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端掉的黑市隶属郊区的分局，所以这一路开过去差不多要一个小时时间。

夜色弥漫，月明星稀。

韩奕的车刚开到辖区公安局门口，就看见一位警员在门口来回踱步，还打了个哈欠，一看就是等候多时了。

车停稳后，小警员迎了上去，韩奕他们刚打开车门，人还没下车，他就恭敬道：“韩副队和上官博士是吧？您们市局已经给我们来过电话说明情况了，我是负责接待二位的，叫我小王就好。我们这里还好找吧？”

韩奕笑笑：“好找好找，抱歉啊，这么晚了还来麻烦贵局。”

冷色发暗的路灯下，小王眼神疲惫，但依旧努力保持精神的样子，声调高昂：“不会，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本就是我们的工作。”

题外话一转：“您要的人，我们已经安排她进审问室等着了。”

小王边说边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他们进门。

“谢谢，她在黑市上倒卖的是什么东西？”韩奕忍不住好奇想提前知道。

上官晏走他们后面也竖起了耳朵。

小王感叹道：“嚯，她的东西可是我们这次缴获的赃物中最值钱的，是一串清代的朝珠。”

那就是文物呀！上官晏心里盘算，这串珠子怎么也得七八百万吧？但小王接下来的话确实证明了她不够识货。

“我们请了博物馆鉴宝专家来估价，如果是正规拍卖，这串珠子能到近五千多万左右，黑市上相对会便宜点，但因为可以逃税，所以非法途径是非常划算的。”

上官晏惊讶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心里啧啧啧几声，顾枫要给叶姚两百万，真心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们路过办案大厅，几个值夜班的警员纷纷朝他们松散地点一下头，就当简单地跟同行打个招呼。

上官晏见有人在刷手机，卖货平台打了鸡血似的吆喝声在警局这种环境里显得很围合；有人在打手游，骂骂咧咧地和旁边同进退的兄弟理论他应该在下路强开；一名年纪稍长的警员头部靠在椅背上，眼睛半张着，左右橫看，要不是鼻腔深处发出轰鸣的呼噜声，她还以为他看人就是那样的死鱼眼呢。

值夜班就是这样，百无聊赖，大家都很松弛。

在进入审问室前，小王先给他们展示了一下证物。

他戴上手套，谨慎小心地打开一个A4纸大小的暗红色漆木盒子，又轻轻捻开里面的明黄色丝绸包布。

由于太过珍贵，他没敢把里面的朝珠拿起来，只是展示给韩奕和上官晏看。

那是一串108颗红色珊瑚制成的朝珠。帝王时期有严格的等级限制，只有一品大臣和皇家女子允许用珊瑚朝珠。

其中珠子每隔27颗就会加入一颗碧玺的大珠，共四颗，被称为分珠或佛头，代表的是一年四季。

佛头塔的顶端用石青绦系缀有一块宝石大坠子；珊瑚朝珠两边还延伸出三小条琥珀的珠串，称为“纪念”。

因为两条“纪念”在左边，一条在右边，所以确定它是属于男性，也就是一品大臣上朝佩戴的朝珠。

朝珠经过了百年，因良好的照料，所以如今依然可见昔日荣光，

曲娥被抓时，正在参加地下拍卖会，但还没有轮到她。

“我们故意颠来复去地审了她几个问题，她一会儿说这是她家的传家宝，一会儿又说是她20年前过世的老公留下的遗物，嘴里没一句实话。你们要是能问出点什么来，那就真帮我们大忙了。”小王感激道。

上官晏和韩奕进到审问室里，曲娥焦虑的面容先是惊讶地凝滞，然后眉梢飞扬，如同见到救星般，露出大喜过望的样子。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深更半夜，他们俩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一心想赶紧出去。

曲娥记得上次问她话的是上官晏，而且她非常温柔，还以为好说话。

在看守人员阻止不及的情况下，她从椅子上如弹簧一样蹦起来，冲向上官晏要抓她的手。

正巧碰到了她受伤的那只，一下的酸痛让上官晏攒眉虚眼，嘶——的一声避开了她试图的第二次触碰。

韩奕和看守人员一把将曲娥拦了下来，同时韩奕立眉竖眼，声线硬冷地吼了声：“坐下！”

这掷地有声的凛冽把曲娥吓了一激灵，在看守人员的拉拽下，乖乖坐回椅子上。

上官晏见韩奕转头看他，眉梢挑了一下，是在询问她的手怎么样？上官晏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他们两人也坐定后，看守人员才出去，把门带上了。

曲娥委屈巴巴，不敢看韩奕，只对着上官晏细声细气地问：“你们不是来接我的？”

上官晏微不可察地扬起嘴角，语气讥诮道：“你是为什么被拘留在这里的？我们又凭什么来接你？”

曲娥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从昨晚被抓到现在，她一颗心都提在嗓子眼的，过度的紧张和不安让她一看见熟面孔就犯了糊涂，把他们当成了救星。

冷静下来后，她自然意识到他们来访的目的了，低下头，哑口无言。

“说吧！顾枫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串朝珠？”韩奕劈头就问最关键的问题，没有任何的循序渐进。

她忽而抬眼，眨巴了几下眼睛，探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她确信朝珠的事情只有她和顾枫两人知晓，这是他们晚年幸福厮守的家底。而这个被捣毁的地下市场也是顾枫带她去的，还不止一次，所以里面的交易流程叶姚是清楚的。

顾枫走后，曲娥还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件文物变现，带走。

韩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不耐烦拍了一下桌子警告她别废话。

曲娥五十岁的人，又没经历过什么世面，韩奕如此强硬的态度，她心有畏悸。

上官晏眼尖，瞅见她嘴角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