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阅读体]相逢正当时》

(卅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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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星尘背着一名重伤浴血之人,肯定清楚哪家店都不会收这种客人,于是没有求宿,直接询问迎面走来的打更人城中有没有闲置的义庄……他看晓星尘是个瞎子,找路不方便,主动带了他过去。

——正是晓星尘死后,放置他尸体的那间义庄。

读到了这一句,蓝思追只觉得心中有些堵得慌。

晓星尘将人背进义庄安置下来,取药给他疗伤,又让阿箐烧了水给人净面。脸擦干净了,便能认出是薛洋了。

——这个时候的薛洋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少年,七分俊朗,三分稚气。可谁知道,这样一个笑起来会露出一对虎牙的少年,会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灭门狂人。

一时无话。

魏无羡摸了摸下巴,宛转道:“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晓星尘甚解其意,神情隐隐见苦。

——算算时间,此时应是在金光瑶上位仙督之后……便对外宣称已清理掉了。偏偏祸害遗千年,薛洋奄奄一息之际,却被老对头晓星尘救了回来。可怜晓星尘根本不会想到要仔细去摸这个人的脸,阴错阳差地救了把自己害到如此境地的仇人。

蓝景仪义愤填膺道:“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虽然巧合、或者说倒霉到这种地步,任谁也要意难平,但同样,包括这么喊出来的蓝景仪在内,谁都明白,这时认不出来,才合理。

晓星尘双眼已盲,除非从前曾长期相处、极其熟悉的人,否则对方一旦有意隐瞒,便绝难辨认身份。他虽然对薛洋必然印象深刻,却也不可能多么熟知这人平日里的举止神态,更不会无缘无故向那个方向去想。

孟瑶盯着“祸害遗千年”几个字若有所思,须臾道:“现在认不出来,只怕便再也没机会认出来了。”

原本薛洋未醒、没有警觉便罢,从他睁眼认出晓星尘的那一刻起,就一定会藏好一切可能暴露身份的线索,并且借此便利,对“多管闲事”、“害他至此”的晓星尘,展开血腥残忍的报复。

——薛洋这种人,干的坏事多了,警觉性自然非比寻常,一听这个声音,猝然睁眼,立即坐起,滚到墙角,姿态戒备地盯着晓星尘,目露凶光。这眼神犹如困斗的恶兽,丝毫不掩饰其中的残忍和歹意……他心中喊道:“说话!薛洋的声音,晓星尘肯定不会不记得!”

——这一开口,魏无羡就知道,完了,开了口晓星尘也发现不了。

——薛洋这时候连喉咙都受伤了,大量咳血之后,嗓音沙哑,完全听不出来是同一个人!

身在其中者浑然不觉,旁观者则心惊肉跳,不说前排的三个小朋友,就是后面这些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都恨不能冲进书中去,让晓星尘赶快把仇人认出来、一剑斩了他免除后患。

可惜,晓星尘终究没察觉异常,反倒是阿箐一不留神,险些被薛洋看穿是假瞎子。

——这个小流氓敏锐狡猾,又警惕非常……刚才,薛洋一共只说了四个字,而光凭这四个字的语气,很难断言他到底凶不凶,除非看到了他的表情和眼神。

看到阿箐应对得当、立刻调转话题分散了薛洋的注意力,有数人都明显地松了口气。

金子轩道:“好在她反应够快。”

温情道:“看得见与看不见,终究是不一样的。之前能一直不露破绽,固然有这小姑娘演得像、应变快的缘故,却也是因为一般人都不会细究。然薛洋此人却不同,只要再多有几次相似情形,恐怕她在劫难逃。”

晓星尘喟然道:“她这一次冲动失言,本也是为了维护‘我’。”

薛洋此时身受重伤、行动不便,若没人救治决计活不下来,他摸清晓星尘并未认出自己后,索性顺水推舟。

——忽然,他注意到,薛洋一直在不露痕迹地避免让晓星尘碰到他的左手……晓星尘当初肯定也知道薛洋是九指。难怪薛洋装冒牌货的时候,要给左手戴上一只黑手套。

看到此处,魏无羡心中一动。

须知像薛洋这样睚眦必报、且下手狠辣的流氓,常人都会敬而远之,不去招惹他,这只“断口陈旧”的小指是怎么来的,便十分耐人寻味了。况且读到现在,对这“天书”的风格已经颇有计较,知道若是无关紧要,它便不会专门提出。

