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苏》

54 钻戒与婚戒。 这是婚礼上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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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遥岑擦干净手上的木屑, 将她搂入怀,“领证在后天,好吗?”

“唔?后……后天。”确定下来, 她挺惊喜的,但是也好奇为什么不是明天。

复遥岑说:“明天有点事, 我们先忙这个。后天去领证, 嗯?”

黎阳慢悠悠点点头, 认真地点头,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让她心头被柔软塞满了, 不再茫然。

“那明天, 要干什么?”

复遥岑:“带你去看个车。”

“什么车?”话落, 想起他说要给她买个车子,黎阳挑起眉头,“你给我买车了复遥岑?”

“嗯。明天到了,带你去开开, 练练手。”

“k~”黎阳美滋滋地应了。

复遥岑意外于她这么利索地应了, “之前要给你买, 怎么也不要,现在要了。”

黎阳从容对答:“那时候和复公子情谊不深,”她妩媚的狐狸眼眨了眨,冲他那张在夜色中勾人心魄的脸说, “哪儿好意思随手接你这么昂贵的礼物。”

“那现在呢?”

“现在啊, 虽然咱俩也没任何关系……”

“……”

“虽然没一丁点的关系,但是咱俩就算死,也得埋一块吧。”

“……”

复遥岑失笑,摇摇头去看猫。小木球从它脚下扑通一声滚远了,它吭哧吭哧去追。

他招招手, 它就把球踢回来,再趴在他们面前玩,可乖了。

黎阳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那我明天上不上班?”

“你想上班就上班,不想就休息,我傍晚带你出门。”

“要傍晚才出门啊?那我赚钱去好了,黎记者爱岗敬业。”

他莞尔:“行,那后天再请?”

“嗯。”

“明天我搬家,晚上我们在青山园住?”

“好~婚房。”

复遥岑又再次浅笑。黎阳不好意思,马上扭开脸去抱她家小山宝了。

它得了新玩具,连妈妈都不要了,被亲也反应不大,随便回亲一下就去啃它的球。

黎阳看它这无忧无虑的小模样,忍不住感叹:“要是你出事了,爸爸妈妈就结不成婚了。”

复遥岑伸手去摸她的头发,安抚地揉了揉。

黎阳回头对他呢喃:“没想到临了了还有这一出,好在现在和七年前不一样,咱俩不一样了,小猫也不一样了。”

“嗯。”

“希望这是婚前的最后一个阻力。”

“一定。”

一家三口最后一天于酒店休息,第二日司机送黎阳去上班,复遥岑回山上自己的房子搬家。

下午黎阳下班前,复遥岑去开走一辆他送她的车子。

黎阳从单位出来,本来下意识想要找那辆熟悉的墨绿色路虎,半天没看到,却在一辆打着双闪的椰子灰的车子里看到一个熟悉的漂亮小猫头。

小家伙明显看到她了,正好奇地歪着脑袋看妈妈呢,寻思着妈妈怎么没看我呢,怎么没看我呢。

复遥岑也看到她了。深秋天寒,女孩子在她的烟粉色旗袍上搭了一件素白披肩。

这个着装,和七年前两人在古城相见的那一面,一模一样。

他隔着车窗招招手,黎阳当即朝他们开心地小步跑过去。

“复遥岑。”

他在副驾座待着,抱着小猫,招呼她上驾驶座:“开开,熟悉熟悉。”

黎阳小心翼翼钻入车厢,“你开过来了,我今天还特意穿了双平底鞋呢。”

他颔首:“发现了,今天这身,”他意味深长,嘴角含笑,“很好,很漂亮。”

“谢谢复公子夸奖。”说完黎阳又反夸了回去,“这车子还挺好看的,是足够低调的颜色,你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复遥岑,很好。”

男人浅笑:“那你喜欢,粉色吗?”

“粉色?”黎阳一边研究车内配饰一边说,“不是很适合无敌又低调的黎记者呢。”

复遥岑:“下班开,上班就开这辆了。”

“什么意思?”黎阳一下子就朝他瞅过去。

复遥岑拿出手机给她看。

黎阳顿住,他手机中那灯火通明的车库里停着两辆新车,一辆就是眼前这个,另一辆赫然是他刚刚说的粉色,冰梅粉。

黎阳深呼吸:“你买了两辆?”

