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开关》

6. 怎么老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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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北风的照拂中毫无过渡的进入骄阳似火,让元茗很不适应,她努力的把羽绒服尽量压平塞进行李箱。

李艳秋走过来不明就里的问:“你装它干嘛?下飞机还得穿呢。快帮我选条纱巾,你看我穿这个绿色的泳衣是不是黄纱巾更搭?”

元茗没说话抬头看向元朗,元朗从短视频的喧闹中感受到女儿的求助的目光。他把花镜往下拨了拨,越过边框看李艳秋搔首弄姿。

“红的好吧!”

李艳秋转过头来嫌恶的瞪了他一眼。“没品位!小茗你说!”

“你就都带上呗,每种颜色给你拍一张。”

李艳秋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高兴的回房间装包去了。元茗终于成功把羽绒服以最小占地面积塞进行李箱。简单收拾了一下客厅里散落的杂物。

“你俩歇着,我去租车,回来接你们吃饭去。”

租车行离她定的民宿不远,她决定步行过去。身边行人操着各种方言,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也不知道有没有本地话。他们脸上带着游客独有的轻松惬意,对周遭所有都感到新奇和热情。元茗表情平静眉头轻锁,不知道的会以为她是个习以为常的常住人口。

在机场,她接到了吴总的电话,尽管说得含蓄但职场那些暗示用不着挑明。说到最后元茗干脆沉默,对方识趣的祝她新年快乐说节后详谈。这日子仿佛踩了电门,刺激的精彩绝伦。为了摆脱各路亲戚的盘问,她好说歹说把父母骗来海南过年,想着放松下神经,结果利箭出弓没飞向快乐星球,扎在了牛粪堆上。

她沿着滨海路走,看到沙滩上围着一撮人,方圆几百米都被清场了,好像是一些人在拍摄。她没有看热闹的心思,瞥了几眼继续往车行溜达。

向阳要乐疯了,这么多年轻高挑的美女,晕机算什么呀。他悄摸给江林川竖了个大拇指。

“以后再有这种差,愿意代劳。”

江林川瞥了他一眼:“把你哈喇子擦擦,经纪人过来了。”

两人说话间站了起来,一头金色短发白色及地长裙的高瘦女人走了他们面前。

“向总,江总,怎么样?我这批小孩不错吧?都是搜罗来的好苗子。”

向阳笑得比向日葵还灿烂:“非常不错!谢谢冰姐请我们来看你们选拔赛。”

冰姐没看他,而是看着江林川,双目含情:“江总觉得呢?有没有中意的,咱们深入聊聊啊!”

她很吃眼前这位的颜值,七分正经三分禁欲,开口又是雄性气质拉满的低音炮。她屡屡主动邀约说是交流公事,藏不住的撩拨让向阳都有点甘拜下风。

但江林川不喜欢这样肆无忌惮的示好。

他语气礼貌疏离:“还需要再多了解些信息,等回北京再详谈吧。”

冰姐有点惊讶:“你们今天就要走吗?我们还有二轮赛和决赛呢。”

“基本情况了解差不多了,比赛结果对签约也没什么影响,就不多打扰了。”说着江林川抬手看了看表,“我们该回去收拾行李了。”

向阳有心留下多玩几天,但江林川态度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他慢慢悠悠的开着车,时不时看向窗外路过的穿着清凉的美女。

江林川忍着火说:“你开头的是老头乐吗?要不要后玻璃上给你贴个‘接送孩子’?”

向阳瘪着嘴看他。“怎么了?我再不多看几眼只能回北京看假肢似的光腿神器了。你说你急吼吼的把我拉来出差,我连顿海鲜都没混上吃,又被你赶着回去。催命呐?咋滴,给公司省差旅费啊?”

“这是签的第一批人,决定我们明年的运营走向,你难道不该把把关吗?啊?向总?”

“那你倒是让我把关啊,那么多美女我一个微信号都没要着呢!”

“我让你把关不是把妹!”

“有区别吗?”

对向阳来说确实没区别,那是一个任何事都能扯到床上说的人。

“你……”

看江林川难得吃瘪,向阳得意的笑起来。

“我压力很大,一堆事儿都没敲定,我就是想能往前赶的就往前,然后回家陪我妈过年。有错吗?你能不能别老这么幼稚,让我少操点心。”

汽车急刹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吓得路人纷纷侧目避让。向阳气呼呼的摔上车门。江林川追下车,在身后喊他:“你干嘛去?”

向阳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走。江林川开上车跟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上车的打算,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向阳愣在当场,卧槽,阎王爷都没你无情啊。他猛然意识到什么,摸了摸裤子口袋。完了,手机在车上充电呢。

他站在路边拦车,但大多是去接人的网约车,看到他招手都没有停。他边走边拦,终于遇到一辆没人约的出租。可坐上去后,他死活想不起酒店的名字,毕竟这种小事儿向来不是他操心的范围。背手机号,不存在的,他连爹妈的号码都背不下来。他凭印象报了几个酒店名字,司机都摇头说没这酒店。最后司机烦了,说:“先生,你想好去哪儿没?”

