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公司茶水间。

几个同事窃窃私语，“哎，你们听说了吗，今天的面试，竟然是谢总和姚总亲自把关的。”

不赞同的反驳随即响起，“不可能吧，他们那么忙，哪有空管这种小事啊，更别说两个一起了。”

旁边另一同事神秘兮兮的道，“真的，人事那边的可靠消息，他们刚从会议室出来。”

七嘴八舌中有个刚进公司差不多有两年的女生提到，“你们说这次会不会是因为有老板亲戚，所以才特别关照的啊。”

“我觉得不会，你见谢总对谁关照过，方案过不去分分钟给你训的体无完肤”，人群中单眼皮栗子头的男生有自己的意见，“与其有空在这讨论，倒不如等两个月看看，到时想必一切自有分晓。”

本也只是随口而起的闲聊，并未掀起多大波澜。

随着各自重归工位，交头接耳的茶水间也静谧平息。

上午离开时，人事给江梦萦他们的说法是回去等待通知。

这同样也是职场不成文的潜台词，如果得到了通知，那么皆大欢喜，意味着你即将成为公司的一员。

而失败者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没有通知消息是一种无声的婉拒，说得好听点，就是无限期等待通知到来。

说实在话，江梦萦倒真没抱太大期望，尽管她也不差，但是她并不认为这样的好事会降临在她的头上。

所谓期望越高，摔下来也就越惨，她唯一引以为傲的优势就是心态好，也就是没有那么强的得失心。

这样好心态的后果就是，人事通知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还在外面和室友吃饭吃的起兴。

以至于骤然接到通知下还有些没缓过神的怔然。

她此前参加面试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只是好消息抵达的迅速程度让好友们一下炸了锅。

陶念芸重重压制住想要发出的土拨鼠尖叫的本能，重心放在了和工作本身无关的方面：“你是不是见到谢极由了啊啊啊，怎么样，是不是我说的一那样，是个极品帅哥，我没骗你吧？”

江梦萦回想了下上午惊鸿一瞥下那簇含有无言情绪的桃花眼，仓惶一眼下的好轮廓倒是毫无疑问，可那双眸眼中的情绪绝非冰冷拒人，可也非满腔热忱。

如果必须想一个形容词，尽管听起来或许确实难以置信，但事实上的确能用得上小心翼翼来形容。

江梦萦一时揣摩不透那眼神的含义。

只不过男人确如室友所言，全程没怎么抬头，也能从那优越的身形轮廓和利落的下颌线描摹出他的与众不同。

江梦萦薄唇微启，讲出了实话：“确实足够出彩。”

陶念芸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怎么样，我就说吧！”

江梦萦将今日的小插曲作为新鲜事欣然与好友分享：“不过今天我对他大夸特夸，但是因为不认识脸，我没想到他就坐在主面试官旁边不远，当时他们提起时差一点就要露馅，还好我反应够快，顺利圆过去啦！”

郑盼予一口百香果汁下肚，听了这话没忍住乐了：“估计谢大老板也没想到吧，我们学校的建院竟然还有女生不是他的小迷妹，他要是知道了脸色怕不是会很臭吧哈哈哈。”

陶念芸语调也开始陡升，似是无可奈何：“该，谁让你不好好听讲座的啊！他也来了有几次了吧，但凡你有那么一次往前排挤挤，也不会闹出这种没见过大老板真容的事情吧！”

江梦萦滑跪的倒挺快：“是是是，我的错。”

典型的承认错误，但坚决不改。

即便是想改，也要看看有没有机会，毕了业就是离校，以后想必再无听老板莅临学校讲座的机会，不过公司开会的机会想必是少不了。

作为谢极由的终极迷妹，陶念芸随着好友录取可算有了内部渠道，一张小脸上兴致昂扬：“江宝！你们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谢大佬还是单身吗？”

江梦萦真的是哭笑不得：“只参加个面试怎么可能了解的那么清楚，都还没入职，况且我和他也只有一面之缘。”

说完了自己知道的，不忘向好友指出话语中逻辑不通之处：“不过这种小道消息，难道不应该尽在你的掌握之中？”

“唉”，陶念芸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别提了，这简直是我们建院第一大未解之谜好吗？”

陶念芸拍拍她的肩膀，模样颇有些领导布置任务的架势，语重心长地讲：“从今天开始，探索未解之谜这一工作就交给小江同志了，这是组织对你的期望，可要努力加油。”

于涂涂可算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桌子的菜也没把旁边某个的嘴堵上。

“差不多行了，还组织的期望，你自己往人那投份简历岂不是更加直接？”

“是我不想吗！”，陶念芸眼中的火光倏忽亮起，“我这不是水平不行没有机会，才想利用江江这个人脉，走个曲线救国的路子嘛。”