“买多怕被你打。”

黎阳伸手去抽他:“你现在也挨打。”

小山宝伸出双手抱住妈妈的手,一脸懵:“喵。”

“打爸爸,不打你。”黎阳揉揉它的小脑袋,“你说他这人,老是阳奉阴违,该不该揍吧?”

小东西钻到爸爸怀里去,贴心小棉袄还是不愿意爸爸被揍。

复遥岑亲它一口,又去亲老婆:“一辆真太少了,阳阳,那个好看,平时开着玩儿。”

“哼。”

黎阳最后再瞥一眼他手机,发现那车子是巨贵的牌子,她不太了解这些牌子的具体行情,但是她知道便宜不了。

太子爷挨的每一顿打都是合理的。

“这车,多少钱啊?”

“不贵。”

“……”

复遥岑平时虽然不怎么买花里胡哨的车子,但是他懂,那天之所以需要找朋友给他介绍,是因为她给他设定了价格上限,说上班得低调点,不能太张扬。

他就只能在朋友给他搜索来的中规中矩的牌子中给她挑了个顶配,后面自己再定制了一辆好看的送她。

黎阳不搭理他了,再打他伤了他女儿的心。

她准备练练她的车,自从出事后就没开过车,眼下有些胆怯。

复遥岑看出她的状态,说:“没事,这是锡城,不是西亚那种恶劣的环境,路很好。我在你边上看着,慢点来。”

黎阳马上就放松了许多,确实啊,她在西亚都能开着车驰骋,在锡城,那不简直是天堂?

“这是按钮。”复遥岑指了指启动键,“脚下踩着刹车,这是档位……这是灯光,天还没黑,先不用管。”

黎阳的记忆被他一点点唤醒,渐渐地就感觉只是在熟悉一辆没开过的车子,而不是不会开。

傍晚前夕的锡城主干道上似铺上了一条黄金绸缎,九月初的晚风吹动道路两旁的树叶,细而清冽的梭梭声钻入车厢,缓解了人心头不少的紧张。

一遇到车流多的路段,复遥岑就让她把脚放到刹车上,不要碰油门。

车子就这样在他的温柔指导下不急不缓地穿行进浓艳的黄昏之中。

天色微变一分,复遥岑就打开了车内的灯光,又伸手拨动汽车的大灯,再和黎阳说:“开到山上去。”

“嗯?”黎阳把车子往路口的左拐方向停了过去,准备上山,“你想去酒店吗?”

“嗯,山宝……”复遥岑随手捻了个理由出来,“有个玩具落在雪场了,我们去拿,顺便在云湾吃饭,这天气在河边用餐很不错。”

“好。”

路口的信号灯跳成绿色,黎阳就松开刹车让车子继续前进。

上山的车辆不算多,车速可以提到四五十迈,渐渐地开到了没什么人的路段,路灯也亮起来了,黎阳踩下油门,把车开到了六七十迈。

复遥岑没阻止,就让她适应着。

小山宝趴在爸爸腿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妈妈,星星眼,好几次想去妈妈怀里,被爸爸按住了。

它也不懂妈妈是在开车不能去打扰她,还委屈巴巴地扭头看爸爸,一脸可怜相。

复遥岑抚着它的脑袋哄着。

不知不觉快到山上了,黎阳问复遥岑:“我们先去哪儿来着?去雪场拿完东西再去吃饭吗?”

“嗯。”

黎阳就把车先开去了雪场的停车场。

停车场附近就是复遥岑山上建的停机坪,那边视野辽阔,遍地是金黄落日。

“好美。”

城里的落日已经淡了许多,但山上的晚霞正是最浓的时候,紫红色的霞光一寸寸重叠在一起覆盖在晚风萧萧绿草如茵的停机坪上,美到叫人舍不得眨眼。

“今天山上这么美啊…”黎阳感慨,“还是我养病太久,不知不觉我们锡城已经深秋了呢。”

复遥岑和她站在一望无际的山峰,看着天边在风中荡漾的红霞,“最近天气都不错,前几天我就想带你看了,你生病,今天终于能来了。”

“嗯?你……”黎阳扭头,“你不会是,专门带我来看落日的吧?”