一念及此,魏无羡便暗暗记了下来。不多时,蓝景仪读到此处,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语带三分惊诧,接着恍然道:“这个断了的小指,是不是就是魏前辈当时说的——”

魏无羡从义城出来时,曾对一众小辈讲过共情中所见晓星尘与薛洋的恩怨纠葛,主要也只在他们两个身上,对于薛洋怎么与栎阳常氏结了怨,只是一语带过,蓝景仪都险些忘了个一干二净,这时看到了,才勉勉强强想了起来。

蓝思追道:“是,魏前辈讲过,薛洋便是为此与常慈安结怨。”

未料想这线索这么快就解开了,魏无羡心中“哦豁”一声,道:“这小指是常家人断的?常慈安,应该便是那个、常萍的父亲?”

这便与前一节初次提及晓星尘时,一并提到的那句“他年少之时流落街头,似乎与常萍的父亲有过一些嫌隙”对上了。

孟瑶道:“常氏现任家主,好像是叫做常慈安不错。”

他记心极好,虽然只是从前整理战报时看过只言片语,至今也仍有印象,于是顺势说了出来。

前面金凌冷哼道:“你管他为什么结怨,若是你我,难道会因为这种原因灭人满门吗?!”

江澄道:“常家家主?好端端的他斩一个街头乞儿的手指做什么?没得捅了个马蜂窝,连累全家。”

魏无羡脸色骤然一变。

金子轩惊怒道:“这根本不能混为一谈!!就像阿凌说的,正常人会因为一根手指的恩怨杀人满门吗?!不管他这手指为什么断的,哪怕常慈安是想要他的命,还在他一个人身上不够吗?!为什么要牵扯那么多无关之人!”

他话音落下,整个空间霎时陷入沉寂。须臾之后,孟瑶悠悠地叹了口气,道:“金公子,你说的道理自然是不错的。可问题在于,薛洋这种人,又怎么能和他讲常理呢?”

他在心中道:旁的不提,只看后世白雪观为何惨遭屠观,难道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个疯子吗?难道白雪观上下与他当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至此无话可说,所有人都默默地收拾好了心情,继续面对前方的水墨天书。

——晓星尘治人帮人都尽心尽力,低头给薛洋上完药,包扎的十分漂亮,道:“好了。不过你最好不要动。不然骨头又会错位。”

——薛洋已经确信了晓星尘的确傻乎乎的没认出他……但那种懒洋洋的得意笑容又出现在他脸上,道:“道长不问我是谁?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

这形容当真可恶至极,金凌按捺不住,恨声道:“小人得志!”

——换个人处在他这种位置,都会小心避开这些话题,以防泄漏身份的蛛丝马迹,可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故意主动提起。晓星尘低头收拾了药箱和绷带,温言道:“你既然不说,我又何必问。萍水相逢,垂手相助而已,对我也不是难事,待你伤愈便各奔东西了。换作是我,有许多事也不希望别人问起。”

——魏无羡心道:就算晓星尘问起了……人难免有些纷乱的过往,晓星尘不多盘问,原本是表示尊重,岂知,薛洋刚好就利用他这种尊重。魏无羡敢肯定,他不光要骗晓星尘帮他治伤,痊愈之后,也绝对不会乖乖“各奔东西”!

聂明玦眉峰紧蹙,道:“狡狯!”

孟瑶叹道:“‘君子可欺之以方’,薛洋或许没听过这句话,却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魏无羡道:“骗人这种东西呢,是不需要人教的。没天分的学也学不会,有天赋的自然无师自通。”

江澄翻了个白眼,道:“说的好像你很懂似的。”

魏无羡道:“说的好像你不懂似的。”

江澄磨牙。

重伤的薛洋占了守庄人的宿房,阿箐便只好睡铺了稻草的空棺,晓星尘将两人都安置妥当,便负剑出门夜猎去了。他前脚一走,后脚薛洋便朝阿箐开刀了,利诱威逼,将她喊了过去。

——阿箐听他这诡异的说话调调,哆嗦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拿起竹竿,敲敲打打地磨蹭到宿房门口。还没开口,忽然一粒小东西迎面飞来。

魏无羡道:“这小流氓的疑心还没有打消。”

——魏无羡下意识想闪,担心是什么暗器,当然他是操纵不了这具身体的。旋即,他猛地一惊,反应过来:“陷阱!”

