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枳》

8. 一表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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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完班,几名实习医生去门诊楼接受技能考试,白铘独自一人领着珊珊护士进行今天的查房任务。

二十多分钟后,白铘回到1103病房门外,他抬手,示意身后跟着的护士珊珊原地等侯,然后,通过观察窗查看屋内的情况。

珊珊推着医疗车:?

从他的视野中可以看到,夏枳已经停下独舞,坐在病房内附设的小沙发上,与身旁一人促膝聊着什么,身边那人正是方才为她摄影的瘦高男人,长得算是五官端正,只肤色偏暗,戴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并不是特别出挑的那种相貌,属于丢在人群里会被忽视的那一类人。

随后,白铘抬手推开了病房门,走进来,身后跟着珊珊护士。

“小枳子,早上好啊!”珊珊护士从白铘身后探出脑袋,一脸灿烂地和夏枳打招呼,紧接着,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个瘦高男人的存在,她睁大眼睛,问:“咦?这位是?”

夏枳在看到门被推开,白铘领助手走进来时,便条件反射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白铘一眼,对方没理她,正好珊珊和她打招呼,她便挥挥手,“早上好珊珊。”

随即,她抬起左手,介绍道:“这位是,我工作单位的郭主管。”

郭佑旬站在夏枳身边,笑得腼腆,同大家问候:“医生同志们,早上好。”

闻言,白铘这才侧目,分了点眼神过来,他先是目光很淡地扫郭佑旬一眼,然后朝夏枳颔首,作为问候。

他走到病床边,依照惯例问:“你好,是夏应生患者?”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这清晨有一种独特的穿透力,令人精神一振。

夏老伯听闻有人唤自己的名,慢悠悠地睁开眼来,待看清眼前站着的是自己的主治医生时,怔了下,才明白过来是要查房,他便应声道:

“哎,是的,白医生。”

白铘刚要再问,鼻息间一抹似有若无清香,带着淡淡温热靠近来,像是夏季微凉夜风裹挟而来的,某种不知名的小白花,飘散出的清幽香氛,闻着,让人心都不自主柔软了几分。

“白医生,”夏枳说,“我爸今天胃口挺好,早上清粥搭两个小菜,都吃的差不多。”

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听得人心底微酥。

“嗯,”白铘淡应了声,弯腰为夏应生量体温,问道,“夏老伯昨晚睡得还好?”

夏枳点头回答:“挺好,就是昨儿个,我爸说想要起来走走,我试着扶他起来的时候,他刚站着就喊头晕,后面,我们就没有再次尝试,白医生,请问这种情况算正常吗?“

“头晕?”白铘稍侧身,瞰向夏枳,余光发现,那瘦高男人就站在夏枳左后方,贴得比较近,他眸光一顿,稍迟疑才道,“具体说说。”

那点顿挫,却被夏枳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着急询问父亲的病情,只道是自己哪里犯了错,连忙问道:“白医生,我是不是不应该让我爸这么快就练习站立,会不会,对伤口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会的,别急,”给出否定答复后,白铘抬手,将别在白大褂口袋上的一只黑色派克笔取下,递给一旁的珊珊护士,嘱咐道,“是不是忘带笔了,要做好记录。”

珊珊一愣,连忙接过,应道:”好嘞好嘞。“

小护士心里慌得一批,也没见这位白医生拿正眼看过她,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忘带笔了?早听说白铘平素作风细致严谨,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啊!莫名有种伴君如伴虎的赶脚。

白铘接着向夏枳介绍正确的护理方式:“是这样的,先让患者坐起30秒,然后,再站起,没有头晕的话,再慢慢行走,如果有不适,立刻停止练习。“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白医生。“夏枳语气虔诚。

白铘面色淡淡,朝她一颔首,刚要回身做例行检查,夏枳身边郭主管突然喊他一声:“白医生。”

白铘身形微顿,侧目,淡看向那个男人。

郭佑旬脸上堆满恭敬的笑,很是自来熟地打招呼:“白医生,久闻大名,经常听夏枳提起你,我是芸飞培训的副主管,幸会幸会。”

男人说着,职业习惯,向白铘伸出友好的右手。

白铘不动声色低眸,看一眼他伸过来那手,却一点没有要和他握手的意思,只礼貌答道:“啊~郭先生你好。”

郭佑旬见状,想到什么,哈哈一笑,“这,你们医生多少有点洁癖吧,是我欠考虑啦,欠考虑啦。”

白铘轻扯唇角,没接他话梗,直言道:“郭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要为病人做身体检查了。”

话落,转过身去,留给对方一个冷漠的背影。

郭佑旬一怔,大概是没料到白铘这么不给他面子,但他混迹职场已久,受挫是家常便饭,反应也快,连声道:“您忙您忙,是我耽误白医生工作了。”

白铘忙着做例行检查,没理他。

郭佑旬再次怔了下,随即,他站直腰杆,像是要给自己找回场子那般,很是正儿八经地扬声道:“非常感谢白医生照顾我的家人!”