复遥岑笑了笑:“病终于好了,得犒劳一下。我们去飞一圈,离近一点看。”

“好…”黎阳马上感兴趣地跟着上去,“我肚子也不是很饿,看落日先。”

复遥岑牵她走向一架直升机。

黎阳给自己戴上了耳麦,再给小山宝也戴上:“不怕哦,妈妈抱。”

复遥岑启动。

黎阳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小玩具熊,她捡起来,“这是山宝的玩具啊?复遥岑,你要给它找的就是这个吗?”

复遥岑嘴角的弧度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悄上扬:“好像不是,是个白色小猫,可能是在雪场。”

黎阳低头跟怀里的小朋友说,“你怎么带那么多玩具出门,然后都丢在外面啊?”

“喵。”不懂妈妈在说什么,它困惑地歪头看她。

黎阳:“要不咱不找了吧?雪场那么大好难找的,就这个也不值钱啊,是在古城里一个玩具店里别人送的,因为人家店里消费满了可以送一个娃娃。妈妈明天给你买两个新的。”

“喵。”它好像不愿意,从她怀里伸出一双爪子抱住那个玩具。

黎阳看它开心地咬起那只小熊,心想算了,再去找找吧。

闲来无事问复遥岑:“你俩最近又开直升机去哪儿了?机上有它东西。”

“跳伞。”

“……”

黎阳默默低头看了看在自己怀里安逸玩玩具的小猫咪:“你居然跟着爸爸去跳伞?你不要命啦?”

“喵。”

复遥岑失笑。

黎阳说:“你就骗它啥也不懂吧。”

“它这几年跟我跳好几回了,不怕。”

“复遥岑你真的是,要把它训练成继承人啊,我这几年不在你就为所欲为了是吗?以前偷偷带它去西北不跟我说,后来就上天入地全都不跟我说,你以为我同意?”

“嗯。”

“……”

黎阳扭开头不理他。

飞机已经腾空而起,向雪场飞去,黎阳知道雪场的日落绝无仅有,就像此刻迎面而来的紫红色晚霞像流水柔软又滔滔不绝,还穿过挡风玻璃落满了驾驶员一身。

黎阳无意识地又朝身侧的人看过去,复遥岑那双素日就含光带笑的眼眸,此刻夕阳流动,犹如这世界上最吸引人的存在。

他的影子折射在她身上,黎阳低头看看身上的阴影,又看看他那融化在紫色霞光下的轮廓,不知不觉完全忘了移开眼。

“阳阳。”

“嗯?”

“这么多年没看够?”

“……”黎阳忽然没什么害羞的,而是直白道,“这么多年,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日子,还不够半年。”

复遥岑怔愣了下。

忽然,黎阳怀里的小山宝发出一记哼唧。

她低头看,它的小牙齿好像磕到了什么,此刻正懵懵看着玩偶没动。

黎阳伸手去摸,“你咬到了小熊的眼睛吗?磕到自己牙齿了?”但是,她手指按在那玩偶上,忽觉里面有东西。

摸起来硬邦邦的。

黎阳翻过玩具拉开了拉链,扒开里面的棉花,忽然见中间塞着个小盒子。

“它怎么里面有东西呢?我记得之前没摸到啊。”黎阳一下子警惕起来,“不会是摄像头吧?天呐,果然不能贪小便宜,这不是把我们山宝的隐私都给曝光了吗?回头给人偷抱走了。”

复遥岑失笑,忍着没说话。

黎阳抬头看他。

然而,来不及看仔细瞧清楚他的脸,忽然就被山下那一望无际的红色花海夺去了全部、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雪场,云湾酒店后山辽阔而绵长、热烈而洁白的雪场。

但今天它不是白色的。

高级道一边比邻着万丈山崖,此刻正有着最浓烈的紫色云海紧挨着雪道起伏荡漾,动人心魄,而往日一望无际霸气且漂亮,如天际云彩弥漫的雪道上,此刻一分为二,中间以s形分出两边绚烂娇艳的花海,只有中间蜿蜒的曲线留了白,直到望不见的尽头,似消失在山间又似消失在她望不到的世界另一端。

黎阳看不清是什么花,但是能红到如此娇艳的,也只能是玫瑰了吧?

