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等关系》

第 142 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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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同宜手一晃,杯子撞到茶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你不是不喜欢喝茶?”沈同宜说。

徐苏瑜:“现在喜欢了。”

喜不喜欢会是一瞬间就能决定的事?

沈同宜不懂,她只知道自己喜欢徐苏瑜也许真的只用了一瞬间——初次见面的那个瞬间,她穿着短袖长裤,像开在田野的花,自由又鲜艳,和她枯燥无趣的生活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她羡慕不已,忍不住一直看。看到她回过头,扬唇一笑,她心动不已。

这就是她的喜欢。

而不喜欢,可能永远都不可能,毕竟,这个人算得上她两世的一见钟情。

最后依然还是她的可望不可及。

沈同宜低着头,咽了咽胀痛欲裂的喉咙,笑着说:“不是什么好茶。”

徐苏瑜:“没事,我不懂茶。”

她好像打定主意要这一壶。

沈同宜只能一样样又放回去,手碰到放置饼干的碟子,她抬头看着窗外说:“今天的雪真大,看着就冷。”

徐苏瑜本能转头往外看。

沈同宜趁机把饼干打散,放到她面前说:“徐医生慢用,我去忙了。”

徐苏瑜应了一声,说:“谢谢。”

话落看到碟子里的饼干,徐苏瑜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跳空了一拍,胸腔里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她不确定林冬年懂不懂,掩耳盗铃的本质是一种情绪的递进。

徐苏瑜抬头看向林冬年离开的方向,像隔着一层迷雾,她在里面时进时退,让人难以捉摸。

似乎从第一眼遇见,她就没有看懂过这个女人。

她作为心理医生的共情力和洞察力在她身上一无是处。

徐苏瑜舒展的眉心无意识收紧。

门口有个女人带了孩子进来,向这边张望着找座位。

徐苏瑜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合上电脑坐起来,看了林冬年为她倒好的那杯茶很久,才伸手端起来。

入口顺滑,醇厚香浓。

徐苏瑜只喝过沈同宜的茶,没有更多对比,此刻茶汤经唇齿流过,回甘生津的感觉一瞬间就把她拉回到了一十五六年前。

太像了,不对,应该是几乎一模一样。

徐苏瑜胸腔里那股无法言说的感觉清晰了一瞬,很快又平静下来。

好茶不论流传多少年味道都不会变,这一次她察觉到的“相似”没有意义。

只是,一家更偏向年轻人的现代化书店,也会有这种好茶?

大多数的年轻人应该更愿意花一三十块去买一杯原料普通的奶茶,而不是麻烦又带不走的红茶。

徐苏瑜只能猜测这家店的老板也许是一个很有情调,心境颇高的人。

但,林冬年为什么说不是什么好茶?

又是一件徐苏瑜想不明白的事,她莫名感到心烦意乱。

徐苏瑜将身体往后一靠,倚

在卡座里,

强行用熟悉的茶香拉回思绪。

和沈同宜有关的回忆像电影,

在她脑子里反复播放,连贯、生动,让人沉溺。她的视线渐渐在回忆里放空,落入无尽的虚空里,漫无目的,有什么从那里经过,她就被动看到什么。

“姐姐!”

小朋友骤然一声清脆的呼喊传来,徐苏瑜目光轻颤,聚焦在了视线停留的地方。

……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林冬年身上。

林冬年蹲在穿着汉服的小姑娘面前,柔声说:“这里是书店,不可以大声喧哗。”

小朋友吐吐舌头,用手掌拢着嘴巴,小声叫她:“姐姐。”

林冬年笑得温柔又明媚,因为头顶有光线流落,很具修饰效果,林冬年这个笑就和她冷色调的长相没有太多违和,但不适合,它更应该出现在杏眼桃腮,华容婀娜的温婉美人脸上,比如,沈同宜。

徐苏瑜的视线恍惚一瞬,脑子里被按下暂停键的记忆电影开始继续播放。她看着不远处的林冬年,真真假假的时间空间在她眼前更迭交错,她像站在错位的时空里,林冬年的笑和沈同宜的脸慢慢重叠在一起,真实得触手可及。

