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上大学的时候，户口迁出来了，但是户口一直没有着落。过年回家的时候，我妈说要买房给我妹落户口。

我妈说，租楼房一年就要一万多，这一万多能买两样家具了，咱们凑一凑，不管啥样的，也是自己的。我说，正好我放假回来，等过完年，去看一看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妹悄悄的跟我说，妈把你俩存我这的钱我挪用了，借给我一个同事了，但是她还没有给我，暂时给不上。我说，那怎么办，我手里的钱也没有多少。我妹说，能不能拖一拖？我说，行，我知道了。

我妈再提买房的事，我就我妈说，买房子可以先看着，但是不着急，要看好地段，看看交通怎么样，环境怎么样，不是说买就能买的，让我妹先留心着，找个靠谱的中介。

我妈说，一年一万多的房租，真是有点不舍得，哪敢自己有个房子好。我说，可不是呗，慢慢的看着，我一个多月工资就够咱们住一年了，不要太着急哈。我妈就说，最重要的是你妹的户口，得给她落户。我说，让我妹问问那个户籍处，看看再放一段时间行不行。

过完年，我又一次的回到了北京。临走的时候，我要把存的钱留给我妈，留在家里。我妈说什么也不让，说我这些年上班也够辛苦的了，自己想买点啥就买点啥吧。我还是悄悄的给我妹留了一些钱，跟她说家里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我的日子还是那样，李桥现在也有麻将馆了。我们院里一个邻居的亲戚开的，带着我们去了几次，周末如果他们人不够的话，老板娘就骑个电动车过来接我。

有一天我休班，老板娘给我打电话叫我去。我说我不去了，我前一天喝酒喝多了，难受着呢。下午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一起玩牌的一个大姐，她说，还好你没去，今天玩牌的都被抓走了。我说又不是聚众赌博，怎么还被抓走了呢？她说，可能是打麻将的声音太吵了，邻居给举报了，说她老公也被抓走了，还没回来呢，得等这阵风声过去了才能去玩了。

又过了几天，我们一起上班的红红给我打电话，说她家开了个麻将馆，让我过去玩。我说安全不？会不会被抓走？她说，安全，我跟我们房东一起开的，我去接你？我说好呀，那你来吧。我就坐着她的电动车去了新的麻将馆。

我看着这麻将桌，怎么这么眼熟？她说，之前的那个麻将馆的麻将桌，她买过来了。过了一会儿吕哥也去了，又过了一会儿，老大和小戴也去了，喝的醉醺醺的，也不知在哪喝的。

麻将馆的人很多，大家的打法也都不一样，四川人就偏爱玩四川麻将，但是我不怎么会玩，他们说话我也听不大懂，所以很少跟他们一起玩。

还有一个人，我也不愿意跟他玩，因为他一个大男人玩牌太赖了，还悄悄的藏牌。打这样的麻将，你赢也赢不了几百，输也输不了几百的，至于的么。只要是牌桌上有他，我就不玩。

去过几次，我就不愿意去了，棋牌室很小，人又多，每次回来都是一身烟味。

有一天，永泉的一个朋友，我们叫他曹哥，来我们住的地方找他，见到我就问我有没有见到永泉？我说，我没有见到他。

曹哥说，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就把我知道的两个手机号告诉了他，但一个也打不通。曹哥说他给你打电话，或是他回来了，就说我找他。

一天下班，刚在三元桥坐上回李桥的公交车，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人给我打电话，是一个女生，她问我你是某某吗？我说，是，你是哪位？她说，我是永泉的女朋友，是一个大哥把你的电话给我的。这个场景我曾想到过，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我说，你是他女朋友，给我打电话干嘛？她说，你们不是住一起吗？你是他女朋友，还是他老婆？我说，我不是他女朋友，也不是他老婆，你打电话什么目的？她说，你别误会，咱俩应该是一样的情况，他有老婆，你知道吗？我说，我不知道。

她跟我说，我跟永泉是在网上认识的，永泉说他刚离婚，心情不好，后来聊着聊着就约着见了面。永泉说他是一家上市公司的业务经理，后来我俩处朋友了，没多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他就说要和我结婚。

他带我到北京看了他的房子，还看了他的车，让我安心养胎，我就在老家养胎。过年的时候他也是在我家过的年，也叫我的妈是妈。我是单亲家庭，跟着我妈生活，为了我以后能生活的更好一些，也为了支持他的工作，我妈前前后后给他拿了十多万块钱。

有一天，他的一个朋友，就是曹哥，给我打电话，问我认识永泉么，我说认识，是我男朋友。曹哥就问我最近我们联系了没有。我说没有，我说我在家养胎。曹哥就跟我说了永泉有老婆，没有离婚，还说了你。我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联系到他。

我像是听故事一样，听她说完这些，我说，我也联系不到他，我早都跟他分手了。

她说，我想问问你，是不是给他生了儿子，他才会和我结婚？

我说，你这想法有些幼稚了吧。她说，我知道他有很多女人，他说过很多人都是图他的北京户口，你知道吗？我说，我不知道。

她又问，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我说，我们不住一起，但是在一个院子。她又说，你没有怀疑过他吗？他总是说出差，是真的出差了吗？他不在你这拿钱吗？我就沉默了，半天也没说话。

