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beta是貌美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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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第 51 章

◎我喜欢你。◎

许砚辞看着他渐冷的眼神, 倒是淡定:“在你眼里,我做事一向都是这种风格, 有什么荒谬的。”

他说完话,抬手想去碰对方颈间的伤痕,却被钳制了胳膊,动不了半分,但也没生气:“不让动了?”

沈修卿没有说话,不断地收紧指骨,眼神带着不明的晦暗,视线像是有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许砚辞细腻的皮肤被扼出了红痕, 但他却连眉头都没蹙一下,很平静地看着沈修卿, 像是勾着纵容:“好, 让不动就不动了, 但我说完了, 总该轮到你说了, 为什么自残?”

他知道沈修卿心底有怨, 在跟他生闷气。

前世许砚辞跟他立场不同, 从一开始就信不过沈修卿, 哄对方的话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重视这人的心理需求。

许砚辞吊着他, 用了种很特别的冷暴力将沈修卿的心理防线逐渐摧毁, 再稍微给点甜头,骗走了不少机密, 去跟塔换取需要的情报。

但他以为沈修卿在知道之后会杀了自己, 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从一开始靠近这个高高在上的元勋,他就知道了必死的结局。

为世家而死,就是他躲不开的宿命。

但许砚辞没想到沈修卿在知道这些事之后,不仅没杀他,还当着他的面将他跟塔私联的证据撕毁了。

沈修卿当时只是不轻不重地敲了下他的脑袋,淡淡地说,他允许他犯错。

许砚辞脸上的笑顿时僵住,颠倒黑白的腹稿顿时卡在喉底,半晌看着他,那张向来强词夺理的嘴,竟然吐不出半句话。

他想问为什么,但看着对方的眼睛,又觉得没必要。

许砚辞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身上担的责任很重,承担着整个世家的兴亡,事事只能以利益为重,并不能感情用事。

在这样畸形的教育跟环境下,他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坏人,随意地玩弄别人的情感,但从不会陷进去。只要有利于自己,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许砚辞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纯粹而不求回报的情感,它就像是炙烈而虚妄的火,烧灭了多年来压制住情感的理智。

他就像是只不知死活的飞蛾,明知不可,却还是扑向了对方。

许砚辞本能地害怕这种彻底失控的感觉,想抽身撤离,但早就晚了,他喜欢上了沈修卿。

他认清自己的感情想收手时却提前被萧齐给察觉到了,对方设计让沈修卿以为自己向塔暴露了位置,认为自己是想杀了他好跟迟寻浪迹天涯这无疑是在践踏了沈修卿的真心,并在对方的雷区上蹦跶。

沈修卿看着他走神,又听着这虚伪的关心,竟是气笑了起来:“你怎么就能笃定这是自残,而不是被别人伤到的。”

许砚辞看着他的眼睛:“以你的本事,没人伤得了你。”

沈修卿忽而笑了,朝他伸手,掐住他的脖颈,漆黑的眸底尽是冷意:“这么了解我,却还选择背叛,为什么?”

许砚辞感觉氧气被阻断了,但还是没有挣扎,任由他掐着:“我那天找你真的是为了结同盟,沈修卿,我不认为你会输。”

“但我也确实做错过事,你要是心里有怨,现在可以选择杀了我。我不怪你。”

沈修卿凝视了他几秒,收手,闷着嗓音道:“你就笃定我舍不得。”

“我听到医生说你可能醒不过来,有点焦躁,感觉要控制不住理智了,就拿笔划了下,用痛感压一压。”

许砚辞听着他的话,心底莫名起了点燥意,却压制着没让对方看出来:“痛感对你来说没有用,别再这样了,再划深一点,该出事了。”

“下次让别人过来替你听,明白了吗?”

沈修卿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许砚辞顿住,瞬间明白对方宁可要用痛感去压制燥意也要坐在那里听了,沈修卿不放心别人接手他的事。

他看着沈修卿略带疲态的俊脸,以及从他醒来之后,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眼神,就知道对方这几天并不好过。

许砚辞莫名有些心疼,也没有跟他计较的心思了:“伤口处理过了吗?”

沈修卿摇了摇头。

许砚辞在床头柜拿了点东西,而后直接跨坐在对方腰上,启唇,用牙咬开消毒水的塞子,淋在对方纤长脖颈上:“忍着,可能有点疼。”

他给伤口消过毒,又仔细地涂了些药,用绷带缠上:“会不会有点紧?”

沈修卿没应话,而是垂头,沉默地颈部打了个蝴蝶结的绑带,欲言又止:“”

许砚辞凑过去,错不及防出现在他视线中:“你看起来太紧绷了,给你开个玩笑,不乐意吗?”

他眼眸紧紧攥住对方,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冷白细腻的脸上勾着的笑意,眼角的痣带着蛊惑的意味,却又漂亮得凌厉。

像是只好看的狐狸趴在他身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带着致命的勾引。

沈修卿对他的撒娇总是没有抵抗力,纵然再有不满,此刻也是无可奈何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乐意。”

许砚辞见他松懈了下来,暗中松了口气。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坐在对方腰上,手肘抵着胸肌,掌心撑着脑袋,眼睛慢慢地眨着:“上辈子我死得太早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沈修卿伸手揽住着他的腰,怕人掉下去了:“我把萧齐、纪云斐跟迟寻都杀了。”

他明知迟寻跟许砚辞之间关系并不简单,但还是故意加重迟寻两个字,像是试探对方,也是在折磨自己。

但让沈修卿奇怪的是,许砚辞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唔”了一声,权当知道了。

他觉得有些奇怪,正想追问,却见许砚辞的视线与他相接,故作轻松地问:“那你呢?”

沈修卿忽然就安静了,没了交谈的心思,移开视线,闭上眼。

许砚辞没有继续逼问,他从对方的反应就看出来了,沈修卿定然是在杀了这些人之后,也死了。

但以沈修卿是人类最强的alpha,政府还需倚仗他,并没有处理掉他的理由,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殉情了。

很笨的猫猫。

在得知被背叛之后,却还是选择殉情,之后重生回来连复仇也不会,还被失忆的他压着欺负。

许砚辞看着这个阴郁寡言的新生权贵,平时被杀到血肉模糊都不会吭声,如今却会因为他的一句不喜欢,而红了眼睛,简直心疼死了。

他扼住沈修卿的下巴,逼迫对方转过头来,轻声道:“睁眼。”

沈修卿无声地掀开眼皮,俯下头来看他,长发也跟着垂了下来,勾勒着冷峻的轮廓,像是层丝绸帘子,隔开了外界的伤害。

但许砚辞替他撩起头发,看着他,郑重道:“我要亲你了。”

沈修卿瞳孔微震,整个人都僵住了,怀疑是通太多天的宵,出现幻听,叩住扶手的指骨不断收紧。

他认为的亲吻,是氛围到了自然而然的结果,是愧疚后的弥补,是毫无准备的袭击,却唯独不是现在这样郑重地通知。

许砚辞视线一直都落在他身上,慢慢地靠近,柔软的唇覆上,缓慢而不容拒绝地加深这个吻。

他就是要让沈修卿知道,这个吻不是情绪上头,不是愧疚,而是因为爱。

许砚辞的手勾在对方脖颈上,闭着眼跟他接吻,直到气息紊乱,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他靠在沈修卿的肩窝上,狐狸眼眸像是勾着甜蜜的毒药,让人上头:“你头发好长。”

沈修卿听着他微喘的嗓音,尾音带着撒娇跟柔软,竟是起了不明的燥意,难以忍受地滚动了下喉咙,沙哑着道:“你说过你喜欢。”

许砚辞自然也将他的反应全看在眼里,眼底噙着笑意:“我喜欢你就留呀,这么听话,不会影响到你做事吗?”

沈修卿:“不会。”

许砚辞指尖缠绕着他的白发,放在唇边亲了下:“那就留着。”

他们彼此都很珍惜着片刻的安宁,互相依偎着拥抱,许砚辞倚在他怀中,忽然开口:“沈修卿。”

沈修卿低头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询问,并没有搭腔。

许砚辞眨了下眼睛:“你好坏,现在都不跟我讲话了。”

沈修卿身上的阴沉狠戾散了些,面上情绪很淡:“你每次话一多起来,就是有事要求我。”

许砚辞:“那你答应吗?”

沈修卿抿着唇,平静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漆黑的眼神看不清情绪。

许砚辞:“都不问是什么事就答应了,不怕被我坑了?”

沈修卿淡道:“不差这一回。”

许砚辞长睫轻轻地颤了下,无论他曾犯了什么错,等到下次抉择,沈修卿依旧会选择无条件站在他这边,被伤到了也不长记性。

他道:“亲我。”

沈修卿大抵没想到会是这个要求,眼神露出片刻的迷惑,但还是低头,亲了上去。

他总是凭着心意走,而许砚辞就是他的心意,无论对方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

沈修卿不站理,他只站许砚辞。

许砚辞上挑的眼尾带着点泪痕,他勾住对方脖颈的手收紧,抱住沈修卿:“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沈修卿恍惚了几秒,问:“为什么呢?”

许砚辞:“我喜欢你。”

沈修卿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半晌才道:“你有事直接说吧,不用这样讨好我,明知道无论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这次的事情棘手到什么程度了,你说,让我心里有个底。”

许砚辞抿着唇,微红的眼睛就看着他,似乎有点委屈:“我说我喜欢你,你怎么就是不信我?”

沈修卿笑了声,纠正道:“是不敢。”

他身子往后靠,把话挑明了:“那我换个问法,你喜欢我什么地位?权利?战力?”

地位就是需要他去掰倒对家,权利是需要他利用元勋这个位置去谋利,至于战力,那估计是要解决塔的事情。

许砚辞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我喜欢的是你,只是你,有没有地位跟权利,能不能打,我都不在乎了。”

“我也不是废物,如果你做腻了政府的傀儡,就辞了这个位置吧,来我许家,我保你平安。”

他的话像是一道火,直接烧向了沈修卿的心脏,将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彻底摧毁。

沈修卿仔细地审视着他的表情,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后,垂了垂眼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许砚辞:“我知道,按照时间线蓝球跟火星马上就要开始了,接下来的局势会很难搞。”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知道你还敢破坏现在各个局势的微妙平衡。

“许砚辞,你疯了?”

52 第 52 章

◎沈猫猫没有安全感◎

许砚辞反问:“我正常过吗?”

“前世挣扎了那么久, 我尽力了,你也尽力了, 结局不也没有改变,我们都死了。”

沈修卿截断对方的话,蹙了下眉头:“但你想过要是夺走政府最有用的东西,他们会怎么对付你吗?”

许砚辞扯了下唇角,嗓音压得低:“那也得他们有本事对付我才行,之后战争开始晶骇就是资本,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手中掌握的资源可比他们多太多了。”

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眸,上挑的眼尾很坏,倒是真像是个反派:“如果离了你就不行了, 那不如直接解散。”

“利用你,忌惮你, 还要处理掉你, 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呀。”

沈修卿有片刻的动容, 他又何曾不想丢下一切与许砚辞共度余生, 但是不行, 他要是离了这个位置, 后边许砚辞的压力直接倍增, 只有待在这个位置上, 他才能确保许砚辞的安全和稳定。

既然上天赐予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那他就会护许砚辞到最后一刻, 起码不要让这个人在死前,再次露出那种解脱的表情。

他的许砚辞, 活得太累了。

许砚辞见他犹豫, 伸手勾了勾沈修卿的衣角, 晃了下:“就答应我。”

沈修卿艰难地偏过头,但仍然难以拒绝许砚辞的请求,他并不习惯拒绝这个人。

他沉默地跟对方僵持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很轻地道:“你不用感到愧疚,你背叛我,我失手杀了你,已经扯平了。”

许砚辞没搭腔,却是忽然拉过他的领子,逼迫对方看过来。

沈修卿以为他只是想逼迫自己就范,直到对方的手从衣襟探入,顺着皮肤肌理往上游走,才察觉他想做什么。

他淡声拒绝,似乎是兴致不高:“不行,你还没好。”

许砚辞轻佻地看着他,嗓音带着勾人意味,膝盖往某处蹭了蹭:“身体比你诚实多了。”

沈修卿深吸了口气,揽在对方腰间的手陡然收紧,将人抱回床上休息。

许砚辞也没挣扎,只是要笑不笑地看着他,等对方转身的那刻,伸手勾住他的腰带:“我受不住会喊你停下了。”

沈修卿分明一动,就可以将对方的手拨开,但他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

许砚辞问:“你听我话吗?

沈修卿点头。

许砚辞倚在床角落,不再说话,勾住他的腿。

“你爬过来。”

医生来的时候,看见凌乱的被子跟衣衫不整的两个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有点尴尬,但许砚辞跟沈修卿的身份摆那,他也不好说什么,半晌只憋了一句:“病人还没好,注意一下节制。”

沈修卿闷声应着:“嗯。”

他还是不大适应这样露骨,红了耳尖,转头看见许砚辞埋在被子里笑,像是只恶作剧得逞的狐狸,无奈第叹了口气。

沈修卿见医生走了,给他整理下被子,把脑袋露出来,怕把人闷坏了:“现在满意了吗?”

许砚辞眨了下眼睛,故意道:“听不懂。”

他指使着沈修卿:“把手机拿过来,我打电话给江逾白,别待会那两人冲来医院找我。”

沈修卿把手机递了过去,许砚辞很快就把电话打通了。

他边打电话,边无聊地把玩着沈修卿的手指:“哥哥,是我,沈修卿现在已经不囚禁我了嗯,对,我自由了,你们不用来救我。”

电话那边的江逾白不知道说了什么,但很快就传来纪云斐的嗓音:“你们让我觉得恶心。”

许砚辞没理会他,挂了电话。

他穿衣服就要去公司,见沈修卿就坐在他旁边看他,歪头问道:“你也一起去?”

沈修卿:“这次不嫌我碍事了。”

许砚辞很轻地笑了下:“还记仇呢,之前不是跟你不熟么,都是公司了,那里能让旁人随便进去。”

沈修卿抓住关键词:“我是旁人?”

许砚辞捡着好听的话说给他听:“以前是,现在不是,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沈修卿轻嗤了声,却被哄好了。

许砚辞交代道:“你乖乖坐我办公室就好,别乱走,上次去闹事,估计吓着了不少人。”

“嗯。”

“靠,他怎么又来了。”

“好吓人,我们离远一点。”

“他好像是跟着董事长来着,董事长在这应该没事吧。”

公司里的人震惊地看着许砚辞旁边的沈修卿,心里发怵的很,害怕地后退。

沈修卿不轻不重地扫了一眼,好几个心理素质差的差点发出尖锐爆鸣声。

他:“”

许砚辞也看见了,走上前,挡在沈修卿面前。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道:“在之前的私人事务处理中,我疏忽了相关事宜,导致大家受到了不必要的惊吓。对此,我深感抱歉。”

“为了弥补这一过失,各位可以与财务部门联系,报销相应的医疗费用。同时,我将在年底安排专人发放精神损失补偿金,以弥补对各位造成的不便和困扰。”

他以得体的场面话表达了对歉意,并主动提出赔偿,始终将沈修卿保护在身后,避免其受到任何恶意攻击。

来公司打工的大多数也是为钱而来,见身为董事长的许砚辞道歉了,钱也到位,便也没说什么。

许砚辞带着人去办公室,让他在沙发坐下,然后给他随便挑了几本书:“你就在这坐着吧,有事叫我。”

沈修卿好奇地打量着这里,上辈子许砚辞基本不让他接触公司,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许砚辞的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比书房更为明亮跟专业,更适合处理各种商务活动。墙面上挂着一些图表和通知,各种文件资料堆积在书桌上,倒是有了许砚辞的风格。

沈修卿坐在软沙发上,没看书,而是看向许砚辞。

这人在认真工作的时候,身上那种平和的气场就消失了,面容依旧艳丽,肤色在灯光下偏向于苍白,却带上了几分杀伐果断的凌厉气息。

他的手指纤长冷白,执着笔在纸张上书写,像是提了把刀搁在敌人的咽喉上,带着危险的美感。

许砚辞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起头,对他笑了下,随即继续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沈修卿无聊地拨弄着书,忽然迟钝地意识到,对方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上一世的结局,决定跟他重蹈覆辙了。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惊愕,同时难以相信,他有点喝了点咖啡,很苦,却压不下复杂的情绪。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迟寻抱着文件进来,视线却是在不留痕迹地沈修卿的身上游走。

许砚辞听见了声音:“怎么了?”

