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封婳回到隔壁后，张助理正在帮她收拾床铺。

“小张，你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张助理愣了一下，“什么事情？”

“比如说你五六岁时候的朋友，你还记得有谁吗？”

封婳还是想不明白，自己比傅昕还小两岁，当初的事情都还记得，可是她怎么就把自己忘得干干净净了？

对于这个问题张助理思考了一下，“这也太久了，不过有跟我从小到大的发小，现在还在联系，这种算吗？”

“那要是不联系的呢？”封婳接着问。

“都二十多年不联系了的朋友，这谁还记得？”

张助理回答得毫不犹豫，她反正不记得，不过转念一想，看向若有所思的封婳，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自家老板跟傅小姐吗？

眼睛慢慢睁大，张助理觉得自己刚才的回答有点不妥，连忙找补，“不过曾经毕竟是朋友，再见面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封婳刚好一点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我觉得也是。”

或许当初自己对于傅昕来说压根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就像是萍水相逢，转头就忘。

封婳自己操控着轮椅去病房的洗手间洗漱去了，张助理站在原地拎着被角，她怎么感觉自己还不如不找补呢？

夜色渐深，在封婳洗漱后躺在床上纠结为什么傅昕什么都没变，可就是不记得自己的原因时，隔壁的傅昕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进入了梦乡。

梦里，傅昕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白墙青瓦，水路纵横，走过小石桥，能看到一棵大大的榆树，榆树后是一条小巷，迎着西斜的日头走进小巷，青石板路上是刚下过雨留下的水洼，映着夕阳的余晖波光粼粼。

小巷里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她随着看过去，一个像年画娃娃一样的女娃跑出来，额头上还点着一点红，衬得小娃娃粉雕玉琢，灵气可爱。

“过来这里。”

有人在旁边喊，小娃娃听见声音立刻跑了过去，仰头站在一个比她高一些的女孩面前，伸手想要去抓女孩手里的糖。

女孩故意把糖举高，“叫好姐姐。”

“好姐姐…糖，”小娃娃奶声奶气里还透着些不情愿，拽着女孩的衣服皱起小脸，着急地踮脚。

“给你吧。”

女孩将糖喂到小娃娃嘴边，“但只能吃一块……嘶！”

连糖带拿糖的手被小娃娃一口咬住，女孩倒吸一口凉气。

“呜哇！”

哭的是小娃娃，女孩眼泪在眼里打转，把自己流血的手背到后面，伸另一只手给小娃娃看，“你看，我的手好了，一点事都没有！”

“唔？”小娃娃捧着女孩的手看了看，晶莹剔透的泪珠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眨巴眨巴眼，“好厉害！”

女孩捏了捏小娃娃的脸，“你的小狗牙也好厉害……”

“叮铃铃铃！”

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梦境一瞬间冲散，傅昕一个激灵睁开眼，被这夺命铃声吓得心脏急速狂跳，跳得脑子都疼。

压着火气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接通，“干嘛？”

“还没起呢？我跟王鹤帆都在这边等半个小时了！”秦善的声音同样暴躁地从听筒里传来，“你再不来我们俩就打起来了，到时候你报销医药费。”

深呼吸，傅昕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有两个交易，“直接电话解决吧，回头我补个签字，我现在在医院去不了。”

“你怎么又回去了？”秦善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刚从医院把傅昕送回家。

“你想想你出的那‘好’主意。”

傅昕揉着乱跳的太阳穴。

“……咳咳我们还是先忙正事吧。”秦善立刻转移话题。

通过电话跟那边沟通完，一切顺利进行后，傅昕闭上眼睛把手机扔一边。

这一晚上休息得还行，有药物影响睡得比较沉，就是好像还做了个梦，可惜让秦善这一通电话给搅和没了，想不起来梦见了什么。

傅昕也没在意这个梦，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

原来已经九点多了，难怪秦善那边等不了了。

除了调时差，很少有一觉睡到这个点的时候，傅昕还有些不习惯，再加上这一晚上过去，感觉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起床打算去给自己办个出院。

刚走到门口，迎面遇上张助理，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了，封婳还在隔壁陪了自己一整夜。

“傅小姐，你这是要上哪去啊？”

张助理看了一眼穿戴整齐的傅昕。

“我觉得我可以出院了。”

傅昕在这里压根待不住。

“但是医生说不可以。”张助理提醒道。

“我说可以。”傅昕强调。

“封老师说不可以。”张助理微笑。

“……我就起来走走。”

傅昕想着就在隔壁的封婳，折返回去躺在病床上。

“好的，傅小姐你有什么想吃的早饭吗？”

看见傅昕回去，张助理松了口气，这要是封婳没醒之前让傅昕偷偷溜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我现在除了清粥还能吃什么？”

傅昕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

张助理点点头，先去买早饭了。

实在没事干，傅昕爬起来在走廊逛了两圈，在隔壁门口停住，透过门口的玻璃刚好看见封婳伸了个懒腰，转过头来跟自己对上了视线。

傅昕一乐，推门进去，“早啊。”

封婳看了她一眼，想起昨晚的事，重新闭上了眼睛，“张助理呢？”

“去买饭了，你要起床吗？”

傅昕是真想不出来自己怎么惹封婳生气了，不过现在看封婳的反应，好像确实是自己惹的。

“等张助理回来吧。”

“从这里到医院食堂，张助理跑着去跑着回来，还要拎着三份饭菜，肯定已经很累了，”傅昕对上封婳看过来的视线，“所以还是我来吧。”

这话倒是不假，封婳犹豫了一下，“你也还是病号。”

“放心吧，摔不了你。”

推过去轮椅，傅昕扶着封婳先坐起来，掀开被子，封婳刚揽住傅昕的脖子，就被轻松抱起。

傅昕平常虽然也有锻炼，但是能这么轻松主要还是因为封婳太瘦了，轻飘飘的，抱在怀里也没什么重量感。

两人洗漱后，张助理也把早饭买回来了，三份清粥，两个面包，两个青菜。

傅昕看看饭菜又看看张助理。

张助理把一份清粥放在她面前，“医生说了，少食多餐，这是傅小姐的。”

“我的少食多餐，你们怎么也这么艰苦？”傅昕一眼看得出来，这桌子上的没有一样是封婳爱吃的。

“封老师这两天也没胃口，只能吃点清淡的，我减肥。”

张助理解释道。

都没意见，傅昕也只能这样了。

慢慢喝着清粥，注意力却大部分都在封婳身上，半碗清粥，四分之一面包，菜一口没动，这顿饭就算吃完了。

傅昕眉头微皱，“你就吃这么点？”

“已经饱了。”

封婳点点头，剩下的都交给张助理解决。

喝完自己碗里的清粥，傅昕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说：“我去给你做点吃的来，这样下去不把身体饿坏了？”

傅昕走得很快，封婳甚至还没开口拒绝。

张助理啃着面包，“可惜我这都吃饱了，等会也吃不了多少。”

“你少贪点嘴，也不至于减肥两个字喊了七八年，”封婳自己挪着轮椅去床边，“你去帮傅昕吧，她还生着病，我这里没什么事。”

“老板你不也觉得傅小姐做的饭好吃吗？而且还都吃不惯别人做的了。”

张助理猜得透封婳的心思，尤其是在她放假回来后，封婳几乎对外面的饭菜将嫌弃写在了脸上。

“胡说，我没有。”

封婳觉得自己不至于那么明显吧？

张助理耸耸肩，老板说啥是啥，她还是先收拾碗筷去找傅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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