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羡之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李彩凤已经替他回答，“钧儿，母亲已经见到了马大小姐，那可是一名绝世佳人啊。”

“就是，马阿姨人很好的，也很有天赋。”陈妍说道。

“可母亲，母亲，她就算再优秀，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而已。”

“钧儿!”李彩凤猛地起身，正色喝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朱翊钧被自己的娘亲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还是支支吾吾地说道：“娘亲，孩儿说的都是真的。”

“钧儿，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不能轻视，毕竟我也是从乡下来的。”李彩凤认真的说道。

“这有什么可比性？”朱翊钧低声回道。

“姐姐，你先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陈妍轻声说道，生怕事情闹大。

李彩凤回到座位上，目光扫过陈羡之，面色稍缓，立刻拍板道：“就这么定了，其余牌匾就由冯公公与张公子分别题写。”

冯保立刻应了一声，“属下这就通知张先生，让他与我们商量一下。”

“有劳。”陈羡之对冯保挥了挥手，本来还想告诉他，他给李彩凤和朱翊钧准备了一座府邸，但看到朱翊钧有些感慨，便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也就没再多说。

其实，她并没有因为朱翊钧的口吻而恼怒，从皇帝的立场来看，他不肯给马湘兰题个牌位，也是情有可原的。

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第一，她不知道她的身份，第二，她的家世。

不过，陈羡之原本也是想要试探一下，结果却发现，朱翊钧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不会因为他是自己的弟子，就随随便便地同意，也不会强人所难。

从这一点上，他可以判断出朱翊钧的立场，也可以判断出他的品性，那就是不会刻意去巴结别人。

如果他的想法很单纯，没有对陈羡之的质疑，那么，这样的人在某些方面会有很大的优势，那就是保持真实的自我。但，若是存心让陈羡之不满意，又是另外一回事，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冯保以替张居正送信为借口，跟在陈羡之身后离开了乾清东暖楼，快步跟在陈羡之身后，说道：“若是有事，不如先去一趟大学士府？”

“怎么了，冯公公？”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跟你说几句话。”

“好。”陈羡之颔首答应，“老夫也是这么打算的，正好跟冯公公谈一谈。”

两人来到了大殿。

大家落座之后，冯保笑问道：“你和我谁第一个发言？“

“你是老大，有什么事尽管说。”

“陛下不肯给马湘兰写牌坊，你可别怪陛下不给她写牌坊。”

陈羡之失笑着摇了摇头：“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何必动怒？”

“你既然知道皇上不会同意，又何必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提出这个要求？这对谁都不好。”

陈羡之面上始终挂着笑容：“臣就怕陛下色心大起，反戈一击。看来，陛下并没有完全信任我啊。冯公公，你想怎么样？是不是这样？”

“当然有。”冯保深叹息一声，又严肃地问道：“哪一日，您知道我在背后害了您，您会不会恼羞成怒，责备我呢？”

陈羡之隐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此话怎讲？”

“你倒是说啊。”

“你干嘛要在我背后干这种事情，还让我觉得很委屈？”

“我也是被逼的！”

“这位冯公公到底是什么人？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人能够强迫你？对了，杨非是皇帝还是皇后？”陈羡之觉得顾月的事情让自己联想到了这个问题。

冯保点点头，道：“那就好。

陈羡之收起了笑意，故作严肃地开口道，“告诉我，你到底在背后对我做了什么？

冯保觍笑眯眯的道：“哪里，哪里，哪里。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一直在想，跟你说实话，我才放心。”

“你的意思是，冯公公还是要藏着掖着？

“我没想瞒你，”冯保抱歉地笑了笑，“但陛下有令，属下该怎么做？”

“告诉我，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顾玥现在在你家过的怎么样？”

“你还在想她啊？”

“可是，可是……”

“看冯公公支支吾吾的样子，我来帮您解释一下，您和顾月并无男女之事，顾月是您收养的女儿，对不对？”

“这，这是要出卖我吗？冯保眼珠子瞪得滚圆，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

陈羡之淡淡一笑，“冯公公若是对她如此不信任，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让她跟在我的身后？”

“全被你看出来了？”

“那倒没有，我只是说了几句应该说的话。对于不知情的人，我就没那么大的兴致了。”陈羡之语气轻松地说道。

“还请见谅，还请见谅！”冯保抱拳说道。

“我就奇怪了，就算皇帝陛下有这种愚蠢的想法，你也应该极力反对才对，怎么会这么配合？开什么玩笑！”

“不是，我也没办法！如果你是我，会不会听从陛下的号令？”冯保夹着一丝郁闷，道：“我今日与你开诚布公，倒不是因为此事，只是看陛下方才的表情，我还在担心另一件事！”

“你说。”

冯保一本正经：“你很聪明，但你有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万一陛下知道这个法子很蠢很天真，但他是特意让我来演的呢？”

陈羡之闻言，当真是一脸懵逼，“刻意？不过，他还很小。”

“我害怕的是这一点！”冯保小声道，“我们都当他是个小鬼，不过，小鬼算计了你，也太吓人了吧？”

“心机?”陈羡之蹙了蹙眉，“我还当陛下是个幼稚的性子，不知冯公公有何指教？”

“把顾月送到你这里来，我本来也不想隐瞒的，就是担心你去和皇后娘娘们争辩的时候，会被皇上发现，到时候就麻烦了。”

冯保面色阴沉，呵斥说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午门的时候，你被处死了？我曾经因为害怕而流泪，后来您向李太后提起此事，万岁爷才开始怀疑，质问我是否向李太后打过小报告。”

陈羡之刚要开口。

冯保却不肯罢休，继续说道：“陛下，您别误会，我没有责备您的意思，我只想说，皇上的疑心太重了，连李太后都不知道，他要打探陈少保的消息，根本就不需要李太后的同意，他就可以来问我。”

陈羡之疑惑地摇了摇头，“没有啊，他怎么就这么不信任我了？怎么会让他起疑心？”

“由于李太后近来行事太过小心，动不动就对陛下说些大道理，还让陛下发誓，陛下总是感觉有人在李太后跟前说自己的不是。一开始，他还觉得是我，但在反复询问下，他才知道，原来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