迟寻把文件给了许砚辞:“需要您签字。”

许砚辞看了眼,放在一旁:“我待会再处理。”

迟寻咬着唇,欲言又止。

他站在原地挣扎片刻,走到许砚辞旁边,低头,书挡住,姿势暧昧:“砚辞,他”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

许砚辞得了他的提醒,这想起来了,他们两个有仇,但他也没想解释太多:“沈修卿来这里有事,除了办公室他哪也不去,别怕。”

迟寻蹙了下眉头,他并没有收到地下城跟公司合作的消息,知道许砚辞是在打算糊弄过去。

但对方明显不想多说,他也不好问,只能拿着东西走了。

总感觉许砚辞跟沈修卿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沈修卿见到迟寻走了,有不动声色地往这边看,他想问两人说了什么,但还记得之前常因为这种事情争吵,许砚辞并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被打扰。

他只能看着许砚辞,心底急得像是小猫尾巴捶打地面,但又不能过去。

沈修卿已经不想再吵架了。

许砚辞早就注意到他了,只是坏心眼地吊着人,见到猫猫眼巴巴地看着这里,半晌后才抬起头来,似是无事地问:“是饿了吗?”

沈修卿见他主动搭话,立即起身走过去,低头,平静地问:“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语气平稳,却暗藏醋味。

许砚辞眉头一挑,觉得有些好笑:“你觉得是什么?”

沈修卿忽然就不说话了,就等着他继续说,但许砚辞一直就是笑着看他,并没有接话的意思。

他蹙了下眉头,刚才还说喜欢他,现在只不过是询问了一下,立即就不说了。

沈修卿转身就要走。

许砚辞拉住了他:“这就生气了?”

沈修卿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拿开:“别碰我的手,去碰你助手的。”

他一想到刚才迟寻跟许砚辞那么亲昵,说话间还不忘看向他,那眼神简直就是挑衅。

这哪里是一个正常alpha会有的表情。

许砚辞笑了:“他故意弄给你看的,怎么回回都上当。”

他看向沈修卿,终是无奈地笑了笑,算了,没心眼就没心眼吧,他帮着看些就好了,不让人欺负。

沈修卿不悦:“那你回回都配合?”

许砚辞:“戏得做全,现在并不是跟他挑明的时候。”

沈修卿还是不开心。

许砚辞:“好啦,最喜欢你了,等我这些事情忙完,在家多陪你两天行吗?”

沈修卿语气有点闷,但还是让步了:“你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

他话还没说完,迟寻又进来了:“砚辞,吃点东西吧,累了一天。”

许砚辞:“不用。”

迟寻站着没走。

许砚辞:“怎么了。”

迟寻低头,意有所指:“就是心疼你,除了处理这些事,还得去安抚别人,连饭都没得吃。”

沈修卿听出了他话中有话:“知道我们都没吃饭,只带了他那份吗”

迟寻他小声,却足以让三个人都听到:“抱歉,我并不知道元勋今天会来,就只准备了一份我的工资并不足以做那么多饭,不是故意的。”

沈修卿不接他的茬,笑了:“那你倒是会讨好老板。”

迟寻骤然冷了脸色,目光看向许砚辞。

他戏做得很足,像是怕许砚辞为难,选择主动让步:“抱歉,是迟寻多言了,这样的话,你现在这等着吧,我去给您倒一杯茶。”

许砚辞听见关门声,这才问:“你是一个坑都不躲,使劲往里边跳啊?”

沈修卿拿了他的饭就丢掉:“我让副手给你买。”

许砚辞眉头一挑:“也行。”

迟寻进来之后,也看见了垃圾桶里的饭,但没说什么,他拿着茶去沙发上,递给沈修卿。

茶杯很烫,但沈修卿接得面不改色。

他翻转,把茶倒在迟寻的手上,用口型道:小心点。

迟寻微眯了下眼睛,同样用口型道:这不是会咬人吗?装什么猫,真恶心。

他的手被烫伤了,只是稍微蹙了下眉头,并没有说什么。

迟寻谴责:“你不吃,总不能让他陪着你饿着吧?”

沈修卿没有理会他。

副手很快就来了公司,把饭交给许砚辞。

迟寻全都看见了:“你这样只会增加他的工作量。”

沈修卿:“他不在乎,就轮不到你教训我。”

迟寻捏紧茶杯,碎了,见许砚辞看过来,勉强笑了下,转身离开。

等晚上再来的时候,他发现许砚辞还是没动那杯茶,杯子放在桌子上,里面的茶水已经冷透了。

沈修卿走过来,递了杯温水给许砚辞。

许砚辞当着两人的面喝下。

迟寻眼底暗了几分,表情微崩,

许砚辞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已经很晚了,再迟一点没有末班车,事情明天处理,你回去吧。”

迟寻把文件递过去:“等您签完字,我就走。”

许砚辞干脆利落地在纸上签字。

迟寻拿过签完字的文件,回到办公桌,调整了下呼吸。

他办公桌上有个笔记本,写了个沈字,划了个叉。

迟寻把这页纸撕开,揉碎,扔垃圾桶里,硬生生吞下这口恶气,憋屈得慌。

他按照塔给他安排的人设,在公司只是一个普通的实习生,晚上搭公交回去。

晚班的公交车总是不准时,迟寻在下边待了许久都没等到车,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打车是,看见沈修卿抱着许砚辞上了车。

奇怪。

今天许砚辞怎么这么早下班了?

许砚辞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卧室,他头很昏,半晌才记起来这是在哪里。

沈修卿把他抱在怀里:“才三点,继续睡吧。”

许砚辞猜到了一种可能,不可置信道:“你又给我下了安眠药?”

前世他经常通宵工作,沈修卿劝了很多次都没用,就干脆他的水里下了安眠药让他强制关机。

许砚辞因为这个问题很多年不敢喝沈修卿递过来的水,这辈子他以为沈修卿已经学乖一点了,旁边又有迟寻看着,所以在对方把那杯茶递过来的时候,没有犹豫,直接喝了。

没想到这家伙还是这么任性妄为。

沈修卿并没有半分愧疚的意思:“医生说过了,你需要休息。”

许砚辞蹙了下眉头:“我事情没有处理完。”

沈修卿不冷不淡道:“你要是猝死了,欠下的事情就更多了。”

许砚辞无心跟他辩论,直接起来换衣服,准备去趟公司,但是当他打开衣柜是,发现领带全部被剪坏了。

他回头看向沈修卿,对方有恃无恐地回望了过来。

沈修卿是铁了心不让他去公司。

他看着衣柜的沉思了会,沈修卿不让他去公司的办法很多,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幼稚的手段。

而且昨天的公司跟迟寻发生对峙,这人也是当着他的面,一个坑一个坑地往里边跳,沈修卿好歹也是元勋,不至于这点城府都没有。

那只有一个可能,沈修卿在挑战他的底线,看看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许砚辞忽然有点酸涩,他知道只有一个人非常没有安全感时,才会选择这样的做法去再三试探。

他忽然问道:“你很讨厌迟寻吗?”

沈修卿原以为许砚辞会跟他吵架,却发现对方问了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没有犹豫,点头,等着看许砚辞的反应。

53 第 53 章

◎收线(大量江X纪,慎入)◎

早上五点。

迟寻脑子里还回想着昨晚看到画面, 那个漂亮的小狐狸窝在沈修卿怀里,睡得毫无防备, 一双发白的腿就在空中晃荡着,惹眼得很。

他尚未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刻,手机就响了。

迟寻蹙了下眉头,以为是塔那边打来的电话,却在看到名字时楞住了。

许砚辞?

他没犹豫太久,几乎是在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就按下了接通。

那边的信号断断续续,没头没尾丢下三个字:“来接我。”

迟寻听不太清:“你那边有好强的电流声,我听不清”

许砚辞似乎是换了个地方,信号好了不少, 压着嗓音:“我来窗户这边了,现在能听清了吗?沈修卿在公司偷偷下安眠药把我带回别墅里, 他不知道对这间屋子做了什么, 信号被干扰了, 电话很难打出去。”

迟寻:“他给你下药做什么?”

许砚辞语气有点闷:“在公司跟他吵架了, 他说不过我, 就下药。”

他似乎是气还没消, 尾音也跟着上勾, 却带着撩人的气息:“公司的资金流问题跟上次商局的事情都跟他有关, 他明知道,却不告诉我。”

迟寻不知道在想什么:“囚禁两次了是不是又在逗你玩?”

许砚辞:“管他做什么, 你来接我, 我这次再也不会轻易原谅沈修卿了!”

迟寻:“那你在房间里等我,我最多半小时就能到, 你能坚持到那时候吗?”

许砚辞:“不好说, 但我会尽力。”

迟寻一刻也不敢耽搁, 全程无视红灯踩死油门,他才刚到,车都没停稳,就见别墅的五层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只见西装得体的美人踩在窗台上,抿着唇,黑发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动,俊美轮廓带着点不近人情的锋利,他狐狸眼眸一挑,视线就停了迟寻身上,毫不犹豫地直接跳了下来,身上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迟寻整个人一僵,下意识冲出车子去接他,却发现许砚辞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的膝盖撞上了树干,磨得流血,但看向自己的目光却丝毫没有波动。

他被这家伙的疯劲惊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急忙喊道:“下来。”

这可是五楼。

但凡衡量错树干的距离,就会活活摔死!

许砚辞不为所动,他微眯了下眼睛,似乎又是在衡量距离,然后身子微屈,直接从树干上跳到迟寻的怀里。

迟寻只感觉一阵冷风掠过,下一刻美人已经稳稳地落在了自己的怀中。

尽管许砚辞依旧沉着张脸,但目光却透露出少许不安,分明的长睫在迟寻的注视下,像是蝴蝶般轻轻颤动着,握住迟寻肩膀的指节也用力到发白。

迟寻不知道沈修卿到底对许砚辞做了什么,才让这只狐狸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总归是他想看到的局面,他并不喜欢看到那两人腻腻歪歪的样子,像是针刺般的痛感蔓延全身,恶心得很。

他拍了拍许砚辞的背部,安抚道:“别怕,我带你走。”

许砚辞抬头:“我反锁了沈修卿,估计困不了他太久。”

迟寻点头,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上车,就在启动的一瞬点,从旁边传来了一声枪响。驾驶位的玻璃被枪打碎了,碎片四溅,迟寻几乎是同时侧身躲开,但子弹还是从手臂掠过,留下一道极深的血痕。

他蹙了下眉头,却没有半点犹豫,油门直接踩到底,车辆疾驰而去,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许砚辞在后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事吧?”

迟寻额前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示出不适,却仍然沉稳地回应:“没事。”

他们的车在公路上行驶,旁边的车道突然急速驶来两辆车,毫无征兆地与他们的车并行,而后撞了过来。

许砚辞整个人在车里一晃,急道:“去许家。”

迟寻蹙了下眉头,他收到过塔的消息,沈修卿已经去过很多次了。

许砚辞知道他在想什么:“之前他能进来是因为有我的授权,这次我不同意,他进不来。”

他将视线移到迟寻脸上,幽幽道:“你总不能把我带到“塔”的本部吧,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迟寻眼神落在他身上,暗了几分,但也没说什么,踩死油门,而后抄了道弯弯绕绕的路,将他们甩在后边。

他拿起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把后面两辆车解决了。”

电话刚挂,后边就传来爆炸声。

许砚辞往后看,只见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整座桥,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他眼睛受不了这样强烈的光线,只能移开视线,闭上眼睛,让其休息一下:“你能命令得动塔的人?”

许砚辞语气淡然,似乎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并没有别的意思。

迟寻顿了下,没应他的问题,而是凌磨两可:“反正也是在我身边监视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他们找点事做。”

许砚辞掀了掀眼皮,琥珀色的眼眸隔着车载镜看他:“这样啊”

迟寻开车到许家,就被带去地下室。

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房间,总觉得有点怪,但不知道怪在哪。

许砚辞也看到了他的动作,忽然走到他面前,挡住了视线。

迟寻疑惑:“怎么了?”

许砚辞视线在他手臂上的伤掠过:“伤到了。”

迟寻瞥了眼:“不碍事。”

许砚辞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迟寻见许砚辞要走,问:“你去哪?”

许砚辞淡淡:“你在这别动,我去找药给你。”

迟寻听见关门的声音,忽而觉得不对劲,去打开门,结果发现门打不开了……

他终于明白哪里奇怪了,身边的家具竟然在逐渐消失,变成了一串串数字,这个房间原来是囚房,只是通过投影伪装成客房。

所以许砚辞是看到他察觉出异样,找了个借口脱身,引他入套。

这回真像个狡猾的狐狸了。

迟寻扫视了眼,发现这是个无窗的囚房,他走过去,隔着门道:“我知道你听得到。”

话说完,后方忽而有灯亮起,一束弱弱的光线投射在门上,画面投掷在门上,许砚辞的身影就出现在哪里,就像是站在他面前一样。

许砚辞朝他眨了眨眼睛:“你找到塔想要的东西了吗?”

迟寻:“没有,找到了我也不会告诉他们的。”

他表情委屈,似乎是真的被背叛了一样:“我已经向你投诚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许砚辞听完轻笑:“未必吧?说不定你身份自爆也是个幌子呢。”

迟寻蹙了下眉头:“你也知道塔对我做的事了,我向你投诚,这在“塔”可是死罪,我连命都赌上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许砚辞摇了摇头:“还装。”

他也不吊着了,直接了当地问:“我父母的尸体在哪里?”

迟寻顿了下,脸上的委屈消失殆尽,转而是淡淡地垂眸审视他:“萧齐倒是厉害,还真让你全部都记起来了。”

许砚辞倒是应了声,不太走心:“萧齐当然厉害。”

他狐狸眼眸紧紧攥着面前的青年,笃定道:“你能调动塔的人,地位不低,那你也肯定知道他们的尸体在哪。”

迟寻似乎是被逗笑了:“我要是级别高,萧齐之前还敢那么欺负我吗?”

许砚辞:“不一定哦,说不定是作戏给我看。”

迟寻抬起蛇般的眼眸,将他全身上下都剖了个遍:“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不过你要是离开沈修卿跟我在一起,也许我会知道。”

许砚辞并不在意他的回应:“终于装不下去了。”

迟寻原以为许砚辞就会这样动手,但看着对方始终是淡淡的,没有半点失态的模样,倒是有点意外:“你心理素质一直都这么强大吗,这也能忍也是,要是连着心理素质都没有,怎么能把大家都耍得团团转。”

他抬眸,哪有平日里半分无辜,分明是一条毒蛇在吐信子,嗓音勾着点不快:“故意救我的蛇,让我动心,再跟沈修卿打配合,就是为了现在。”

“你知不知道,要是其中有一步出了差错,你早就尸首分离了。敢用命赌我是不是塔的人,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疯。”

许砚辞:“缪赞。”

迟寻:“你既然清楚我在塔的地位,为什么还要选择沈修卿呢,他能给你的,我也能。”

许砚辞眼底掠过一丝嫌弃,但很快就收敛起来了,并没有让人察觉到异常:“沈修卿不抱任何目的靠近我,而你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手中的东西来的,怎么能一样?”

迟寻不同意:“我为了你手中的东西来,他为了你的爱来,都有目的,怎么就不一样。”

许砚辞:“他愿意为了我去死,而你不愿意。”

迟寻嗓音不冷不淡:“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吗?”

许砚辞几乎是肯定,语气夹杂着冷意:“你当然不会,我们是同类人。”

同样以利益为重,同样冷血。

倘若迟寻有沈修卿半分真情,就不会纵容“塔”这么多次朝他下手。

迟寻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应话,只是看着他。

许砚辞也不逼他:“你不愿意说就在这关着吧,等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联系我。”

迟寻挑眉:“你不怕我跑了?”

许砚辞:“蛇在我手上,你跑不了。”

迟寻:“”

许砚辞将迟寻关在屋子里,转身离开,他刚踏出别墅门,就觉得四处不太对劲。

下一刻,后脑勺忽然抵了把枪。

男人似乎等了他很久:“许先生,纪总想见您一面,请上车。”

许砚辞蹙眉:“纪云斐?”

男人没有应他的话,摁在他脑袋中的枪更用力了,像是无声威胁。

许砚辞不想把人逼急,就上了车。

车上无论他说什么,那个男人都没有应话,只是安静地行驶着车。

目的地是B市的湿地公园,四周没人,显然已经被清过场了。

中心草坪只有两个男人席地而坐,西装革履的男人怀里圈着个美人,美人手里捻着枚白子,好看的眉头蹙起,正沉默地看着面前的棋局,似乎是很苦恼。

许砚辞走过去,低头看了眼棋局,黑子下得毫无章法,被白子全面围杀。

江逾白捻着白子,想放水都放不了,完全想不明白纪云斐为什么会下得这么烂。

他没有注意到许砚辞已经来了,注意力集中在棋盘上,最后挑了个位置,坏了自己布的局,只为给黑子拖延一点时间,让胜负晚些降临。

然而他刚下完,身前投掷下陌生的黑影。

只见白皙纤细的指尖捻起一颗黑子,放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就给必败的黑子谋取了生机。

一子破局。

江逾白抬头想看看是谁,就见许砚辞正垂着眸看他,视线相撞在一起。

许砚辞面上没有多少情绪:“我下得比他好,哥哥,为什么要站在他那一边呢?”

