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瑜目色深深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世事无常，殿下已登巅峰，希望你和她不要忘记初心，不要散了伙才好。”

达宁低下眉眼，敛起神色。

“我知道你们的担心，我…我不会亏待她的，等我稳下来，我会让她成为与我并肩的女人！”

已经走过去的秦南乔，倒退了两步回来。

“殿下既有此意，那我便多问一嘴，殿下所许的并肩而立，可不是寻常人家的正妻，而是一国之母，是需要身份才能做到的！”

达宁沉默了。

这道理，他何尝不知？

只是，在他落魄的那段日子里，云黛一直不要名分毫无所求地跟着他。

在他心里，云黛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然，正如秦南乔说的，吐蕃代昭是一国之母，是需要身份需要地位才能坐安稳的。

“大师所言不假，但我们的国情，是我可以有两个代昭，其中一个我一定会留给云黛……”

“哼！”

秦南乔冷哼。

“不是我们不相信殿下，而是殿下一旦成为赞普，会比现在更加身不由己，到时候殿下务必会记得今日所诺！”

达宁心头愠怒。

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依着秦南乔的意思，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算了。

秦南乔敢说这事，就完全不担心他怒不怒的，只管说自己的意思。

“照着你们吐蕃的国情，殿下的正妻之一必是泥婆罗的赤贞公主，对么？”

达宁只是点了点头。

秦南乔无意识的剔剔手指，慢悠悠地说道：“殿下若是真有心为云黛打算，还有一个选择！”

达宁眸色微亮，但没出声，只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云黛可以回到天朝去，然后，殿下去跟天朝皇帝提和亲，并且可以提名，和亲公主只要云黛。”

顿了顿，秦南用余光瞥见，达宁已经兴奋的皮肤都在发光了，继续。

“只有光明正大迎娶的天朝公主，才有资格与吐蕃赞普并肩而立，不是吗？”

达宁对着秦南乔猛起大拇指，“大师不愧是大师吗，这办法太妙了，只要云黛有合适的身份，任何人都没法反对。”

秦怀瑜见事情聊到了这程度，就也适时地给自己家人争取了点福利。

“刚好，我父亲即将调回望京去，殿下只要吩咐一声，云黛的身份什么的都交给我父亲和我，保准被你办的妥的！”

秦南乔当然明白秦怀瑜的意思，颔首。

“怀瑜说的是，云黛回望京，需要一个正经官眷的身份，眼下天时地利人和皆全，可见殿下和云黛是天作之合。”

达宁亦是眉眼带笑，转而吩咐身后的葛尔，去给云王书妍汇报一下这个消息。

没等秦南乔几人出宫门，王书妍就赶了过来，远远的飞奔而来的模样，如一个见到亲人的孩童。

王书妍太清楚自己和达宁之间的鸿沟了。

达宁能有现在，她是最高兴也是最支持的人，但，暗夜无人之时，也少不了暗自垂泪。

她实在是没想到像秦南乔这种天性凉薄的人，居然会为她考虑到这一点。

能用和亲公主的身份回到达宁什身边，对王书妍而言，就有了保障。

于秦南乔，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但于王书妍，这可是关系到荣辱和前途的大事！

“谢谢！”

尽管眼中还带着晶莹的泪花，王书妍却努力扬起笑脸向秦南乔表示了自己的感激。

“以后，大师有任何需要，只要吩咐一声，我绝对义不容辞！”

辞别了王书妍，达宁领着秦南乔和秦怀瑜去了契苾老家主的家里。

逻娑城里，各大部落头人都有赞普赐的住宅。

见到契苾老家主的第一眼，秦南乔有一种熟悉的不适感。

这感觉与落樱身上的那种一模一样。

这个契苾老家主，也得了九天玄煞阵的好处！

秦南乔没揭出来，这不是她来的目的。

当初，在发现那些内脏时，她就在每一个骨灰坛子上都用了无解的咒语。

无论是谁。

只要食用了骨灰坛里的内脏，不仅不会再有之前延年益寿的情况，反而会被加倍反噬，加速衰老死亡。

死前，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这，是她不费力去追查九天玄煞阵幕后主使的真正原因！

照着老家主这情况，至多两个月可活。

秦南乔既然当时下了咒，现在就不可能会救助这些食用别人内脏夺取别人寿命的禽兽。

不过，利用利用总是可以的。

契苾老家主一听达宁提起二十五年前的那场屠杀，脸色就立刻黑了下来。

他看向秦南乔的眼神，给人感觉，若不是达宁在，他就要直接下令驱赶她了。

果然，他用一种完全不在乎的表情，听完达宁对秦南乔和秦怀瑜的介绍，才慢吞吞地开口说话，声音冷得能冻结人。

“殿下！老朽年事已高，记忆衰退，那般久远的事，老朽早就记不得了。”

秦南乔早就料到他会拒绝，倒也不管他，自顾把张瞎子的事情告诉他。

末了。

又说。

“老家主眉间积着黑气，是不是近来身子不畅？是不是最近老家主的老朋友，身子骨都不太好？”

契苾老家主：……

眼前这姑娘小小年纪，居然能看懂事…莫不是传闻中那个破了玄煞阵的女子？

他心里起了疑，自然是不可能回答她的问题，只沉下了脸。

“你们既然知道老夫身子不好，就请恕老夫不能招待客人，殿下，请吧！”

这是连达宁都要一起赶了！

秦南乔轻轻扯了下嘴角，这契苾老家主的脾气果然是又臭又硬，漫不经心地剔了剔手指，侧眼看对方。

“老家主这病寻常藏医是瞧不好的，我虽也没办法医治，但，我有办法减轻老家主的夜痛，不过既然老家主不需要，那算我多事。”

说完，转身就要走。

契约老家主听见这话愣了愣。

这些日子，每到半夜，他都会痛到死去活来。

说不上来是哪里痛，就觉得胸腔肚子扭来搅去的，痛不欲生。

红山殿那位也是，身边几个老伙计都有这症状，偏生整个草原上的藏医，都诊断不出是什么原因。

如今，听到秦南乔说能缓解疼痛，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你刚才说什么？你有办法能减轻我的夜痛？”

达宁与秦南乔和秦怀瑜一对眼，微微一笑，当起了中间人。

“老家主还真是老了，这耳朵都不好使，大师既然说了有办法减轻你的夜痛，你只管信了她就是。”

“当真！”老家主激动了，“那、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

“我不喜欢帮别人，但我喜欢做生意！”

秦南乔浅浅一笑。

“这样吧，我先给老家主露一手，老家主再决定要不要做这个生意，怎么样？”

说着话。

她也不给老家主选择的机会，两根纤细玉指捏出一张符纸，掠飞着贴上了老家主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