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秋回头,就见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正直直看着她。
“教主!您终于醒了!”左护法满目激动,一个虎步上前。
右护法却是顿时肃了神色,本就木着的一张脸更冷了,目光紧紧锁定在牧秋身上。
时暝略微撑起身体,向二人点了点头。
牧秋本有很多话想说,这时却不知该说什么了。起身往床尾退了两步,让两位护法近前。
时暝注意到她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垂了垂眼睫,脸上没什么表情。
还是左护法,急急道:“教主,你不记得她是谁了吗?”
时暝正想说话,不知是不是起身牵扯到哪里,猛烈地咳嗽起来。牧秋下意识赶紧过去扶住了他,将软枕垫在人背后,扶着他坐好,又将被子给人掖了掖。
咳嗽剧烈,去的也快。牧秋支住他时,时暝低低咳了两声,在牧秋没注意的地方又看了她一眼。
左护法能确定自己没找错人。右护法也看出教主虽说不认识这人,但却并不排斥这人的接近,收起了脸上外露的敌意。
等时暝坐稳,平复呼吸。牧秋想了一想,把之前左护法给的信物拿出来,递给时暝。随后又将自己的那块儿也拿了出来。
时暝见了玉牌,神色倒是有些变化。他接过玉牌,在手上摩挲了几下,眼神在两个明显出自一处的玉牌上来回逡巡,在心中默默念了念对方牌子上的名字,最后抬头看向牧秋:“我不记得你。”
牧秋看着时暝,小时候还有表情些,长大后便好长时间都是副没表情的样子了。只一双眼睛,瞳色漆黑,眼底却能清楚映出对面人的影子。
牧秋看着影子的自己,似乎也木着张脸。
房间一时有些静,牧秋向时暝颔首,将自己的玉牌拿回来收好。
左护法忍耐不住,脑子里想出来了的话就像烫嘴一样,结结巴巴道:“教主……你、你是失忆了吗?”
时暝摇了摇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仍旧看着牧秋。
牧秋道:“我与你是同门,相识已十余载了。”
左护法听了牧秋的话,一时伸了伸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一个约摸一米九的大汉,憋得脸都有些红了。
右护法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右护法不知道,左护法的样子,用现世中的话来说:就是瓜田里坐拥了许多瓜,又一时不能说,急得团团转的猹。
这边的对话仍在继续。
“你之前出了意外,让左护法拿着这个牌子去找我,还记得吗?”
时暝的目光又落到玉牌上,似乎在回忆,不自觉皱紧了眉。
牧秋看得又想叹气了,一天天这么多烦心事吗?皱眉都皱成习惯了。再这么下去,别年纪轻轻就跟师父一样了。
“我记得,我让他去找人……但我说的是谁,完全记不清了。”时暝说的很慢,神色难得有些茫然。
“我就住在师门,你让他去那片地方找,师门在哪儿你还记得吗?”牧秋又问。
“……不记得。”时暝捏紧了玉牌,“师门……师父是——”
时暝突然捂住了头,脑海中闪过一个白发老头的形象。
“一个背着手的老头。”时暝下意识说出了口。
……老头儿在收他俩为徒后,确实又似乎放飞了几分,喜欢背着手到处溜达。牧秋默然。
时暝想起师父后,旁边还有一个人,但身影很是模糊,怎么也辨不清。他还想仔细回忆,脑海中却像针扎一样,浮现的人影霎时消散。
等等……时暝努力地想抓住,头疼却一阵接着一阵,脑子里很快变成一团乱糊,撑不起想这个念头了。
牧秋看时暝陡然变了脸色,双手痛苦地按住太阳穴处。
“别想了!”牧秋怕他伤到自己,忙将手覆在他手上,拇指轻柔却不失力道地顺着时暝的眉心。
“别想,别想,放松一点,呼吸,什么都别想,慢慢放松……”牧秋低声安抚。
时暝听着牧秋的声音,放空思绪、调整呼吸。感受到眉额处有一双温热的手,像理线团一样,一下、一下,慢慢抚顺。将杂乱的东西,也一部分、一部分带走。
太阳穴处剧烈跳动的青筋,渐渐慢下来;脑海中绷紧的一根弦,也缓缓松懈。
经历这一遭,时暝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左右护法看在眼里,满是担心。毕竟从他们认识时暝起,时暝都是一副武功深不可测的强大模样。
体格不比壮汉,但站在那里就像一柄尘封的剑一样,锋锐不外露,却隔外能感受到压力。在当上教主之后,身上威势更甚。
也不是没有受伤见血的时候,但你仍不会觉得他弱势,始终有一股力量在里面,让人莫名信服。
“我并不会医术,时暝的情况需要找人来看才行。”见时暝好了许多,牧秋松了一口气,然而并不能完全放心。
右护法抿紧了唇,在脑海中搜寻能找的人选,要医术好,还得是跟教里没什么关系的。
“还有一件事。”是时暝开了口,“我的内力暂时消失了。”
“什么!”左护法叫出了声,三人俱是震惊地看向时暝。
“教主……”右护法瘫着的脸终于变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时暝倒是很平静,“你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直接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之后说不得许多事还要你们受累。”
“教主……”左护法虎目含泪,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情绪隔外动容。
时暝默默移开了目光,又道:“也不至于那么担心,我能感受到体内隐隐还有力量起伏,只是经脉空空,使不上来。”时暝说着,自己也有些疑惑。
“那可得赶紧找个神医来了!”左护法道。
“……能让我看看吗?”牧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时暝怔住。
“我与你的功法师出同源,你放心的话……”
“可以。”
牧秋话还没说完,时暝便答应了。
左护法方才还在担心焦急,此时嘴角莫名上扬,然后迅速压下,一脸正色道:“那就麻烦牧姑娘了,我同右护法在门外守着。”
说着,不待右护法反应,一把将人拉了出去,啪地带上了门。
瞬间,房间里便只剩下两人大眼瞪小眼。准确地说,是没反应过来的牧秋愣着了。
时暝一贯端得住,像问吃没吃饭一样招呼道:“开始吗?”