江逾白:“他再练练就会了,刚开始学的都这样。”

许砚辞从嗓子里溢出一声轻笑:“他情感上有缺陷,好不了的,就是个怪物。”

“哥哥,你养了一只怪物。”

江逾白握住棋盘的手紧了紧:“你别这么说他。”

纪云斐蹙了下眉头,将江逾白护在怀里,另手拿着枪抵上许砚辞的脑袋:“你倒是心态挺好,知道我要杀你,还这么镇定。”

许砚辞倒是无所谓笑了下,眨了眨狐狸眼眸:“那也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杀我呀。”

他一脚踹开纪云斐手上的枪,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捕捉,而从腿带上摸出了把刀,往对方身上划去。

纪云斐手劲一松,将江逾白推开,而后轻轻松松地侧身躲开。

他是顶尖的alpha,体质跟反应速度都快许砚辞一大截,对方速度再快,在他眼底也像是开了零点几倍速。

但许砚辞的目标并不是他,手势一转,将刀放在了江逾白的脖颈上。

许砚辞眼底依旧含笑,语气很轻,却莫名让人感觉到危险:“哥哥,他想杀我,你这也能同意?”

江逾白垂了垂眼眸:“他答应过我,这次之后会做个乖孩子。”

许砚辞琥珀色的眼眸沉静地看着他,漂亮的长睫轻颤,带着让人陷进去的魔力:“他说的话不能当真,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向你保证了。”

江逾白抿唇,忽然说不出话。

因为他说对了,纪云斐已经犯过无数次错了。

做错一次,道歉一次,态度很好,就是不改。

许砚辞知道江逾白死心眼,见他这幅倔强样,就清楚多说无益,转头朝纪云斐道:“枪扔掉,手自己绑起来。”

江逾白不清楚许砚辞的本性,但纪云斐却是清楚,他知道许砚辞是真的干得出来杀掉江逾白的事,只能乖乖照做。

许砚辞:“你手腕上划两刀,深一点。”

纪云斐面不改色地往手腕划了两道伤痕,隐隐可以窥见森白的骨头:“放人。”

江逾白骤然蹙眉:“许砚辞,你也太过分了吧!”

许砚辞却是轻笑了声:“这附近都是纪云斐的人,我肯定是没办法活着走出去,仅仅只是让他划两刀,这就过分了?”

江逾白语气重了下来,向来温和的嗓音带着点狠厉:“仅仅?按照这伤口的流血速度,半小时得不到医治就会出事。”

许砚辞无所谓:“那也是他自己下的手。”

他打量着江逾白的神色:“你在他身边待久了,都会咬人了,他就是这么养你的?”

江逾白没有再听许砚辞的鬼话,利落地移了腿,后手绕过来控制住许砚辞的手臂,另手掌击对方脖颈。

许砚辞侧身躲过掌击,却被一脚撂倒在地,他知道江逾白这个omega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柔弱,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带着野路子的狠劲,像是从小被逼出来的。

江逾白将许砚辞掐在地上,反手夺了刀:“如果不是你许家先对他挑事儿,我也不会因为纪云斐压力太大,而选择去你身边骗你……我确实错了,但总归立场不同,再来一次我也会选择骗你。”

他对许砚辞的愧疚很深,但这并不足以对纪云斐在心里的地位产生威胁。

江逾白的第一选择永远是纪云斐。

许砚辞扯了下唇角,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眸底却是冷得厉害:“针对纪云斐?你要不要问问你这个枕边人做了什么,再来评判我的对错。”

“他联合塔在我爸妈的航班上动手脚,杀了我父母,后边怕我记起来,又让人开车撞我,把我的记忆弄混乱。一个杀了我父母,一个在我身边骗了我五年,到头来还成了我的错了?”

江逾白蹙眉:“你别胡说八道”

他话还没说完,忽而一顿,下意识松了手劲,昔日里零碎的细节拼凑起来,像是集成了某种真相。

他记得纪云斐快破产那年,两人生计成了问题,对方经常彻夜失眠。有一天晚上,他端着热牛奶想去哄人睡觉时,听见纪云斐在跟阳台打电话,有意躲他。

江逾白尊重纪云斐,就窝在沙发上等人,但他们租的房子很差,阳台隔音并不好,还是能隐约听见断断续续的内容。

他听见了纪云斐又要杀人了,他并不想对方在歧路上越陷越深,所以突破了自己的道德底线,选择去许砚辞身边当卧底,给纪云斐分担压力,让他当个好人。

纪云斐却在这时候过来了,伸手拿过江逾白手中的刀子,神色如常,看不出半点心虚的端异:“他为了活命什么都说得出来,别听。”

江逾白垂着眼眸,却是紧紧握着刀,不让动,问:“所以你那时候说要杀人,是指他父母吗?”

纪云斐蹙了下眉头:“不要听他胡说。”

江逾白摇摇头,眼泪啪嗒一声就掉下去了:“你答应过我不杀人了,我过去之后你公司也有起色了,为什么还要杀人?”

纪云斐周身的气压骤然变地,无意再解释,他知道现在说什么江逾白都不会信的。

他一节一节掰开江逾白的手指,执刀向许砚辞心脏捅去。

但他没想到的是,许砚辞没有躲,而是抬眸死死地看着他,狐狸眼眸中的笑意让人心惊肉跳。

刀子停住了。

江逾白空手握住它,任凭鲜血在指缝间流淌。

“纪云斐,我后悔把你养大了。”

54 第 54 章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慎入,大量江X纪)◎

七年前, 许砚辞曾参与一场酒局,身为集团继承人的他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酒会上的主角,被众人拥簇在中心敬酒。

他遥远一瞥,看见一个眉眼冷峻的alpha,眼神看谁都像看死人一样,在酒会在的最角落,朝着许砚辞举起酒杯,将酒撒在了地上。

许砚辞蹙了下眉头,他原本不会把这种人放心上,毕竟在这种场所中只能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不难判断公司应该是刚刚创立不久,没什么实力。

但他却记住了这个人, 并且意识到这个alpha很可能会成为未来的最棘手的竞争对手

嚣张、狠厉、目中无人。

这是许砚辞对纪云斐的第一评价。

许砚辞并没有第一时间处理掉这个隐患, 当时局势很混乱, 三大世家命运都发生了改变, 政府转交权利, 地下城在三年前一夜之间凭空成立, 白家十年前被齐家屠尽, 齐家七年前被火星赶尽杀绝, 只剩许家成为最后的目标。

他知道父母随时会可能出事,所以需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将父母手中的产业全部接手, 他几乎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等处理完所有事,正在成为下一任董事长时, 当年那个只能坐在角落的alpha已经能跟他平起平坐了。

许砚辞意识这恐怖的成长速度靠的绝不是寻常手段, 于是查了纪云斐几年来的一举一动。

事实证明当年的直觉是对的, 凡是挡了纪云斐路的人,都逃不开死亡的下场,死得极为凄惨,这个alpha纯靠踏在别人的尸骨爬上这个位置,手段极为狠厉,让所有人都忌惮。

许砚辞清楚对方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吞并a市的许家,于是想要用最擅长的手段去心理操纵控制对方,但仔细研究下来,发现没有任何可能,因为各种行为举止表明,许砚辞就是个游走于法律边缘,是没有任何弱点的极端人格。

这样的人最难处理,因为他们对死亡缺乏恐惧感,对危险和惩罚麻木不仁,情感有缺陷,不能自主感受喜怒哀乐,就像是没有经过社会性驯化的高智商野兽。

好在纪云斐成功跨越阶级却尚未站稳的那一年,许砚辞就利用集团备份资料挖出了他藏起来的软肋——【白】。

白跟纪云斐一起在他家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资料上写着他是个愁善感的漂亮omega,但在十年前暴动的时候,就跟纪云斐一起从孤儿院逃跑出来,之后在社会上完全挖不到半点资料,像是凭空消失了。

许砚辞反复研究着孤儿院寥寥无几的记录,发现这个omega每一次犯错,都有纪云斐陪罚的身影,两人在孤儿院互相依偎,成为彼此最重要的依靠。

许砚辞查了很多心理资料的书,试着从孤儿院寥寥无几的记录去揣摩纪云斐的心理弱点,意外发现纪云斐的情感模式很像狼,谁也不认,就只认这个将他养大的omega,这种病态且畸形的依赖,导致江逾白就是他的主,是他的所有。

他分析完之后,并不认为【白】消失了,反而觉得是纪云斐被藏起来了。

许砚辞能确定,只有找到【白】,从这个人下手,才能彻底毁了纪云斐,夺走他手中的所有。

所以他硬是忍了江逾白这个卧底长达五年的存在,装成单纯的小白兔去靠近对方,每一天都在下心理暗示,就为了让这个人对自己感到内疚,好在五年后的今天亲口对纪云斐说出这句话。

“纪云斐,我后悔养你了。”

纪云斐瞳孔微缩,手劲一松,短刃掉在地上,发出“晃铛”的声响。

他垂了下眼眸,心底难受得慌,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而小心翼翼地将那血肉模糊的手捧在掌心里,释放大量信息素去安抚江逾白。

纪云斐骨节分明的手拢住对方的腰,将人护在怀中:“你痛不痛,别怕,先来椅子上坐着,我给你止血,马上送你去医院。”

江逾白不想被他抱着:“不去。”

纪云斐蹙了下眉,但到底还是没计较他的任性。

他毫不犹豫地将衬衫脱下,撕成布条绑在江逾白受伤的手上:“先忍忍,会有点疼,受不住了就咬我。”

“你乖,我带你去医院。”

江逾白见对方没有半点退让的意味,顿时应激了,凶他:“我说了我不去!”

纪云斐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

他向来纵着江逾白,即使看对方为了旁人来跟他对峙,甚至是空手接下他的刀,第一反应也不是训斥,而是担心他的伤况。

现在看到江逾白不管自己伤势要闹脾气,不由有点头疼。

江逾白眨巴着眼睛,眼泪一直掉。

他抬起受伤的手,在对方脸上扇了一巴掌,手心没有凝固起来的血痕再次溢出鲜血:“你杀掉的那些人也有父母,也有子女,你让他们怎么活!我早就说过了不愿意将快乐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

江逾白就是不懂,为什么无论怎么教,纪云斐就是除了他之外对任何人都不留半条生路,而且这次杀的还是他亲近的许砚辞。

纪云斐似乎不觉得痛,只是蹙眉看向对方的伤口:“许家铁了心想一家独大,已经去寻求地下城的合作了,如果我不阻止,只会像五年前一样再次濒临破产,江逾白,之前是你照顾我,现在轮到我照顾你,就没有理由让你过苦日子。”

“等纪家取代许家,我就收手。”

他不懂江逾白为什么要担心那些蝼蚁过得怎么样,这世上这么多人,好人坏人他都要去担心,这么敏感脆弱的一个人,怎么担心得过来。

但纪云斐知道江逾白不喜欢听他这些回答,识相地闭嘴。

江逾白:“等?又是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你问过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他嗓音哽咽:“我根本不在乎有没有钱,我只想要你在我身边,无论过怎样的日子我都无所谓。”

纪云斐忽而抬眸问他:“连项链都买不起的日子吗?”

江逾白:“我不在乎项链,我只在乎杀人是有报应的。”

纪云斐是真的有些疑惑:“那报应也是我来承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江逾白气笑了:“你是我养大的,现在就要跟我瞥清关系了?”

他抬手想扇对方一巴掌,但掌心停在空中,始终落不下去:“承担?你怎么承担,你现在要我怎么面对许砚辞,他喊了我五年的哥,你要我怎么还他?!”

纪云斐无法理解江逾白在愤怒什么,这个世界在他眼里只有两种人,那就是江逾白跟其他人,除了江逾白其他都是死物,他不明白江逾白为什么会对一个将死之人这么在意。

而且他也不喜欢江逾白对许砚辞关心过多,这让他很不舒服。

纪云斐漫不经心地扫过许砚辞一眼,眸底的杀意明显:“我不明白,他只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值得我们吵架吗?”

江逾白忽而感到心累:“无药可救。”

他自嘲地笑了声,将在地上看戏的许砚辞扶起来,把身上的车钥匙丢给他:“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你走吧,只要我在这,就没人敢动你。”

纪云斐蹙了下眉头。

他看见许砚辞躲在江逾白身后,缓缓朝他露出一个笑容,上挑的狐狸眼尾带着报复的快感,让人感到隐隐不安,像是已经落入了他的陷阱一样。

许砚辞已经沦落到靠江逾白的愧疚心才能活着走出去,之后他会找机会重新杀死对方,这人不可能不知道,但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

他到底谋划了什么?

纪云斐不明所以,想叫住他问清楚,却看见押送许砚辞过来的alpha抬手执枪。

Alpha将枪口对准江逾白的脑袋:“纪总,这次是“塔”要许先生拿出当年的资料,顺便再杀了他,你们却什么都没干,甚至家事把他放了,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纪云斐指尖落在腰带上的枪,眸底掠过杀意:“轮到你说话了吗?把枪放下”

他话还没说完,耳边毫无征兆传来“碰”的一声。

江逾白唇紧抿着,视线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尸体,那双向来温和的眸子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见了,覆了层阴暗的霾。

他情绪很差,带着不近人情的压迫感。

纪云斐怔怔地将视线落在江逾白身上。

他终于明白江逾白哪里不对劲了,这个omega的道德感总是强于常人,甚至用圣母来称呼也不为过。对方会可怜那些渺小的生命,会担心陌生人的安危,甚至会为了一小段文字流泪不止。

江逾白就像是只温和的小白兔,被咬了也不知道急,只能委屈巴巴地躲起来,只有在纪云斐受欺负的时候,才会跳起来咬人。

但是他竟然杀人了?

纪云斐情感再迟钝,也发现对方状态不对劲了,像是一根紧绷的绳毫无征兆地断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呼吸沉了几分,不安感越演越烈。

他快步走过去,将江逾白抱在怀里:“怎么了,别吓我。”

江逾白嗓音很轻,却没有了像以前一样的松弛感,反而是疲惫:“就是觉得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没什么意思了。”

纪云斐下意识看向许砚辞,对方也是无声看他,缓缓地找他眨了下眼睛,却什么都没说。

他整个人僵了瞬,寒意从脚底攀爬而上,像是条毒蛇占据心头不停地锁紧着心脏,疼得发慌。

他好像忽视了什么,关于许砚辞。

就在纪云斐快想起来的时候,江逾白在他耳边低语:“阿纪,“塔”的人不让他走,帮帮我,好不好?”

“算我求你了。”

纪云斐转头看去,发现自己的人跟“塔”的人在对峙,又好几个人将枪口对准许砚辞跟江逾白,场面十分混乱。

他蹙了下眉头:“不用求我,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双手奉上。”

“你先上车躲着,他们是冲着许砚辞来的,别误伤你了。”

许砚辞悄无声息地躲到江逾白身后,手指还勾着对方的衣角,像是只懵懂的小狐狸,垂着脑袋:“哥,我怕。”

纪云斐:“”

这家伙是真能装啊。

他深吸了口气,清楚许砚辞绝对不能留,这人活着,迟早会出事,但江逾白却是铁了心要护他,态度坚决。

要是以前,纪云斐会选择直接一枪解决了,事后再去安抚江逾白,但他想起前段时间江逾白才生了病,状态很不好,医生特别告诫他,绝对不能让对方情绪再次起波动,不然精神状态很危险。

纪云斐看着江逾白:“一定要让许砚辞活下来吗?”

江逾白抿着唇,错开了纪云斐的视线,他向来见不得纪云斐为难,可这次他不想再让步了。

纪云斐看着他错开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依旧没有责怪对方的不懂事:“你跟他一起走吧,剩下的我来解决。”

许砚辞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转,眼底浮现了点报复的快感。

他从一开始就猜对了,这个被藏起来的江逾白,才是纪云斐的软肋。

旁边立即有人不同意了,是刚才带许砚辞过来的那个男人:“纪先生,过分了吧?塔这边没有收到任何允许许先生离开的命令,你想背叛“塔”吗?”