“你应该叫我阿姨。”林冬年笑着说,绝对熟悉的语气。

徐苏瑜一脚踏空,落回实处,看到笑依然还是在林冬年脸上,虚实变化带来的酸涩和落差在徐苏瑜胸腔里迅速蔓延,她用力咬了一下牙关,才把那股不适咽下去,收回视线看向了店外。

小朋友听到沈同的话,果断摇头:“阿姨没有姐姐好听。”

沈同宜说:“可是我的年纪比你妈妈还大呀。”

小朋友惊呆:“姐姐你几岁?”

“嗯——”沈同宜拖着声故意卖关子,看到小朋友嘴巴几乎要张成一个“O”时,忍不住笑出一声,眼睛里的光芒和她一样亮,“40岁了。”

徐苏瑜叠着腿微动,外面有一树雪被大风吹落了。

“哇!”小朋友惊喜地伸出手说:“我4岁!”

沈同宜配合地露出惊讶表情:“真巧。你几月生日?”

小朋友掰着指头算了一会儿,失落地说:“忘记了。”

沈同宜摸着小朋友的头安慰:“没关系啊,你告诉阿姨季节也可以。看到那边的四季玩偶了吗,阿姨想把你出生的季节送给你。”

小朋友顿时喜上眉梢:“秋天!”

沈同宜笑着说:“我是春天,很好的一个日子。”

小朋友问:“什么日子?”

沈同宜起身,牵着她往摆放玩偶的地方走:“情人节。”

徐苏瑜托着茶杯的手剧烈颤抖,水撞着杯子溅出来,洒了她满手。

“苏苏,我的生日为什么是情人节呀?”

“情人节不好吗?所有人都能记得你的生日。”

“不好。”

“为什么?”

“过几年,你们都有喜欢的人了,谁还会帮我过生日。”

“你们

要约会。”

“我不会。”

徐苏瑜和沈同宜说出“我不会”三个字的时候,

是真的打定主意,

要把这辈子所有的2月14都留给她。

只是她那时候才13岁,还不知道想把和一辈子有关的时间留给同一个人是因为什么。

等明白了,只有机会给她三个情人节,以朋友的名义,之后再没有人能让她在那一天一手蛋糕一手鲜花,紧张又激动地等在路边。

林冬年……她应该是35岁,生在夏天才对……

水一滴一滴从指缝里滴落。

徐苏瑜动作迟缓地转回来,视线在被打散的红茶饼干上停留着。她的脑子很空,又好像只是被一些杂乱荒唐的思绪填得太满,无法整理而已。

不远处,拿到玩偶的小朋友高兴得手舞足蹈。

沈同宜怕她吵到人,连忙弯腰在她面前“嘘”了一声,说:“‘被服罗裳衣,当户理清曲’,你穿汉服这么漂亮,阿姨教你一个汉服礼仪好不好?”

徐苏瑜贴在茶杯上的手指蜷了一下又松开,喉咙干涩发紧,想起初中的沈同宜。

“苏苏,穿汉服不能这么行礼,你过来,我教你。”

小朋友欢天喜地地说:“嗯嗯!”

林冬年直起身体,边示范边讲解,她柔和优雅的声音和初中那个沈同宜的,猝不及防在徐苏瑜耳边重合。

“我们先要双手握拳,右拳置于左拳之上,放在腹部中央,然后两膝微微弯曲,低眉颔首,微微伏身,对,现在慢慢起身。”

“苏苏,你单独做一遍。”

“哈哈哈,苏苏你太生硬了。”

“还是不行,你这样子是害羞,不是含蓄。”

“我再教你一遍啊。”

“苏苏,你的眼神不要乱晃,看着我做。”

提起古代礼仪,脸上总带着愁容的沈同宜那天罕见的一直在笑,而且笑得和夏阳一样灿烂明亮。

因为太过耀眼,徐苏瑜就只记得她的笑和做那些动作时的端庄典雅,忘了怀疑她在沈玉山和姜玮的重压之下,可能并不是真正想学这些。

但她还是学得很好。

徐苏瑜看着林冬年的动作,脑子里反复出现过的“相似”变成了“一模一样”,从眉目之间的神态到颔首的幅度,伏身的速度,完全一样。

世上真的会有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处处一样?