家人?

夏枳:?

这边儿,白铘刚弯腰,要给夏应生检查瞳孔,听到这话,他拿着手电筒的那手很轻微地顿了下,随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手法熟练地开始工作。

夏枳则偏头向郭佑旬那边,小声问:“主管,您是想说感谢白医生照顾你的员工家人吧?”

郭佑旬笑而不语,看上去很腼腆。

夏枳就当他是一时口误,毕竟郭佑旬平时就对公司人员很照顾,当她是家人一样,也不足为奇。

测瞳孔,对光检查,白铘评估道:“反应可以。”

然后,弯腰为夏应生检查伤口情况,简单看过抬脚,抬手的运动情况,白铘侧头,低声嘱咐珊珊,让她注意记录。

检查完毕,白铘朝夏应生陈述道:“预后比较良好,接下去,可以尝试下床走动,注意事项我已经交待你的女儿,请尽力配合一下。”

“好的,谢谢你啊,白医生。”夏应生感激地应道。

“客气了,”白铘继续那一套说辞,“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转身,刚要跟护士交代医嘱,余光看到夏枳身旁还站着那位文质彬彬的郭主管,眉微挑,到嘴边的话突然一顿。

白铘又回过身去,对夏应生道:

“对了夏伯伯,您接下来如果要下床活动,靠女儿一个人搀扶,会比较吃力,我建议,可以让她对象郭主管帮一下忙,”对象二字语气加重,话头一顿,白铘很淡笑了声,“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了,该使唤的时候也不需要客气,您老说,是不是——

“这个理?”

话音刚落,夏应生缓缓转动眼珠子,眼底浮现疑惑,他问:“什么......对象?我们家阿枳什么时候有......对象啦?”

夏枳愣愣听着,也有些懵,白铘在说什么,什么对象来着?

白铘微侧身,为夏应生留出足够的视线空间,他不解道:“是我听错了?这位郭主管方才说,和你们是一家人来着,我还以为......”

话音未落,两道声线几乎同时响起——

郭佑旬:“我是!”

夏枳:“他不是!”

郭佑旬怔了下,面带窘迫地看向夏枳,然而,夏枳却没回应他,目光径直落在了白铘身上,与他视线相接,认真道:”郭主管是我的上级,也是我的好友,但我们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白铘目光平静,听着她的解释,也许是因为夏枳的反应意外激烈,还有那澄清的态度过于着急忙慌,让他有些微的愣怔。

随即,白铘眼底那抹刚起的波澜散去,他无谓地扯了扯唇角,侧目瞥向郭佑旬,眸光中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眼看大势已去,郭佑旬默默握紧双拳,然后,下了决心般的孤注一掷,当众宣布:“没错,我是打算追求夏枳。”

…………

随后,他面向夏枳,一脸认真地说:“夏枳,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闻言,夏枳错愕地往后退了步。

“夏枳,我会对你好的。”郭佑旬不死心的上前一步。

夏枳这才明白他是说真的,立即正色道:“郭主管,我只当你是领导,良师益友,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真的,不行吗?”郭佑旬面如死灰,还要去拉夏枳的手,夏枳再次往后退一步躲开。

“不行。”

夏枳斩钉截铁地说。

郭佑旬看着自己落空的手,面露气馁还有几分不甘,随后,他抛下一句:“我不会放弃的,夏枳,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然后,甩头就走,因为走得又急又快,还差点撞到一旁,珊珊推着的那辆医疗车,给珊珊吓得赶紧伸手护住车上的医疗用品,幸亏只是被他衣角擦到车子边缘,并无大碍。

郭主管走后,众人神色各异,气氛一度凝结。

后面是夏应生开口打破沉默:“阿枳......过来爸爸这边。”

夏枳依言走过去,夏应生伸出嶙峋枯瘦的手拉着她手,握紧了,不发一语,却表现出一个父亲对于女儿的保护欲。

夏枳回握父亲的手,尽管触感粗糙,但是却很温暖,夏枳笑着安慰父亲:“爸,我没事,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处理,您别担心。”

夏应生没说什么,却颤巍巍地将视线投向,站在床边的,那位气质出尘,一表人才的白医生,莫名开口道:“要是有个像白医生这样可靠的人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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