他将枪抵在纪云斐脑门上。

Alpha原本先动手,却被电话打断。

他蹙了下眉头,却什么都没说,而是按照电话那边人的吩咐,放下枪,让开了一条路:“许先生,塔主让您离开。”

许砚辞却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狐疑地自言自语:“一会让我死,一会让我走”

Alpha明显不想跟他多说,抬手招呼其他人,转身就走。

许砚辞躲在江逾白后边探出脑袋,吊起的眼尾撩了一下:“看来塔主换人了啊。”

Alpha抬起的手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乎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知道塔内部的消息,明明塔主是近日才换的。

许砚辞狐狸眼眸一挑:“猜对了,短时间内行事风格差异过大,果真有蹊跷。”

他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看上去有些危险:“看来新塔主还跟我互相认识,不然也不会推翻旧塔主的命令,放我走。”

Alpha这才知道“塔”为什么会在许砚辞的资料标上不要相处太久的标记,这人的直觉太过于敏锐了,而且擅长各种不经意的套话跟套反应,就像是只狐狸一样。

他握住手机的指节收紧:“我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许砚辞倒是无所谓他的嘴硬:“你能不能听明白不重要,塔主能听明白就好。”

他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地歪头看他:“塔主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Alpha原本想转身就走,但却忽然停住了脚步,脸色沉重地走到他面前,打开了延声。

“好久不见,砚辞。”

许砚辞眸底掠过一丝震惊,但很快就收敛起神色。

他语调平静,听不出情绪波动:“什么好久不见,分明不久前才见过。你都成塔主了,怎么还愿意陪我玩这么一出戏,迟寻。”

他知道迟寻是塔的高层,但没想到对方居然爬上了塔主这个位置。

迟寻语调缓慢:“塔主又怎样,陪你玩什么我都愿意。”

许砚辞像是被他的虚伪给逗笑了:“呵,行了,密码我告诉你,自己出来,别让塔的人把我家拆了,难收拾。”

迟寻:“我的父亲,也就是前任塔主,想杀你很久了,只是你被父母藏得太好,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他嗓音低哑,语调勾着不明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为了你,我杀了自己的父亲,爬上塔主的位置。”

“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了,我说的话还作数,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塔可以给你让路,沈修卿能给你的东西我也给得起。”

许砚辞:“是啊,他给得起的你也给的起,但我拿谁不都一样,你有什么特别的吗?”

迟寻轻笑:“当然有。”

他偏低的嗓音沉冷,像是条毒蛇一样:“沈修卿可是一直都跟你父母的死因有关,不然以他的能力,至于一直都什么都查不出来?”

“你身边的所有人,自始至终都是鬼。”

许砚辞怔了怔,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头一看,正好见到了通过GPS追踪他定位过来的沈修卿。

他抬了抬下巴,俊美的轮廓看不出什么情绪:“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修卿一路上为了追过来,不知道与纪云斐的人交手了多少回,等到来这里的时候,车身已经破损得厉害,手臂也落了几道枪伤,衣物也破损了,显得狼狈。

他看着许砚辞黑西装白衬衫站在最中间,像是天生的掌控者般,“塔”所有人都为这人让出了一条路,身为塔主的迟寻正一句一句地哄对方开心。

沈修卿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要怎么相信,迟寻在许砚辞心底没有一点点特殊。

沈修卿视线沉冷地掠过他:“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55 第 55 章

◎我是不是很坏◎

许砚辞听见这话, 知道猫起了性子,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心底也有气, 但没发作,挑了下眉头:“趁我还愿意听,向我解释。”

沈修卿不留痕迹地收回眼神,抬手就把车窗摇了上去,显然不想搭理他。

车子还未发动,接连两声枪响惊动了所有人。

沈修卿能清晰地感受到车子似乎是向后跌下了,转头看去,只见许砚辞半垂着视线,懒懒散散地收齐了枪, 朝他笑了笑。

许砚辞单手反握着短刀,走过去将车窗薄弱点一砍, 玻璃瞬间崩裂碎了一地。

他手探了进去, 被锋利的玻璃划碎了, 但眉头都没皱一下, 似乎是没察觉, 但更像是不屑于得去理会。

许砚辞将车门的锁解开, 而后拎着沈修卿衣领, 将身形高大的alpha从车里拽了出来。

他连头都没转一下, 张手,朝江逾白示意手中的钥匙:“我就开走了。”

江逾白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唇角还勾着笑意, 却带着引而不发的危险感, 一时感觉气氛有点微妙,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纪云斐微蹙了下眉头, 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诡异的念头, 例如许砚辞从一开始就是故意被他抓过来的, 今天所有的事,都在对方的计划之中。

他看着江逾白掌心渗血的伤口,越来越觉得这才是真相。

许砚辞把沈修卿丢上车,系上安全带,问:“你不开心了?”

沈修卿瞥了他一眼,视线像是有重量,依旧不说话,但也没要走,完全是闹脾气猫猫的模样。

许砚辞头疼,但也没凶他,而是耐心地沟通:“你先前怎么答应我的,不会不理我,怎么现在又不愿意说话了。”

他有点无奈,这个杀伐气极重的alpha,对他表示抗议的手段向来就是冷战。

幼稚,但可爱。

沈修卿闭上了眼睛,依旧不想搭理人。

许砚辞打量着他,想了想,问:“因为我跟迟寻讲话了?”

沈修卿:“再想。”

许砚辞:“”

很好,好不如不讲话,一开口就是气死人。

但他也看得出来沈修卿不想提及迟寻,于是跳了话题,似乎是想把对方的情绪安抚下来:“你睁眼。”

沈修卿长睫颤了下,但没动。

许砚辞伸出刚才被玻璃伤到的手:“帮我看看这里怎么了,流血了,很疼。”

沈修卿掀开眼皮,入眼就是破了口子的伤口,在白皙细腻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有些骇人。

他本就不悦,被眼前的血迹一激,心底燥意更甚,身上的戾气厚重得惊人,却硬生生压下去:“被磨伤了,需要上些药,这些日子不要动到它。”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单手解开安全带:“你别开车了,我来开。”

许砚辞却是毫无征兆地回握住了对方的掌心。

沈修卿蹙了下眉,他才刚说不要动到这只手,对方现在就这么不安分。

许砚辞嗓音很压低,似乎是在抑制着什么情绪:“别走。”

沈修卿身形一顿,被这委屈的尾音勾得什么气都没了,他那里舍得对方这样卑微,心底顿时软成团,只想好好安抚对方。

他抬眼,却却对上了似笑非笑的狐狸眼眸。

沈修卿:“”

又被骗了。

这次是真的不想理他了。

许砚辞收回手,朝他缓缓地眨了下眼睛,无辜:“怎么了,不能朝你撒娇吗?”

沈修卿被他磨得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伸手在对方脑袋上敲了一下,而后警告道:“安分一点。”

他没过多废话,而是下了车,把驾驶位上的美人单手抱起,轻轻放副驾驶位上,顺手系上安全带。

算是默认对方可以撒娇。

许砚辞看着他这幅样子,就知道对方愿意讲话了,顺势挑起话题:“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沈修卿顿了下,而后闷声道:“你做事,哪里需要过问我?”

他先前也总是过问,但许砚辞嫌他管得太多了,总是敷衍过去,次数多了,两人就吵起来了。

许砚辞自然也听取了这份委屈,但他没说什么,而是朝对方倾身,嗓音勾人:“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可以过问了。”

沈修卿握住方向盘的指骨骤然收紧,整个人怔了怔,偏过头,借着抬眼的痕迹巡视着对方的表情,嗓音低哑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许砚辞弯了下唇角:“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修卿指尖不断收紧,直到有些发痛,但他却毫不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痛觉烧到了心底,将原本封闭起来的心房,一齐烧掉了。

他开动车子,压着情绪,不让对方察觉出来:“那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迟寻是塔主,还要我配合你演一出囚禁的戏给他看。”

许砚辞笑了声:“我哪有那么厉害,连塔主换了谁都知道,只不过是讹一下,那人就跳坑里了而已。”

“我只知道萧齐跟迟寻都是塔里的人,原本还以为萧齐干掉了塔主,自己爬上去了,毕竟这家伙是真的不舍得我死,但没想到对方会是迟寻。”

沈修卿继续问着以前从不过问的事:“你为什么要养萧齐。”

许砚辞眨了下眼睛:“我说了呀,萧齐舍不得我死,那就养一养,总有用到他的时候。”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你跟他有关系。”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许砚辞迟疑,斟酌了下用词:“还不能告诉你,反正没现在看上去那么简单,我跟他之间还有账没算完,你也别去查,可以吗?”

沈修卿眸色暗了几分,眼神似刀似刃:“看来是我听了会不开心的事。”

许砚辞:“错了,是不对的时候说了,你才会不开心,等能告诉你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他见沈修卿还是不乐意,笑了:“我跟他的关系跟复杂,导致我失忆直接忘掉了,如果简单点说的话,就是他害过我,而我骗了他十几年。”

沈修卿知道逼问下去,得到的就不一定是真话了,于是换了个问题:“你来这又是为了什么,既杀不死江逾白,也没动到纪云斐半分,自己还伤了,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许砚辞:“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得看实际作用。”

他很大方地对沈修卿讲述自己的手段:“我留他在身边五年。五年时间够我摸清江逾白的性格,并且得到信任跟偏爱,我利用他的信任,打探到了他们之前发生过的几次矛盾的根本原因,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

“江逾白不喜欢纪云斐杀人,觉得太过于残忍,才会突破道德底线来到我身边,想试试能不能用分担压力的形式让对方走回正轨。他们吵过很多次,江逾白已经累了,最近又因为萧齐发生了一次很大的争吵,导致萧齐沦落到需要我收养的下场。

“江逾白已经很累了,我需要做的,就是加把火,让他彻底崩溃。”

沈修卿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然后呢?”

许砚辞顿了下,语气比刚才平静了几分:“我太了解江逾白的心理极限在哪里了,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一点失望、一点不信任、一点愧疚感,就可以压死这个人。”

“最多三天,我们会听到他的自杀的消息,当然,这不是我最主要的目的,我更在乎是在赌以纪云斐的性子,会不会跟着一起死。”

沈修卿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似乎有话想说。

许砚辞知道他在看自己:“直接说吧,我不会生气。”

他还没等沈修卿开口,先是自嘲地笑了下:“是不是觉得我很过分,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五年相处,我把他的命都算计进去了,只是为了赌纪云斐会不会为了他殉情。”

沈修卿倒是有些讶异:“你在乎我的看法。”

他呼吸一滞,似乎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对自己这么在乎。

许砚辞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倒是点头,没有直接看向他,而是通过车视镜去看对方的眼睛:“因为喜欢你,所以我在乎。”

沈修卿指尖下意识紧了紧:“你确实很坏。”

许砚辞:“”

真是诚实啊,一点好听话都不带说的。

但沈修卿却是看向他,唇角勾着笑:“但你不是一直都这么坏吗?我早知道了,还喜欢上了。”

许砚辞:“这倒也是。”

沈修卿:“手段狠戾,但这也怨不得你,因为江逾白本就不无辜。”

他认真道:“江逾白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把你弄破产才来你身边的,五年时间,都没能让他悔过半分,对你再好又有什么用,这些谁都做得到的低廉“好”,以你的样貌跟地位,朝街上随便一个人笑一下,都能得到一模一样的。”

“他既然是抱着能不能让纪云斐走回正道才来你身边的,那也就做好了得到对应惩罚的准备,当年你父母被纪

云斐杀了,他通宵照顾出车祸的你,却依旧在暗中转移财产,那些所谓的“好”,只不是是愧疚的表现。”

许砚辞听得倒是挑眉:“你上辈子陪我那么久,我依旧算计,这次是陪了我五年的人,想弄死就弄死,在你眼底我竟然还这么纯良的吗?”

他勾了下唇角,却笑得比平时都温和好看。

沈修卿看得晃了神,低低地应了声:“嗯。”

许砚辞:“别看我,看路。”

他琢磨着人也哄得差不多了,于是问出了最终目的:“所以,迟寻说你跟我父母死亡有关,到底是怎么回事。”

56 第 56 章

◎那就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欺负来欺负我◎

沈修卿低沉的嗓音冷得有些没温度:“你还是相信他说的话。”

许砚辞朝他眨了下眼睛:“如果我信, 还会说这么多话来哄你吗?”

他的嗓音很轻,咬字却带着撩意, 像是平静的湖里掉下了羽毛,让人心底也跟着起涟漪:“旁人无论与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我只听你解释。”

沈修卿视线沉沉地看着他,看不出情绪:“你不怕我骗你吗?”

许砚辞反问他,语气漫不经心,像是笃定着什么:“那你会吗?”

沈修卿视线在对方的俊美的轮廓停留,半晌才闷声道:“不会,我永远不会骗你。”

许砚辞:“你乖, 我知道你不会,但你得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好推测迟寻想做什么。”

他沉默了会, 开始分析迟寻:“迟寻这个人行为挺偏激的, 估计是小时候受到了创伤, 跟江逾白差不多, 但又不太一样, 他也有自毁倾向, 是个被逼到极端的alpha。”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 他不是很喜欢从许砚辞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但他也没闹脾气, 而是认真道:“可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但我能肯定地告诉你,我跟他们的死亡没关系。”

他语调平静, 似乎是不想勾起许砚辞的伤心事:“三年前, 他们告知有重要信息需要递交政府, 我作为代表,在地下城迎接他们,但没接到人,他们的行踪就被其他人暴露了,整艘飞机直接炸毁。

许砚辞嗓音淡淡的:“嗯,那时候我第一时间联系你去查事情的真相,但什么都查不到。”

他面上没什么情绪,但心底总有根刺,即使隔了两辈子,事情已经很久远了,久到记忆都有些模糊:“直到后来在纪云斐那发现了爸妈当时带上飞机的文档,上边还有他们的字迹。”

沈修卿:“他们手中有你父母的当时的文档,那为什么还要从你身上去查?”

许砚辞轻笑了下,透着股轻慢的劲:“当然因为文档是假的,真的在我这呢,我的性子是被他们一手教出来的,我谨慎,他们自然更谨慎。”

沈修卿没作什么评价,而是继续道:“我查不到他们的行踪是被谁暴露,但有一点能确定,朝你父母下手的人,很了解他们。”

“纪云斐有参与,但他不符合这个特征,也就是他有同谋。”

许砚辞应了声,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弧度,只是这笑始终不达眼底,像是层面具套在脸上,瞧不出真实心情。

他视线落在沈修卿身上:“我现在知道迟寻为什么会说我父母的死跟你有关了。”

沈修卿眼风掠过他,但没说话,而是默认许砚辞转移话题,不向以往追问到底。

他早就发现许砚辞在不开心时,狐狸眼尾并向以往一般上挑,语调也会比寻常时候更为平静。

他配合地问了声:“为什么?”

许砚辞落了下声轻笑:“我说了,你别闹。”

沈修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瞥了他一眼。

许砚辞:“你的脾性坏到迟寻都知道了,他就知道你生气时会赌气不跟我讲话,才选择胡言乱语来挑拨我们关系。”

“这次估计以为你会向以往一样不解释。”

沈修卿蹙了下眉,有些不理解:“就这?他无不无聊。”

许砚辞:“但他确实判断对了,如果我不上来追问,不知道这个误会要几天才能解开。”

他倾身,意味不明地勾着唇,倒是轻笑了声:“现在大家都知道你生气就会欺负我了。”

沈修卿纠正道:“没有欺负你。”

许砚辞语气很平静,尾调勾着,明显就是在逗人:“不理我,这还不算欺负啊。”

沈修卿被他的颠倒黑白惊到了:“不理你也算欺负你?”

许砚辞郑重地点了点头。

沈修卿半晌说不出话,停了车,一把掐住他的脸:“那是你总是做让我生气的事。”

他看着许砚辞的眼睛,最终还是认了,似是妥协:“也不是不理你,只是不想跟你吵架了,你会很累?”

许砚辞:“为什么不?我只是跟你吵架,又不是不爱你了。”

他被掐着脸,也不怕,就抬着狐狸眼眸看他,有恃无恐:“我们总归是两个独立个体,不同经历不同思想,我不可能会事事让你满意,以后也会继续做让你生气的事。”

“你憋在心里,迟早有一天会把身体气坏的,我们是解决问题,不是解决你,可以听明白吗?”

沈修卿垂眸看他,摇了摇头。

许砚辞叹了口气:“算了,也没指望你能听明白,你生气就欺负我,听着,是欺负,不是当哑巴不理人。”

沈修卿低头,轻碰他的唇,抵着对方后脑勺的手发劲,探出舌尖与对方纠缠在一起。

他嗓音又沉又缓,沙哑道:“可是舍不得。”

许砚辞听得心都软了半分,对着笨蛋猫猫无可奈何:“你不用事事都让着我,也可以任性,谈恋爱不是单方面委屈,不然谈了还有什么意思。”

他知道沈修卿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们不是一类人

许砚辞出身于豪门世家,沉沦名利场多年,需要与各种不同的人进行应酬,稍有不慎,就被暗算得骨头都不剩,所以早就有了一套自己与人相处的方式,能够做到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游刃有余。

但是他的猫猫不是,沈修卿被研究所收养,很少跟人打交道,或者不屑于去打交道,他孤身在血腥和痛苦的洗礼下成长,不断在死亡和权力的边缘挣扎,周围的人对他既敬畏又忌惮。

所以有些事情,许砚辞看得很透,但沈修卿却选择纠缠到底。

原本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就不应该在一起,但沈修卿却是在单方面的勉强,以及不停地让步,将姿态卑微到底。许砚辞原本早就做好了抽身的准备,却被这从未见过的真心吸引,犹豫片刻,最后失足陷了进去。

许砚辞叹了口气:“怎么办?”