她说，你有没有想过把他身边的女人都找出来，找他要一个说法？我说，我没想过。她说，你现在想想。我说，为了这么个人不值得。

她说，我以后有事能找你吗？我说，你有事也不用找我，我联系不到他。就这样，她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放下电话，我手都是抖的，不知是电话接得久了，还是太过于震惊。我说不出是什么样感受，是该伤心难过，还是恼火，还是庆幸没有陷的彻底。

想得都坐过了站，我在西单大卖场下了车，到了马路对面，等着坐车再返回去。等车的时候碰到了林哥，林哥问我怎么在这坐车？我说，我坐过站了。他说，是不是睡着了。我说是。我问林哥，怎么在这坐车。他说，跟朋友在这吃饭。

林哥说，有一个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既然碰到你了，就跟你说一下吧。林哥掏出了手机给我看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永泉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拍的是他俩的背影。

我看了看，没说话，林哥也没再说什么。车来了，我俩坐上车往回走，一路无语。

下了车，林哥问我，你没事吧？我说没事。林哥说，周末跟同事去买东西看到了，不知怎么想的就拍了，好几天了，也不知怎么跟你说，我也怕是我多想了。我说，没事，谢谢你告诉我。

五一放假，我没出去玩，到处都是人，就不去凑热闹了。去了燕姐店里待了两天，白天在店里帮忙，晚上燕姐男朋友看着，我们就回她家休息。

假期最后一天下午，我回了李桥。晚上吃完饭，正在看电视，永泉回来了，还给我买了水果，进屋放我桌上了，拉了椅子坐下了。

没等他开口，我问他，我妈给你拿过钱没有？他愣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我说，给没给你钱都说不明白吗？他说给了。我说什么时候给的，给了多少。他说那年送你回家的时候，妈给我两千块钱。

我说，我怎么没看见。他说妈直接给我打卡上了。我说，给你你就要？我妈怎么知道你的卡号的？他说，妈跟我要的卡号。我说，要你就给？你怎么想的，要我妈的钱！

他说，我跟妈说了，就当是我借的，我挣了钱就给妈，我回来不是跟你吵架的。我说，你现在就给我还回来，立刻马上！

他见我发脾气了，他也来脾气了，说，是妈主动给我的，我说了不要！我说，最后你还不是要了？我妈一共给你多少钱？他说，就这两千。我说，好，你现在还给我。

他就把钱包扔给我了，说，都给你。我打开一看，也就一千多，我拿了出来，零的整的都拿出来了，装我衣服兜里，钱包给他放桌上了。

他就喊，你干嘛！我说，我干嘛，你要干嘛！从认识你开始，我没查过你的岗，我没要过你的钱，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你又是怎么做的？我生病的时候，我有事的时候，哪一次你管我了，照顾我了！现在问我干嘛，你干的那些好事要我都说出来吗！

他就愣住了，说，你知道什么了？谁跟你说的！你误会了吧。我说，前几天跟你在一起的人是谁？怀孕的那个又是谁？你老婆又是谁？

他瞬间就泄气了，鳄鱼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开始给我道歉，说，我就是管不住我自己才这样的，但我心里最爱的人是你，你不让我碰你，我就不碰，我尊重你，我会跟他们断了的，你相信我。

我说，不要跟我说这些假惺惺的话了，你欠我多少钱还了我，咱俩就再也别联系了，还有，那是我妈，你别再喊她妈，以后你要是再敢拿我妈的钱，你试试！

他说，我现在没有钱给你，我给你写个欠条行吗？我说，行，你写吧。我给他拿了纸和笔，他就给我写了一张欠条，递给我。我拿过来一看，我说，你这欠条写的也太假了吧？20万？我诈骗呀！

他就生气了，站起来一拍桌子说，你到底想怎样！说着就起身背对着我站在了门口，不知咋想的一脚踢在了门旁放脸盆的塑料凳子上，凳子碎了，脸盆也掉了下来，水洒了一地。

我拿起桌上的水果，一把推开他，把水果扔了出去，转身就进了他屋，拿起脸盆扔了出去，他有一个喝水杯，是玻璃的，我给他买的，我也扔了出去，我又拿起保温杯，也是我买的，要扔的时候，他进屋了，抢了过去，说我，你疯了么！

我又转身冲进了他的厨房，把我买的碗和盘子能拿几个拿几个，都扔了出去，破碎的声音惊动了邻居，还有房东。

永泉就大步走过来，把我从厨房拉了出去，林哥还以为是要打我，冲上来，推了他一把，说，不能打女人昂！说着就把我护在了身后。

房东也跑了过来，横在我们中间，说，嘛呢？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回过神的小戴也出来了，跟房东赔笑说，没事没事，我们自己解决，你别生气，我一会就收拾，一会就收拾。

