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酒和方至诚提前退场。
宽敞的包厢里只剩付云东一人消化复杂。
满桌子的好菜冷得不成样,他喜欢的东西变成了羞辱的见证。
几分钟前,他当着林酒和方至诚的面拨通了妹妹的电话。
不等他铺垫前言,妹妹开口。
“不要问我林酒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此地无银三百两,小姑娘不仅不配合,还毫无反省之意。
最后,林酒留下一个晦涩的苦笑,颇有“好自为之”的意思。
他黝黑的瞳仁里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右手鼓起的经脉继续暴戾地膨胀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破单薄的皮肤。
他抬起手,将手里被揉搓得看不出原貌的餐巾纸狠狠砸进了桌子底下的垃圾桶里。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戴上了头套,上了绞刑架,而林酒拉下了开关。
多年暗恋,彻底变成了灰烬。
亲生妹妹,陌生得他不认识。
林酒和方至诚沉默下楼,路过二楼时,两人同时被热闹的动静吸引。
“哎,恭喜恭喜,没想到你俩真在一起了。”
“你以前喜欢的那个变成网红了,挺漂亮了。”
“我老婆在呢,别说这种话,不过她哥打人下死手,当时我住院好几天,太狠了。”
一桌子的人推杯换盏,恭维不断,提起林酒时,话语轻浮。
林酒顿住,张倩茹夫妇怎么在这儿?他们谈论的是自己?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周围的一切都被无限放慢、放大,耳边只剩滴答滴答的秒针行走声。
小怀表被她当项链戴出来了。
方至诚反应快,眉头一一蹙,拉起手腕就把人往外面带。
“别起冲突……”
“别冲动……”
他的话像唐僧的紧箍咒,喋喋不休。
走到店外平坦处,林酒终于挣脱了他的手,语气平静。
“我没想进去打人,我只是在想她为什么在这儿——”
话音未落,一颗黄色跳球从台阶上弹跳着滚到了林酒面前,吓得她打了个嗝。
紧接着,一个半大小孩被门槛绊倒,胖乎乎的身子从台阶上扑了下来,眼看要踩空,方至诚大步跑来,伸手接住。
小球是亮眼的黄绿色,表面光滑,软胶材质富有弹性。
它从高处弹下砸到了林酒的脚背,滚落到路上后又被疾驰而过的外卖小哥撞到了一旁,最后,几经蹦跶卡在了下水道的横杠上。
林酒呆怔,一动不动,胸腔里的东西仍在剧烈蹦跳。
这一幕过于心惊,方至诚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而被求生欲驱使的小孩儿则牢牢地攀住了大人可靠的肩膀。
男孩探出毛茸茸的脑袋,黑而亮的眼睛怯怯地盯着林酒,随后软乎乎地喊了声,“姐姐”。
林酒被“唤醒”,正欲开口说点什么,小孩立刻就将脑袋缩了回去,像只毛茸茸、怯人的斑鸠。
小孩的爸爸闻声追了出来,连连道谢。
父亲在旁,小孩的胆子大了些。
他笑嘻嘻地盯着林酒,已经完全忘记了刚刚差点儿从楼梯上跌下的惊险。
“我在爸爸的手机里见过你……”
方至诚一面回答不客气,一面又脱鞋重穿,踉跄时右脚踩了左脚,袜子也被踩歪了。
当下的情况着实有点狼狈,他不得不整理。
孩子的话给了父亲提示,中年男子死死望着林酒,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眼熟。
他踌躇着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前挪,而后,瞳孔放大,声音夸张。
“哦……你就是那个网红啊,谢谢谢谢,麻烦你了,你真是好人,你在直播吗,还是来这儿吃饭……”
林酒被男子前后两副面孔的反差和谄媚的姿态刺激得心生恶心,救人的是方至诚,和她有什么关系?
男人激昂的音调招来了无数驻足的目光,越来越多的人投来了不善的眼神,还有人举起了手机。
“真是她,大网红哎!”
“年纪轻轻当老板,了不得哎。”
空荡的胃里像是吞了一块生锈的铁,又沉又冷,林酒听这些古怪的夸赞,浑身不适。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绷着笑意,挥开怼脸的手机镜头,逃离了是非地,方至诚也被挤的慌,鞋带都来不及系牢,就连忙逃了出来。
林酒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姚芳端着热气腾腾的红薯扣门,她闷在被子里不吭气。
床头放着一瓶开了盖且少了1/3的伏特加,毫无疑问,缺了的1/3已经进了林酒脆弱的肚腹。
脆弱的肠胃没有食物铺垫,高度酒精的刺激很快发生作用,燥热、疼痛一并袭来。
她知道干喝伏特必然是疼痛折磨,可是今天的混乱又让她迫切想找点儿麻木和飘飘然的感觉。
没人告诉她接下来该怎么做,刘思哲的母亲的确是无辜的受害者,可她被耍得团团转,心里更是无法释怀。
原本,她以为自己和林家的纠葛是因为是私仇,可齐君伟却说,这中斗争有他横加干涉,现在,理清了全部思路后,她才知道自己不仅看错了人,还反被利用,成了刘思哲戏弄林家的踏板。
合理的不合理的突然形成了闭环。
她想不明白。
门口的红薯放凉,静音的手机里不断跳动着来电和消息,酒意催人,她沉沉入眠。
霍正楷催促张敬臻给姚芳打电话,确认了林酒已经顺利回家后才放下悬着的心。
“林酒回来了,她说晚饭吃撑了想睡觉,我给她送红薯的时候屋子里没动静,应该已经睡着了。”
“有事明天再说吧,你们也多休息,好好吃饭,别累着。”
林酒瘦了,她看着女儿一点点瘦下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四月中到八月下,从合肥穿回来的裤子变得异常宽松,得系皮带才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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