率先唤醒感官的是浓郁到几近让人呕吐的血腥味，神明自黑暗中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间不甚宽敞的暗室，此刻的自己正位于暗室中心凸起的祭台上。

圆形祭台朝着六个方位延伸出六只章鱼触角模样的石雕，每只触角都蔓延至周围的墙壁上，尾端各自举起一只火炬，成为了照亮这间暗室的光源。

血腥味来自周围散落着的死状惨烈的尸体，每具尸体的表情都极为扭曲，那模样却不似被吓到，更像是死前看见了什么让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因此精神错乱面露癫狂。

面对这样诡异到恐怖的场景，意外到来的钟离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大致一扫便知晓周围散落了几具尸体。

13具。

他收回视线看向脚下的祭台，用鲜血刻画的诡异图案被周围尸体的血液浸染，已然无法分辨原本的模样，但依稀能看出这是个召唤法阵。

所以情况很明了了，这是间某个邪/教团举行某个不知名召唤仪式的暗室，结果召唤仪式失败了，在场的邪/教团成员们全部阵亡。

而祂，摩拉克斯，作为前岩神现以人类钟离身份游走人间的神明，正是被这样一个失败的仪式召唤而来的。

钟离：“……”

神明幽幽叹了口气，与天理一战落幕后祂已决心不再插手人类的世界，但是这日上午他漫步在璃月港时意外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

这力量的熟悉感来自太久以前，久到祂还不曾降临提瓦特，还是一颗漂浮在宇宙里的天星，因此初感应到的那会儿他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便迅速朝着力量来源而去，最终在暗之外海的海渊里寻到了力量的源头——一个一闪一闪冒着红光的小红点，活像信号不好的样子。

确认小红点力量微弱没有威胁后，钟离朝着红点移去。结果他甫一靠近这粒才半死不活的红点便瞬间兴奋起来化作一道巨大的红光将他吞噬，再睁眼时他就站在了这里。

事已至此，钟离也不再多想，他自祭台上走下，正准备弯腰仔细观察一番这个召唤法阵，就忽而感应到了什么，朝着暗室门口看去。

几秒后，暗室的石门被巨大的爆炸轰开，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持枪闯入，为首的特工将木仓支对准暗室里唯一的活人，大喊道：“FBI，举起你的手！”

钟离微眯了下眼，自方才看到尸体衣物就隐约浮现的猜测在此刻得到落实，他配合的举起双手，心里思绪复杂，却也恍然。

恍然惊觉为什么六千多年前，在他去往提瓦特大陆之前，会被送往一个和平的星球。

他在那颗名为地球的和平星球上生活了十年。

而钟离的记忆一直很好，好到能记住六千多年来每个和他交手的敌人的名字，也能记住璃月港自建成以来的每新艘船出航的日子。

也因此，他也牢牢记着六千多年前那十年印象深刻的生活，记得他在那颗名为地球的星球上学习到的所有技能——包括多达三十多国的语言，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英语。

见暗室里的人如此配合，FBI的特工们也稍稍放下了警惕，除了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盯着这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亚裔男子——在这个超人铁罐满天飞，异能者和变种人满地跑，希腊和北欧的神明成为现实，外星人动不动就入侵地球的世界，没人能确定眼前的这个和暗室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人类，因此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其余特工皆小心翼翼的查看起暗室情况。

横列一地的尸体死状太过惨烈，不少特工都皱起了眉，领头的一边盯着亚裔男子，一边跟通讯另一端的长官汇报情况：“已确认红月教的13名教徒全部死亡，现场还出现了一名亚裔男子，目测身高187，棕发金瞳，看穿着疑似华国人。”

“……除了已被炸毁的石门并未发现其它进入暗室的通道……”

领头特工正说着，就见那名举着双手的亚裔男子右手指尖晃动了下，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蹲在祭台旁观察的特工哀嚎了一声：“噢——！”

领头特工顿时意识到是这名亚裔男子动的手脚，他暗骂了一声上前一步抬枪威慑：“嘿，不想被射程筛子的话就老实点！”

话音落下，周围的所有特工也反应了过来，顿时所有人都掉转枪口对准了这名神秘的亚裔男子。

被数十支枪对准的男人却并未露出丝毫惧色，只是放下了一直举着的双手，他像是被冒犯到了，但神色依旧称得上温和：“我并无恶意，只是想提醒他不要一直盯着召唤法阵，人类的大脑不足以承受其中蕴含的信息。”

领头特工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目光紧盯着男人的同时移步到方才哀嚎的特工旁：“约瑟夫，你还好吗？”

“说实话，好多了，”约瑟夫捂着头缓了好一会儿才道。

方才自从他盯着这个图案开始，眼神就再也无法挪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似乎听到无数模糊不清的呓语，大脑思绪被搅得一团乱麻。他觉得自己正在往一片深渊坠去，深渊的底端是一片刺目的红芒，越接近红芒那呓语声就越大声也越嘈杂。