向阳脸上挂不住了。正好有其他乘客看到停在路边的车,过来敲窗问走不走。司机又问了一遍他去哪儿。他只好灰溜溜的下了车坐在马路牙子上发呆,心说这个孙子难道真就不管自己了,你瞪着俩大眼珠子看不见老子的手机没带吗?

元茗把父母放下,自己去找地方停车,结果就偶遇了可怜的向阳。

“你怎么在这儿啊?”元茗摇下车窗,冲苦瓜脸喊道。

向阳循声抬头,仿佛观世音菩萨降世,赶紧小跑着穿过马路,毫不客气的坐进副驾驶。

“我靠,渴死我了!有水喝吗?”

元茗从车门储物格摸出一瓶水递给他:“向总你这什么情况?”

“诶~什么总不总的,咱们都是亲家了,叫我名字就行。”

“……”

向阳倾诉了江林川如何无情抛弃他,自己如何的无助。

元茗:“那我帮你联系他一下吧!”

向阳有点意外:“你有他联系方式?”

元茗:“我们加了微信。”

向阳眯着眼问:“你加的他?”

元茗:“……他加的我,说方便沟通。”

他悟了,像失足坠入深崖的倒霉蛋被作者安排得了武功秘籍。眼前这人也许就是拿捏那个狗崽子的资本。

“发,现在就给他发!不,打语音。”

等待接听的空档向阳一直对着元茗阴恻恻的笑,看得她头皮发麻,有点后悔让他上车。响了三声,对面接通了,传来江探寻的声音。

“元茗?”

元茗刚想说话,手机被向阳一把抢走。

“狗崽子,是我!”

江林川:“……”

向阳憋了一下午的气终于泄出来了。

“赶紧他妈滚回来接我!”

江林川沉默了两秒:“你俩怎么在一块?”

“别废话,赶紧过来,我都晒黑了。”

江林川没一会儿就到了,因为他在快到酒店时也发现了向阳的手机,于是折返回去找他。接到语音通话的时候,他已经快到了。向阳看在他原本也是要回来找自己的份上,决定暂时原谅他。他站在车门外跟元茗道别,举了举手里的水瓶。

“谢啦!回北京再聚哈!”他说的很大声,装得关系熟络。

元茗在心里盘了半天,确定他们的关系没好到那份上。但社会磕谁还不会唠两句,她没多想笑着答应。

与此同时,江林川在马路对面透过车窗,看俩人攀谈,心绪烦躁。等向阳上了车一脚地板油就冲了出去,吓得他一把攥紧了安全带。

隔天,两人在候机厅各自玩手机装深沉,最后还是向阳拉下脸递台阶。

“运营部那几个方案你再发我看看。”

江林川“嗯”了一声,给他空投了几个ppt。向阳假模假式的评价了一番,迫不及待的切入正题。

“你还主动加人微信了啊?”

江林川抬头看他:“谁?”

“元茗啊。”

江林川面不改色回:“甲方乙方加微信有什么问题吗?”

“账都结了,还交流什么啊?”

江林川不理他,转过身去继续看新闻。

由于提前吃了晕车药,上飞机没多久向阳就睡着了。江林川看了会书,觉得无聊,就想刚才向阳的话。

他这些年忙于事业,心思完全不在那些事上。有时候向阳调侃他是不是早衰。他想起经历过的那些情爱似乎并没有引起他惋惜的追忆,甚至有点倒胃口。这两年母亲显现了这个岁数父母该操心的状态,时不时就点拨他,耗久了没回应就直接给他安排相亲。接触过几个女孩后,不是他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没相中他,都无疾而终。他想,就这样吧,能遇到最好遇不到就算了。毕竟感情的事是玄学。

他想着想着下意识的点开了元茗的头像,点进她的朋友圈。她仍然设置了仅三天可见,只能看到一张照片,没有配文。她站在一对中年人中间,一手一边挽着他们,看眉眼就知道是她父母。摄影技术一般,应该是找路人拍得,拍得有些糊,但三个人笑得很开心,像是被相机那头的什么突然逗得大笑,看起来真实又有感染力。

元茗笑起来很好看,浅浅的梨涡,眼睛亮亮的,很元气很温柔。但他又见识过她工作起来有点强势的拼劲儿。两种气质在一个人身上纠结混杂,他看不透这个人。

当元茗带着几分示弱和讨好请他对工作失误网开一面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起了压不下去的好奇心。好奇她乖顺外表下的内里,好奇她生活里的样子跟那个和网友约炮,和男同事在车里独处,和甲方爸爸打游戏的人能不能契合。

然后他说:“加微信吧,方便些。”

方便什么呢?方便满足隐秘的窥探欲,验证那些猜想,给自己一个“看吧你又走眼了”的理由。好让心动戛然而止,因为那样就不会被拒绝,被伤害。

又或许这是她的伎俩,用软萌易推倒的外表迷惑敌人,等人上钩了再连血带骨的吞掉。这让江林川又想起了一些不愿回忆的往事。

他想,算了吧。

心动于颜值,止于内核,及时抽身,回头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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