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剑修后他黑化了》

63 难琢磨 吃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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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有点晕。

明明在梦里, 但是溺水窒息的感觉却过于真实。陈邻忍不住伸手推徐存湛肩膀,隔着柔软的衣物,感觉自己好像在推一堵墙,尽管自己在努力了, 但死活推不动。

他仍旧探究的望着陈邻。

柔弱的生命在他手掌之下挣扎, 即使是这么浅的一潭死水也能溺死她, 浅蓝色发辫在挣扎中被扯散了, 被水流卷乱,带着许多细小的气泡, 拂过徐存湛手背。

有些痒, 像是蚂蚁爬过去了。

他忽然间松开陈邻肩膀, 将她从死水里拉起来——氧气猝不及防出现,陈邻被呛得直咳嗽,背过脸去单手捂住自己嘴巴,头发湿漉漉贴着脸颊,垂落肩膀。

她还有一只手被徐存湛抓着。

两人都坐在死水里, 陈邻咳完,缓过一口气来, 才意识到这潭死水其实并没有很深。它顶多也就淹过陈邻小腿, 哪怕陈邻坐下来,都不太能淹到她的肩膀。

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以二人为中心荡漾开。

陈邻抹了把脸上的水,茫然看向徐存湛。说实话, 因为是清醒梦, 所以陈邻很清楚面前的徐存湛不是真的。

但就算是假的徐存湛, 就算是在完全没有逻辑可言的梦里……发生的这一切也让陈邻摸不着头脑。

总不能是因为她在现实里见过徐存湛进河泡澡,所以在梦里也要被徐存湛摁进河里泡澡吧?

她思维有些发散,满脑子胡思乱想。和她一样坐在水里的徐存湛, 低头看向他攥住的陈邻的手。

他手指卡入少女指缝之间,湿漉漉的两只手十指相扣。

陈邻试图把自己的手抽走,她胳膊稍微用了用力,但徐存湛的手仍旧纹丝不动,维持着与她牵手的姿态。梦里他好像又忘记了陈邻教过自己的正确牵手方式,像刚开始的时候一样,牵得很紧,因为抓得过于用力,以至于陈邻手指没办法合拢。

倒不会感觉到痛,陈邻只是觉得怪怪的。

挣脱不开,她只好对着徐存湛干瞪眼:徐存湛身上也湿透了,白色头发黏连在脸颊上,又长又密的眼睫边缘垂着水滴的形状,湿透后的眼睫似乎也增加了重量,沉沉的往下压,半遮着眼瞳。

“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清醒梦?”陈邻喃喃自语,十分不解。

握住她手的少年垂着眼,不说话,只是扣着她的手,牵紧了不算,还要捧到自己眼前,好像是观察什么稀奇物件似的,注视她的手。

他空余的另外一只手碰了碰陈邻指尖,圆润的指甲,指腹,再到青筋盘错的白皙手背。

陈邻被他碰得有点痒,不禁把自己的手往回抽。自然,没能抽动,但徐存湛抬眼看她了——那双眼瞳,赤金色,慑人。光是对视,陈邻就感到一股难言的心悸,霎时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自然也就不挣扎了。

对方似乎对陈邻的反应很满意,嘴角翘起,又低头继续研究自己掌心扣着的那只手。

摸到手腕上,是纤细的,但自己手掌压上去,又能感受到那纤弱下跳动的脉搏,一下又一下,带着十足十的生命力。徐存湛捧高陈邻的手,把耳朵贴到了她手腕,仔细去听她的脉搏声。

要比心跳声更细弱,比起听,或许要用触碰来形容更为贴切。

每一次跳动,震颤纤细如蝴蝶扑在耳朵的空隙间。

他抬眼,上目线瞥向陈邻。

莲花眼本该端庄悲悯,但以陈邻这样的视角去看徐存湛,却无端觉得对方有些……

怪蛊人的。

她面上不禁发烫,手指蜷缩,却触碰到徐存湛脸颊上湿漉漉的发丝。那几缕发丝勾缠指尖,绕得更乱了。

半梦半醒间,木头燃烧的劈啪声哐嚓一下,炸在耳边。

陈邻骤然惊醒,没坐稳,晕乎乎晃了晃,旋即被人扶住肩膀:“没事吧?”

陈邻:“没……没事。”

她缓慢回神,抬眼,正对上徐存湛近在咫尺的脸。

此刻天色微亮,他那张漂亮的脸被昏暗晨光淹没,篝火绯红余色勾在他眼睫上,他的眼瞳亮得出奇。

他目光自上往下扫视——不带任何冒犯意味,只是单纯确认陈邻的情况——旋即收回目光,徐存湛松开陈邻肩膀:“做噩梦了?”

陈邻低头,揉了揉自己的手,含糊回答:“嗯……算是噩梦吧。”

徐存湛:“虽说做梦于凡人而言是运气事件,但陈姑娘你做噩梦的频率高得有些不正常了。”

“……好像是有点。”陈邻复又摸了摸自己脖颈,神色恹恹,“可能是水土不服?我感觉我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就一直在做各种乱七八糟的梦,平时就算不做噩梦,也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徐存湛:“比如?”

陈邻:“比如——”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拉长,比如了好一会儿,陈邻也没能说出剩下的话。徐存湛偏过头,眼角余光瞥她,一侧眉毛轻挑,等着陈邻继续往下说。

陈邻忍不住又揉了揉自己的手,含糊其辞的回答:“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就是很无厘头的梦。”

徐存湛:“或许是因为魂魄不稳。陈姑娘毕竟死过一回,又连换了两次身体,魂魄有所损伤,常被噩梦缠身。”

陈邻:“啊,也有这个可能来着。”

她诚恳望向徐存湛,虚心求教:“有什么办法能减少做噩梦的频率吗?”