牧秋神色有些复杂,“你信得过我?”
牧秋认识时暝,所以她对他的行为,并没有变。但是时暝现在并不认识牧秋,即使有信物为证,也很难全然信任一个陌生的熟人吧?毕竟从理论上而言,这就是第一次见面。
时暝安静地看向牧秋,却恍惚有种错觉,似乎自己已经这么看了她很久一样。
时暝确实不记得牧秋了。面前这个人的面容、身形,对他而言都是新的,从今天睁眼看到第一瞬开始留影。但他们确实认识,因为陌生中又有着切切实实的熟悉之感。
时暝没有说话,牧秋知道,他是默认的意思。
“为什么呢?”牧秋还是忍不住问。
时暝也知道她在问什么,指了指自己,“他知道。”
左护法出去后,在房门口站好,像个门神一样。其实心中却有一个小恶魔冒出头来,教唆他趴在门外听一下呀,你不想知道教主跟牧姑娘有什么内情吗?
笼罩着佛祖光芒的小人立时出现,一拳将恶魔砸飞,呸呸呸,本护法是那种人吗!
右护法并不知道旁边的共事伙伴在想什么,无论是运功还是什么,都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他这次被拉出来倒没意见。便像此前一样,沉默地立在一边。
房间内。
没有再多说什么,牧秋让时暝挪到中间,在榻上坐好,自己也盘膝坐到他背后。
开始前,牧秋叮嘱道:“等会,我会给你输真气,让真气顺着奇经八脉走,若是有什么不适,记得马上说,我会立刻停下。”
见时暝点头,牧秋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运功。气沉丹田,吐纳生发,待内力游走过太阴,牧秋双手拍上时暝的背,让真气过府。
不知是不是修炼的功法同源,真气进入时暝的体内时并未受到太多阻碍。牧秋闭上双眼,沉下心神,控制着一缕缕真气顺着经脉探路,看能否找到时暝内力消失的原因。
正当内间循序渐进之时,外面却发生了一些变故。
“有人来了。”右护法道。
左护法也察觉到了。教主住的地方外面也是有机关的,他们武功很高,但也没到隔着重重门墙,还能听到离殿半里外动静的地步。
“这些人!真是闻着半点味就来了!”左护法啐了一口,撸着袖子就打算出去揍人。
右护法拦下了他,“你在这儿,我去。”
“可是……”
“教主不知如何了,我先去周旋。”
言下之意左护法出去就得跟人打起来,指不定多大动静吵到教主就坏了。
左护法自知理亏,他脾气爆,确实懒怠跟那些人多费口舌。
“且先拖住他们,牧姑娘跟教主想必不多时就会出来。”左护法道。
右护法点了点头,一个翻身出了走廊,眨眼间便来到殿外。
见一黑衣人飒然落在跟前的台阶下,将佩剑横在身前,冲在最前面的人忙刹住脚,还往后退了两步。
待看清那人的冷脸,赵五咽了咽口水,恭谨地行了礼,赔笑道:“见过右护法。”
右护法看都没看他,只沉声道:“李执事,这就是你青龙堂管的人?”
“哎——右护法此言差矣。”
听了右护法的话,那闹事的一群人后边忙转出个人粉头白面的人来,握着折扇作了一揖。
“实在是教主多日未曾驾临演武场,一些新进的兄弟仰慕教主名声,这才一大早自发过来,想要拜见教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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