吞吞吐吐的调子响起，在冲突和争执中更显柔声慢调。

“不是什么大事，我找机会帮你问问嘛。”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陶念芸笑逐颜开，给她夹了条炸小黄鱼，“还是江江最好了，快，吃菜。”

隔日，人事就发来了好友请求，并将通过的人拉进了一个微信群。

不得不感叹公司办事之高效。

结合前天面试的总人数和群内对比来看，这次也就淘汰了两个人，录取率倒是比江梦萦此前想象中高了不少。

正式入职的时间在下周一。

再踏进这座陌生中带了些许熟悉的办公大楼，江梦萦多了些明目张胆。

不似首次涉足的拘谨，不敢让视线不庄重地来回乱飘，而是开始好奇打量着这未来奋斗的主战场。

明明上周还觉得与自己相距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没过几天就要变成她的半个家了。

这感觉还挺奇妙。

谢姚成设计事务所的入职没有很大的讲究，也没有某些形式主义公司打鸡汤似的入职讲话和领导给画的惊天大饼。

在这里，好像每个人都只是专注于分内之事。

而谢极由和姚旭安都不曾现身。

人事按照提前分好的组别带领他们前往不同的小组。

别看谢姚成设计事务所是一家站稳脚跟没几年的新兴企业，他们的业务范围可谓相当广泛。

不仅以风景园林工程，桥梁工程，管道工程，燃气热力和道路工程等几近全方面划分业务中心，更是有专设的综合对接部门统筹前期咨询，实地勘察，承包设计，后续维护等一系列流程。

倒有点流水线上的专业化模式。

一切业务都分工合理，井井有条。

就这么个模子，老板绝对是个j人。

江梦萦被分到的是市政规划组，相当于各单项工程的拼接处，涵盖的内容尤为广泛，与各工程间都存在业务的交叉混合，所以专业知识一项都不能拉跨。

可以说时刻悬于的风口浪尖之上。

而且听说还是谢极由专攻且亲自把关的一个组别。

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江梦萦抵着眉头轻轻叹了口气。

开局就是地狱难度啊。

市政规划组的组长杨姐，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一身正装利落敞亮，褪去了小姑娘的青涩稚嫩，多年的职场经验为她填了几分干练与利落的职场气息，专业上也有着足以带队的经验。

这正是江梦萦的直系领导。

做他们这个行业，女生更为稀少是不争的事实，但这并不能证明女生的工作能力就不如男性的大多数。

或许是自身性别受限曾走过的弯路经历让杨姐从这些新鲜血液上更能看到曾经自己的影子，又或许是女性性别与生俱来的情感细腻。

相较于别组，他们偶尔会有些轻描淡写，但又能明显察觉的人文关怀。

组内也从来没有什么弯弯绕绕。

市政规划组通俗来讲，就是负责城市方方面面的基本设施，给水、排水、电力、网络、燃气、通讯[1]……这大大小小的各方面均与我们日常生活息息相关，也与谢极由他们所做的事业密不可分。

一旦哪项出现问题，带来的都将是毁灭性的影响。

容不得一丝疏忽。

杨姐给她安排工作，也是由易到难递进这么个路子。

第一项工作是街道的绿化工程，行道树、灌木、水池、游廊，这其中的设置大有讲究。

以至于在工位上屁股都没坐热，就每天在风景园林工程中心常驻。

好处却也不少，这段时间跟园林组的同事们打成一片，也从项目实践中积攒了前所未有的经历。

说起这两周的时间，不仅成长着实不少心情也十分愉悦之外，在园林组的同事们的格外照顾下杂七杂八的也没少探得。

从他们的讲述中，江梦萦勾出了个大约摸的轮廓。

整个公司是由三个老板共同创立的，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的也是他们，只不过在公司只有谢极由管事，因而大家统称他为大boss。

只有要区分开来的语境下，才会称呼为谢总，姚总或成总。

而谢极由向来琐事繁多，且脾气阴晴不定，对工作要求更称得上严苛到不近人情。

唯独面对他的助理张助时，即便脸色难看也会有所收敛，露出个不怎么常见的柔软眉眼，姿态变得放松，所以大家的工作汇报经常是逮住张助空闲的时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顿输出。

正因如此，张助的工作量显著增加，可工资却毫不见涨，可谓苦不堪言。

当然，这就不是大伙所能掌握的事情了。

要怨也只能怨他们的顶头上司，不是所有人能有大佬那么扎实的内功和魔鬼般的工作效率啊！

江梦萦捧着个透明樱花玻璃杯，在旁边一声不响，心里却在想，她好像明白了曾经的困扰。

为什么同样的学校和专业，谢极由创业创的风生水起，自己却无甚出奇。

他这个人，简直比陈明彬可怕多了啊！

而且她以前竟从未发现，谢极由好像还真的有那么点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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