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莹莹在古曼童铺天盖地的鬼气里摸索着前进，有些奇怪地问，“鬼将？”

【没错，厉鬼已经世间罕有了。但厉鬼之上，还有鬼将与鬼王。从字面意思上就能理解吧？鬼将已经强大到能够统领百鬼，作为一方将领了。】

【不过，人间不该存在这样的力量。如果鬼将即成，一定会有人前来处理这件事的。】

莹莹不禁“哇”了一声：“有谁来抓鬼将？警察叔叔吗？”

灰毛鸡仔噎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鬼的事自然是由鬼来管，不过你要是理解成鬼的执法者也行。】

【普通小鬼不被放在眼里，但如果是鬼将出世，那冥界那帮子老鬼当然就坐不住了。】

【你难道就没听说过黑白无常吗？】

莹莹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原来黑白无常是真的！”

她还以为都是故事里才会有的人物呢。

【当然是真的。】小灰昂首挺胸地说，【黑白无常就是鬼将级别的，不过他们在鬼将里也算是最强的那一批。】

“那我们可以叫黑白无常来帮忙吗？”莹莹问。

小灰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刚才还满脸骄傲的灰毛鸡仔突然有些恹恹地缩回了莹莹怀里。

【还是算了吧。】

小灰缩起翅膀，声音里充满了厌恶：【我讨厌冥界的那帮子老鬼，事先说好啊，我和那帮家伙不共戴天！】

【以你的运气说不定还真能碰见那帮老鬼，但是你给我离他们远远的，听到没？有他们没我，有我没他们！】

莹莹被小灰突然激动的反应弄得摸不着头脑，只能好声好气地拍拍小灰：“好，我答应你。”

而且，明明莹莹刚刚才知道还有阴曹地府的存在呢，为什么小灰搞得像是已经看到莹莹和老鬼们手拉手做朋友了似的！

莹莹说话归说话，但她的脚步可不慢，就这么一会儿，她已经摸索着从古曼童身体里冲了出来。

古井之下狭长的通道地势复杂，四面全都是黑漆漆的。

大地不断震动着，身后古曼童和“骗子先生”打成一片，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莹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勇敢地摸到了欧阳先生的身边。

欧阳先生在通道的尽头，他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双眸紧闭，口中不停喃喃念叨着什么。

一个用血绘制的法阵布置在他身周，将他圈在其中。

他身旁放着那个曾经在回忆里见到过的鼻烟壶，正往外喷洒着黑烟，还有一尊巴掌大小的孩童模样的金像。

一根暗红色的蜡烛幽幽燃烧着，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

莹莹被这幅场景吓了一跳，烛光明灭中的欧阳先生面容清瘦，无悲无喜，但在莹莹眼中却好似一尊面目狰狞的骷髅！

因为古曼童突然失控，欧阳先生也不好受，他不停诵念着咒语，手中一串佛珠越转越快，脸色苍白，汗珠大颗大颗地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却始终无法夺回古曼童的控制权。

他没有发现莹莹。

【那个鼻烟壶和金像就是两个古曼童的栖身之处。】小灰贴在莹莹耳边，轻声叮嘱，【把它们抢过来，欧阳先生就再无还手之力。】

莹莹点点头，她让小黑偷偷去拿。

可是弯曲黑影悄无声息地伸展过去，却伫立在法阵圈之外，游弋片刻，又缓缓退回了莹莹身后。

“小黑？”莹莹低下头，没有发出声音，用口型问道。

弯曲黑影在地面上摇摆着，嘶哑的声音只有莹莹能够听到。

【不……能……】

那圈法阵对鬼怪有着压制作用，弯曲黑影在没有达成自己的规则前，是无法跨越的。

可是现在身处漆黑地下，又从哪里去找黑影怪所需要的“公路和灾祸”呢？

莹莹抿起唇。

如果正面对抗的话，她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就算有点力气，但也不可能打过一个成年男人。

可是，那边“骗子先生”为了给她争取时间，还在与狂暴的足以达到“鬼将”级别的恶鬼战斗着。

莹莹不能在这里退缩！

莹莹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蹲下来，拍拍黑影怪，试图与躲在里面的山魈沟通。

“山魈，你愿意帮我吗？”

山魈慢了半拍才回应了莹莹。

【窟嚯嚯嚯嚯嚯……你为什么要问我？】山魈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我不是被你签订了契约，成为了你的“好朋友”吗？】

【只要是你的命令，我都会服从的。之前你不也是这么干的吗？】

莹莹有些不高兴地鼓起了小脸：“我没有。”

“之前那次和现在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莹莹没有被山魈讥讽的语气刺到，而是认认真真地说：“之前我们去孟天磊的梦里，是没有危险的。”

“因为你的能力正好可以帮到我们，所以我才叫你出来。”

莹莹直白道：“你不是也很高兴吗？”

山魈被噎了一下。

它确实很高兴。山魈的一生挚爱就是戏剧，莹莹把它带出来演绎了一场那么精彩的戏剧，他看得乐死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莹莹说道，“欧阳先生没有睡觉，你的能力不管用了。”

“我希望你去吸引欧阳先生的注意，然后我趁机去偷走金像和鼻烟壶。”

“你会有危险的，而且这也不是演戏。”莹莹有些担忧地说，“所以我要问你。”

山魈不说话了。

它已经明白了莹莹的意思，因为之前没有危险，所以“可以”，但这会是真的有危险了，所以莹莹并不会命令它。

而是在征求它的意见。

但山魈又有十二万分的不理解：这个小小的女孩已经收服了它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征求它的意见呢？

有危险的事直接命令它去做不就完了？古往今来，无数驱魔降妖的人类都是这么做的。

【难道我拒绝了你，你就不让我去了吗？】山魈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