她忽然想起自己最近天天能收到的红玫瑰…

复遥岑……

飞机横穿过雪道上空,扎入悬崖上的绚丽云海。

黎阳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痕迹,仿佛生命到了点,虽然飞机一向是在没有着点的高空飞行的,但是这一刻从雪道上空穿过飞入万丈悬崖,还是让人感觉下一秒就要坠崖。

然而飞机并没有在悬崖云海中留恋,一个掉头就再次折返回来,黎阳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一分分回归,好像生命被一寸寸往回拉。

在她眼花缭乱来不及观赏哪一处绝世风景的时候,直升机已经顺着上千米的雪道飞流而下,风掀起玫瑰花瓣,仿佛一层又一层的热烈海浪缠着灼白云海在心间飘荡。

黎阳不敢置信。那可是上千米的雪道,是盘根在云尼山顶圣洁美丽的高级道,可眼下它全是数也数不清、延绵不尽的玫瑰。

坡度接近垂直的地方飞机也向下俯冲,就如同一头扎入了玫瑰瀑布。

落日与玫瑰,玫瑰与白雪,白雪中的玫瑰瀑布……让人就像在梦中不醒。

黎阳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想起了在西亚濒临死亡的那一瞬。

那一瞬如果她知道她有这一天,她会死得更不甘心吧……

不知什么时候回了神,她扭头看向了复遥岑。

“复遥岑……”

男人偏头直视进她眼底,浅笑。

黎阳一瞬眼眶就湿润了,不知为何他此刻的眼神一秒就让她受不了,里面有数不清的温柔,和无穷无尽的意气风发。

开着直升机于暮色黄昏时分穿梭在云尼山顶雪道上空看夕阳的复遥岑,怎么能不意气风发呢?

他是把她从战区、从死神手里强硬带回来的复遥岑,是带她回国好好待在他身边享福的复遥岑,是出其不意带她看漫山遍野的夕阳与红玫瑰的复遥岑,他怎么不意气风发呢,他此刻就该志得意满,尽兴到全世界都仰望他。

“打开你手里的盒子。”他说。

黎阳一愣,低头,手指掀开盒子。

里面躺着个镶嵌着硕大粉钻的钻戒。

黎阳呼吸停滞住,落日洒在粉钻上,她手心冒起了湿汗。

“喵。”

山宝的叫声让她回神,看向挡风玻璃外,飞机低到似乎抚着玫瑰而过,低到她可以看清玫瑰上的露水。

螺旋桨掀起s形雪道上绵软的雪,和着晚风,白雪肆意飞扬,但那一刻却是冷冽与春风一起扑面而来,过去数年的艰辛和孤单,那在西亚崩溃绝望的一晚,在加罗安命悬一线的两个月,都是迎面而来,也随风而逝。

直升机冲过上千米的雪道开到了尽头,那里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晚灯,暮色白雪下橘黄色的光让人鼻尖一酸。

忽然,复遥岑伸手去捏起她盒子中的钻戒。

“我一会儿下了飞机,给你补一个单膝下跪,阳阳。”

“……”

黎阳弯起眼睛笑,但眼眶却全是模糊的,被滚滚流动的湿气覆满。

她自动伸出手。

复遥岑将戒指套入她细长的左手中指:“我欠你的,七年了。我也想马上就登记,阳阳,你康复出院那天就想了,但我又想等你身子彻彻底底的恢复,毕竟…你才重要,我不是想把你带回来领这个结婚证,我不急,你只要在我身边,正如你想的,不结婚又怎么样呢。”

“复遥岑。”她声音哽咽。

“等着等着,深秋了,是云尼山最好看的时候,雪场晚霞最漂亮的时候,还有你最好的时候……这几天,这里关着,你说要来,我也很着急。”

