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怕蛇，但是我现在不怕了。我是要翻过这大山去做仙人的！”吴云起色厉内荏的说道。

“也是，就算我不毒死你，你也翻不过这关山，最后也就跟山脚下的枯骨一般无二。”小青蛇盘起身子，懒洋洋的好似准备休息了。

“不会的！我爬山很厉害的！从来没有失手过。”吴云起反驳，“我外父是大夫，我打小就跟着他上山采药，什么山都爬过！”

小青蛇抬起脑袋睨了他一眼，似乎是在不屑。

吴云起见状也没有了说下去的心思，耷拉着脑袋突然伤怀起来。

“我外父是镇上最有名的大夫，很多叔爷伯娘们生病了都会来找我外父瞧病，他们明明也很爱戴我外父的。”

吴云起自顾自的开始诉说自己的事。

“我阿爹与阿娘成亲十载，恩爱有加。我阿爹还是秀才，本来是要读书当大官的。”

“阿爹都说了，只要再给他一年的时间，我阿娘和外父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那肯定是有什么变故了，不然吴云起这样在爱中长大的孩子不会想不开抛弃家人寻仙问道来了。

“小蛇，你知道吗？我阿爹阿娘还有外父都是被人害死的！”

吴云起双眼通红，死死攥着拳头。

“那天镇上来了个有钱的家伙，他说他家里的老母已经腹痛难忍好几天了，请我外父去为他老母治病。”

“我外父本来不想去的，可是镇长居然替我外父答应了。”

“我外父骂镇长，要是想攀那富贵就自己去，不要祸害我家。可是外父最后还是去了。”

吴云起望着天上的明月，泪水从眼角滑落，“外父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那个坏人！他老母死了，居然怪在我外父头上，说我外父医术不精害死了人。把我外父送去官府，第二天我阿爹阿娘去官府申冤，官府的人说我外父畏罪自杀。”

“我阿爹阿娘不信，说要去州府申冤，临行前把我托付给邻家大娘。”

“第二天……第二天……”吴云起哽咽起来，“第二天我爹娘就被发现死在了路边，离我家才五十里地。”

“我太小太弱了，没办法为外父报仇，也没办法查明我爹娘的死因。”

“所以你就来渡关山，想要去山的另一边获得力量，回来报仇雪恨吗？”小青蛇突然出声询问。

“那你不要想了。”小青蛇无情道，“关山无悔，有去无回。”

“来了关山的人，前尘尽散，后路未卜。”

“我不报仇。”吴云起轻声道，“我阿爹以前教我，说我只管善良，其余的交给老天。”

“虽然我很想杀了那个大富人家的老爷，但也不想让阿爹失望。所以我只要过了关山，我就只修行了。”

小青蛇不信，凡人修仙问道也断不了七情六欲，贪嗔痴怨戒不了的。

“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青蛇开始回忆。

“有一个小姑娘，她的父母亲族被仇家屠戮，满族五百多口人，最后只活了她和她的堂妹。”

“她去求助未婚夫家，本以为能报仇雪恨，最后却被未婚夫打晕送到了别人床上。”

“她的堂妹更是被送到了一个肮脏的地方，等她好不容易逃出来找到堂妹的时候，她的堂妹已经被折辱至死。”

“追捕她的人满世界寻找她，她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来到关山，妄图横渡关山去往另一边避祸。”

“可是最后她容貌尽毁，被抓了回去。”

“你觉得她接下来会怎么做？”小青蛇反问道。

“她身上背负的可是血海深仇。”吴云起一脸严肃，他失去自己仅有的三个亲人都觉得心痛难当。

五百多口人，只怕是要被痛苦吞噬了。

“她如果有变强的能力，那自然是要蛰伏下来努力变强，找准时机为自己的家族报仇雪恨。”

“若是他只是一个如我一般的凡夫俗子。”吴云起眼中的光黯淡下来，“那便只能将仇恨交给老天。”

“你能告诉我结局吗？”吴云起想知道这个女孩儿是怎么做的，他又能怎么做？

小青蛇吐了吐信子，“她现在也已经变了，她的仇还没有报，但是却变成了很多人的仇人。”

“她变得像她的仇人一样，杀人如麻，牵连无辜，屠村屠城的事情据说也干过不少。”

吴云起惊的瞳孔地震，原本想象中可怜的少女，又突然变得可憎起来。

“她只是身不由……”吴云起试图为那个女孩辩驳。

小青蛇却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她，“身不由己是吗？不是的，她只是个自私的人。”

“因为自身的苦就见不得别人甜，于是将所有看不顺眼的人搞得家破人亡，陷入当初她的境地。”

“是她扭曲了。”

吴云起听到这里，叹了口气，其实他内心深处也是想要报仇的，只是他无法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就像他第一眼见到这条蛇，就知道它不一般，所以下意识的隐藏起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也在努力克服自己的恐惧心理。

关山对于修仙者，非常严苛，十死无生有去无回才是真的。

对凡人那可是仁慈多了。

关山会化作凡人内心深处最恐怖的东西，一路跟随他们攀登。

有的时候是活物有的时候是死物。

若是化为死物，关山什么也不会做，只会确保攀爬者会在分神的第一时间看到它。

而若是活物，则会根据凡人心中对于这活物的刻板印象开始活动。

但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关山在其中都不能做什么，只能映照他们心中的恐惧，却不能伤他们分毫。

可以想见，来到关山的人是没有秘密的。

不管是喜欢的还是害怕的，是善是恶，是诚实守信还是撒谎成性……

在关山面前，都被摆到了明面上。

所以吴云起从一开始的说辞，关山一个字都没信。

“等我变强，我一定要回去，将害死我外父的人都杀干净！”

“还有那些狗官！”

“是好人没有好报，老天是不会开眼的！”

这是从头至尾吴云起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