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回来的时候，复读校区也有食堂了，以前在老校区吃饭都是围着一个圆桌，站着吃饭。复读校区新开的食堂，是那种面对面的卡座，终于能坐着吃饭了，让我们好是新鲜了一阵。

见到小朵的时候，我跟她说我们校区有食堂了，能坐着吃饭。小朵也觉得新鲜，过来找我一起吃了两次饭。坐着吃饭是很舒服，但是饭菜是真难吃，吃过几次，我们就转移到了嫂子的店里吃饭。

高一高二还没有开学，嫂子的店里人不多，有一次还碰到了火焰和他的同学。我跟轩说，你跟火焰说一下，以后不要去那吃饭，那是我的地盘。我不知轩是怎么跟火焰说的，但是再也没有看见他和他的朋友去。

一天我和晚霞去吃晚饭，一进门，我惊奇的发现浩晨在，温文尔雅的样子正在和嫂子说话。我不可置信，试探着喊，浩晨！他转过头来看见我，还是笑得那么温暖。

我说，你怎么在这？他说，我来看看你，看看能不能偶遇。晚霞偷偷的笑，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出去了。

我和浩晨坐下来，边吃饭边聊天。他问我，我给你qq留言了很多次，你怎么不给我回？我说，我都没有上网呀。他说那你的网名怎么都改了呢？我知道谎言被揭穿了。

浩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我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我说，你猜猜看。他说是不是考了749分？差数学的一分满分。我说没有，考了748分，数学的一道选择题做错了。说完我俩哈哈大笑。

我说，期末模拟考试，我考了600分，整整齐齐的600分。他先问我的还是数学考了多少分。我说数学102分。他说我开学比较晚，还有时间能给你辅导一下。我说，那你来文科三班做我的同桌吧。他就笑。

我问他，你在大学还好吗？他说，在大学很好，每天都过得很充实，还加入了学校的社团。在大学就不算是学霸了，成绩在班里就算是中等成绩，有一段时间很是焦虑。

我就很后悔没有跟浩晨联系，或许我还能鼓励他一二。我说，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帮到过你。浩晨说，你帮了我很多呢，大学里我就照着你的样子学习生活，真的很开心。

我知道他这是安慰我，他问我在学校还好吗？我说，就那样吧。他说，我和苹果一直都有联系，你的事也知道一点。

我心想完了，关于火焰的事，我跟苹果说过的，那浩晨肯定也知道了，他是知道我这件事，特意来安慰我的吗？

也不知是因为这件事让人伤心，还是见到浩晨后的喜悦，我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浩晨什么话都没有说，伸手给我擦了眼泪，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浩晨的手掌温度。他的手掌温度让人心安。

浩晨说，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稳住心神，考一个理想的大学。

以前浩晨从来不跟我讲考大学什么的，只是给我耐心的讲数学题，他现在这么讲，应该就是想让我，用学习来忘掉不愉快吧。

浩晨问我有没有想去的大学？我说有，我就把杨老师给我们讲的，考大学至理名言，又跟他讲了一遍。我说我定好了目标，这个学校历年最低的录取分数线是610分，再加上我的民族分十分，我刚好够最低线。再努努力，应该没问题。

浩晨又问了我每一科的成绩是多少？我说，语文基本在120，英语130左右，文科综合就是傻子数的左右徘徊。

浩晨就笑了，说，我看你真像个小傻子，你目标中的大学是哪一所？

我说，中国人民大学，学校在北京。

浩晨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我说，这个大学有什么问题吗？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浩晨说，没什么，这是一所很好的大学。

吃过饭，浩晨跟我说，一起走走吧，去学校的操场看看。我俩就往操场慢慢的走着，走过车棚的时候，还说起了当年的事，我说那个时候我不是不想见你，是我不能见你，还好，你的成绩一直很棒，要不我就是罪人了。

浩晨说，其实我不想去上海上大学。我说那你想去哪里上大学？他说我想去新疆。新疆曾是我和大文说想去的地方。

我说，那么高分去新疆多可惜呀。浩晨说，是呀，所以就去上海了。我说，原来学霸也有烦恼，我的烦恼就是我能上哪所大学。

浩晨突然停住脚步，对着我说，你想不想来上海上大学？我挺后悔当年没有跟你说，让你跟我一起报上海的学校，但我又不后悔，或许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我说，即使你说了，我也不会去上海。