徐苏瑜被脑中杂乱的思绪捆缚着,荒唐地想,人的贪欲掩饰得再好,也经不住反复诱惑。

于是茶杯被放在桌上,椅子摩擦地面。

“林冬年。”露露急匆匆过来说:“帮我个忙。”

两人悄声说了几句,快步离开。

徐苏瑜刚踏出去的步子顿在桌边,目之所及只剩争满心欢喜往过走的小朋友。

“你好。”徐苏瑜说。

小朋友抬头:“阿姨好。”

“阿姨很喜欢你,可不可以请你吃一碟饼干?”

“真的吗?”

“真的。”徐苏瑜从包里拿出一百钱,递到她面前说:“但是要你自己去点,记着,一定要是红茶味儿的,小饼干。”

小朋友疑惑:“这个味道的好吃吗?”

徐苏瑜说:“很好吃。”

小朋友心无城府:“那我去点,一会儿我们一起吃。”

徐苏瑜说:“好。”

徐苏瑜坐回来等着。

很快,小朋友拿着找零的钱坐到徐苏瑜对面说:“阿姨,这里没有红茶味儿的小饼干,我点了别的可以吗?”

徐苏瑜的思绪有刹定格,紧接着,一个猜测清晰地出现在她脑子里:过一会儿,服务员送过来的餐食一定没有摆成一朵花的形状,即使去点餐的是一个需要特别照顾的小朋友。

“阿姨,可以吗?”小朋友等不到徐苏瑜的回答,跪在椅子上问。

徐苏瑜紧握着手,声音微微发颤:“可以。”

小朋友高兴地坐回去,触不到地面的双腿在桌下晃了又晃,果然只等到一碟没有任何摆盘的甜点。

那个瞬间,徐苏瑜脑中只是很轻的嗡了一声,母亲把她从墓地带回去后说的话一句句响在耳边。

“徐苏瑜,你每天这么不吃不喝,还怎么考大学,怎么当外交官,怎么完成和她的约定?”

“妈知道你难受,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往前看。”

“前面什么都不会有了。”

“怎么不会有?她妹妹需要你保护,她存在的痕迹需要你记住,她想考却没考的学校也需要你帮她去看一看。”

“徐苏瑜,前面还有很多东西在等着你。”

“只有她不会等着我是不是?”

“……她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

“有另一个世界吗?”

“你信有,就一定有。”

“妈,我不想考外交学了,我想读心理。”

“为了她?”

“嗯,我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有没有什么哪一秒喜欢过我。”

“知道这些有什么用?”

“有用,确定她也喜欢我,我以后才敢大大方方地喜欢她。”

“喜欢她之前,还要经过她的同意。”

“妈,我想和她说一声,我喜欢她。”

“你说了,我信,另一个世界就会存在,我想亲口说给她听。”

徐苏瑜把电脑装进包里,电源线一段段仔细折好放在旁边,起身往收银台走。

经过新书展示区,她看了眼那本还没有被翻阅过的,想起很多年前,和母亲说过的最笃定的两个字。

“我信。”

信得太久却没有成真,以至于她差点忘了这种虚妄的可能。

是可能就应该去问一问。

“您好,结账吗?”已经回来的露露热情道。

徐苏瑜说:“不结,我没有买东西。”

露露微笑:

“好的。”

对话结束,露露准备去忙,却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完全没有走的意思。

露露笑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徐苏瑜朝林冬年刚才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问:“你刚才找帮忙的人,她是谁?”

露露一愣:“您说林冬年啊,一个挺不容易的姐姐。您找她?”

徐苏瑜:“嗯,我想找她问一个问题。”

“那得明天喽,她前阵子生病了,身体还没完全好,老板只准她上班到五点。她刚才帮我清点完书,已经下班了。”

“往哪个方向走的?”