沈修卿以为他在嫌自己笨,让他心累了。

他蹙了下眉头,向来平淡的语气有些急:“你不喜欢我哪里,我会改呜。”

许砚辞拨开他的长白发,替其撩在耳后,抬头就亲了上去,未了,喘着气笑道:“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吗,你就改,笨。”

“无论你是怎样我都喜欢你,沈修卿,我算栽在你身上了。”

沈修卿少见他会有这么露骨地表达情绪的时候,又是撒娇,又是黏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心底难说是什么情绪,但却是流淌着暖意,最后停在心脏上,驱散了长久以来的压抑。

他勾着对方的下巴,轻轻一抬,去亲锁骨。

许砚辞呼吸沉了沉,却是抬手拢着对方的后颈,另手直接将副驾驶放倒,笨重的椅子毫无征兆地平砸在后座上,两人都发出了闷哼。

许砚辞抬腿,勾在他腰上,仰头,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他又起了逗弄人的心思,舔抵了下对方的耳珠,落下炙热的呼吸:“不怕被人看见吗?”

沈修卿动作一顿,没说话,抱住对方的手不断收紧,呼吸却是沉了几分。

许砚辞微眯了下眼睛,像是察觉到什么,恶劣地戏谑道:“沈修卿,你坏,居然兴奋了。”

沈修卿嗓音哑得吓人,沙沙的,像是强行压制火:“砚砚,别继续挑火了。”

许砚辞起了兴致,才不管他怎么说,偏过头去看对方漆黑的眼眸,鬼差神使地在对方眼尾落了个很轻的吻,短促地笑了声。

他似是质问:“只是陈述事实,怎么把锅甩我这了。”

如果不是沈修卿偏过头,恰好见了对方微眯着眼,半启的薄唇落在自己耳旁,吊起的眼尾又轻又勾,还真以为对方生气了。

沈修卿深吸了口气,手臂上的欲出的青筋,给对方衬衫扣上去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似乎是在忍着什么酷刑。

他起身,见着外边全是过往的人,偶尔还有几个驻在旁边交谈。

沈修卿即使知道这是防窥玻璃,但还是不想因为自己的欲望让爱人的名声去冒险,他勉强收敛起情//欲,脱下外套把人盖好,伸手捏了捏许砚辞不满的脸。

“先带你回家,好不好,我们把你手上的伤处理一下。”

许砚辞虚眯了下眼,屈腿侧着身子,狐狸眼眸攥住他,没说话。

他向来是傲的,连求欢也是居高临下,如同施舍,漂亮的唇一抿,就让旁人起了道歉的心思。

沈修卿俯身吻了吻他:“这种负面新闻,会让你公司市值跌价。”

许砚辞倒是楞了下,他发现沈修卿是真不一样了,竟然会为了他的公司考虑。

上辈子他跟对方刚跟对方之前,约着上寺庙祈祷的时候,偷看到沈修卿的愿望是他的公司倒闭,气得他跟沈修卿大吵一架。

但现在看到对方这么懂事,许砚辞反而觉得不好受了,蹙了下眉头:“你也不用考虑的这么全面,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线,火星也快开战了,公司肯定是运行不了。”

沈修卿:“别提前焦虑。”

他看向许砚辞的眼神足够平静,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能让人心安下来:“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为了,就不会让前世的事再次发生。”

许砚辞低低地应了声,而后问:“那我们现在要去哪?”

沈修卿:“回家,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他偏头,语气淡淡的:“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得这么明显,分明可以装作一切都不关你事,但你还要故意让纪云斐察觉是你动的手脚,这不像你的作风。”

“接下来几天你就呆在家别出去了,以纪云斐的性格,他不会放过你的。”

许砚辞轻笑:“就是要他别放过我呀。”

他累了一天,语气也有点疲惫了,披着有沈修卿气味的外套,安心得起了睡意,说话都是懒懒的:“他想杀我,但是又不能让江逾白发现,那他的人肯定不能动用了。”

“接下来他就得去找塔合作,迟寻虽是塔主,但塔的成立是因为信徒想要蓝星承认并接纳他们,出于利益思考,迟寻不帮也得帮。”

沈修卿见他困了,把车开得稳些:“所以?”

许砚辞笑着,语调却带着危险的气息:“所以萧齐身为高层,会是第一批收到消息的人,正如我所说,这家伙舍不得我死,我倒是好奇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他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指,上挑的眼尾带着点坏,倒是有了点反派的意味。

已经布局五年了,江逾白、纪云斐、萧齐以及纪家跟塔的合作关系,他会一口气全部毁掉。

许砚辞是个很能忍的主,惹了他,现下没事,但等时机到了,连骨灰都不一定能剩下。

沈修卿见他打着盹,也没再追问,而是放了点舒缓的音乐,让人睡得舒服些。

他一直都知道许砚辞又坏又记仇,但又怎样,且不说没坏到他身上,这些人都是欺负过许砚辞的人,早就死不足惜了。

沈修卿是非对错部分,他向来只站许砚辞,不站理。

许砚辞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有人唤他的时候,还舍不得睁开眼睛,像是个只倦懒的狐狸,睡得迷糊:“到了?”

沈修卿见他这样没防备的样子,轻轻一晒,也没说什么,以公主抱的姿势将美人放在怀中,带着人回家。

许砚辞在他怀中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想着记下来的事,却没了睡意。

他小心地看着沈修卿的神色,斟酌着道“接下来我会假装着纪云斐的道,先跟他玩一玩,可能要暂时离开你。”

沈修卿拢住对方肩膀的指尖紧了紧:“要多久?”

许砚辞:“不会很久,但就是我可能会受点伤,别担心,我又分寸,不会让自己死掉,留你一个人在家里。”

他见沈修卿垂下了眼眸,有些不忍,但还是强压下来了,他先前并不是个惜命的人,但自从养了猫,就舍不得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但他舍不得就是舍不得让猫猫伤心。

沈修卿没说什么,把人轻轻地放在床上,给他掖好被子,转身就要走。

许砚辞连忙拉住他:“你生气了?”

沈修卿看着他着急,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只是他笑不出来:“没有,我去拿医药箱,你手上的伤还没处理。”

许砚辞瞥了一眼:“也不重,就是我皮肤比较容易留下痕迹,看着吓人,它过个一两星期,会自己好。”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可是会痛。”

许砚辞笑了下:“还成,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沈修卿没由着他用自己的身体任性,还是去取了医药箱,只是走得快了很多,没让许砚辞等太久。

许砚辞伸手,被淋上了酒精,眼睫轻轻地颤了下,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单膝下跪为他处理伤口的alpha。

沈修卿也注意到了视线:“没必要忍着,这儿没别人,疼的话,可以喊出来。”

许砚辞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慢吞吞地道:“不是怕丢脸,是习惯了不喊出来。”

沈修卿很少听他说起过去的事,未免有些好奇,再加上他加下来要处理伤口,确实需要许砚辞分散注意力,于是请求道:“可以说说为什么吗?”

许砚辞先前做好了好聚好散的准备,所以才不想跟沈修卿太过于深入交流,但现在倒是不一样了,他决定了要养猫猫,就没必要注意这些了。

他点头,缓声道:“很久之前,我爸妈不允许我因为疼发出喊声,或者哭,我苦恼了很久,他们说,怕疼,那疼就是弱点,你越怕,别人就会越抓着这个点来折磨你,应当将这个痛苦转移出去,那对方的目标就会跟着转移。

“后面有次被绑架,跟我一起被绑架的还有一个富家小公子,对方很娇气,一折磨就哭,把那些坏人爽到了,将他折磨得不成人样。”

“而我就记着我爸妈说的,不仅不哭,连生理反应都抑制着,在对方被折磨的时候我哭得比谁都凶,导致他们以为我不怕疼,怕那个小公子受苦。那些坏人就抓住我这个弱点,使劲折磨着对方,等被救出去的时候,我是轻伤,对方进了抢救室,差点没救回来。”

许砚辞眼底沉了几分,一点点地将自己的黑暗面捅出去:“那时候本来属于我的折磨全落到对方身上了,我轻伤,他重伤,不仅如此,他出了手术室之后还说要好好对我,他说我是真心为他好,是个好人,他会劝说爸妈把项目都给我爸妈。”

他对上沈修卿的眼神,强调道:“我从小就是这么坏。”

许砚辞没有遇到过纯粹的人,所以有点接不住沈修卿这样肆无忌惮的偏爱,特别是在见到对方因为自己即将离开之后,情绪浮现低落,所以要拉低对方的印象分,以一个不讨好的手段,让对方别那么伤心了。

但意想不到的是,沈修卿只是淡淡地说道:“那小公子得罪你了。”

许砚辞有些讶异地挑眉:“你怎么知道?”

沈修卿:“你要是真的坏得这么彻底,怎么还会跟我复合,应该把我丢下才是。”

他抬眼,看向许砚辞:“你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件事,那个小公子是谁。”

许砚辞:“萧齐。”

他想起以前,蹙了下眉头:“他以前很任性,也没什么心眼,总是说我不够在乎他,不知道去哪听来的办法,说同生共死可以增加亲密度,所以就让人帮我们一起绑架了。”

“他是铁了心要我注意他,所以玩真的,要不是我们的父母手段够硬,估计我们都死在他找来的绑匪手上了。”

沈修卿:“”

他半晌才似乎是找回自己的声音,醋坛子翻了:“他要你在乎干嘛?”

许砚辞:“我也不知道”

他低头在沈修卿的唇角亲了下:“我跟他关系就是这样复杂,已经向你坦白了,我对他没有任何好感,所以,别吃醋,不要不理我,我只喜欢你一个。”

沈修卿听见他这么哄自己,最终还是没计较,什么气都发作不出来,只是闷声问道:“不过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为什么之前稍微碰一下,你就开始喊疼。”

许砚辞眨了下眼睛:“因为我在向你撒娇呀。”

他语气自然,近乎坦诚,像是道滚烫岩浆,落在沈修卿身上,让他整个人都跟着热了起来,耳尖红了一片。

沈修卿嗓音哑得厉害:“你说什么?”

许砚辞挑了下眉,故意逗他:“不是吧,这也生我的气吗?”

他手指堵住对方的唇,另手一节一节地解开自己的衬衫的纽扣,露出白皙劲瘦的皮肤:“那就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欺负来欺负我,怎么样?”

57 第 57 章

◎他等许砚辞来爱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已经结束很久了, 但许砚辞仍然脑子空白地喘息着,他身上湿得厉害, 黏糊糊的,很难受,像是从水里捞起来般,俊美的轮廓带着暧昧的潮//红。

他见沈修卿过来,却是潜意识颤了一下,还未退却的kuai感让他身体一软,只能不停地后退,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勾人的尾音带着哭腔:“不要了, 不要了”

沈修卿难得许砚辞这幅好欺负的模样,心底那点恶劣又被勾了起来, 但今天确实过了, 不能再继续。

他调整了下呼吸, 伸手过去, 没有突兀地靠近, 只是让许砚辞适应一下:“你乖, 过来, 我抱你去洗澡。”

许砚辞慢吞吞地从被子中探出脑袋, 含泪的眼尾上挑,狐狸眸子就这样看着他, 似乎是在判断眼前人是不是说的真话。

他小心挪了下位置, 却被牵扯到部位,有点疼, 蹙了下眉头。

许砚辞没办法, 只能求助般地对上那双平静漆黑的眼眸, 对方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却无端地让人察觉到危险,有种被猛兽盯住的压迫感。

但他非但不怕,还伸出指尖,勾了勾对方的掌心:“过来抱我,挪不过去,疼。”

沈修卿被勾的是掌心,但心脏却是跟着发痒,几乎纵容地笑了下。

他很喜欢许砚辞朝他撒娇,有种被依赖的感觉。

许砚辞见他不动:“你笑什么,过来抱我呀。”

沈修卿点头,单膝跪在床上,指尖掠过对方的腿弯,抬手就将人抱起,顺势在他眼角亲了亲:“我们先去洗澡,待会给你上点药。”

许砚辞由着他安排,乖巧应着:“好。”

他被抱在怀里,忽而有些牙痒,就咬住对方的肩膀,就那样轻轻地磨着牙。

也没用力,不似咬,更像是在调情。

沈修卿哪里见过他这么黏糊的时候,被勾得什么都不知道了,于是就这洗澡的间隙,又把人弄了一会,之后顶着对方哀怨的眼神,这才安分下来。

他帮对方清理干净后套上宽松的衣服,将人抱到沙发上。

许砚辞半点力气都没有了,也不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就让沈修卿拿着,像是只小狐狸般,探出舌尖慢慢舔抵着。

小狐狸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多引人疼,只知道自己舒服了。

沈修卿无奈地叹了口气,压下燥热,就这样抱着他,慢慢地喂了半杯水,抽出纸巾帮他擦掉唇角的水渍。

许砚辞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还没喝完。”

沈修卿摸着他的脑袋,掌心张开,落着几颗胶囊:“我们得吃点消炎药,不然之后可能要发烧。”

许砚辞其实没那么矫情,但他现在就想跟沈修卿闹,于是抿了下唇,装作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就是要惹对方心疼。

沈修卿被这个又娇又坏的眼神看软了心,低头亲了下他的唇角:“你听话。”

许砚辞得了亲亲,这才乐意了:“勉为其难。”

他干脆利落地吞下那几颗药。

沈修卿笑了下,不知道从哪里拿了颗椰子味的糖果,放在许砚辞的嘴里:“他们说这是a市卖得最好的糖果,我让人买了些,你试试好吃吗?”

许砚辞眨巴了下眼睛,舌尖卷着糖果,甜蜜清爽的椰子味瞬间在味蕾中蔓延。

他狐狸眼眸掠过一丝狡黠,扬起脑袋,就着糖与对方接吻。

半晌后。

许砚辞看着他的眼睛,将问题问了回去:“好吃吗?”

沈修卿其实不喜欢这样甜腻的糖,但这却是许砚辞这般喂他的,于是红着耳尖,坚定地点了头:“你喂的,好吃。”

许砚辞见他耳尖红了,捂着肚子笑坏了。

沈修卿就这样看着他,也没计较他的恶作剧,倒是配合地笑着,扶着他的肩膀,怕对方掉下沙发。

许砚辞一刻也不停闹腾,等笑累了,脑袋就搁在对方肩窝上,又道:“我饿了。”

他就是这幅做派,真像极了坏狐狸,逗完人又指使对方。

沈修卿问他:“有什么想吃的?”

许砚辞想了想,伸手去拿沈修卿的手机:“我记得地下城有几家好吃的外卖,嗯这家的松子鱼,吊烧肉,还有这家的拔丝地瓜,这家的炸鸡好像也很好吃。”

他像是真的饿坏了,说起来没完没了,连报了十几个菜的名字,抬头就眼巴巴地看着沈修卿:“我们都买回来好不好?”

沈修卿拒绝,把手机拿回来,扔桌上,让对方够不着。

他屈起指尖,敲了敲对方脑袋,却没有用力:“你有胃病,不可以吃外卖,也不可以吃这些油腻的东西。”

许砚辞垂下眼眸,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之前父母不让我吃,后来江逾白不让我吃,现在怎么你也不让我吃,太过分了。”

沈修卿对他无奈:“因为你吃了会肚子疼。”

许砚辞:“可是我馋。”

沈修卿起了身,帮他把毯子盖好:“那你在这休息,你说的那几个我会做,待会做个清淡点的,不过味道可能会打折。”

许砚辞当即掀开被子:“我跟你一起去。”

沈修卿按住他:“不行,你在这睡觉。”

他倒是不明白了,许砚辞平时忙,经常缺觉,有空了逮住机会就使劲睡,现在怎么跟在他后边到处跑。

等许砚辞进了厨房,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沈修卿擒住抓了一把辣椒试图往锅丢的小狐狸,压了压火气,将对方指节掰开,夺过切好的辣椒碎,扔到案板桌上。

他停了煤气,把人带到水龙头前洗手,仔仔细细地洗干净每一寸皮肤。

许砚辞看着被折腾得有些发红的手指,可怜兮兮地抿着唇,看上去委屈极了:“我就是想吃点辣椒”

沈修卿知道他是在逗人玩,但还是被这个眼神勾得心疼,什么气都发作不出来了:“你这一把辣椒,够在手术台上躺个十来回了。”

他随手捻了点辣椒末,往锅里面丢,指着那点落在锅底就看不见的红:“只能这样。”

许砚辞也不为难他,用力地点点头。

他踮起脚尖,在对方的唇落下吻:“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

沈修卿扯了下唇角:“嗯,先去桌上等着,待会别被油给溅到了。”

许砚辞倒是无所谓:“没事,我给你打下手。”

沈修卿眉头一挑:“辣椒粉放下。”

许砚辞偏头,无辜地看着他:“”

一副被发现又怎样,反正你舍不得训我的样子。

沈修卿把辛辣的作料都收了起来,放在许砚辞够不着的位置,这才继续做饭。

许砚辞也不玩了,就帮忙洗洗菜,大多时候站在对方身边,偏着脑袋看他炒菜做饭。

他等沈修卿做完之后,抬眼看他:“要试试我做的吗?”

