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改变跑步方式，要不然对身体的消耗太大了。

周日宁静如此建议。

躺在河岸边的草坪上，感受星光照射，足足过了两个夜晚，牧轩才从残缺的状态恢复过来。

这段时间，她不得不忍受周围的幽灵过来骚扰，似乎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黑色雾气是什么山珍海味似的。

不过这些幽灵也并未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看着。

即便如此，那股阴森的视线也着实让人心烦，现在牧轩理解，为什么周日宁静碰到那些幽灵，会毫不留情的一拳揍上去。

简直跟虫子一样。

如果每次比完赛都必须经历为期数天的恢复过程的话，那牧轩确实应该像周日宁静所说，改变跑步方式，降低消耗。

不仅是她，根据这段时间在训练场的观察，每名马娘似乎都在寻找着适合自己的跑步方法。

比如说开局就跑到队伍首列，一路领跑直到比赛结束的领放跑法，又被人们称为逃跑。

以及跑在靠前位置，紧紧贴住第一，力争领先位置的先行跑法。

除此以外，还有保持在队伍中间，在最终弯道前加速冲刺的‘居中’。保持在队伍末尾，将全部体力用在最终直线全力冲刺的‘追赶’。

前两种偏向于速度与持久，后面两种需要温存脚力，等待爆发。

至于到底哪种跑法更适合牧轩，其实周日宁静早就给出了答案。

比赛开始，以极致的速度领先，直到结束。

从类型上来看，周日宁静用的是‘领放’。

然而看过她两次奔跑的牧轩却无比清楚，那绝非是能用简单一句话战术或跑法就能概括的。

她的动作，简直像进入了某种状态……

目前，牧轩与周日宁静的水平相距甚远，她需要不断尝试，逐渐改变。

至少先达到，比赛结束后不会如此狼狈的程度！

“不过灵体的上限全部取决于技巧的话，还真是非常困难的提升手段。”

在自己不算漫长的人生里，牧轩学到了几件事。

肉体决定能力下限，技巧决定能力上限。

为什么同是十根手指，有些人能弹钢琴，有些人只能砸键盘。

这就是技巧上的差距。

只需坚持锻炼，肉体就能随之成长，付出和回报都无比直接。

而训练技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像是如何在快速奔跑时不发出声音，如何运用各种武器，棍棒，刀枪。

从古至今人们无数次的演练，将单一的武器做出复数变化，就用来应对复杂的战场环境。

用刀有手就行，但是会用刀进行格挡，反刺，限制的人，凤毛麟角。

锻炼技能，远比锻炼肉体要复杂得多。

牧轩深知这背后所需要付出的时间和努力。

现在，她身为幽灵，下限已被锁死，无法继续提升。

那么能够突破限制的，只剩一条路。

“真是如此吗？”

看着默不作声的牧轩，周日宁静忽然开口。

“灵体永远处于固定的状态，无法成长，无法改变，你是这么想的吧。”

难道不是吗？

这具没有骨肉的躯体，需要依靠什么成长。

如果是星光的话，在她的身体恢复完毕后，就不会有额外的特殊效果了。

顶多给她一种很柔软，很舒适的感觉。

除此以外呢？

她总不可能像植物一样，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什么的，突破自我吧？

就算是幽灵，也没玄幻到这种程度。

她并没有太过特殊的能力。

“真是如此吗？”

周日宁静再次问道，“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茶座训练比往常更加努力了。”

可能是被她和成田白仁的比赛刺激到了，觉得离自己的‘朋友’越来越远，最终将这份疏远的恐惧感转化为了训练的动力，让她拼尽全力。

就连夜晚陪她练习的时候，也能感觉到她比以往更加强烈的执着，哪怕被汗水模糊了双眼，也未曾停下脚步。

还是牧轩害怕她努力过头，伤到身体，不得已才强行让她停了下来。

这些她当然清楚。

但为什么提到茶座？

“比以前更快了。”

“茶座吗？”

“不仅是她，还有‘我’。”

牧轩眉头皱起。

她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就像她希望的那样，永远追逐眼前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强，‘我’也同样如此。”

“在她的努力下，不断地，不断地向前奔跑着。”

“直至尽头。”

“这是她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

声音回荡在耳边。

“愿望……让没有肉体的灵魂，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壮。”牧轩缓缓开口，“曼城茶座和‘我’，真的只是‘朋友’关系吗？”

“是‘朋友’。”她回答。

“是绝对，无法被任何人取代的‘朋友’。”

牧轩沉默着。

清晨的太阳冉冉升起。

她矗立在河岸边，望向特雷森的方向，在不容置疑的话语下，点了点头。

她选择了相信。

也许不需要刻意解释，未来的某天，她也会理解，自己与曼城茶座的关系。

那么在此之前，就静静等待吧。

她如此想着。

“对了，趁着时间还早，我想尝试下不同跑法。”将事情装在心里后，牧轩说道。

“比如呢？”

“‘追赶’，听起来蛮有趣的。”

“那么目的地设在车站，参赛选手就你和我，怎么样。”

“求之不得，等我回房间，换身训练服。”

“说起来上次偷穿她衣服的事好像被发现了……”

一边说着，黑色少女一边走进河里，消失在磷光反射的河面上。

咔嚓——！

清脆的相机声响，从岸边传来。

戴着黑框眼镜，手握大号长焦摄像机的记者趴在茂盛的草丛旁，兴奋不已。

他看着相机里，飘荡在河面的黑色阴影照片，再也忍耐不住激动地心情，拼命大喊着：

“哇呼——！大新闻，这可是不得了的大新闻啊——！”

他发现了站在赛马娘界的舆论中心，那名黑色马娘。

这是幽灵，活生生的幽灵！

像是获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似的，他抱着相机，迫不及待的向公司跑去。

……

叮铃铃——

东京都，府中站。

列车停靠在站边，从车上下来两道身穿蓝白色校服的身影。

“终于到了。”其中一名少女开口。

“这里就是……中央吗？”

望着层层叠立的高楼，芦毛少女感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