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青梧问道：“你们昨晚都许好愿望了吗？”

江霜和沈微月都点了点头。

沈微月惊讶道：“你不会没许吧？”

总归脸都撕破了，戴琳岚对着青梧也没有好脸色：“那当然是已经许好愿望了，不会有的人还要溜出去一次吧，可别连累我了！”

青梧抬起眼睫，“我可能要再去许一次愿，你们自己多加小心。”

沈微月不乐意道：“你走了，那我怎么办啊！”

“要是我不去，我可能就死了，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沈微月被噎的一慌，扁扁嘴道：“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啊，万一不会呢？”

“你也说了是‘万一’。”

青梧说完，踏着夜色离开了宿舍。

她想办法从一楼的洗衣房翻窗离开，随后抬头看了眼暗沉沉的夜空。

一轮萧瑟的残月高悬在空中，给夜间的明日高中镀上一层惨白的光。

青梧很快来到教学楼的走廊尽头。

许愿仪式出现的形式跟昨天没有任何分别，但许愿的步骤却变了。

「回到教室里自己的座位上，跟同样赶来的几位同学一起完成许愿的笔仙仪式」

「请注意，一定要在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再许下心中最想实现的愿望！」

青梧转身朝楼道上走去。

她推开陈旧的教室门，才发现教室里已经有其他三个学生了。

一想到青梧的到来意味着仪式即将开始，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出惊恐。

青梧走过去，主动拿起放在桌上的红字毛笔：“开始吧。”

头顶老旧的风扇“吱呀吱呀”的转动着，敞开的窗户外照进来一丝微弱的月光。

教室里的可视度太低了，浓重的不安萦绕在众人心头。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

“若要显灵，请在纸上画圈。”

四人手心握着的毛笔，逐渐被推往一个方向，画下一个血红的圈。

突然有人问了个问题：“我们都没有给它沾墨水，它这些红色墨水是哪来的啊，都滴到我腿上了。”

他话音未落，毛笔上的红色墨汁像血一样晕染开来，糊的纸张烂成一团。

头顶传来一个阴狠的声音：“你们都要死！”

“多嘴。”青梧骂一声，手中符咒骤然甩向天花板。

一只没有脸的诡物被符咒砸下来，浑身冒出阵阵黑烟，狂暴的嘶吼着。

「检测到仪式中断，将直接对破坏规则的玩家进行隐藏周目处罚」

「三周目：雨夜血祭，已开启！」

眩晕的白色光芒席卷了周围的一切。

青梧眼睁睁看着整个明日高中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缩小成一个奇点，在世间堙灭。

撕心裂肺的痛苦包裹着她，好像要将她的肉体硬生生挤压揉碎。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梧睁开了眼。

——

“姜薇，你怎么还不去上学啊，马上就要迟到啦！”

“奶奶你放心，我给你按完脚再去上学，时间是来得及的，不会迟到的。”

姜薇温柔的把奶奶的腿放进温度正合适的水盆里，拱起右手擦了擦汗：“这两天应该都会下雨，天气越来越冷了，风湿犯起来肯定很痛的。”

奶奶笑着：“是是是，都听薇薇的，但是你现在上高一了，还是以学习为重嘛……”

“嗯。”

姜薇替奶奶按好脚，才背好书包去上学。

在走到门边的地毯时，她看了眼散落一地的男士拖鞋，轻轻叹了一口气，“回来再收拾吧。”

姜薇去上学了。

一年前，她凭借着优秀的成绩考上了明日高中，这个全国最好的学校。

里面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姜薇知道拿的所有奖学金都是那些大家族为自己孩子投资的，所以她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尽量做一个小透明。

她的同桌，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男生。

班主任特意将两人的座位排在一起，就是想让姜薇辅导他，让他考的好一些。

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给他辅导功课的时候，男生满脸的不耐烦，随手接过她出的习题，唰唰就是一顿写。

最后他把写好的试卷扔到姜薇面前。

姜薇看了眼。

满分。

她捏着自己洗的发白的衣袖，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成绩这么好，为什么每次都故意考那么差？”

“我故意的，”江燃抱着脑袋，一副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我家公司明明一直都是我姐在管，我爸却想把公司最后交给我，我才不想管这种事情。”

姜薇懂了：“你不想你姐姐难过，所以装出不学无术的样子，想让你爸放弃你。”

“……你好烦。”江燃扭过头，不理她了。

姜薇也不再试图去教江燃课程，但她俩聊天的频率多了起来，江燃也知道了姜薇的家境。

“我妈在我出生的时候就跟人跑了，那之后一直是我奶奶把我带大…我爸……我爸他喜欢喝酒，每次回来了也不像电视剧里那样家暴和打人，他只会坐在沙发上发呆。”

“这样啊……”江燃嘀咕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桂花树。

从这天起，江燃每天都给姜薇带一瓶牛奶，美名其曰补补脑子。

每一天都是这么平淡的过去的。

下课了。

姜薇又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她看了眼天空的太阳，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太阳的颜色好像越来越暗淡了。

周围的一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好像回到了八九十年代的画报上。

姜薇嘀咕一句：“难道我近视了吗？”

她回到家的时候，爸爸已经回来了。

屋子里酒气冲天，男人大道阔步的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跟哪个男同学出去鬼混了？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这个年纪不能谈恋爱，啊？！”

姜薇奋力抽回被捏疼的手，“你想多了爸爸，我们学校一周前就开始要求下课后加一节自习，所以放学放的晚。”

“原来是这样啊……”男人悻悻的收回手。

他坐回沙发上，像姜薇说的那样发呆。

然后呢喃道：“你为什么变得这么优秀呢，你怎么不跟你妈妈一样，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