沈修卿倒是讶异:“你会做饭?”

他前世今生跟许砚辞相处这么久,都没见过对方做饭,这人很忙,是有什么吃什么,半点不挑,能吃饱就行。

许砚辞:“算不上好吃,但吃不死。”

他倚在案台,眉眼噙着笑:“我们这些继承人可是什么都要学,必须要有独立生活的能力,确保只有自己的情况,也不会把自己饿死。”

沈修卿给他系上围裙,就在旁边站在,防止有突发情况。

许砚辞面不改色地下菜,翻炒,下作料。

他的动作很从容,能看出来生疏了不少,但依旧还有独立做饭的本事。

他做的只是一道简单的番茄炒蛋,番茄被顿得软乎出汁,金灿灿的鸡蛋块落在上边,还有少许绿色的葱花做点缀。

许砚辞会的不多,做完这道简单的家常菜,就把主战场还了回去。

未了,他看着放在高处的辛辣作料,叹了口气。

沈修卿:“”

但他还是狠狠心,决定无视掉这声叹气,总不能为了一时的心疼,看着对方脸色苍白地躺在手术台上。

这一顿饭是少盐少盐清淡,先前捻的那点辣椒,在白白绿绿的菜色中不见身影。

沈修卿原本还担心许砚辞不愿意吃,但对方很懂事,也很有分寸,不会在这时候跟他闹着玩,一口一口地往嘴里扒。

他松了口气,却又有点不知味,潜意识还是希望许砚辞多依赖自己。

许砚辞狐狸眼眸一挑,似乎是看清了对方的心思,搁下勺子,劲瘦的长腿就搭在对方腰上,视线也跟着看了过去:“烫,吃不下了。”

沈修卿有时候真的被他揣摩人心的能力给吓到,他看着许砚辞的眼眸,心底掠过柔软,知道对方这是在哄自己开心。

是,从刚才到现在。

不是他在纵容许砚辞,而是许砚辞在哄他。

许砚辞独立惯了,什么事都能自己解决,骨子里也不乐意依靠别人,除非是有涉及到利益关系,需要拉进距离,才会装弱。

他所有展露出来的脆弱跟柔软,都是一种身为上位者的施舍。

许砚辞是在告诉他,用行动一遍一遍地告诉他:我愿意为你打开心房,愿意让出心底一个位置,让你充当最特殊的那个角色。

你很重要。

沈修卿看着他俊美的轮廓,眼神暗了几分,接过碗勺,舀起汤水,吹冷了再一点点喂他,将对方平坦的小腹,填满了一个小弧度。

他已经满足了,许砚辞很忙,却还是愿意抽出这半天时间,陪他做完这些生活中的琐事。

许砚辞仰头,由着对方帮自己擦嘴,之后就去沙发上窝着了。

沈修卿在厨房洗碗,他知道许砚辞这些天很累,这会可能要睡觉了,所以动作都放轻了不少,怕吵到对方。

等他收拾完,往沙发那边走去的时候,看见的不是对方的睡颜,而是拿着一个一个碟片在那挑着。

沈修卿下意识以为又是公事,估计是什么重要的监控记录,过去问:“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许砚辞点头,递过去挑好的几个碟片:“这几个电影我都没看过,你看看对哪个感兴趣。”

沈修卿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是近期比较火的电影。

他摸不透许砚辞想做什么,于是半垂着视线,语气很淡地问:“你不需要去工作吗?”

许砚辞:“不差这一会。”

沈修卿在他旁边坐下了,瞥开沉重类型的电影,挑了部比较轻松的喜剧爱情片,递给他:“我们看这个吧,不会很累。”

许砚辞推了回去:“别考虑我,今天听你的。”

沈修卿迟疑了下,还是选择这部,他看着许砚辞过去放谍片的身影,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总归是没说出口。

许砚辞回来的时候,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而是抱着毯子窝在沈修卿怀里,拿过手机,询问他:“介意我在看电影的时候分心吗,这有几条信息需要我回复,再晚些,估计要下班了,我的员工会很难办。”

沈修卿似乎不懂对方为什么要问自己,因为许砚辞之前是直接处理,没有询过他的感受,但他没说什么,而是应道:“没关系,你处理吧。”

许砚辞在他的唇角亲了下:“你好乖。”

他没避着沈修卿,就自然地拿着手机处理公事,上边每一个字沈修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有精彩的部分可以叫我,我会抬头看的。”

沈修卿点点头,将他抱得更紧了。

影片开始了。

许砚辞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按着,偶尔听到起伏大的背景音,会抬头看,以免错过重要剧情。

沈修卿旁边放着碗葡萄,视线落在电影上,手里却是仔细地盲剥葡萄,将晶莹剔透的果肉喂入爱人嘴里。

他们像是对最普通不过的恋人,保持着恰好好处的距离感,干着各自的事,依偎在彼此怀中,波涛汹涌的爱意与体温在拥抱中交换,多巴胺也跟着不断上升。

沈修卿对看电影没什么执念,却对许砚辞有执念,他喜欢抱着许砚辞像普通的恋人一样干着普通的事,好似多年以来的颠沛流离,在此刻都有了归属。

许砚辞又回复完一条信息,抬头就错过了剧情,偏头问:“女主角怎么离家出走了?”

沈修卿道:“男主角发现她生气了,觉得她在无理取闹,就去上班了,好久没有哄她,现在发现她离家出走,都是三天后的事了。”

许砚辞挑了下眉,笑道:“活该没对象。”

他仰头,蹭了蹭沈修卿的轮廓,笑:“我可是每一次都有哄你的,等你开心了,愿意理人了,才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沈修卿仔细一想,发现还真是,许砚辞从来没有任由他自己生闷气的情况。

他喉结滚了下,低头咬住对方的唇:“喜欢你。”

许砚辞被亲得低头笑:“我知道,我知道。”

他看着沈修卿意乱,指尖覆上对方的眉间:“可是你现在看起来不开心。”

沈修卿楞了瞬,似乎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看出来了。

许砚辞问:“为什么,是我今天哪里做得不好吗,还是哪句话说错了?”

沈修卿记得对方说过,不要自己闷在心里,于是说:“你让我感到不安。”

许砚辞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沈修卿:“你有很多事没有处理完,也很困,却还是陪着我做饭,吃饭,看电影。”

他箍在对方腰上的指骨收紧:“你是不是想要跟我分手了,我不同意,也不可能同意,你不许打这方面的注意。”

许砚辞清楚他在想什么,轻笑:“今天什么都不做,今天只陪你恋爱。”

沈修卿神色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跟许砚辞在一起后,对方却总是忙得要死,有很多公事要处理,连陪他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甚至他半夜醒来,经常看见枕头那边已经空了,只留下一条“我去上班了”的便利贴。在许砚辞心里,公事,上班,应酬,似乎是什么事情都比他重要,他排在所有事项的最后。

许砚辞在认真搞事业,只有他在认真恋爱。

那人只是来抽空爱他,或者也称不上爱,只能说是陪。

所以他跟许砚辞吵得最多的就是:“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沈修卿也伤心过,经常给许砚辞发一大段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试图引起注意,却只是得到已读不回或者一句“我知道了”,后来他越来越像情绪化,得到的只有对方的叹气跟无奈,矛盾没解决,隔阂却在逐渐加深。

当时许砚辞并不信任他,更别提喜欢,只是因为利益才没有翻脸,能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甚至是哄他,已经算是涵养极好了。

但知道了又怎样,沈修卿依旧受不了许砚辞的冷落,导致后面性子越来越像对方,动不动就不愿意说话,用冷处理解决问题。

许砚辞紧紧抱住他,没说话,但沈修卿知道,这是迟来的道歉。

沈修卿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但迟来的委屈翻涌而上,这双杀人无数的手丧失了所有力气,无法回抱住许砚辞,只是站在原地,任由对方抱着。

他等许砚辞来爱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甚至隔了一次生死。

还好他等到了。

许砚辞:“我以后都会陪着你的,所以,不要担心我离开,不要没有安全感。”

58 第 58 章

◎我想你想到发疯◎

别墅之外传来沙沙的树叶声, 清晨的阳光透不进厚重窗帘,小休息厅中依旧是昏暗的氛围, 四周的物品只剩模糊的轮廓,很适合继续睡觉。

沙发上窝着两个成年男人,它有点小,他们得靠得特别紧,才不会掉下来。

沈修卿躺在外边,即使进入了深度睡眠,也会也就记得用臂弯护着许砚辞,防止对方越过自己摔下去。

他的手揽在对方的腰上,像是只没有安全感的大猫, 脑袋埋在许砚辞怀里,凌乱的白长发缠绕在对方身上。

许砚辞长睫颤了下, 他睡了八个多小时, 因为生物钟的原因醒来了, 掀开眼皮看见的第一个画面, 就是怀中的猫猫正用着最依赖的姿态拥抱着他。

他看了眼落地窗, 却因为窗帘过于厚重分辨不出是什么时间, 只能伸手去勾小茶几上的手机。

许砚辞撑着沙发想坐起来, 揽住他腰身的手却徒然收紧, 又跌坐了回去。

沈修卿嗓音带着睡意的黏糊,连眼睛都没睁开, 像是只撒娇的猫:“不要动……再陪我睡一会。”

许砚辞顿时就不动了, 低声“嗯”了下,收回去拿手机的手, 就在沙发上躺着, 垂眸看着沈修卿的睡颜。

他还记得初次见沈修卿的情形, 对方军装大衣手握枪,踩着地上淋着血的骨骸,一步步地从废墟中走来。

那人从他身边路过,不走心了瞥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眸尽是阴沉,坚冷的轮廓带着凌厉的压迫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无视他走了过去。

但现在许砚辞看着怀中的大型猫猫温顺地窝在怀里,一时觉得有点感慨。

沈修卿依旧是拥有绝对实力的元勋,阴晴不定的脾性让他看起来就像是难以控制的高智商野兽,足以让所有势力都忌惮。

现在却臣服于他许砚辞的手不由自主去触碰沈修卿的唇,却被远处电话声打断。

他抬眸看去,发现自己的手机是黑屏,也就是说,来电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沈修卿。

许砚辞被对方控在怀里,拿不到远处的手机,只能任由它响着,等沈修卿醒。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不耐地掀开眼皮,转过身去拿起手机,瞥见屏幕上的名字,他直接将其关成静音并置于一旁,丝毫不打算接听。

许砚辞对此只是轻轻地挑起眉头,但也没觉得惊讶。

沈修卿的行事作风与他截然不同,向来都是跟着脾性走,不给任何人面子,甚至有时候还会直接无视公事。

他只有在面对许砚辞的事情时,才会稍微收敛自己的任性,认真对待。

许砚辞也不管地上的手机,就拍着沈修卿后背,纵容着他耍小性子,反正政府那边都习惯了对方当甩手掌柜,早就学会了自己处理事情了。

而且就算真出事了,他也有对方担着。

但当副手的名字在屏幕上浮现第三次时,许砚辞直觉觉得不对劲了,就没让沈修卿继续睡下去了。

他小声地唤着沈修卿的名字,而后道:“醒醒,醒醒”

沈修卿黏糊糊地就要去够他的唇,亲他。

许砚辞任由他像只猫猫在自己身上乱亲着,湿湿热热的呼吸就落在锁骨上,带着少许暧昧,心底也跟着软了几分,挣扎着要不要让对方起床。

但这是地下城的公事,他不好插手。

许砚辞狠下心:“起来了,去接电话吧,副手找你估计是真有事,不然不敢打这么多次。”

沈修卿垂了下眼眸,不轻不重地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这才转身看地上不断闪烁来电信息的手机。

他没什么表情,许砚辞能窥见他平静之下的厌恶,像是看见了什么垃圾一样。

许砚辞也没说什么,从他身上跨过去,将地上把手机捡起来,而后做在地上,倚着沙发靠在沈修卿手臂边上。

他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副手的声音,带着焦急。

“元勋!塔在最近一周杀害了大量企业家,并掠夺了晶骇资源。研究院的专家们发现不对劲展开探查,结果已经晚了,太空领域的火星战舰已经将两个防守区域击溃了。”

“卫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销毁掉,信息局也混进了塔的人,导致我们错过了最佳防守时机,现在火星即将入侵,战争马上爆发,研究院需要您回来!”

沈修卿是重生而来,早就经历过一遍了,没什么反应,不走心地玩着许砚辞的手指:“就这?以后这点事也要禀报我的话,干脆别干了。”

副手楞了瞬:“这不够呈到您面前吗?”

沈修卿语气沉冷了下来:“防守是研究所的事,我只负责战跟驱逐,他们的烂摊子我不管,这种事以后你看着办就行。”

副手在那边沉默了很久,他知道研究所不久之前想要销毁沈修卿,如果不是许砚辞来得及时,或许现在元勋已经死了很久了。

研究所现在强行元勋回来帮忙的嘴脸可以说是要多恶心有恶心,副手打过来的时候也犹豫了瞬,不想让这种事脏了沈修卿的耳朵。

但他没办法,现在政府没几个人能靠得住,甚至有些自杀了,现在只有经过基因改造的人形兵器沈修卿能镇得住场子。

副手知道沈修卿不想听,也就没说:“我知道了……研究所要求您回来,接受新版本的抑制剂,防止信息素紊乱出现精神问题。”

沈修卿勾了勾唇角,没说话,也没表态,但也就是这种态度,更让人惴惴不安。

许砚辞听见抑制剂,打破尴尬局面,问:“这个新版本的抑制剂是怎么回事?”

副手的声音在那边戛然而止,似乎是没想到沈修卿身边竟然还有许先生。

这是能说的吗许先生到现在都没公开表态站队政府还是塔。

沈修卿不满他的沉默:“继续说。”

副手得了令,也不好继续保持沉默:“每次开战之前,研究所都会给元勋调制抑制剂,以此维持他的清醒时长。”

许砚辞听见“清醒时长”四个字,毫不犹豫地替了沈修卿做出决定:“你来接人,他待会就过去。”

副手连忙道:“好的,谢谢许先生!”

他脸上的笑容还没褪下,就见元勋在那边沉声道:“我不想过去,他们的抑制剂没什么作用。”

副手僵住了,表情出现片刻的崩裂。

许砚辞也预想到了这种情况,没说什么,只是给他简单分析了下:“那也过去试试吧,这关乎到蓝球的存亡,政府不会用你的命开玩笑的。”

他话落下,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沈修卿没有搭话。

副手的心凉了半瞬,不敢随意开口,正不知道怎么办时,就见那边的人闷着嗓音道:“好吧,那你要在家等我。”

许砚辞轻笑:“当然。”

副手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这边有许先生在,不然他这次是没办法让元勋过来接受抑制剂。

许砚辞见他应了,就挂了电话,帮他额前的白发撩至而后:“还有一个小时他就要来接人了,该起床了。”

沈修卿无声抬眼,却不是准备起床,而是伸手将许砚辞揽住,紧紧抱在怀中,似乎有着燥意。

许砚辞知道他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性子,但也不明白这小情绪从哪里来:“想什么呢?”

沈修卿:“你不要我了。”

许砚辞没生气,他的情绪向来稳定,涵养也极好,并不会因为旁人的频繁不安而厌恶,更何况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爱人。

他眨了下眼睛,似乎是在揣摩对方的心情:“为什么这么说?”

沈修卿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又确实委屈:“你让我过去时答应得这么干脆,是不是巴不得我走,好跟那个迟寻、江逾白跟萧齐去约会。”

许砚辞无奈地看着对方,他已经尽量不让沈修卿吃醋了,但这笨蛋猫猫还是会自己找醋吃。

他反而是勾了下唇角,似乎是被醋意愉悦到了,钳住对方的下巴,狐狸眼眸看向漆黑眼睛。

许砚辞故意没朝着他设想的方向说,就这么盯着人。

沈修卿顿时虚眯了下眼睛,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问:“你还真想跟他们出去约会?”

