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情证道失败后》

第 93 章 92 此去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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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以前,这座山分隔了桐都的南城与北城,裴氏先祖在阳面山脚下建立了宅院。

那时,这山还叫望海山,裴氏主宅还叫静涛居。

后来裴桓飞升为文帝,移走了桐都北城。

裴氏家族愈发兴盛,枝繁叶茂,逐渐在这片山上修筑了更多洞府仙阁。

望海山改名此去蓬山,裴氏主宅改称凤凰台,“静涛”二字匾额如今被悬挂在山脚南院正殿檐下,平日里裴氏家主与长老便在此议事。

北院设在峰顶,是裴氏祠堂所在,东中西三院则横贯整条山脉,为裴氏族人日常居所。

南北两院守卫森严,非请不得擅入,裴练鸥的亲弟弟裴练沙所住的东院则不同,只要有裴氏族人的通行口令便可进入护山阵。

“白沙渡恶,飞鸥破障。”

半空中漾起淡淡水波纹迹,透明护山阵上开出一道可供通行的裂口,孟沉霜与谢邙跨步而入后,裂口随即闭合。

一条青苔山道现于二人脚下,蜿蜒着向上,又分出无数岔路口,没入林间湿润的云雾中。

灵驹不易走山道,被留在山下。

两兄弟的住所名作沧舟居,裴练鸥在梦中画了张地图给孟沉霜,然而五百年过去,无数楼阁起复塌,山中景色早已改变,修仙者居所又爱加设各类障眼法,一眼望入林中,实在难辨真假。

只知道沧舟居在半山,楼阁二层,院中植一棵广玉兰。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孟沉霜与谢邙只得先往上走,一段路过后接连遇上几个行人。

他们没有裴氏子弟皆佩的衔桐飞凤佩,又无法在此御剑,甚至有些连修为也不高,爬山爬得气喘吁吁。

或许和孟谢二人一样,是来此去蓬山的访客。

又走了一段,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年轻的裴氏子弟下山,孟沉霜立刻向他问路:“小仙君安好,请问沧舟居如何走?我与道侣来山中访友。”

这位裴家小仙君不知为何叹了口气,他还未开口,刚才还落在孟沉霜与谢邙后面几米的两个外来行人忽然朝山上拔腿狂奔,一溜烟儿就没了影。

小仙君往东北方指了指:“又是找杜康君的么?再往上三百阶,向东的那条径,穿过一片竹林就到了。”

杜康君?裴练鸥没有说过他兄弟有这么个名号,不过,这大概是因为他走得太早,尚未看到弟弟混出个名头,被人冠以尊号。

“敢问这位杜康君可是裴氏练沙?”

小仙君侧目:“这此去蓬山之上,还有第二个杜康君吗?”

孟沉霜微笑:“多谢小仙君。”

两人顺着他的指引爬上三百阶,转入一片苍翠竹林,复行数十步,望见前方林间隐约现出一座楼阁,正是沧舟居。

说一座,这用词恐怕有失偏颇。

因为前方的建筑虽无围墙,却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重楼叠榭,怀抱一棵高百尺的广玉兰树,旷然清幽,称作一座宫殿也足够了。

但沧

舟居中似乎没什么住人,只一位蓬头客趴在西南角八角亭的美人靠上呼呼大睡,几只猫儿瘫倒在他脚边。

之前匆匆超过孟沉霜和谢邙的两位行人正在八角亭外拜了又拜,走近了才听见二人在说什么“大师”、“买酒”、“千里迢迢”之类的话。

睡着的蓬头客被他们吵得不耐烦了,一掌拍在美人靠上,大吼:“不卖!滚蛋!”

说话间很有几番醉意,三人又拉扯了好半晌,旁边的猫被吵醒,跳上阑干呲出牙嘶吼一番,登时吓得两个行人转身就跑。

路过孟沉霜和谢邙时,还举着手高呼:“二位道友!杜康君今天不高兴!不卖酒!下山吧!”