他说，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人，所以当时我就没有说。直到我听苹果说你谈男朋友了，我才明白，我的想法错了，除了他，你还是能接受别人的。尽管知道你定好了目标，但我还是想问你，要不要去上海上大学？

我似乎听到了浩晨话里别样的情愫了，心里开始打鼓，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浩晨说，在大学的这半学期，我很想你。你不跟我联系，我也不敢打扰你，听苹果说你失恋的时候，我也很想回来，想陪在你的身边，可我不能。刚回来的时候，我曾来学校找过你，我看见你和一个男生在一起，我就走了。

我抬头看着浩晨，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浩晨向我伸出了手，我却无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等我反应过来，我这个动作可能让他误会，我赶快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袖子，说，你听我解释，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浩晨叹了口气，张开手臂抱住了我，我心跳的厉害，身体僵硬的站着。

浩晨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那个男生是谁，我都控制不住的想来找你。

我清晰的听到了浩晨的心跳，这心跳带动着我的心，跳到我开始心慌。好像有很多的画面从我的脑海中飘过，拥有过的，已失去的，得到的，没得到的，我就在浩晨的拥抱里，像是站成了一个雕塑。

我说，浩晨，我说不出来对你的感情是喜欢还是依赖。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在一起。我觉得你就是谦谦君子，而我就是妖魔鬼怪。

浩晨松开了我，还是那么温柔的跟我说，为什么你要把自己说成这样呢。

我说，你知道我和11号的故事吗？你知道我和火焰的故事吗？为什么一个根本就没有开始，一个刚开始就结束了？浩晨，这个爱情我不懂，我也不明白，我怕受伤，更怕伤到别人。

我珍惜你这个朋友，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去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觉得那是侮辱了你。你应该拥有最好的，但肯定不是我。

说完我就跑了，一口气跑回了教室，我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如果，我也足够优秀就好了，我或许就会很勇敢的和浩晨比肩而站。

坐在座位上，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不是说朋友之上，恋人未满么？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不争气的眼泪又模糊了视线，尽管穿着厚厚的棉衣，我仍然觉得冷，很冷，很冷。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拍了拍我，我抬头一看，浩晨！他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拉起来就走，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出班级门口的时候，碰到了我原来的班主任数学老师，数学老师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又尴尬的笑了笑。浩晨没理他，拉着我就下楼了。

浩晨拉着我一直走一直走，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我说，浩晨，你松手，我还要回去上课。浩晨说，给你请假了。

一直走到一家店铺，这家店铺我曾路过很多次，类似于现在的咖啡馆，店铺的名字叫时光倒流。进了里面，浩晨跟老板打了个招呼，拉我找个地方就坐下了。

浩晨搓着我的手，问我冷不冷？我现在才回过神来，抽出手说，学霸带我逃课吗？他说已经跟杨老师请假了。我说，你惊动了杨老师？你怎么跟杨老师说的？

他说，我就跟杨老师说，我叫浩晨，上届十二班的，现在在上海读书。高考成绩670。是某某的朋友，我可以给她请会假么？杨老师就说可以。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杨老师的？他说，听苹果说的。我问他，苹果是不是什么事都跟你说了？他说，你俩通的信聊的qq，能说的苹果都跟我说了，我是求着她告诉我的。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词，叫无地自容。

浩晨说，你应该给我一个机会，不然我不甘心。我已经很勇敢了，你也勇敢一点好不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低头沉默，两只手恨不得把衣服扭成超强弹簧，一松手就能带我弹出他的视线。

浩晨摸了摸我的头，我也抬手摸我的头，是头发乱了么？他就顺势抓住了我的手。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又低下了头。店里暖气开的很足吧，怎么觉得脸上这么热。我试着抽回手，却被抓得更紧。

浩晨说，我给你带了我整理的笔记，要不要看看？

我不解的抬头看他，心想不是吧，拉我出来学习的？

浩晨就笑了，说，你想学就学，不学咱们聊点别的。

那还是学习吧，我说，学，学。

浩晨松开手，坐到我旁边，打开笔记本，上面写着数学公式及知识点导图，开始给我讲。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觉得脸上更热了，他怎么做到的这么镇定，是不是刚刚发生的事是个梦？他到底怎么跟杨老师说的，我这是请假了，还是逃课了，会罚站么。