黎阳的眼泪掉了下去。

“终于今天,你好好的,山宝也好好的,我们不再有任何波折,我能把我欠你的补给你了。”

“你没有……”复遥岑从来不欠她什么,无论当年还是如今,欠的都是她。

黎阳锲而不舍的眼泪滚落到钻石上。

直升机到了雪道尽头,盘旋于高山暮色下,低头是蜿蜒起伏的山脉,抬头是隐约优雅的晚星,在山尖最后一缕橘色霞光中徜徉,在翻滚的灰色云海里穿梭。

天际的月亮纤细却明媚,地上一盏盏的路灯点亮成一排绵长的风景线。

“16年初,在这里遇见你的时候,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呢。”黎阳回头看那波澜壮阔的红玫瑰,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

复遥岑:“我不知道怎么理你,那会儿你给我的强烈感觉,是你总有一天要离我而去,我只能狠点心。”

黎阳回头看他,眉头紧蹙。

“你还记得那天呢……”

“不会不记得,我终于等到即使在山顶看着你滑下去,也不是离我远去的画面了,终于等到能和你一起在这玩,等到你总是喊我来这一起玩,等到我们在一起。”

黎阳眼前的他完全是模糊的。

复遥岑:“我在这给你求婚,但是,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那天在这见你……非常不喜欢,你背对着我滑下来的时候,我一个人往前走,觉得脚步很重。”

“我只是想把在这的遗憾填平,阳阳。”

黎阳刚止住的泪水扑通一声,砸在小山宝的毛发上。

它仰头看妈妈,见她神色不好它总是担忧。

黎阳摸了摸它的脑袋,“没事。”

被一哄,它就去看窗外看。小山宝也没见过这样的画面,虽然前几天每天都跟着来,可是它就当是到了一个巨大的游乐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此刻小家伙趴在玻璃上看得津津有味,它不知道,爸爸在给妈妈求婚呢,这些天一直带着它来雪场忙碌,就是为了这一刻,以后他们就是真正的一家子了。

带黎阳见识到了这让人震撼无以复加的画面后,直升机飞回了山顶,出机舱后复遥岑说:“要下山找山宝的玩具。”

黎阳:“……”

她站在雪道巅峰,望着那血红花海,忽然脚软:“确定要在这场面里滑下去?我太久没滑了,技术有限了,而且这空间有限,只有一条不宽的雪道。要不,你自己去找它的玩具吧?”

“一起。”

复遥岑给她穿上滑雪服,带上头盔,还把他的小猫塞入他的包里,放到背后。

小东西对外胆子小,但是只要跟着爸爸在一块,上天入地它就绝不在话下,此刻很兴奋。

复遥岑给黎阳扣上雪板,扶她站起来,再轻轻放她下去。

他自己尾随而下。

狂风与花香扑面而来,晚灯与星星仿佛全部钻入她心头。

许是有些眼花缭乱,黎阳速度有些控制不住,过于快了。滑到中间的时候她开始尖叫:“复遥岑!”

他轻轻松松在上一个s弯加速飞过来,将马上就要扑到雪地里的她打横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过了下一个弯道后,打横抱着她飞下去。

黎阳的心脏犹如漂浮在云端,没有再跳动。

在直升机上看花海和在地上穿过一个个s弯道被他抱着滑下去,是不一样的感觉,前面是他带给她的无上浪漫,眼下是他陪她一起穿山越岭,度过漫长余生……

难怪他刚刚把小山宝背在身后,他就是知道会有抱她的时候。

黎阳的护目镜不知不觉也被糊湿,眼前的风景都被放大,自带闪烁的星光。

终于滑到了尽头,黎阳刚落地脚就一软,栽入玫瑰花丛里去。

复遥岑马上去抱她,但是被她扯着一起滚了下去。

他浅笑配合,只不过背上的山宝着急地喵了声,这简直是它的天堂,但是爸爸把它放进背包里了出不去。

“喵,呜。”

复遥岑把包解下来,抱出小猫,让它跳入玫瑰里自己玩,他扭头就朝满脸泪痕但是笑意灿烂的女人亲了上去。

深吻了半天,在她七荤八素想着这辈子就在这过的时候,他沙哑的声说了句:“我找找山宝的玩具。”