许砚辞察觉周身似乎低气压了,但依旧不怕,反而吊起眼尾撩他:“约会算不上,但玩一下怎么了,多个男人多条路嘛。”

沈修卿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气笑了。

许砚辞见对方快应激炸毛了,连忙收敛。亲了亲唇,补救道:“骗你的,我跟他们都是假玩,跟你才是真玩。”

沈修卿脸色这才好看点:“这时候还开玩笑,真是没良心。”

他看着对方不知悔改的笑颜,也无奈,把人抱着去卫生间洗漱。

没办法,这人像是有种奇怪的魔力,总能把他吃得死死的。

沈修卿见许砚辞乖乖地刷牙,终于安分了些,从后边抱了上来,透过镜子看向对方。

许砚辞发现他看得有点久,转头看了沈修卿一眼,眨了下眼睛,似乎是在疑惑。

沈修卿嗓音听不出情绪起伏:“在一起两辈子,第一次跟你在卫生间刷牙,有点像是在做梦。”

许砚辞顿了顿,知道是自己之前冷落了沈修卿,对不起他,心情有点酸涩,抱歉地笑了笑:“以后我们会经常过上这种日子。”

但他的笑容忽然一顿,想起副手说过,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沈修卿选择上前线,那这将是他们相处的最后几天。

沈修卿见他变了表情,指腹碾过他的唇角,勾起个笑容:“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许砚辞看着他的眼睛:“那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沈修卿只是跟他交换了个薄荷味的吻,意外地没接话。

半晌后,他看着许砚辞微红的眼睛,知道他想问,提前截断了对方的话,替他洗了脸:“你先去吃点东西,不然待会胃痛。”

许砚辞清楚对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莫名有点烦躁,想问,但还是压下来了,知道听到的绝不是自己想听的答案。

沈修卿在避开矛盾,那他应该尊重对方的选择,有些事说太开,反而没意思了。

但等出去时,沈修卿没在餐桌上见到许砚辞,上边的食物都摆得好好的,没有被动过的样子。

他蹙了下眉,转身就要去找,却见许砚辞从房内走了出来,拿着两条新领带在他身前比划。

许砚辞选了颜色简洁的领带,问:“就这条吧,比较搭你今天的衣服。”

沈修卿也不挑,就由着许砚辞选。

他视线落在领带上,发现这个布料很稀有,价格不菲,足够普通人一辈子的开销。

这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在对他物质方面并不抠搜,甚至称得上是绝对的奢侈。

许砚辞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他系上:“领带上上面有GPS,我能随时掌控你的位置,能接受吗?”

沈修卿没有回答他,而是直觉低头,让对方将领带给自己系上。

他其实并不习惯领带的存在,但却一言不发地接受了。

因为根本拒绝不了许砚辞现在的行为,对方面无表情地在给他系领带,像是主人在给自己的犬套上狗链。

沈修卿没有家,但是现在拥有了主人,有一种自己生死被人在乎的感觉。

许砚辞系好后,又整理下位置:“好了,可以抬头了。”

沈修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去亲许砚辞,他现在只想把人按在怀中,舔抵每寸皮肤,留下自己的标记。

许砚辞低笑了声,将他推开,往后退了几步:“不行,还有半个小时,助手马上就要来接你了。”

沈修卿伸手勾住他的衣服,将人往面前一带,掐着脖子就亲了上去,哑着嗓音道:“够的,让我缓缓,求你了,先让我缓缓。”

“我想你想到发疯。”

许砚辞被亲软了身躯,呼吸越发急促,没有回应,但也没有逃离的意思。

沈修卿知道他默认同意了。

59 第 59 章

◎你还有青梅竹马??◎

沈修卿还念着他没吃早饭, 没有折腾太过头,亲了亲在怀中失力的美人, 将他放在桌子上,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替他穿上。

许砚辞身体还没完全放松,手上紧紧拽着对方的衣角,小幅度地喘着气,含湿雾的狐狸眼眸软软地看着他。

沈修卿被这个眼神勾得血液回流,偏移视线,将他的手从衣角上拿开:“伸手,将袖子穿好,担心着凉。”

许砚辞长睫颤了下, 没应话,显然是倦怠了, 就这么静静地任由他摆弄, 乖得不像话。

沈修卿低笑:“宝宝, 你好乖。”

许砚辞狐狸眼眸微挑:“要奖励, 想喝豆浆, 你亲手喂我好不好?”

沈修卿点头, 为他系上最后的纽扣, 把人从桌面上抱下来, 放在有软垫的椅子上,将不远处的豆浆拿过, 亲手喂着许砚辞。

他垂了垂眼眸, 如果可以的话,想这样跟许砚辞一直相处下去, 哪也不去, 也不理会那些地下城的公事。

但他们一个是世家独子, 一个是地下城元勋,根本没办法像普通的恋人那样从心所欲,连这两日的平淡都是一种奢侈。

许砚辞倒是没什么表情,让他喂了几口,而后单手豆浆接过来了:“你该走了。”

他脸上的潮红还没完全褪去,甚至眼角的泪痕还未干涸,却已经从缠绵中将情绪完全抽离了出来,好似在说一件平常的事。

沈修卿有点不舒服,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许砚辞没别的意思,只是理性地提醒他要错过时间了。

这个人从始至终就是这样的性格,让人感到冷血到可怕,似乎什么情欲都不能将对方困住。

在床上说过的情话,下了床就默认没发生过,恋爱与工作,许砚辞的界限清晰,分得比谁都清楚。

沈修卿没甩脸色让许砚辞去哄他,总不能谈个恋爱,就指望着对方彻底改变自我,这有点过分了。

而且他知道许砚辞整个早上都在纵着他的小性子,无论是赖着不愿起床,还是不想处理公事,对方都依着他,已经是很难得的。

若是别人许砚辞说不定根本不会理会,也就他有这个优待。

沈修卿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哄好,把装着食物的餐盘推到许砚辞面前:“那我先走了,你别送,先把饭吃了。”

许砚辞点头。

沈修卿这才转身离开。

他不懂事,却又很懂事,想要许砚辞在乎他,却又不想对方受委屈,这个人是他唯一的珍宝,最重要的存在。

只是沈修卿走没几步,就发现头发被勾住了,他回头看去,发现缠在了许砚辞衬衫的扣子上。

奇怪,明明刚才已经整理好了。

许砚辞放下豆浆,低头解开:“等等,马上就好。”

沈修卿等了等,见他一直绕不过来,干脆走过去帮忙,只是刚低下头,却被猝不及防地亲了下唇角。

他楞了楞,随即意识到了什么,那簇头发并没有有缠上纽扣,而是被虚握在许砚辞指尖。

沈修卿抬头,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眸,吊起的眼尾又坏又魅。

许砚辞轻笑地挑衅:“是要找我算账吗?可惜,你没时间。”

沈修卿还记得刚才唇角触到的柔软,心底的不修卿愉快被一扫而空,沉沉地应了声:“等我回来。”

这人总是这么游刃有余,在察觉到自己的猫猫起了不开心的苗头之后,直接用行动将他的不安湮灭。

许砚辞是唯一能读懂他这本晦涩书的人,也是全世界最好的恋人。

下午一点多。

许砚辞按照诺言,独自窝在别墅内,哪也没去。他处理着笔记本上的东西,看着空荡荡的手机界面,蹙了下眉头。

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他已经给了纪云斐警示,自己随时都会动江逾白的性命,但对方却沉得住气。到现在都没来联系他。

许砚辞放下手中的事,去查纪云斐近期的商务活动,发现对方全推了,甚至连公司也没去。

不对劲,纪云斐跟他一样是工作狂魔,除非是跟江逾白的事有关,否则不会轻易给自己放假。

但调查对方的社交软件时,发现除了客套的商务合作,其他什么都没有。

许砚辞又查了下萧齐的社交软件,这家伙在装金丝雀时是个话痨,连跟纪云斐吃个饭都会发动态,但在被赶出来后,也索性不装了,直接把账号遗弃。

纪云斐跟萧齐从表面上看,像是没有联系了。

许砚辞正查着,手机上端浮现一条信息,是新闻报道“塔”与纪氏集团联手将研究所包围了起来,正在开战。

【短信】

未知号码:想救沈修卿,自己一个人来废弃大楼B区。

许砚辞指尖紧了紧,视线死死看着这条讯息,他这辈子改变了太多东西,导致现在的走向跟前世完全不一样。

前世并没有这个剧情,沈修卿在顺利地注射了抑制剂后,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而这辈子因为他的介入,对方出现了麻烦。

许砚辞拿着钥匙就去了目的地。

他到了,发现在这等他的人不仅仅只有纪云斐,连萧齐也在。

金发高马尾的青年就站在纪云斐旁边,冷冷清清的,至始至终都没说话,像是不认识许砚辞一样。

纪云斐挑了下眉,顺着萧齐的视线看向许砚辞,似乎是在判断他们两个的关系。

萧齐见纪云斐也看了过去,瞥了他一眼,视线不轻不重,似是警告,而后轻慢地收回眼神。

他不满纪云斐停留在许砚辞身上的视线,或者说,任何人停留在许砚辞身上的视线,他都不喜欢。

纪云斐懒得探究他突如其来的敌意,只是道:“我不想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但既然“塔”要求我杀了他证明忠诚,让你来当见证人,就该上点心。”

“如果你敢有小动作,会跟他一样的下场,这并不犯规。”

萧齐不屑于理会他的威胁:“你再啰嗦下去,我判定你在给他拖延时间。”

纪云斐收回视线,抬手,漆黑的枪口对准许砚辞的眉心,而后直接叩下扳机。

许砚辞早就将两人的对峙尽收眼底。

他见枪口对准自己,仗着位置离窗台近,一翻身,直接从窗户跳下去。

萧齐没想到许砚辞跳下去,一时蹙了下眉头,但话说出口却是:“纪云斐,他已经在楼下的窗台上了,还不去追?”

为什么要逃,没带武器吗?

纪云斐:“用不着你提醒。”

他走到窗台上,也往下一跳,见准时机,手臂支撑整个身体搭在楼下的窗台,悬在半空中。

楼下的白炽灯在风中摇摇晃晃,走道上红色油漆桶打翻在地,同血泊一般凝聚在地上,夜风吹过,破旧的诡异的空鸣声此起彼伏,忽远忽近,像是厉鬼的嚎叫声让人背脊发凉。

过于可怖的惊悚画面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视线中只有一个白衬衫黑西装的美人,站在中央,视线轻佻散漫,朝着他微笑。

纪云斐眸底暗了几分,许砚辞这种死到临头从容的态度,让他很不悦,不像死在手中的任何猎物。

他的手臂一撑,长腿跨过窗台,就往楼道里追去。

萧齐慢悠悠地在台阶上走下来,脑子里有个青涩的嗓音像金丝雀般吵个不停,对于楼下的打斗声听得并不真切。

他没注意到许砚辞不动神色地瞥了他一眼。

萧齐不知道现在是许砚辞站了上分还是纪云斐,也不在乎,只是过来做个见证,谁死了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小金丝雀却是好奇得紧:[你刚才怎么不跟许砚辞讲话啊,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你跟他聊聊天嘛?]

萧齐有点不满为什么小金丝雀会对许砚辞这么有好感,但也没说什么,他对小时候的自己却是总是分外有包容心:[不可以哦,我跟他的关系不能让纪云斐知道。]

小金丝雀追问:[为什么不能,纪哥不是说他不想知道吗?]

萧齐耐心解答:[这是两回事,他现在不想知道是因为没时间,等他回去了,第一件事查的就是我跟许砚辞的关系。]

小金丝雀苦恼:[听不懂你们大人的事好复杂,不过许砚辞好像也不坏,他刚才都没说认识你,也没有出卖你诶,那你不去帮帮他吗?]

萧齐顿了下,却又想起了什么:[他不需要。]

小金丝雀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共享了萧齐的视觉跟听觉。

他目睹了楼下发生打斗的情况,许砚辞放弃防守直接贴身对上纪云斐,犹如一只狐狸紧紧地锁定猎物,瞄准时机一脚踹飞了对方的枪。但这个动作也让柔软的腹部暴露出来,被纪云斐毫不留情地捅了一刀,鲜血直流。

小金丝雀怀疑:[www.youxs.org。]

萧齐:

他看着许砚辞淌血的伤口,蹙了下眉头。

许砚辞明知道beta跟alpha有着不可忽视的生理性压制,但还是没有留任何后手,甚至连人都没有带,像是故意来送死一样。

这不像他的作风。

小金丝雀:[他都受伤了,真的不去帮他吗?]

萧齐眼睁睁地看着许砚辞被逼到栏杆上,眉头蹙得更深,但还是没动:[再等等,以他的性子,应该留了底牌。]

小金丝雀撒娇着,哼哼地在脑海中吵个不停:[可是他都受伤了,你去救救他嘛,你这么厉害,肯定能从纪云斐手中救下他。]

[你怎么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去救救他嘛,就这一次,我保证以后乖乖听话不让你烦了哎呀你到底理不理我,许砚辞他都快不行了!]

萧齐还是觉得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他说不出来。

许砚辞却在这时候分了点眼神给萧齐,笑了笑,靠着栏杆,直接倒了下去。

小金丝雀颤了一下,下意识强行接替过身体的管理权,直接冲向栏杆处。

他抓住了许砚辞的手,整个人都跟着翻了过去,看着底下的高空,吓得哆哆嗦嗦,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般闭着眼睛,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下来了。

“早让你救你不救!!现在怎么办,好高,我好害怕。”

纪云斐疑惑地看着这两人,眼神沉了沉,而后抬腿,狠狠地踹在在小金丝雀白皙的手指上。

骨头发出碎裂的声音,小金丝雀疼得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就想松开手,千钧一发之际,萧齐及时接过了身体的管控。

他硬是忍下了疼感,深吸了口气,看向许砚辞,发现这家伙正抬眼看着他,漫不经心地笑着。

小金丝雀在脑海中尖叫:[好疼啊啊啊,纪哥怎么不认我了呜呜呜,踩在我手上好疼好疼,你快想想办法啊!]

[你怎么不早点管控身体去救许砚辞,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他都快死了!]

小金丝雀吓得炸毛,不管不顾地在脑海中大喊大叫,泪水掉个不停。

萧齐被吵到头疼得快裂了,太阳穴突突地挑,想安抚小金丝雀,却又忌惮着旁边的纪云斐:[你乖,小点声,我待会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小金丝雀什么都听不进去,哭得眼睛都红了:[你骗我!我听得见你的想法,你根本不想救许砚辞,你想松手,跟爸爸妈妈一样都骗我,你们都不要我了!!!]

萧齐:“我没有骗你!”

纪云斐被凶,眉头一挑:“你有病?”

萧齐强行收敛了情绪,深吸了口气:“纪云斐,出现变故,任务中止,“塔”主改变指令了。”

纪云斐表情都没变换一下,明显不信。

萧齐:“你也知道塔主换人了,迟寻这家伙只要碰上许砚辞就变得神戳戳的,有什么好不信的?”

纪云斐想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往后退了一步,没有搭把手的打算。

萧齐也没指望他帮忙,骨裂的指节紧紧扒在栏杆上,手臂明显的青筋浮现,忍着痛用力往上一承,就爬了上去。

他将许砚辞一起拉了上来,朝着纪云斐道:“如果你还想要得到基因融合的机会,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纪云斐没说话,微眯了下眼。

许砚辞拍了拍身上的灰,尽可能降低存在感,偷偷地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

基因融合这一实验项目在“塔”成立初期,确实曾被核心成员提及。但所有经过基因融合的实验动物都出现了问题,导致实验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宣告失败。

纪云斐想要再次尝试基因融合,是想做什么?

萧齐瞥了许砚辞一眼,也没解释的意思:“跟上。”

许砚辞跟着他下了楼。

萧齐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真厉害啊,居然能让金丝雀人格这么喜欢你。”

许砚辞眨巴来下眼睛:“这是以前的你,喜欢我很正常,。”

他直视着对方,语调忽然勾着点笑意:“毕竟,你小时候可是说过要娶我的呢。”

萧齐碧眸尽是深沉跟凌厉,精致的小脸带着戾气:“你记起来了?”

许砚辞又眨巴了下眼睛:“记起来了,而且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你。”

“三大世家之一齐家独子——齐萧,好久不见,我的青梅竹马。”

他看着青年熟悉的面容,回想起当年齐家将白家的孩子弄丢并残忍地将白家的人全部杀害时,父母担心许砚辞也会遭受同样的命运,就牵着他去与齐家进行谈判。

那时候萧齐被家里人抱在怀里,眨了眨蓝眼睛,指着他说好漂亮,自己以后要娶许砚辞。

话语一落,许家跟齐家的人都愣住了。

齐家父母连忙告诉萧齐,许砚辞是omega,两个o不能在一起的,但萧齐被宠坏了,不听,就不分场合地开始闹,说他以后就是要娶许砚辞。

他问许砚辞愿不愿意。

许砚辞那时候没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父母好像不太喜欢我。

萧齐歪头看向爸爸妈妈。

齐家向来宠爱这个孩子,为难极了,余光却看见许砚辞唇角噙着笑。

最后齐家让步了,答应萧齐不动许砚辞的命,但也不允许他跟许砚辞在一起。

他们说这个孩子太可怕了,年纪轻轻就心思深沉,懂得怎么通过软肋来控制其他人。

萧齐不懂,只觉得他的眼睛可真漂亮,是一种很锋利的漂亮。他喜欢一个人,就会拼命地对那个人好,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给出回应,什么贵送什么。

许砚辞被连续好几年的贵重礼物砸晕了头,也问过父母,说为什么不能去见见这个孩子。

父母说齐家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许砚辞也是那时候知道白家继承人的消失跟萧家有关,而他都好好的,一是父母把他保护得很好,二是因为萧齐喜欢他。

萧齐打断了他的回忆,冷笑:“青梅竹马,你好意思说这四个字?”