“东。”

“谢谢。”

徐苏瑜提着包和电脑往出走。

露露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嘀咕道:“看着也不像坏人啊,为什么林姐找茶庄要和她反方向的,回家也不走平时的路?奇怪。”

因为沈同宜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坐在徐苏瑜对面的小朋友和摆在桌上的点心。

她已经撒了一个谎,暂时找不到另一个谎来圆。

……

徐苏瑜从店里出来看着东边的路。

她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37年,哪一条街通向哪里一清一楚。

向东走东,林……

她只会离家越来越远。

她连怎么扫码加微信都不知道,对现在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为什么要走那么远?

走那么远,是想躲谁?

为什么,要躲她?

徐苏瑜的外衣敞开着,寒风毫不留情地吹进来,像沉重的冰块在持续击打她的小腹,疼得她想弯一弯腰,闹钟却忽然在口袋里响起。

徐苏瑜只能笔直地站着,关闭闹钟,给福利院的老师打一个电话,告诉他们,她马上去接齐旸,然后往西走,往北折,一个半小时后回到一中给齐旸做饭,帮她洗澡,哄她入睡。

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夜色立刻变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网着床上冷汗不断的徐苏瑜。

林冬年的脸没有太多过度,就在她脑子里变成了沈同宜。

医院初见那声只能用眼睛去看的“苏苏”;

卧室窗边的侧影;

骤然看到她站在房门口时吃惊的表情,后来的着急,以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撒娇口吻——“你出去一下嘛”。

她母亲说她死里逃生之后变了;

她对沈见清和秦越的关注;

她失忆却能把高三发生的事清晰回忆。

她说要离开时,她脸上的依依不舍;

她朋友圈里,她带着绝对偏向的点赞;

她不舒服时收到的红茶和饼干;

她听见的40岁和情人节的生日;

她真的……看到了那个教过她万福礼,又去教别人的身影……

可是,为什么不认她呢?

看到她会惊喜,会点赞她的朋友圈,又在书架旁远离她;

给她一朵花,

?,

什么都没有发现,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可怕的事?

或者,从她留下她一个人随父母出国那天起,她就生气了?

还有,沈同宜喜欢她这件事,她是不是理解错了?

疑问填补着夜色那张网上的缝隙;在林冬年卧室里听见的那些恐怖回忆像绳,勒着徐苏瑜的脖子。

她在极端的窒息中渐渐失去意识。

蓦地,一只手揭开网,轻轻拍着她剧烈起伏的胸口。

小小的,软软的,趴在她身上说:“妈妈,不怕。”

徐苏瑜惊坐起来,混乱视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不高,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慢慢把门拉上,出去外面。

清脆一声“咔”让徐苏瑜如梦初醒,她才终于感觉到胸腔疼得像是要炸裂开来。

徐苏瑜难以支撑地侧卧下来,用力咬着牙关,把喉咙里那些脆弱的情绪一点一点咽下去。

咽到最后那句“为什么不认她”,徐苏瑜墨色的瞳孔拢了又散,散了又拢,晨光成了一面模糊的墙,飞鸟从墙边经过,留下一道影,明明暗暗地笼着一张纸。

徐苏瑜抖着手拿起来,看到了齐旸的稚嫩的笔记:【阿越姐姐说,要说话,别人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徐苏瑜愣了两秒,脑中忽然嗡鸣一片。

————

傍晚,徐苏瑜从已经停了很久的车上下来,跟着前面那个已经一夕之间只剩熟悉的身影。

她今天依然选择往东走。

徐苏瑜的步子顿在原地。

她不是一个怯懦的人,只是有些事就像“近乡情怯”,更怕有些“为什么”的答案,和自己25年的坚持相互违背,那对她来说,会是致命的打击。

再致命,也不能明知道她在哪里却视而不见。

早墓地那声表白之后,她对“沈同宜”这三个字的克制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徐苏瑜望着前方越走越远的身影,很久,把齐旸写给她的那张纸捏皱了,才又继续跟着她往前走。

她还和从前一样,喜欢走走停停,春天看花鸟,夏天看鱼虫,秋天看落叶,冬天把帽子拉到最低,衣领提到最高,娇声娇气地说:“苏苏,太冷了,我的眼睛不能露出来,你拉着我走。”

她就故意拉她往不平的地方走,看她一次次因为踉跄靠到自己身上。

“呀!”

