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义的计划在程怀义看来有些粗陋，可对于江离来说足以称得上天衣无缝。

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是，方铭义甚至从节目录制伊始就策划好了接下来的一切。

“……故、意、接、近？”

江离不是那种心灵脆弱的人，在他缓了半个小时的情绪后。还是打开了眼前这份调查结果。

可就算做好心理准备，开篇第一句话还是让江离瞬间红了眼睛。

程家找的私家侦探不愧是业内翘楚，他甚至找到了当初休息室里的录像带。并不是节目组拍摄的母带，而是休息室额外装的摄像头录下的现场音频。

里面清清楚楚地录下了方铭义在看完江离的初舞台后整个表情变化，从肉眼可见的嫉妒到恨之入骨的癫狂，私家侦探看的时候都有些后背发凉。

更让人觉得作呕的是，明明他的恨意已经浓烈到隔着屏幕都能体会到。

可等江离从舞台上下来去休息室陪高澎的时候，方铭义突然变脸成极其崇拜江离的模样，甚至还自来熟地跟人成为朋友。

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私家侦探看完这段监控录像后，忍不住跟同事吐槽道：“这人太可怕了，前面还在骂江离恨不得他去死，后脚就攀上关系，就他那个变脸速度，不去学非遗都可惜了。”

同事撇撇嘴，对这个表里不一甚至恶毒非常的大明星敬而远之：“嘁，我就说娱乐圈里没一个好东西。”

“这个什么方，我记得我女儿还天天嗑他跟雇主的cp，说他人好不忘本，一个都是大明星了还和小糊咖玩，”同事喝了口凉透的咖啡，忍不住咂舌，“要不是有保密条例，我都想跟我姑娘说道说道。”

这个算得上是重要发现，所以私家侦探特意单独发了一份给程怀义。

程川柏跟着他哥一起把监控反复看了三遍，注意到方铭义口中碎碎念的话：“……上辈子……死死的……”

他伸出手将这段暂停，又倒回去听了一遍。由于是两年前的录像，再加上录制环境并不好，所以程川柏也只得到这几个字。

不过，他像是想到什么，搜了下方铭义的演艺经历。

“是哪里不对劲吗？”程怀义注意到弟弟的动作，问道。

程川柏头也不抬，一边快速浏览那人的详细材料一边回答他哥的问题：“我觉得……方铭义有问题，他可能是得到了某些记忆。”

重生这个词太过匪夷所思，所以程川柏仔细斟酌后说出了比较委婉的形容词。至于为什么他第一时间会想到这上面，大概就是搞艺术的总是有点天马行空的思维。

果然，方铭义的资料乍一看称得上是完美，但那只是骗骗外人的。

程川柏多看几眼就发现了不对劲，方铭义在Healer期间接到的本子并不多，可其中几个他有深刻的印象。

当初大家都觉得这个题材比较敏感，拍出来可能会亏得妈都不认识，就连程川柏这么有实力的人都没敢答应编剧。

偏偏方铭义买下它，还找到一个电影学院的在读大学生把这个不被看好的项目给拍出来了，最后还通过上头的审核。

更离谱的是，这个项目爆了，还是突然爆火的那种。

虽然排片少，但看过的人全部都成了自来水，一夜之间方铭义的名字红透大江南北。

路演的时候那个新锐导演被记者问到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心情担下这个不被看好的重任，还是大男孩的导演情绪丰沛，直接泪洒当场。

“谢谢方哥的肯定，”他有些哽咽，“我是机缘巧合读了导演专业，老师们都说我拍出来的东西没有天赋。但是方哥找到我，很真诚地告诉我，我一定可以拍出属于自己的东西。”

“然后他给我看了这个本子，说这是另一个我，它也不被大家认同，但它等了你。当时我就想冲着方哥这句话，不蒸馒头我也要争口气！”

“方哥半夜打电话跟我说电影大爆的时候我都懵了，太玄幻了。我真得没想到，感谢方哥，以后我的男主角都是你！”

在前世，这部电影也是因为题材敏感被雪藏了近五年，是江离偶然接触到这位编剧并成为朋友后，才得知他有个难以解开的心结。

江离看完后惊为天人，他告诉编剧朋友：“放心，我会把它拍出来的。”

此时江离已经成为顶流，不缺钱不缺名，他想拍电影的消息一出就引来各路导演的橄榄枝。

但是江离没有选择他们，反而挑了这位刚毕业的导演系学生。

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甚至一己之力推动了国家某些条例的改动。

这部电影同年提名全球十佳影片，而江离也凭借这个角色拿到了最佳男主角。

当时方铭义在电视后面嫉妒地眼睛都要红了，那个编剧，他见过！只是一步之遥！可是他却错过了！

重来一世，他特意到同样的地方和郁郁不得志的男人搭上话，拿到了这个被多次拒之门外的本子。

只是虽然他抢夺了这个资源，可他并没有演出主角的灵魂。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演技浮于表面，但奈何本子写得太好、导演拍得太真，所以瑕不掩瑜，观众们都忽略了这点小小的问题。

所以自然而然，这部电影赚到钱却没能拿到前世那么多的奖项，就连最佳男主角的提名都没有。

要知道这本子当初程川柏是想过接下来的，但程怀义和他讨论近两个小时后他还是放弃了。

以他们两个的眼光来看这部戏或许能赚到钱，但绝对不会是如今这种突然爆火的局面。

一个是把程家发展到巅峰的商人，一个是娱乐圈有名的导演，两个人既然能分析出前途堪忧，必然是不会明知火坑还要跳。

但方铭义不一样，他没有那么长远的目光，只是凭借“勇气”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如果只是如此，程川柏大概只会说他句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