两人带起的一阵旋风牵动谢邙欧碧色衣角。

蓬头客又听到两个人踏过满地落叶走过来,极不耐地嘟囔:“说了不卖酒,没听见吗?”

“敢问是杜康君,裴家练沙吗?”孟沉霜问道。

四只爪子站在栏杆上的玳瑁猫儿又开始呲牙,孟沉霜一边说话,一边抬起手,先给它闻了闻手指,等猫儿熟悉了这味道,就开始用脸颊蹭他的手指,

【撸毛·精通】技能开启,孟沉霜的手指揉着猫儿的后颈,猫儿舒服得眯起眼睛,抬高尾巴呼噜噜噜。

蓬头客原本转了个身睡好,不想答话,一听自己的猫在呼噜,登时弹起来,怒视孟沉霜,把玳瑁猫抢回怀中:“这是我的猫!”

又一只白猫跳上阑干,接替玳瑁猫的位置,跳进孟沉霜怀里享受撸毛服务。

旁边的橘猫望着有一个同伴舒服地呼噜噜,好奇极了,纵身一跃扑进谢邙怀里,直把谢邙撞退一步。

蓬头客再次怒视:“我的猫!”

“杜康君?”孟沉霜问。

醉尚未解,可猫质还在对面两人手里,裴练沙只得愤愤答话:“是我!怎么了!”

孟沉霜笑着赔罪:“杜康君,我二人并无恶意,亦非为买酒而来,我名李峥,这位是萧如,曾与杜康君兄长结缘,他给了我们一方信物,说如有需要,可来沧舟居寻他亲弟弟相助。”

孟沉霜将云鸥玉佩递过去,裴练沙将信将疑:“我兄长?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很久以前了。”

“可他早八百年就死外面了。”裴练沙说话如其形,毫不顾忌。

孟沉霜答:“没有八百年,五百年而已。”

裴练沙忽然不语。

良久,他摩挲着玉佩:“这王八蛋……你们要我帮什么忙?”

“桐灯节要到了,我和萧如想在山中借宿一段时间,不知道杜康君方便否?”

裴练沙:“借住?我这里不比城中仙家客栈,空房间多的是,但没人烧水没人做饭,二位一定要住?”

裴练沙独居久了,显然是不情愿收留两个外人的。

还是这样两个风度翩翩、仪态高雅的修仙者。

“修仙者不好口腹之欲,只想有个落脚的地方。”

裴练沙又摸了摸

玉佩上的鸥鸟纹路,这才点了点头:“跟我过来吧,等等,先把猫还给我。”

白猫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孟沉霜的手,橘猫则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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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只油光水滑的猫一起挤在裴练沙怀里,他领着孟沉霜二人穿过连廊,左脚一瘸一拐,似乎是跛了。

他给孟沉霜二人寻了个空置的楼阁,也不多说多问什么,转身就走,从广玉兰树下提了一坛酒,揭开坛封往嘴里灌。

不多时,他走路的两条腿又开始打颤,随便找了个地方一睡,让猫挨着他睡。

裴练鸥说自己的弟弟“脾气温和”,如今看来……

孟沉霜坐在窗边眺望,谢邙施展除尘术,把楼阁清理了一遍。

这房间不脏,只是太久没有人住,积上了厚厚一层灰。

谢邙将床上的帷帘被褥一并换了,又问孟沉霜要不要换件衣裳。

为了不引人瞩目,两人来时用了两张平平无奇的脸,以及两件普普通通的衣裳,上面没有自洁符咒,沾上山间的露水后,有些湿冷。

孟沉霜说好,谢邙合上窗,给了他一套退红色丝袍。

孟沉霜:“我穿粉色?”

谢邙微笑:“峥郎不喜欢?”