我就那么站着，看着永泉，说，真恨不得捅你两刀！小戴打发走了房东，赶紧把厨房门锁上了。说我，姐，你这是干嘛，有话好好说。永泉脸偏向一旁，什么话也没说。

林哥就要拉我走，我说，你不用拉我，我还没跟他算完账。我连名带姓喊他，说，你现在给我写，写十万的，写上你的身份证号，再摁了手印，写上今天的日期，我就在这等着。

他就进屋去写了，小戴把脸盆捡回去，拿个扫把开始扫外面碎了的碗盘。

他写完了递给我，我看了看，写的还是20万，我三下两下的就撕了。我说，你耳朵聋了！他说，我愿意给你这么多。我说，别他妈假惺惺了，我说十万就十万！再去写。

他就咬着牙，又回屋写了。一会出来了递给我，我看了看，把欠条折了折放进衣服兜里就要走。

他说，现在你满意了？我看着他笑了笑，一步一步走近他，说，什么时候兑现了我才满意。说着就踹了他一脚，把他踹的撞到了墙上。小戴挡在了他身前，说我，姐你干嘛。林哥也抓住了我，要拉我走。小戴说，快把她拉走，拉走。

我心想，给个台阶下就行了，就由着林哥拉我往外走，没走两步，就听见永泉喊，你行，还说我，你跟他又是怎么回事？

我边走边说，我跟你已经分手了，你管不着。他说，我根本就没同意分手，你们早有一腿了吧。

这我能忍么，别说我不能忍，林哥也不干了，转身就过去了。小戴就去拦林哥，没人拦我了，我上去就又是一脚，他躲开了，但是摔倒了，我有机会了，对着他就开始又踢又踹！我心想，让你踢我凳子，让你骗人，踢坏了我赔你医药费，也要出了这口气。

小戴拦着林哥，喊我，姐，别踢了。说着就要来拉我。小戴一放手林哥又过去了，小戴又去拦林哥，我就过去了，小戴也不知道该拦谁，就要护着永泉，林哥就把小戴拉去了一边。

趁着这个空隙，永泉终于站起来了，我就去拿旁边的扫把，举起来还没打过去，我就觉得胳膊上一紧，失去平衡的我，向拉我的方向倒了过去，还没反应过来，被放到了肩膀上。就听见房东说，反天了！把她扛走！小林子，你也给我过来！

我在背上一直挣扎着，说，放我下来，一直到房东住的屋子，我才被放下来，我一看，是我们院那个很强壮的大哥，住房东旁边那个屋，我们都叫他硕哥。

房东和林哥跟着也进来了，房东气的半天没说话，房东阿姨就问我怎么回事，我也不吱声。

房东缓了缓，说，都多大的人了，还打架！小林子你不拉架就算了，你还要动手？兜里钱太多了，没处花了！林哥说，我没够着，没打着他。房东说，那你不能拦着，真打坏了呢！你们都这待着，我去看看。

房东阿姨又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把永泉打了。房东阿姨说，干嘛打他呀。我说，他总是骗我，打他都是轻的，怎么没打死他。

硕哥说，你能打过谁，要是他们真还手，十个你都打不过。林哥说，还敢打女人，我揍死他！硕哥说，你别拱火了，消停的。又说我，你有事就说事，真打起来，吃亏的还是你。

我就坐那，不说话。他们也不说话。房东回来了，说，没事都回去吧，不能再打架了！

我们就走了，两个大哥一起陪着我回去，走到我屋门口，小戴正给我拖地，脸盆给我放在水桶上了，碎的塑料凳子在我厨房门口放着。林哥过去一把就抢过了拖布，他拖地。小戴叹口气，说，我哥走了。我也不说话，他就回屋了。

拖完了地，我就在门口站着，等地干了再进。林哥让硕哥看着我，出去了。硕哥说，就你，小胳膊小腿的还打架。

一会，我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林哥和小玲，还有小玲男朋友，小玲还拿着个拖布把，说，姐，他欺负你了？说着就要往那屋去，他对象拦都没拦也要跟过去。

我赶快去抓住她，说，他走了，不在屋里。小玲说，让我看见他，我打不死他！欺负我姐，良心让狗吃了！我说，你小点声吧，一会房东又来了。

小玲说，姐跟我走，去我家。我说，我哪也不去，等地干了我就回屋了，明天还要上班。小玲说，等地干什么呀，进屋坐着歇着，地脏了，一会我再给你擦。就拉我进屋了。转身跟她对象说，去车站看看，遇见了就往死里打。

硕哥说小玲，你也跟她胡闹，瞎掺和啥。林哥拦住了小玲对象说，人早都走了，还能等着你去打。硕哥拉着林哥和小玲对象，三个人坐在我屋门口的台阶上，抽烟。

小玲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我把永泉打了，原因我不想说。小玲东看看，西看看，问我，你没受伤吧。我说，没有。

我说小玲，你回去吧，我没事，我想睡觉了。小玲说要跟我一起睡，我说不用了，让我自己静静吧。小玲就带着她对象走了。

我很林哥和硕哥说，你们都回去吧，给你们添麻烦了。林哥说让我好好休息，他俩就回林哥屋了。

我洗漱完，躺在床上，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快睡觉，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