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执意不言，柳如茵也强迫不得，便不再追问，为他添了新茶。

“那皇上可想过往后的日子要如何过？”女子的语调淡淡，但这问题却是掷地有声，恰好落在他的心头。

轩辕熔垂下眸子，眼底藏着几分为难与无措。

他向来是有条不紊，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可是这次却是被动至极。

如今将这问题摊在明面上，逃避了许久都不能抉择的事，果然兜兜转转还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沉默着思索了许多，仍是寻不到最合适的答案。

原本以为，他与轩辕烬就会这般相互制衡的活着，可如今他却主动想要打破这层平衡。

是赢是输，是死是活，他其实都不曾深入的思索过。

“寡人……”他开了口，却是支支吾吾有些犹豫，心底有着诸多的不确定，“若是一定要一个答案，寡人实在是一片渺茫……”

他所言非虚，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会真的与轩辕烬兵戈相向。

“臣妾觉得，这些问题是时候去面对了。显然您的仁慈并没有换来好的结果。”说着，柳如茵便起身站在他的身后，用着温热的指腹按揉着他的太阳穴，“这一次，想必您也不会心软吧？”

轩辕熔愣了一瞬，明白她话中的意有所指，不禁有些心虚。

她显然已经将柳丞相的死安在了自己身上，并深信不疑。

他的脑中没有这段记忆，却又觉得这件事与自己脱不开关系，便是沉默应对，算作默认。

“寡人自然不会在此事上动恻隐之心，皇后放心吧。”

柳如茵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若是再多说下去，亦是会适得其反，有些话只需要点到为止即可。

“皇上，皇后娘娘，”清歌笑着小跑进来，朝着两人躬了躬身，道，“膳食已经准备好了，还请移步偏厅。”

轩辕熔与柳如茵相视一笑，而后相互搀扶着一同前去用膳。

城郊营地。

十七走进营帐的时候就瞧见轩辕烬坐在桌边，手中握着一杯热茶，表情淡然，瞧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他下意识地觉得慌张起来，而后行了礼，轻声唤了一句，

“昨日你离开后就不见了踪影，本王甚是担心，如今瞧你好生的站在此处，倒是能够安心了。”

“属下昨日确实有些任性，让您担心了。”十七面上有些尴尬，不敢直视他的眸子。

轩辕烬轻笑一声，道:“你近来确实有些任性……”

他的话语让十七的心弦紧绷，紧张的等待着下文。

“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亦或是有着别的打算？”他忽然正色起来，很是认真的问着。

十七近来一直有些不对劲，他未来得及察觉是从何时开始的，但发现时就已经如此了。

“属下是有些打算……可是……”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靖王爷此刻正是用人之际，若是他在这个时候说要离开，实在是有些忘恩负义。

想着，他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过也不是什么急事，待您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也不迟。”

轩辕烬却是拧了拧眉，心中隐隐有所察觉:“所以，你的打算是与本王有关？”

十七一惊，当即摇头否认，语无伦次，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必如此，有何打算直说便是。”轩辕烬循循善诱，态度和善。

引导至此，他大概能够知晓是个如何的诉求。他若是能够说出口，他也未必不会应允。

此事凶险，甚至是诛九族的大罪，私心里也不想连累那样多的人。

如今他的毒已经解了，虽然身子没有回到往日的水平，但这样规模的战事想来也不在话下，十七倒是显得没有那样重要了。

两人多年的默契让十七能感受到他的宽容，这让他更是无法说出口。

不论如何，这个时候离开就是辜负了王爷这些年的恩情，他不能在最需要人的时候离开，不能当一个逃兵。

“属下只是想与素心完婚，可是营中事由颇多，一直被耽搁，许多事情都不能安排妥当，显得匆忙，担心委屈了她。”

沉默片刻，十七避重就轻。

轩辕烬打量着他，心中仍有怀疑，可是又挑不出什么毛病。营中的事确实繁杂缠身，婚事安排也不简单，两者冲撞，确实让人焦头烂额。

“你若是力不从心，本王便与王妃说说。素心是她最在意的丫头，想来为她亲手安排婚事，她心中也开心。”

十七大惊，连忙摇头，觉得不妥:“这怎么合适呢……属下身份卑微，如何能够让王妃娘娘替属下操劳，实在是担待不起。”

轩辕烬笑了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不必紧张。素心是王妃当做妹妹的，早已经不在意什么尊卑有序了。”

“你放心，此事就由靖王府安排了，你安心等着就是。”

说着，便是大步离开，没有留下任何解释的机会。

看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十七不觉有些头疼，却又只能无奈的接受。

转念一想，婚事交由靖王府一定不会低调，能够给素心一场完美的婚事倒也没有遗憾了。

此刻的陆梦离还留在结界内照料昏迷过去的卫婉清。

“她还好吗？”陆宥之靠在门外不敢靠近，光是回忆起方才的场景，心中就有许多的抵触。

“不知道。”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床榻上的女子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的记忆也像本少爷一般被尘封了吗？”他试探问着，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这一路走来许多的经历都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大多都能够接受，可昨日瞧见卫婉清的模样后，他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恐惧。

陆梦离又是摇了摇头，一脸茫然:“说不好，算又不算。”

“你是不是会有危险？”

他问的直接，紧紧蹙眉，流露着几分烦躁。

原本平静的生活好像在他坦白记忆之后产生了改变，她将要踏入的不知前路的征途，似乎是他一手促成的。

“……”陆梦离想要回答，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