“……”

黎阳忍俊不禁,想起他第一次和她上床的时候,就是忙到一半说要去给山宝做晚饭,为了让它不中途去打扰他们。

好吧,这是爸爸妈妈欠它的,老是在关键时候把它支开,那就在这会儿还给它了。

复遥岑起来在玫瑰丛里扒拉。

黎阳坐起来,抱着自己的双膝看他:“玩具丢在这儿了?可这么多花,怎么能找到呢。要不算了吧?回头再给这小傻瓜买个一样的。”

复遥岑那一秒就从花丛里扒拉出一个白色小猫的玩偶。

黎阳:“……”

她看着小山宝马上兴冲冲跑过去的样子,悠悠道:“省钱,当我没说。”

复遥岑拎着玩偶过来。雪地护目镜被他推到头顶,月光洒在他流畅的下颌线,在他立体感十足的五官上留下浅淡温柔的剪影,他踩着雪地,留下不深不浅的脚印,身子投在地上的影子比他先到她身边。

他慢条斯理踱步而来,边走边拆开手上那只玩偶小猫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枚素戒。

黎阳眼睛忘了眨。

他把玩偶重新装好,递给小山宝玩,然后走到她面前,就着她抱膝而坐的轻松坐姿单膝跪在她面前:“这是婚戒,阳阳。”

黎阳咬住唇,咬得发疼还是无法控制住眼中烫人的泪意。

复遥岑……

难怪他总是慢悠悠地看着一点不着急领证,她以为他不想复婚,让她抓心挠肝的。

难怪他天天带着山宝跑雪场,她还以为他们日日背着她玩得不亦乐乎,原来小朋友每天都看着爸爸在给她准备求婚,而她来的时候却是雪场关闭。

难怪他前几天每天带一束红玫瑰回去给她,还是自己包的,原来是从这儿取的,先从万千玫瑰里抽出几只,先把求婚的爱意送她一点。

难怪今天要带她上山,还骗她说是要找山宝的玩具,小朋友无端被爸爸又利用了一波,此刻还傻傻地咬着玩偶开心地看着爸爸单膝下跪,新鲜得直摇尾巴。

难怪他刚刚说,前几天就想带她来了,但是她身子不舒服,终于今天她康复了……

黎阳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心情,复遥岑昨天晚上睡前在床上问她,他们再婚,只是领个证,她会不会遗憾。当年因为她在读书且要离婚,没有办婚礼,但现在,距离那次结婚已经七年,外面没人知道他们离婚了,补办婚礼会挺意外。

黎阳当时对他摇头,她从来没觉得和他没办婚礼是遗憾,她觉得目前为止她生命中得到的东西,特别是和他的所有故事,都是上天的馈赠,是本不该属于她黎阳的,婚姻不属于,爱情不属于,复遥岑也不属于,小山宝不属于,甚至她的生命都不属于她自己。

她之前不是还想着,就算他不想领证,就想这样一辈子和她亲密却没有联姻束缚地在一起,她也是能接受的,完全能接受,所以,她从没想过会因为婚礼而遗憾。

她现在的人生,就是山宝出事那天晚上说的,只要他没有要操心的事,妈妈清醒而平安,他们的小山宝也快快乐乐地在他们身边,一切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而复遥岑,他把婚戒也准备了,也在单膝下跪时给她戴上,他补上没在婚礼上戴的仪式。

寒凉晚风伴着男人低柔嗓音,刻入心头。

“从今以后,黎阳可以随心所欲地过自己的生活,想当记者当记者,想回家回家,没有任何需要付出生命或自己人生的使命,婚姻不会有期限,复遥岑也会不止三年,会三十年,一百年,直到生命的尽头,都对黎阳温柔以待,都爱她。黎阳绝对是,最富有的,绝不再是孤零零的人生。”

黎阳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滚落在地上。

……难怪他要准备那么多的玫瑰,让漫山遍野的圣洁变成红,让星星和晚霞,让白雪和暮色一起出现,像一个婚礼。

这不是求婚呢,这是婚礼上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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