江澄嘲他道:“这么沉不住气,可真是多亏了不是你。”

——阿箐不愧是常年装瞎的老手,人又机敏,看到东西飞来,不闪不躲,眼皮都不眨一下,任它砸到自己胸口,这才往后一跳,怒道:“呔!你拿什么东西丢我!”

蓝忘机道:“他不必。”

以魏无羡的身份立场,自然是怎么也不会有必须装成一个瞎子的时候。江澄当然也清楚这一点,嘴上不饶人而已,听得蓝忘机这样一本正经地指出,不由得一噎,胸中一阵气闷。

这第一回合试探□□锋,阿箐虽然没有露出破绽,薛洋却也没有打消疑心,不肯轻易罢休,又以给糖为由诱她过去。

——阿箐站起身,敲着竹竿朝他走去。谁知,走到半路,薛洋笑容不变,目露诡光,无声无息地从袖中抽出了一把锋芒森寒的长剑。

蓝景仪读到这里忍不住“嘶”了一声,道:“天哪,薛洋好狠毒的手段!”

金凌虽然脸色也十分难看,却道:“他不敢这时候真的伤了阿箐的!不然他现在根本跑不了,晓星尘道长一回来,就是死路一条!”

——他将剑尖对准阿箐的方向,只要她再往前多走几步,就会被降灾捅个对穿。可是,只要阿箐稍微迟疑一步,她不是瞎子的事实就会暴露!

魏无羡道:“阿凌说的不错,薛洋绝不敢这时候对阿箐姑娘怎么样——但若是她胆子不够大、又没有想明白这一点,暴露了自己并非眼盲,薛洋纵使一时不对她下手,等到伤愈,也一定会趁小师叔不在设法灭口。到那时候,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他最终总结:“实在好险。”

薛洋三度试探,阿箐见招拆招一一化解,甚至还借着“夜猎”一词反将一军,探出了薛洋的修士身份。

——然而,阿箐这边对薛洋却是大大的警惕起来了……一进门她便悄悄把他拉了出去,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说这个人形迹可疑,明明是晓星尘同行却藏东藏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奈何,她可能认为断掉的小指是不重要的东西,就是没有提这个最致命的特征。

蓝景仪大为扼腕:“阿箐姑娘怎么就没和晓道长提呢!!!”

蓝启仁道:“经此一例,理应知道此人绝非良善!若将一切据实以告,晓道长自然会警惕查探。怎能、如此麻痹大意,给这恶棍可乘之机……唉!”

温情叹道:“这小姑娘虽然明白薛洋不是好人,却没有当真见他杀人害命,更兼晓星尘道长对他已有救命之恩、以为他总不至于以怨报德,又怎能料想此人实则穷凶极恶、这二人本有血海深仇?不知道境况险恶,自然也不会冒险去坦白。”

无论众人如何扼腕惋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书中的晓星尘,便这样毫无防备地与生死大仇生活在了同一个屋檐下,甚至于,相处得很是愉快。

——义庄外,晓星尘道:“你伤没好,一直不听话走动,可以吗?”

——薛洋道:“多走动才好得快,何况又不是两条腿都断了,这种程度的伤我习惯了,我是被人打大的。”

——晓星尘似乎不知道该接什么,该安慰他还是当做玩笑,顿了片刻,道:“哦……”

魏无羡道:“这个小流氓……是当真很可怕。”

聂怀桑深有同感地打了个寒颤:“是啊,他和晓星尘道长这么大的仇,还能和他谈笑风生,一点儿不露恨意。‘被人打大的’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晓道长却不能不同情体谅。为了避免揭他伤疤,也不会再探究他身世来历、缘何落难,免了后顾之忧,等到伤好了报起仇来,也是方便得多……”

他越说声音越小,整个人也在逐渐汇聚的惊异、疑虑、探究等等诸如此类的目光中不自觉缩了下去。

孟瑶道:“……聂公子看得当真细致透彻。”

聂怀桑默默地张开折扇:“呃、我……话本看多了,随便想的,当不起当不起。”

聂明玦脸色顿时一黑,没好气道:“一天到晚不学好!净是些花花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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