前方的人因为没踩稳,轻呼了一声。

徐苏瑜下意识想往前走。

看到她对面来者不善的一行男女,徐苏瑜刚迈出去的步子停在原地。

“林冬年,你命还挺大啊。”为首一个穿着西装的斯文男人神情玩味。

沈同宜立刻就意识到他们是谁——欺负林冬年的人。他们一看就比当年只有一十岁的喻卉更狠更坏,沈同宜脸上一白,想往后退。

记起林父林母脸上轻松的笑,沈同宜挺起胸膛,笔直地看向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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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装男“嘶”一声,笑道:“外面呢,收敛点。”

随即看向林冬年:“你不是自杀了吗?怎么还活着呢?那天玩得不够刺激?”

“我就说吧,我们林大美女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区区几瓶酒,脱几件衣服而已,哪儿就到要自杀的程度了。”西装男另一侧的女人不屑地说。

耳钉男挑眉:“不是还被你亲手按在地上,给找了几个男人么。”

“你还好意思说?!”女人怒目,“要不是你手下那几个人不中用,我能让她差点把指头咬断,趁机跑路?呵,果然狗随主子。”

耳钉男:“你他妈再说一遍!”

“别吵了!”

“www.youxs.org?”

沈同宜的声音和西装男同时出现,明明后者更大,所有人的视线却都一瞬间聚集到了沈同宜身上。

“她?”西装男笑了声,抬手扯着领带,“林冬年,你是不是吓傻了?”

沈同宜:“这种事过去发生过多少次?”

西装男蹙眉,和旁边同样一头雾水的人对视了一眼:“你在说什么?”

沈同宜:“www.youxs.org,还是既成事实?”

耳钉男:“林冬年,你少他妈装神弄鬼,成不成的,你自己不知道?”

沈同宜:“我不知道。”

耳钉男张口结舌:“她是不是有病,竟然敢这么反驳我?”

“软柿子好捏呗。”女人低头欣赏着刚做的美甲,“我不都说了,狗随主人,承认自己窝囊很难?”

“肖蓉!”

“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从高三看上林冬年到现在,连她的手都没有摸过?每次雷声大雨点小,不就想让她低个头么,有本事直接跟她说啊。”

耳钉男羞愤难当:“少他妈扯淡!老子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可能看上她这种冰块一样的!”

女人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不知道有个词叫抖M?有的人天生就喜欢被虐。”

耳钉男一口气憋在胸口,脸色阴沉难看。

对面,沈同宜已经从他们的话里捕捉到了重点。

“你喜欢林冬年,可她不喜欢你,所以你从高三开始,处处欺负她,甚至想找人羞辱她?”

“闭嘴!”

“你这种人,不要说是林冬年,就是路边的流浪狗都不屑多看一眼。”

“林冬年!”

“你该庆幸林冬年没死,否则下半辈子你吃的饭只能是牢饭。”

“林冬年林冬年!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林冬年不就是你?!”耳钉男快步上前,逼视着沈同宜,“话既然摊开了,我今天就明明白白问你一句,跟不跟我?”

沈同宜平静地看了他几秒,说:“林冬年说她宁愿死。”

“你……”

“你动她一下试试。”

沉得让人心头发慌的女声忽然从后面传来,沈同宜脸上一白,下意识想走,双腿却像是灌了铅,沉得怎么挪不动,只有听力突然变得异常敏锐,一步,两步……

苏苏几乎就在她身后!

她刚才的话,苏苏肯定全听到了,怎么办啊!