孟沉霜:“……”

谢邙:“一会儿去赏花,桐花淡紫淡白,峥郎穿退红最相宜。”

望着黑暗中谢邙玉山般俊美的容颜和微微浅笑,孟沉霜屈服了。

同时反戈一击,往谢邙身上套了一件霁红广袖丝缎袍。

谢仙尊孤高冷峭,什么时候穿过这么艳丽的颜色,上一回穿,还是在玉台仙都,昏昏沉沉才被孟沉霜套了一身正红满金绣衣。

孟沉霜又给他戴了个金冠,左右打量一番,十分满意地推着谢邙出了门。

睡倒在楼梯上的裴练沙闻声瞅了一眼。

孟沉霜对他喊:“杜康君,我们看花去了!”

裴练沙眼白一翻,转了个身,灌口酒继续睡。

下山时,又碰上几位想来买酒的客人,也不知他们会被裴练沙的第几句话骂出去。

孟沉霜和谢邙取了马,行到桐都中最大的酒楼七宝塔时,灵驹忽然仰头吃了一口垂落下来的桐花,两人干脆决定在这里用一顿晚饭。

孟沉霜去拴马喂马,谢邙走进酒楼,订了最顶层唯七的座位,伙计问他上什么菜,他略迟疑了一下,那伙计伶俐得很,问谢邙是独自来桐都赏花吗?

谢邙道:“我与道侣新婚,来这里过桐灯节。”

“好嘞,我给二位安排一桌鸳鸯宴如何?”

谢邙颔首:“再加一道菜。”

孟沉霜一手提着衣摆上楼时,一手拎着酒壶,谢邙正坐在阑干边赏景,海风拂动他襟袖,桌上摆满珍馐海味,恰有两碟清蒸琵琶虾。

“你跟酒楼伙计说了什么?我上来时,他忽然送了我一壶酒,还对我说恭喜。”

“什么酒?”

孟沉霜就着白玉酒壶喝了一口:“

尝着有陈皮的味道。”

谢邙:“裴汶嘴碎说过,桐都娶亲都喝陈皮酒,我告诉伙计,这回是和新婚夫君一起来赏花。”

孟沉霜挑眉,给谢邙也倒了一杯这陈皮酒:“新婚?我以为我们算二婚。”

谢邙怔了一下,随即微微笑道:“旧情复燃、尽释前嫌、重修于好、破镜再圆,怎样说都好,总归比旁人的二婚更添几分欢喜。”

孟沉霜往他碟里放了一只剥好的皮皮虾。

谢邙:“先吃菜,你不曾尝过桐都风味,如果喜欢,回去我给你做。”

孟沉霜夹了片鱼脍:“回去可就没这样新鲜的海鱼了。”

“那便寻一海港定居。”

孟沉霜向上抬眼,目光轻轻扫过谢邙的脸。

夕日将落时,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最后只剩下两盘琵琶虾没怎么动。

孟沉霜看了眼坐席四周的隔音阵法,确认无误后,拉过琵琶虾开始剥,与谢邙开始聊起上塔来的正事。

七宝塔原是一座佛塔,但裴氏自有神明,无需佛家渡化,这座佛塔慢慢也就荒废了,后来便改做茶楼酒肆。

如今是桐都城中,除凤凰台外最高的建筑,正宜览望城中一景一物,临风抒怀。

或者窥探影踪。

“能追踪到输送气运的那条通路吗?”孟沉霜问。

谢邙远眺城中盛景,夕日红光映亮眼底,他蹙着眉:“通路深埋地底,我用神识追寻看看,不知还有没有残余的气息痕迹。”