就在他即将坠入那片红芒时，后脑勺的一阵巨痛将他唤回了神，他立马移开了视线，背后顿时溢满了冷汗，难以想象如果他真的坠入那片红芒会发生什么。

想到这约瑟夫站起身，一脸严肃的道：“队长，他说的没错，这个图案很不正常。”

领头特工点点头，扬声提醒道：“大家都注意，不要看祭台上的图案。”

——

神盾局，纽约分部。

尼克·弗瑞从停在顶楼的直升机上下来的时候，分部负责人瑞尔已经等候在了一旁，他接过对方手里的纸质报告，边随意翻看着边脚步不停的往大楼内走去：“汇报情况。”

“FBI在布朗克斯区调查红月教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他们在举行一个‘召唤古神’的仪式，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仪式，但是今天上午他们闯入仪式现场时发现那里出现了一名亚裔男人。”

瑞尔正说着，却被尼克挥着手里的纸质报告打断：“说点报告上没有的。”

事实上具体情况他来的路上已经听人说的差不多了，这份报告递交给他只是走个过场而已。至于为什么是纸质的？在这个不缺乏超级黑客的世界里，纸质的机密才是最安全的。

瑞尔于是道：“男人自称‘钟离’，来自异世界。”

“异世界？”尼克走入电梯，略微思索道，“类似‘阿斯加德’？”

“以对方的话来说，是‘提瓦特’，”瑞尔道，“考虑到红月教进行的是‘古神召唤’仪式，FBI担心那位钟离先生跟‘古神’有牵扯，就将此事移交给了神盾局。”

红月教是近两个月来开始活跃的一个□□团，这种事情本不该归神盾局管，但涉及到非自然力量的话，移交给神盾局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当然这也只是表面的说辞，阿美莉卡的行政机关之间互相推诿扯皮是常态，这件事他们肯交给神盾局的主要原因还是现场死亡了13人，再加上红月教以前搞恐怖活动造成的死亡人数加起来已经超过了30人，而FBI至今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抓到。如今有借口将这件棘手的事甩给别的部门，他们自然求之不得。

将情况了解的差不多后，电梯也停在了对应的楼层，刚出电梯就见娜塔莎已经等在了一旁，神情称得上愉悦。

尼克有些意外：“看来你和那位钟离先生谈得很不错？”

如果没出这事的话对方这会儿还在休假，休假被强行终止还能给他个好脸色，他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娜塔莎看出他的疑惑轻笑道：“事实上那位钟离先生很会兜圈子，我什么话也没套出来，只知道他是被意外卷入的异世界来客，他还自称自己是个‘普通人’。”

尼克往审讯室走去的脚步微微一顿，娜塔莎是神盾局的顶尖特工，在审讯套话方面也是一流，以对方的能力都没能套出话，看来这位钟离先生即便不是什么“古神”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娜塔莎接着道：“但是他真的长了一张非常漂亮的脸。相信我，如果这位钟离先生是位女性的话，托尼一定会邀请他作为自己下一场酒会的舞伴。”

尼克：“……”

这种消息就不必特意告知了。

等尼克进入审讯室旁的监控室时，FBI那边的录像也送了过来。

红月教举行仪式的暗室内设有信号屏蔽器，也因此关于里面发生的具体事情都只能事后根据安装在特工们身上的监控来得知。

好在这次为了尽快甩开这块烫手山芋，FBI送来全部监控录像的动作还算快。

尼克一边让技术人员把所有监控都投屏到面前不同的屏幕上，一边盯着坐在审讯室里的男人。

自男人被带来这里已经过去了5小时，正常人长时间处在这种极度封闭安静的环境下很容易精神紧绷进而露出破绽，这时候再让娜塔莎这样的顶级特工上前套话，几乎就没有不成功的。

但这种套路显然不适配这位钟离先生，对方此刻看起来不说精神疲惫，简直算得上泰然自若。

这会儿他似是察觉到有人进来，朝这边看了一眼，但很快又转移视线研究起了审讯室里一闪一闪冒着红光的监控摄像头。

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威胁。

尼克正想把视线移到面前开始播放录像的屏幕上，突然又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去。审讯室里的男人像是什么都没意识到，仿佛刚才只是随意一瞥，此刻依旧盯着监控摄像头看，眼里流露出些许好奇。

尼克于是试探地喊了一声：“钟离先生是吗？”

男人微微一笑，盯着摄像头道：“您好。”

“……”

尼克提醒他：“看来你并不知道审讯室里采用的都是最先进的隔音材料，坐在里面的人一般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的。”

钟离：“……”大意了。

他看出旁边的玻璃是单向透视的，里面看不到外面，因此一直很克制的没有朝监控室的方向看，要看也是装作不经意的一瞥。

但隔音材料这种光靠看是看不出的。

尼克转头看向娜塔莎：“普通人？”

娜塔莎耸耸肩：“well，那只是他的自称，我可没说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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