沈同宜心急如焚。

徐苏瑜终于站定在她旁边那秒,她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徐苏瑜伸手拉了沈同宜一把。

沈同宜下意识抬头。

苏苏垂着眼,没有看她。

无端的慌张顿时蜂拥而至。

徐苏瑜看了眼沈同宜发抖的手,放开她转向对面几人。

徐苏瑜被梦缠了一夜,没有睡好,此刻眼窝很深,眼睛很黑,声音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黑云,能轻而易举压住一整座城,何况眼前只有几个人。

“我已经录像了,只要她想,随时可以报警。”徐苏瑜说。

西装男:“你敢!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徐苏瑜说:“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肖蓉脸色难看:“别惹她,我爸在她那儿做心理咨询。”

肖蓉的家境是三个人里最好的,甚至可以说和他们是完完全全的两个阶层,她不让的,他们怎么都不敢。

“他录像了!”耳钉男不耐烦地说。

肖蓉也慌,面上还要强装着镇定:“姐,都是闹着玩的,没必要吧。”

徐苏瑜:“闹着玩就能把一个人逼到自杀,哪天要是不闹着玩了,她还有命吗?”

肖蓉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以后!”

徐苏瑜:“是吗?可以前的,不由我说算不算。”

肖蓉表情一僵,看向沈同宜:“林冬年,你说句话!”

沈同宜满脑子都是“苏苏那么聪明,肯定会怀疑她的身份,怎么办,怎么办”,闻言没有一点反应。

肖蓉顿时怒上心头:“林冬年!”

沈同宜身体轻颤。

徐苏瑜余光看见,表情一瞬间之间冰封:“她算了,你们应该马上滚,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她不算,你们更应该马上滚,去给自己找退路。”

肖蓉心里狠狠一磕。

她印象里的徐苏瑜向来都是温和的,发怒前所未见。

她必须马上去找他爸!

从林冬年敢迎着他们看过来那秒,她就有种错觉:翻车了。

以前的林冬年不声不响,逆来顺受,像只不会叫的狗,现在急了,他们一不小心就会被咬断脖子。

肖蓉咬牙道:“走!”

三人的车不到一分钟就消失在了街上。

剩下沈同宜强撑着笑了笑,说:“苏……”

话一出口,沈同宜脸色骤变。

下意识的习惯太难改变了,也太容易露出破绽。

徐苏瑜在沈同宜旁边站着,默了好一

会儿,才缓缓转向她:“苏什么?”

“我姓徐。”

徐苏瑜说。

沈同宜慌得想哭:“我……”

“我的车来了!”沈同宜看到一辆公交停靠,惊喜地喊道。

话落,手腕被一只手轻轻握住:“车上人太多了,我送你。”

“不要!”沈同宜失口拒绝。

徐苏瑜问:“为什么不要?”

沈同宜一瞬间红了眼眶,挣扎着要把手抽回来。

“我们又不熟。”沈同宜慌不择言。

“嗯,现在的,是不熟。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徐苏瑜只松了一点,不至于让沈同宜感到疼,“我叫徐苏瑜,‘瑜’是瑕不掩瑜的‘瑜’,因为我爸姓徐,我妈姓苏,他们在同一个部门任职,偶尔会因为工作出现分歧,但婚姻整体美满,所以给我取名徐苏瑜。我今年40岁,生日是10月1号,国庆节,身高175,体重很久没测了,但你应该看得出来,不胖。我喜欢吃清淡的食物,喜欢看书,喜欢看话剧……”

徐苏瑜事无巨细地介绍着自己,每一句都像细密的针扎在沈同宜心上。她的眼泪掉下来,拼命先往后躲:“徐医生……”

徐苏瑜说:“嗯。我介绍完了,你呢?”

徐苏瑜顺着沈同宜往后躲的手向前走了一小步,轻声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徐苏瑜的声音明显在颤。

沈同宜从来没有听过她用这种声音说话,闻声惊慌失措地抬头。

徐苏瑜嘴角的笑还是那么熟悉,眼睛却红得惊心动魄:“我想知道是我的精神出了什么问题,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认错人,还是我做错了什么,她才迟迟不肯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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