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说，”李右向后张望，明显心怀犹豫，“后面的两位姑姑已经难受的不成样子了，她们不会和其他姑姑一样突然消失吧？”

李右他心性单纯，虽然李天麟没有把其他人的失踪原因告诉他，但是他还是从李天麟和李左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这支队伍被分成了两个方向。在战场上有二心者必输无疑，这个道理李右还是懂的，所以他这几天总是有意无意的跑到队尾去，借着商讨饭食的机会想要磨合彼此。

李左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没有阻止也没有赞成只有沉默。队尾的两位姑姑，素莞和银秋，倒是经常和他说话。不过李右到底年纪小，宫里来的姑姑说话又文绉绉的，她们说的大部分话，李右都是听不懂的。

虽然李右知道素莞姑姑和银秋姑姑对他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也知道李天麟一定能听懂她们的话外之意，但李右和李左默契万分的，没有把这种事情告诉李天麟。

选择不告诉的结果就是，李右总要小心翼翼的提到她们，总担心李天麟会问他：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她们来了？

李右提到素莞和银秋两位姑姑似乎很难受这件事之后立刻就后悔了，李天麟一路上不知道和她们两个吵过多少次，对她们的厌恶流于表面不加掩饰，更别提让她们好受一些了。

“我是说……”李右见李天麟不说话，怕他伤心难过，连忙找补，但李天麟的回答出乎他意料。

李天麟说：“好。”

“……麟哥！你同意了！”李右激动地一拍大腿，马儿受惊向前几步，他一边勒马一边回望李天麟，“太好了麟哥！”

李天麟表情很是复杂，他飞快的和李左对视一眼，对李右笑着说：“我难道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吗？我知道你这几天也很辛苦，进了镇子好好休息，其他事情交给我和你哥就可以了。”

“阿右，放心吧，我和你天麟哥定不叫你辛苦白费。”

听到李天麟和李左都这么说，李右这才长舒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此时虽是黄昏逢魔时刻，百兽俱寂，但李右还是想大喊一声，他成功了！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一路上他不是废物！他也是能做成一件事的！啊啊啊！太好了！

趁着李右和几个哥哥前去镇子安营扎寨的时候，李左回到李天麟身边，“我这个弟弟……实在愚蠢，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宫里人受不了长途跋涉想走官道，图路途平整，只不过小的不见踪影，李天麟还能做做样子找不到了就心知肚明惋惜一下，素莞和银秋可是他们之中地位最高的，在宫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能无故失踪。

她们两个和李天麟大吵一架，李天麟迎公主心切，不惧草寇深入险林，素莞银秋等人威风凛凛不损皇室威严。这实在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左右圣上也不关心这一路他们是怎么到的永寿寺。

“阿右心善，一心为我考虑，实在感动。”李天麟倒是没什么想法，这山路他走定了，素莞和银秋想跟着就跟着，不想跟了她们自会找到办法。

虽说李天麟心大一切随缘，但他想到素莞和银秋的身份，还是紧皱眉头，“我看素莞也是不情愿来的，她是圣后的老仆，从圣后未封尊位就在身边了，地位不同寻常，要她远赴千里接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回京，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一行五十人里，恐怕只有银秋是欢天喜地的，我听说她是揽月公主的乳母，这几年圣上有愧，对云贵妃娘娘的奴仆待遇都不错，但是还是比不上有个主子支撑着，她在宫中太久身体早就已经不行了，恐怕迎公主这事，还是她主动讨来的。”

“这两个人都轻易动不得，需要好好照料，她们若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恐怕大功变大过……”李天麟说着说着，发现周围只剩马蹄声，“左哥，你怎么不说话？”

李左不说话，看着李天麟一脸震惊，“从进京城开始我就没再和你分开过，你这都是从哪里听说的？”谁家会拿宫里隐晦乱说啊！

“你说这个啊……自然是从小红楼里听来的。”

……李左想起来了，他和李天麟进京一个月，陪着李天麟三进小红楼，被里面的脂粉气熏了一身，整整一个月，他身上都是这个味道，饭也吃的不香了。没想到李天麟还能一心多用，打听到这么多“京城私密”。

“小红楼里可不止有美人美酒，你若是仔细听，里面不只有宫中隐晦还有各府各家的小秘密，我就喜欢在里面听这个说两句再听那个讲一番，”李天麟回忆起那一个月的种种，软玉温香，和现在尘土飞虫一比较，十分落差，“真想醉倒在小红楼里啊！”

李左嘴角微微抽搐，无可奈何，“说回正事，算着日子，若是在两日内赶不到永寿，恐怕八月就无法回京了。”

李天麟收敛心神，盘算片刻，“连夜赶路，改道断崖山，两日内必到。”

“断崖山？你确定？”李左指着地图说，“断崖山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山中绝崖，高耸狭窄，定是险路，前面的镇子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早就空了！听说这一带半月前天降大灾山崩地动，这一路走来没听到哪个县镇收拢流民的，活着的人怕是都盘踞在山上，粗算下来山上最少有二百人，我们只有不到四十人，敌在高处，我们就是锅中卵瓮中鳖任人宰割敲打！”

“你说错了，不是我们，是我和阿右。你带三十人保护素莞和银秋两个人改道官路，我和阿右日夜赶路先到永寿，两队在官路回合。”

“疯了吧！这可不是北城，山上这群人怨气已久，毫无底线，疏于管教目光短浅，一旦被他们发现可不是谈判或者给他们一点好处能脱身的！”李左震惊，他说二百人都是保守的，山上情况未明，五百人都有可能，李天麟想拿十个人碰上一碰实在可笑！他没见有人这么打仗的，这么打只能是个笑话。

“左哥，你听我说，我打算扮做商人。你也知道他们被逼上山已是可怜之人，终有一日他们会下山回归生活，百姓自怜，他们未必会拿路人如何。”

李左冷笑，“你仍对他们抱有信心？你忘了北城发生的事？若不是北城的人暗中投敌，北城又怎么变成一座只有将士的鬼城！面对他国异族尚且如此，相信他们尚有善意不如相信他们全都被淹死了！”

李天麟没有李左痛失亲族惨遭背刺的经历，“此地仍是东朝国土，他们仍是东朝百姓，按律法，洪水平息后若能重返籍地则一概不究。左哥，你带兵打仗经验丰富，所以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我和阿右，虽然听起来十分凶险，但陷入危难能保证脱身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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