徐存湛眼眸半弯,似笑非笑,嘴巴刚张开,话头就被商枝截去:“总做噩梦?服点安神药应该会有效果。”

陈邻立刻又把脑袋转向商枝那边:“安神药?”

商枝:“对。我们百药宗有一种专门用来给魂魄受损的修士使用的安神药,普通人也能用……你等我找找。”

她低头开始翻自己的小包袱,陈邻好奇的看着她翻包袱,只留给徐存湛一个后脑勺。

徐存湛瞥了眼商枝的包袱,又看了看陈邻的后脑勺,嘴角微微向下耷拉。

“哦,找到了!”

商枝翻出一个小巧的绿色瓶子,递给陈邻:“早晚一粒,吃完准能睡个好觉。”

陈邻接过药瓶,抬眼对商枝笑:“谢谢啊——”

“嗐,这有什么可谢的。”商枝摆了摆手,“之前在不夜城,你不也救过我吗?我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徐存湛转过脸,慢吞吞开口:“要这么算的话,我与陈姑娘也是过命的交情。”

对面正在打瞌睡的昭昭一激灵,醒了,刚好听见徐存湛说的这句话。她嘴巴上贴着的符咒已经过了期限,可以撕下——昭昭扯下符咒,着急忙慌补充:“那我和存湛也是过命的交情!”

“……”

陈邻决定假装没有听见徐存湛和昭昭的话,自己打开药瓶倒了一粒药丸扔进嘴里。

药丸一进嘴陈邻就后悔了——上一次尝到这种怪味道还是她中学体育课中暑,校医给开的藿香正气水。

药丸的味道就像浓郁程度增加了五十倍的藿香正气水。

她整张脸都皱巴成一团,嘴巴抿紧吞咽。

那颗药丸艰难的在陈邻嘴里打了个转,被她干咽下去,成功把那股恶心的味道传遍所有味觉神经。

商枝看她一副手脚蜷缩皱皱巴巴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正要找点糖丸给陈邻压味道——旁边一直坐着不动的徐存湛忽然动了。

他单手摁着陈邻脑袋,把她转过来面朝着自己。

陈邻脸还皱着,眼睛都挤得眯起来,声音含糊:“干森么?”

徐存湛:“张嘴。”

陈邻睁开眼,怀疑的看着他,然后乖乖张嘴了。

徐存湛从自己怀里掏出一袋糖丸,捏出一颗塞进陈邻嘴里。分明只要塞进嘴里就行了,但他偏偏用食指将那颗糖丸往里推了推——连带着他的手指也伸进去。

糖丸碰到舌钉,撞出细小又清脆的一声。

徐存湛若无其事的抽回手,拔出剑背回背上。

陈邻也没意识到不对劲,舌头卷着那颗糖丸咬破,甜味短暂压过了嘴巴里奇怪的味道。

似乎是荔枝味的糖丸。

“我要回一趟暮白山。”徐存湛这样说,说话时垂眼望向了陈邻。

陈邻还在咬那颗糖丸,牙齿咯吱咯吱磨着坚硬的糖块。她坐着,看不见徐存湛的脸,也看不见徐存湛在看自己——还以为徐存湛是在对别人说这句话,所以没吱声。

徐存湛不满,屈指一戳陈邻脑袋顶。

她吓得立刻抬头,徐存湛尚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顺着陈邻脑袋顶一路划到她眉心。

徐存湛也有些意外,挑了下眉。

但他并没有要把手收回来的意思,反而是顺势在陈邻额头上轻轻敲了两下。

虽然不痛,但陈邻感觉莫名其妙,茫然指着自己:“你刚刚在和我说话?”

徐存湛反问:“不然呢?”

陈邻踌躇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主要是不知道徐存湛突然和自己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邀请自己和他一起去暮白山?这不太合适吧?

但如果不是这个意思,那他为什么要突然和自己说这句话?

他昨天不是就和商枝说过,自己要回趟暮白山吗?

等等……

陈邻眨了眨眼,小心翼翼问:“那你回去之后,还回来找我吗?”

他不会是打算就此一去不回,把自己甩掉吧?!

徐存湛脸上那点笑意一下子拉下来了。

他压着眉,食指稍稍用力一戳陈邻额头。陈邻没坐稳,被他戳得往后仰,人还没摔到地上,徐存湛就先一步挪到了她身后;于是陈邻后脑勺撞到徐存湛小腿,满脸茫然。

她仰起脸去看徐存湛,徐存湛正两手抱着胳膊,似乎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两人视线相对,他抬了抬下巴:“这点陈姑娘大可放心,我想来言出必行,既然说了会帮你复活,那么在你复活之前我都不可能抛弃你的。”

陈邻顺势抱住他的小腿,诚恳:“我相信你,所以你一定要回来啊!”

徐存湛‘啧’了一声,把陈邻的手扒开。

本来陈邻抱得也不怎么用心,他轻轻一拨就拨开了。但陈邻丢开手后,徐存湛反而更不高兴了。

只是他没有说话,转过头去看向不远处已经开始晨练的师侄们;正在努力练剑的几个人察觉到自己师叔投过来的视线,霎时晨练得更加努力了,就连喊口号的声音都变得更大了一些。

徐存湛:“我回暮白山处理莲鹤夫人的事情,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陈姑娘了。”

商枝:“……啊?”

徐存湛垂眼看她,皱眉不满:“你听不懂人话?”

商枝沉默片刻,深呼吸,握紧拳头,挤出微笑:“你放心,就算你不拜托我,我也会照看邻邻的——我和邻邻可是过命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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