谢邙敛住心神,放出神识探寻。

孟沉霜亦取出枕流山上得来的那颗兽牙,锁定兽牙上残留的单薄气息,用寻踪诀搜索仇山英的痕迹。

他附了几缕神识追上去,如有异常,就随时掐灭寻踪诀。

裴氏底蕴深厚,大能辈出,须得以谨慎为上。

寻踪诀跃下高塔,在巷陌之间曲折游走,朝着此去蓬山方向探去。

落日坠入大海,东方天空变作一片墨蓝,街头巷尾的灵桐花在微漠夜色中显出星辰般的光芒。

各家檐下挂起灯盏,烛火花光将长街映得恍如白昼。

街上摩肩接踵,马车极缓慢地随着群流向前,直到靠近此去蓬山。

如云桐花繁茂更胜,但人群渐渐散了,四匹骏马终于能放开蹄子奔跑起来。

阿耶山于此时睁开眼,看向车窗外连片的紫白桐花。

“大人喜欢灵桐花吗?”裴汶问道,“听说花不注泽常年冷如严冬,很少有花植,不过灵桐花以灵力为生,只要灵力足够,怎样都养得活,如果大人喜欢,可以移植几株回去。”

“长极养的有花,琉璃冠珠。”阿耶山放下窗帘。

裴汶目中闪过几分异光,但很快被他脸上的笑掩盖住:“这是凡间白牡丹的品种?看来天魔族中也有风雅之辈,倒是我妄自揣测了,不过凡花在冰天雪地里,不易养活吧?”

“花怕冷而已,一直烤着火就行。”阿耶山看向裴

汶,“你们裴家的公子小姐生长在南地,去了长极,也得一直烤着火。”

“大人说笑了,”裴汶难得地没掏出自己的扇子,只是笑着说,“裴家子弟大多六岁学艺,十岁炼气,十五筑基,修为虽不算精深,但保暖还是够了。”

“是么?”阿耶山淡淡应答,鹰般锋利的眼睛忽然闪出寒光,猛地转身,一把扯烂窗纱望出去,浑身魔气滔滔翻滚。

裴汶瞬间满背冷汗:“大人?”

阿耶山手按骨刃,刀尖忽没入地面三分,他朝阴影里的裴汶勾了勾唇角:“汶天尊,你家里有堕魔的气息,修为可不低,这是给本王准备的惊喜吗?”

裴汶脸色煞白:“裴家从未向外宣扬过这次见面,恐怕是有奸细泄露了大王的行踪,我这就命人去查。”

阿耶山冷哼一声,厚实胸膛中的震动仿佛火山震响,他拔出骨刃,一推车门跳下去,在一众裴氏长老的陪同下,于夜色中踏入静涛大殿。

裴汶坐在原地,长长吐出一口气,压下心中战栗。

随后抽了张传信符,写道:“谢已入瓮,请归。”

咚——

兽牙落入酒盏,荡开一圈月色涟漪,缓缓沉底。

孟沉霜收回神识,扶着额头,倒吸一口凉气。

谢邙立刻收回神识:“阿峥——”

孟沉霜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闭着眼缓解紧绷的神经:“阿耶山来了。”

一个清雅温和的男子行在返枝山间,猛虎与猿猴好奇地靠近他,却被他身后人的刀剑厉气吓得转身逃窜。

裴桓回头顾看一眼,停在一方山石前,拂袖一挥,两人高的山石幻影便消散在湿润的空气中。

入眼是一方长满野草的土丘,前面还立了一块碑,写着:“无忧散人之墓。”

他轻笑一声,仿佛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手指再一动,坟丘瞬间被炸裂,尘土四散。

其中竟没有任何棺椁。

只见一把清气凛凛的剑直插入一道地缝之中,周遭地面的纹迹被破坏得不成样子。

裴桓不多思虑,上前一步,一把抽出此剑,立于眼前,剑柄上刻着几个金文:“浮波剑……”

一股巨力猛地灌入剑中,剑身瞬间绽出耀目银光,铮然炸裂。

碎片飞射!

“禀报大人!”几个身着紫衣的桐都卫急匆匆赶回,向着裴桓单膝下跪。

裴桓将这浮波剑随手一扔:“说。”

“属下们向周围乡民打听了情况,他们说大约十日以前,这里先是出现了一道强光,紧接着山摇地动,一道红色会发光屏障出现在半空,似是有仙人御空飞行。”

“仙人?”