突然觉得没声音了，我看看浩晨，浩晨也在看着我。额，我走神了。

浩晨说，你在想什么？我摸摸我的脸说，有点热，你别看我。浩晨抿嘴笑着。我突然想知道，他会不会害羞，于是盯着他看，我看到他目光躲闪了，心里乐开了花。

我说，走吧，在这能学的进去才怪。我问他，这家店你似乎很熟悉。他说，这是我朋友的哥哥开的店，你以后可以常来玩。

我俩收拾收拾东西就离开了。我说，我要回学校，你去哪？他说，先送你回学校，明天中午再来找你。额，我能说什么呢。

回学校的路上，我们再也没有说话，只是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一起装在他衣服兜里。

天很冷，但星星很亮。

到学校门口，我就让浩晨回去了。回到班级，第一节自习课已经下课了，走廊里面到处都是人。轩看见我回来了，大声的嚷嚷，哎呀，有人当你是根草，有人当你是个宝，这上哪说理去？

我走近了，才看见，火焰也在走廊上，我没说话，直接回班里了，轩也跟着进来了，和陈越还有几个玩的好的起哄，问我那个拉我走的是谁？我说，是浩晨。他们就拉长声的说，哦，是浩晨呀。我懒得搭理他们，抬脚出了教室。

我去找了杨老师，跟杨老师说我回来上课了。杨老师就嗯了一声，再没说什么。我一直站着不知道怎么开口问，浩晨是怎么跟他说的，他怎么就同意了。

这时，我们原来的班主任进来了，看见我在那站着就阴阳怪气的说，我觉得是阴阳怪气的，怎么，又惹事了？

杨老师这才发现我还在那站着，说，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我原来的班主任就说，你还跟那个男生联系着呢，人家考上了重点大学，你也得努力。

杨老师说，她这次期末考试成绩还不错，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回去吧。

似乎我们这帮学生，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在杨老师的心里，都不过是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没什么大不了，现在又开始护短了。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我和晚霞回教室的时候，浩晨已经在班级门口了，正在和轩，还有陈越说话。见我出现了，他俩就回了教室，晚霞笑着拍拍我，也进了教室。

我问他吃饭没，怎么来这么早。他说早早吃过饭了，就怕来迟了。我说，你应该来学校等我放学，然后一起吃饭。他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明天一起吃饭。额，我还不如不说。

浩晨问我，讲数学题？我说，好呀，刚好昨天整理了一下不会的题目。可是在哪讲呢？我说，你敢进我们教室不？他说，怎么不敢。我说你等我会。

我进教室一开门的时候，轩和陈越正扒着门口在看，还没来得及躲开，班里的同学哈哈笑起来。唉，这帮人的好奇心。

我跟晚霞说，我想让浩晨进来给我讲数学题，你能委屈点换个座位么。晚霞就笑嘻嘻的说，求求我。我说，求求你了，晚霞。晚霞假装打冷战，说，哎呀，鸡皮疙瘩掉了，受不了。就火速的收拾了自己所有的东西，搬到另一个自己一桌的女生那了。那个女生说我，也得求求我。我刚要说话，她就说，不用了，受不了。跟晚霞笑成了一团。

浩晨顺利的进教室了，为了不打扰其他人，我们的声音很低。我始终不明白，立体几何是从哪个点到哪个点，引一条线，建立什么关系。浩晨就折了一个正方体，打开其中的一面，用笔搭建每一条线，给我讲。

讲着讲着，轩和陈越也凑过来了，一起听，还提出了新的问题，浩晨一一的给解答。一道题讲完又讲一道。

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下午上课时间，杨老师进来我们都没察觉。直到杨老师站在我们旁边，才看见。

我有一点不好意思，急忙站起来，想跟杨老师解释。杨老师说，讲的数学题？浩晨这会也站起来了，说，杨老师好，我这就走。杨老师说，没事，一起学习挺好的。

浩晨给杨老师行个礼，收拾东西就走了。杨老师也走了。下午第一节课是地理课，我赶紧收拾桌上的东西，看看晚霞，招呼她回来，晚霞摇着头，说什么也不回来。

唉，鱼和熊掌不可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