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舟偏头看他一眼：“什么？”

江肆脚步微顿，声音又低了两分：“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老巫婆啊，她这次对你下狠手，你还不给她送份大礼？”

晏沉舟眼帘微阖，将眸中情绪尽数掩去：“先不用管她。”

今天他和吴佳音把话挑明了，就相当于正面宣战。

以吴佳音对他的了解，肯定会以为他要立刻报复回去。

从今晚开始，她会时刻防备着他。

他就是要让她体会提心吊胆的感觉，自我折磨，不得安宁。

“不管了？”江肆声音陡然提高两度，下意识看了眼前面。

见褚朝朝和宋檀儿正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他又压低声音说：“你要是没时间，那个老巫婆就交给我。”

敢动他江肆的兄弟，他会让老巫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不用管她。”这是他和吴佳音的恩怨，晏沉舟不想假手于人。

按照他以前的性格，即便留下把柄，他也会立刻让吴佳音受到教训。

不过现在他有了牵挂，也就有了软肋。

他必须重新筹谋，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他不能让宋檀儿因为他，受到丝毫伤害。

“你到底怎么想到？”江肆皱眉看了他一眼，这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

“放心，我不会让王叔白死的。”

晏沉舟眸色一凛，眼底划过狠厉。

这笔血债，他一定会让吴佳音血尝。

“那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行动？”江肆不担心他不报仇，只是怕他又单独行动。

经过晏沉舟的这几次意外，他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他怕晏沉舟真出了什么事，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晏沉舟被他问得不耐烦，皱眉敷衍道：“你要实在闲得慌，明天开始帮我盯着晏嘉一。”

江肆欣然答应：“没问题，这是我的老本行……不过晏嘉一就是个废物，就算是动了他，也未必会伤到老巫婆的根本。”

晏沉舟冷笑：“谁说我要拿晏嘉一开刀了？”

江肆莫名其妙：“那你监视他干什么？”

“声东击西。”晏沉舟睨他一眼，眸中闪过冷意，“她最在意什么，我便毁了什么。”

江肆蓦地瞪大眼睛，老巫婆现在最在意的，不就是她那个白白胖胖的小重孙嘛！

“阿舟……那个，我知道你很恨老巫婆，但是咱们毕竟是有底线的人，不然我们跟老巫婆也没啥区别……”

晏沉舟见他支支吾吾，斜他一眼：“你到底要说什么？”

江肆清清嗓子：“那个小崽子……他还小……”

晏沉舟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长腿一迈，跟他拉开距离。

江肆

：“？？”

诶？这怎么就走了？还没说完呢！

他快步追上去，正准备开口，晏沉舟一个冷眼扫过来，他讪讪噤声。

几人走进客厅，蒋姨正拿着手机，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神色焦急。

见他们进来，她快步走过来，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她又焦急转向晏沉舟。

“大少爷，你知道王叔去哪儿了吗？他下午出去就没回来，打电话没人接。”

晏沉舟脸色一僵，上前把蒋姨拉到一边：“蒋姨，我有话跟你说。”

“怎么了？”蒋姨见他神色严肃，也不禁跟着紧张起来。

她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和王叔的聊天中止在下午五点。

她给王叔发消息，让他回来时顺带买点陈皮，晚上给大少奶奶炖梨汤。

当时王叔还回了她消息，可她做好饭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

她打电话过去，手机就已经关机了，至此杳无音信。

她抬头看着晏沉舟，神色担忧：“王叔怎么了？是出什么意外了，严重吗，在哪个医院……”

“王叔没了。”晏沉舟淡淡打断她。

“……什么？”蒋姨张大嘴巴，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晏沉舟下意识避开视线，哑声道：“王叔今天下午出车祸了，人没抢救过来。”

“啊？”蒋姨蓦地瞪

大眼睛，喃喃自语道，“人没了？”

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晏沉舟忙伸手扶她：“蒋姨。”

宋檀儿也飞快凑过来：“蒋姨，您别难过……”

话音未落，她先红了眼眶，喉咙也哽塞得说不下去。

晏沉舟忙转头安慰她：“你不能伤心……”

“对啊檀儿，你不能难过。”蒋姨回过神来，赶忙安慰宋檀儿，“你现在身体重要，赶紧上楼休息吧！”

她推了把晏沉舟，催促着：“大少爷，你快带大少奶奶上楼休息。”

晏沉舟见她这副模样，更加不放心：“蒋姨……”

“我没事。”蒋姨摆摆手，转头朝旁边的江肆和褚朝朝笑了笑：“江总、褚总，你们这边坐，我去给你们沏茶。”

“不用了蒋姨，您别麻烦了。”褚朝朝赶紧开口阻止。

“是啊蒋姨，您别管了，您去休息吧！”宋檀儿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口像是被刀割了一下。

蒋姨和王叔共事几十年，亲如一家，至亲离去，不啻于剜心挖肺。

她伸手抓住蒋姨冰凉的手，红着眼眶叫了声蒋姨。

“我没事。”蒋姨笑着拍拍她的手，眼中带泪，“你们吃饭了？我去给你们做宵夜。”

“不用，我们吃过了，您去休息吧！”

“……好，

那我先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蒋姨和大家打了声招呼，这才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她微微佝偻着背，身上像是背着一座沉重的大山，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岁。

宋檀儿望着她的背影，眼眶骤然一酸。

她飞快转过身，把头埋在晏沉舟怀里。

晏沉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似的温柔哄着：“没事了。”

他一遍一遍哄着她，可声音里的哽咽，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宋檀儿吸了吸鼻子，勉强平复情绪。

她正准备起身，听见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压抑的抽噎声，她又瞬间崩溃了。

褚朝朝看着不远处紧紧抱着的两人，眼眶也有点发热。

她眨眨眼，偷偷扯了扯江肆的衣角：“我们走吧！”

“啊？”江肆瞥了眼全身心都在宋檀儿身上的晏沉舟，“事情还没谈呢！”

“改天再说。”褚朝朝拽着他，不由分说把他带出别墅。

她本来打算，今晚和晏沉舟好好谈一谈宋檀儿的安全问题，免得宋檀儿也像王叔一样，无辜受到连累。

可现在看到他们这样，她有点开不了扣了。

走到院子里，她回头朝屋内瞥了一眼。

客厅中央的两人依旧紧紧抱在一起，像是要从彼此身上，汲取唯一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