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抬手碰了碰这只看起来格外喜欢他的小鸟,小家伙还主动往他手指上蹭了蹭，他不由心软,又有些好奇：“说真的，他看起来像是真的活着的，我都有些不忍心了。”

让这样一只漂亮的小家伙与他们一道守卫地球，很难不产生怜惜感。

娜塔莎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缀在鸟儿尾羽上的红色宝石：“说不定它就是活的。”

彼得于是看向还没离开的钟离，后者接触到他的视线后，开口道：“是，也不是。”

“哦，”班纳难得开了个玩笑,“薛定谔的‘是’。”

钟离笑了笑：“我确有给它注入创生法则,但其并无灵魂。”

达米安想了想：“傀儡？”

钟离点头：“类似。”

按理说不论是他本体自带的岩系法则还是那位万物之主赋予他的梦境权能，都不涉及生命的创造,更没有治愈的力量。

不过他诞生初期，为了庆贺他的降临,宇宙之外最强大的外神都给予了他部分宇宙本源的法则之力。这创生之力便来自那位至高母神,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纱布·尼古拉斯。

想到这他又揉了揉挂在他手臂上，一双猫瞳直溜溜盯着那只翡翠鸟的冥。

这只小家伙也是那位至高母神孕育的生物,所以他才来这个世界的第二日，就捡到了冥。

想来那时的纱布就是在暗示他奈亚的到来,以及用这小家伙给他上个保险——毕竟受宇宙意志的限制，他无法毁灭母盒,但冥却可以存储母盒,算是他的一大助力了。

宇宙万物的生命都是由这位万物之主的创生法则而诞生,为了让冥能顺利溜进宇宙，纱布还为其创造了橘猫的壳子以蒙骗宇宙意志，同时这层猫咪皮套也能让冥本体对这片宇宙的侵蚀降低到微乎其微。

见几人没有问题后,钟离便打算离去，刚转身就听彼得喊了他一声：钟离先生！”

他转身看去，复联的几人朝他挥手道别。

“一路顺风！”

“路上小心。”

“联络通讯帮你改造过了，在深海也可以正常使用，有问题随时联系。”

“亚瑟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他说你可以随时找他帮忙。”

“虽然知道你很强大，但还是想说一句，小心别受伤。”

“等你回来，钟离先生。”

“别死了。”

“……”

彼得一把按住达米安的脑袋往下压：“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明明你也很担心钟离先生！”

达米安在他手底下挣扎：“别压我头，你这个混蛋！”

彼时清晨的太阳正好从复联基地的背后窜出，浅金色的阳光围绕着他们周身跃动着，像极了人间最好的模样。

钟离笑了起来，眸色温和：“好。”

所以说，他喜欢人类。

————

深海，马里亚纳海沟。

作为世界上最深的海沟，这里只有绝对的寂静与黑暗，比寂寥的宇宙更让人觉得窒息。

钟离抱着冥悬浮于深海之中，闭上眼。

神力无声地震荡开来，伴随着神力的是古老而又宏大的回响，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钟声，在深海处悄然炸响。

一段时间后，一座庞大死寂的古城悄然自深海深处浮现，古城的结构与欧几里德几何学完全相悖，高大的绿色建筑矗立在城市中，其模样竟是与那日杰森在幻境中所见一致。

钟离睁开眼，周围本就寂静无声的海水里此时已然失去了所有活物的气息，显然这座悄然浮现的城市自带一片与世隔绝的结界。

他抬眸，看向静静悬停在他面前的古城，不断有瘴气从古城中升腾而起，连带着城中本就扭曲的建筑越发抽象：“拉莱耶。”

古城拉莱耶，旧日支配者克苏鲁及其眷属沉睡之地。

当然，他面前的拉莱耶并非真实的拉莱耶，只是一个投影。

钟离抱着冥缓缓降落在城市最中心的空地上，两旁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高大巨石像，石像那比人都大的形状怪异的瞳孔低垂，静静地注视着唯二的外来者，压迫感十足。

他拍了拍冥的脑袋，小猫咪于是从他怀中跳下，对着面前的空地一阵胃部翻涌，接连吐出两枚比它整只猫都大的金属盒子。

做完这些的冥又重新跃入钟离的怀中，钟离抱着他，垂眸道：“可要与签订一份契约？”

感知到母盒力量的古城传来一阵地震般的震动，好似巨兽爬行的声音接连传来，周身无序混乱的建筑如同活物般重新排列组合，最后在他面前显现出一条宽阔的大道，道路的尽头，是一座扭曲怪诞的宫殿，宫殿的大门正对着他敞开。

钟离抬步朝着宫殿走去，两枚母盒被他的神力托举，漂浮在他身后一同跟着他进入了宫殿。

偌大的宫殿内空无一物，唯有最中心的地方凸起一个类似于祭坛的台子。

祭坛的六个方位延伸出去六只章鱼形态的触角石雕，一直延伸进被黑暗笼罩的宫殿深处。

这祭坛的模样与当初将他召唤来这个世界的那小型祭坛极为相似。

钟离没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一刻终于确定犹格究竟想做什么了，一时间竟是有些想笑。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祭坛，知道这是犹格摆在他面前的选择。

是选择和奈亚一起将这片宇宙推向毁灭的终章，还是选择与与这片宇宙的生物站在一起，对抗外神。

钟离操控神力将一个母盒放在祭坛上，淡声道：“此为我所提供的契约之物。”

不出意外，母盒是犹格与奈亚一同所做，在数百年前投入的这片宇宙，为了不被宇宙排斥出去，还用此宇宙的法则进行过伪装。

经过数百年的流浪，母盒一直不停地蚕食该宇宙的宇宙意志，以至于虚弱到一定程度后，让他能被顺利召唤到这片宇宙。

是的，从最开始，那个将他召唤而

来的召唤法阵就不是什么失败的法阵，倒不如说是刻意失败的。

钟离轻轻摇了摇头，倒是吃了信息差的亏。毕竟就算他再如何深谋远虑，也比不过开全知视角的犹格。

周围的建筑向他传递来拉莱耶之主的意志，克苏鲁没有拒绝——毕竟母盒作为两大外神的创造物，对克苏鲁来说是大补之物。

不过对方也没有贸然接受，而是谨慎地询问他，自己所需要履行的契约。

钟离于是抬起另一枚母盒：“同我利用这枚母盒，转移赫格罗斯的前进方向。”

大闹钟赫格罗斯，诞生于万物之主阿撒托斯想要苏醒的欲/望之中，因此在本质是混乱的宇宙当中，唯有祂经过之处会让群星归位，让宇宙恢复秩序，而当宇宙彻底恢复秩序的那日，阿撒托斯也会苏醒，所有的宇宙都将一同消亡。

也因此，与宇宙本质相同的弱小的旧日支配者们会在赫格罗斯带来的秩序中消亡，而随便一个旧日支配者的消亡，都能轻易毁灭一个星系。

钟离还记得红月教的信仰——红月降临、群星归位之时，他们所信奉的神明就会降临。

群星归位就是大闹钟赫格罗斯的到来——关于这位特殊的外神，他此前并未曾打过照面，毕竟这位让所有旧日支配者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早已被犹格等外神驱逐。

也因此，关于对方的存在全是犹格在六千多年前告诉他的。

如若赫格罗斯真的来到这片宇宙附近晃悠，那么宇宙周围的弱小旧日支配者们一定会炸成朵朵烟花，波及到原本就虚弱不堪的宇宙意志。

届时，这个宇宙就真的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