桐都卫把头埋得更低,不敢答。

裴桓微笑,抬了抬手,让他们起身。

红色发光屏障,只怕是堕魔之力。

魔燃犀来过了。

天魔小子所谓已斩杀魔君燃犀,果

然不能作数。

不过,魔域现今一片混乱?_[(,魔燃犀若还安好,他不回去调兵遣将、收复河山,跑到凡人地界来做什么?

还用一把灵剑毁了裴氏设下的汇菁阵,总不会是因为魔君今日发了善心。

裴桓沉吟许久,重新补全汇菁阵,返枝山四周的灵气、清气与国朝气运再次流动奔向裂隙。

山风拂动裴桓雪青色的衣裾,他长身而立,遥望南方锦上京城池。

是他之前料想错了吗?魔燃犀不是一个单纯的顽劣之辈,明帝许是还活着。

怪不得在几具棺材中什么也没找到。

也就是说,他还有希望?

裴汶等人离开返枝山时,锦上京未央宫中传来一声哀嚎:“陛下!陛下!驾崩——!”

人间都城黑云压境,因为新帝暴毙再度陷入动荡,苍量海天上都仍是一片清风雅静。

西北乙卯火道重燃,裴桓重新调整好七十二条火道的力量配比,将□□西奔的各种灵力稳定下来,让人去把莫惊春请来。

然而莫圣手久久不至。

裴桓心中升起几分不耐,挥开门正要亲自去寻人,就见莫惊春被桐都卫领着走过来。

他眼底青黑、神思恍惚,步上台阶时几个踉跄,狼狈地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爬起来,抬起头,裴桓自上而下的凛冽目光仿佛把他钉在原地。

莫惊春不禁打了个哆嗦,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位用着裴从雪壳子的神君,也曾从魔族战场的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一剑撼动九霄云外。

怎可能真只是以为看上去温和有礼的长辈?

莫惊春飞速爬起来,行礼道:“大人,是我失态。”

“进来。”

莫惊春跟着他进了侧殿。

裴桓:“火道已经修复,有劳莫圣手继续炼药。”

莫惊春去到药柜边,继续称药加料的活计,三钱鲛人鳞硬是称了五次才量准。

平日里,他只需要抓一把就知道剂量。

“莫圣手还在想孟阁主?”裴桓冷不丁地问。

莫惊春手里的鲛人鳞又撒了满桌,他埋着头赶紧把一切收拾整齐:“……是。”

“圣手心悦他?”

“曾经……算是吧。”

“他呢?”

“或许也是。”

“是么?所以圣手想要和爱人重修旧好?”

莫惊春哑口无言。

不回答,意味着他心底未必没有这个打算,只是还没有坚定下来。

裴桓注视着他:“莫圣手真觉得孟阁主爱你?”

“我……他想把我留在他身边。”

“占有欲罢了,为着这点占有欲,他伤害你、欺骗你、羞辱你,你认为和他重归于好后,就真的能得到爱了吗?”

“可是……”莫惊春欲言又止,似在纠结。

“若一个人爱人,他便不会肆意伤害折磨对方,他一定不舍得对方受半点委屈,心里想的只会是保护,即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裴桓一字一句对莫惊春说。

莫惊春咬着下唇,垂着眼睫,眼神只盯着桌上色彩缤纷亮丽的鲛人鳞,仿佛想要数出上面有几百条纹路似的。

裴桓拂袖而去。

回到奉霄殿,他即刻对着铜镜对裴从雪道:“这个莫惊春,太懦弱了,丝毫没有他母亲的风范。”

“大人息怒,莫圣手只是年纪太小,如今又孤身一人,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拿不定主意,前几天我听桐都卫来报,他在问桐都卫们合起力来能打过多高修为之人,又是否能够全身而退,可能已经在考虑动手解决了。”

“他这般因情爱游移不定、萎靡不振,何时才能炼成转春流心?”裴桓说,“从雪,他下不了手,你就去帮他一帮,让他彻底死了心。”

裴从雪看着铜镜中人,片刻后揖礼道:“从雪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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