许砚辞不走心地打量着他:“你倒是变了很多,没那么娇气了,不过你把衍生人格养得很好,跟以前的你一模一样。”

萧齐:“骗了我,还想着骗他?”

许砚辞:“怎么能这么说呢,真让我伤心,我可是很喜欢以前的你。”

他知道萧齐是接受不了父母双亡的噩耗,所以衍生出了衍生人格金丝雀,也就是还活在父母庇护下的十二岁萧齐。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真正的萧齐,塔的高层,一个从“塔”底层杀出来的omega。

萧齐:“你让我感到恶心。”

许砚辞抬了抬下巴,算是认了这夸赞:“彼此彼此。”

他问:“沈修卿你救不救?”

萧齐:“救。”

他忽然很轻地笑了下,眼底的冷意让人心惊胆战:“但我不甘心。”

“当年要是没有我,你的下场跟白家早年丢失的孩子一样,我护了你这么久,但等齐家有难得时候,你却在A市独善其身,选择冷眼旁观。”

萧齐恶狠狠地直视着他,试图从对方眼底看到半点愧疚之意:“现在要我来救沈修卿,挽救你的爱情?许砚辞,你有什么脸命令我,你凭什么幸福?”

许砚辞笑了笑:“这么恨我呀?”

他懒洋洋地抬着眸子:“你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别忘了白家的孩子是你家故意弄丢的,如果没有你,我什么危险都没有。你父母想杀我,而我骗你来护着我,有什么不对吗?”

“萧齐,我不认为我欠了你什么。”

萧齐无声抬眼:“够冷血,这才像你。”

他到了地方就把许砚辞扔下去:“是小金丝雀不愿意杀你,不是我想放过你。”

沈修卿在研究所看着手机,五小时前许砚辞告诉过他,要等萧齐的电话。

他问为什么,许砚辞也没解释,只是让他等着。

沈修卿正想着,手机上分果然浮现了萧齐两个字,他也毫不犹豫地接通了。

萧齐语气倒是很好,没有平时的盛气凌人:“沈先生,你别接受研究所给的抑制剂,这些东西都是有问题。”

沈修卿:“你怎么知道?”

萧齐正坐在“塔”的会议室里,翻着机密资料:“我正看着资料呢这个不是抑制剂,是诱导你信息素紊乱的药剂,最开始会导致你暴走,最后神志不清,失去最作为人的意识。”

“这就是“塔”的套,要研究所亲自处理掉你。”

沈修卿看着桌子上的抑制剂,没动。

其实他以前也猜到了抑制剂有问题,但研究所控制欲过重,坚决要他注射,导致他多多少少沾上了点依赖性。

萧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是依赖性吗?这个问题不大,你伴侣的信息素可以褪去依赖性。”

沈修卿:“他是退化的omega,强行提取出足以洗去依赖性的信息素,会丢命。”

他语气淡淡的,却带着危险:“你想要许砚辞死,而且是借我的手去杀了他。”

萧齐倒是没什么遮掩,嗓音带着病态的笑意:“啊,被猜到了,还以为能让他被最信赖的人杀掉了。”

他收敛了些情绪:“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害你,因为你救过我。”

沈修卿:“是吗?我不记得了。”

萧齐:“你用了太多抑制剂,记不清了也正常,十年前齐家出事,是你从废墟地下救了我。”

沈修卿倒是有印象了,那时许砚辞与他并无任何交集,但对方却为了救一个名叫齐家小少爷的人,不惜欠下人情,也要他出手相助。

怪不得他之前觉得萧齐眼熟,原来就是那个齐家小少爷,齐肖。

只是名字颠倒过来了。

沈修卿:“你就因为这个,去拿塔的机密文件。”

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萧齐音色很轻地嗤了声,似乎没放在心上:“死呗,我既然拿了,就没准备活着走出这个会议室。”

沈修卿没说话,他只是本能地觉得不对劲,萧齐跟许砚辞不仅仅是敌人关系,更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暧昧所在。

萧齐对他的示好跟偏爱,是明目张胆在刻意做给某个人看,具有一定的报复性。

他记得许砚辞说过,对方骗了萧齐很多年所以萧齐这是在气许砚辞?

沈修卿感觉自己的东西被惦记上了,漆黑的眼眸顿时沉了几分:“你是为了做给许砚辞看?”

这狐狸身边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的绿茶,怎么处理都处理不完!

萧齐:“许砚辞把我跟他的事都跟你说了?他现在变得这么没分寸,也不怕你生气那你应该明白,我恨死他了。”

他的话很有信服力,只是恨字咬得过重,更像宣誓一种晦暗病态爱。

沈修卿:“他没跟我说过你们的事,你这么做没意思,你死了,他也不会记得你。”

萧齐笑了下:“怎么不会记得我,他早就忘不了我了。”

沈修卿:“他没心没肺,你怎么笃定不会?”

“许砚辞还真没跟你说过我跟他的事啊?真让人嫉妒,他居然会这么照顾你的心情。”萧齐轻轻地笑了一声,唇角勾起病态的弧度:“但很遗憾,他的腺体就是我弄坏的,无法被标记,今后他无论爱上谁,都会记得我的存在。”

沈修卿知道白家陨落之后许齐两家走得近,萧齐可以说是许砚辞的青梅竹马,所以萧齐现在不是恨他,而是因爱生恨.

这也是许砚辞不允许沈修卿过问他们过去的原因。

一段单方面的恶劣明恋。

萧齐:“我知道你在录音准备给许砚辞听。”

他那边传来“碰!”地一声巨响,门被推开了,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偷了机密的叛徒躲在这里!!]

[立即击毙,别让他跑了!]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

萧齐看着闯进来的人自嘲地笑了笑:“所以许砚辞,我问你,你当初到底为什么不来救我,骗了我十几年,就应该继续骗下去啊!”

“真、过分”

那边枪声响起,手机落地,萧齐的声音也跟着断。

他声音没了,死了。

沈修卿说不出话,他知道萧齐跟许砚辞之间并没有那么简单,当初齐家有难,许砚辞站在许家的立场上应该明哲保身,不掺和这趟浑水,但是他出手了。

他不惜欠下人情,来求了自己。

许砚辞回去别墅,就见沈修卿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倚在窗上,很轻地笑着:“许家继承人这个位置过于沉重,我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你想知道许、齐、白三家的故事吗?”

沈修卿掀了掀眼皮,接了他的话:“我知道,当年齐家想一家独大,灭了最为弱势的白家,之后齐许两家并立,但齐家占上风。与此同时,火星拿齐家开刀,许家明哲保身但也受了风波牵连。”

许砚辞唇角微妙地勾了下:“没错,当年齐家弄丢白家独子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你知道我为什么没事吗?”

沈修卿知道的都是被放出来的消息,并不知道内情:“你在父母出事之前都是花瓶形象,并不接受公司的事务,很少有人注意到你。”

许砚辞:“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父母保护得再好,齐家只要想下手,还是会有机会的,因为当时我们两家的实力差别很大。”

沈修卿顿了下:“最主要的原因,跟萧齐有关?”

许砚辞点了下头:“萧齐的副人格你也见过了,那就是他以前的样子,被父母宠得骄纵,从小就是天之骄子顺风顺水。他喜欢我,我就顺势吊吊他。”

“他恋爱脑上头,不允许任何人对我下手,包括他的父母。”

沈修卿:“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当时是你欠下人情,求我去废墟里救他。”

他走到许砚辞面前,钳住对方的下巴,指腹狠狠碾过薄唇:“他以为是我救的他,冒死去“塔”里偷机密来报答我。”

许砚辞吃痛,蹙了下眉头:“萧齐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不死不罢休。当时他父母说oo之间哪能恋爱,他就直接把我腺体弄毁了退化成b;在家破人亡之后,他一个娇气柔弱的omega能踩着别人的尸骨成为到“塔”的顶层”

“如果我告诉他,是我求你救的他,萧齐就不会感谢你了,而是就会不折手段来对付你,把我抢回去。他从小就生活在世家,城府极深,你对上他,不一定能讨到好处。”

他对上沈修卿的眼睛,目光平静:“我总有看不住你的时候,你怎么办?”

沈修卿:“但是他喜欢你。”

他收了手劲,语气没有半分缓和:“他跟你青梅竹马,为我而死,你有遗憾吗甚至是恨我。”

许砚辞有点疑惑:“喜欢我的人多了去,而且这是萧齐自己的选择,也是他没有查清楚真相,实力不行送错命,我为什么要恨你?”

沈修卿:“”

许砚辞低声笑:“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

沈修卿垂了下眼眸:“不是这个意思,他毁你腺体又欺负你,死了大快人心。”

许砚辞观察着他的脸色:“那你为什么闷闷不乐?”

沈修卿:“就是觉得,要跟这样的人演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戏才能活下来,过得好压抑。”

许砚辞愣了下,他以为沈修卿是在吃醋自己为什么这么多追求者,结果却是在心疼他。

这只猫猫,好笨,至始至终都跟别人不一样。

60 第 60 章

◎这一世,我想站在你这边◎

萧齐死后, 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出现了异常的偏移,原本安宁的生活秩序被瞬间打破, 火星的突然袭击让政府措手不及,ab两市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和人员伤亡

战火蔓延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尸体与城市在一同燃烧,死亡与毁灭让高速路上只剩下惊恐的尖叫与绝望的祈祷。

b市作为火星首要目标,死伤无数,已经完全沦陷。

仅存的公民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恐慌,面对绝望,他们对地球的未来和人类的命运产生了严重的质疑,抗议的呼声四起。

难民要求政府向火星投降, 放弃人类文明与基因秩序,与火星的原住民完成基因融合, 以此苟求安平。

政府的大楼被难民们推翻, 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战场前线——地下城, 无数人类的尸体与少部分难民堵住了战航出行的必经之路, 以死为威胁, 逼迫高层服从投降提议。

而元勋沈修卿被上层的人下令不许屠杀同类, 让难民们愈加放肆, 与此同时战况越来越严峻, a市上空尽是黑压压的外星战航,窒息的死亡气息弥漫了整个星球。

沈修卿看着城墙门上堵着的叛徒, 抬手, 下令如果三日之内他们不撤离,全部射杀。

就在这可怖压抑的氛围中, 在商界赫赫有名的大佬许砚辞出手了。

他先是做出了个让商界震撼的决定, 开放了名下所有的产业去接难民, 提供了避风港,与此同时利用手中的物资与以难民为人质,压制了那些抗议和游街示威的声音,逼迫背叛人类的难民从地下城撤离。

也是这时,众人皆有所觉悟,许砚辞这是公之于众地站在了沈修卿的身前,为这个傀儡怪物与绝大数人类对峙。

这是做出最不理智的决定,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战况让整个城市无法正常运作,公司也跟着停了,但在a市的许氏集团中层,却有一盏灯亮着。

许砚辞轻轻地吹掉杯中的咖啡沫,抿了一口,才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我还急着回家接猫呢,哥哥,事到如今,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他在明知故问,狐狸眼眸微挑,似笑非笑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之中,似乎有些意外。毕竟按照对江逾白的了解,这人早该在几日前就自杀了。

却没想到现在还能跪在这里。

江逾白忍着哭腔开口:“求你放过纪云斐。”

他整个人绷紧了身子,长时间跪在冰冷地板上让局部血液不流通,整个下半身都是麻木,连着显怀的肚子都有些隐隐不适。

许砚辞很轻地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求我放过害死我父母的人呢?”

江逾白的脸霎那间毫无血色,他闭了闭眼,却无法说出那句是你哥。

他沉默了半晌,应了句:“我是纪云斐的omega。”

大约过了几秒,办公椅上的美人传来一声嗤笑,一字一句地重复:“他、的、omega。”

江逾白紧闭的长睫不停地颤着,像是毅然决定了什么,等他掀开了眼,已经止住了泪跟哭腔:“纪云斐是我养大的孩子,他的三观也是我一点点塑立起来的,我不否认他走错了路,但这不全是他的错,我也有责任。”

“你恨他,那就杀了我吧,错误因我诞生,那就因我结束。”

寂静无声的办公室内,许砚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纪云斐是你养大的算什么?你们之间又没有血缘关系绑着,而且我没查错的话,你们甚至都没登记结婚。也就是说,我失去了父母,而罪魁祸首却只是失去了个没名没分的omega?”

“我失去双亲,倒是让你们互相见证了彼此的深情。你自己听听,不觉得好笑吗?”

江逾白清楚他在说什么,许砚辞不在乎虚无缥缈的情谊,只看重利益。

于是他缓着嗓音,像是没底气,轻到有些听不见:“我会告诉你父母的尸体在哪。”

许砚辞不由地一怔,他并没有露出半点开心的情绪,反而是彻底冷下了脸。

他一直以为江逾白是个置身事外的无辜者,却不曾想到对方也在这趟浑水中。

江逾白姿态卑微,却不是在求他,而是威胁。

利用父母的尸首来威胁他放过纪云斐。

这个跪在地上的软弱omega,在以最卑微的姿态,朝他露出属于自己的獠牙。

许砚辞似笑非笑:“你在我这真的学到很多,都会不动神色地威胁人了。”

江逾白脸色依旧苍白,整个人像是残破即将枯萎的花,眼底却褪去了软弱,有着令人咂舌的硬骨。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言不语地看着许砚辞,似乎笃定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许砚辞微眯起眼睛,:“我真是看不懂你,明里暗里提醒过你多少次,纪云斐并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在你冒死在我身边卧底的时候,收养情人萧齐,将他宠得无法无天这人到底哪点值得你这么做?”

他是在挑拨离间,却也有一点点为这个死心眼的omega感到不值,也没办法接受自己竟然因为一个死渣男而被背叛。

江逾白却是摇了摇头,眸底没有半分动摇:“他没有背叛我,我也不会抛弃他。”

许砚辞听了想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摔在了对方身上,在脖颈处划开了一道长痕:“那就我看看你会不会输。”

江逾白被砸偏了脸,痛得蹙了下眉,却顾不及伤口,连忙将钥匙捡了起来。

他小腿以下却跪倒没有知觉了,站起的时候还踉跄了下,额头狠狠地摔在门框上,破了道口子,血液流淌了下来。

许砚辞蹙了下眉头,深吸了口气,却到底什么都没说。

江逾白扶着门框停住了动作,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许砚辞的眼睛:“谢谢你。”

许砚辞冷笑:“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江逾白指骨紧了紧,眼眶又红了不少,但还是往门外走去了,他没办法解释,他也没有脸去为自己解释。

许砚辞是最先收到江逾白死讯的人,据说对方在救下纪云斐之后,趁对方不注意,从十五楼跳下去了,一尸两命。

他对这个结果没什么意外,毕竟在几天前就已经做好了江逾白死去的准备,只是推迟了几天了而已。

但许砚辞却没有半点报复的快感,反而觉得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

他的父母是很成功的商人,却不是什么称职的父母,很多时候他们并不在意许砚辞的心情与看法,只是把他继承家业的物品,而不是孩子。

而擅长照顾人的江逾白在来到他身边之后,轻而易举地替代了父母的位置,在他人生中停留了五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可笑的是,这人是造成他父母死亡的间接原因。

许砚辞去到存储尸体的太平间,倒不是去看江逾白的尸体,而是想亲眼看看,纪云斐这个怪物一样的人会露出什么有意思的表情。

但他失望了,纪云斐脸色如常,看不出伤心,更别提殉情的冲动。

许砚辞第一次怀疑自己看错了,这人或许没有那么喜欢江逾白,他的生活照常进行,而江逾白的死亡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纪云斐并没有学会爱人,他就是个怪物。

许砚辞站在江逾白拼凑起来的尸体前,什么都没说,最后走了。

沈修卿在外边等他,见人耷拉的眼皮,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劲,问:“怎么了?”

许砚辞:“没什么,就是看错人了,有点挫败而已。”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太平间一眼:“我还以为逼死江逾白会让纪云斐生不如死,甚至自杀,原来是我想多了,真没意思。”

沈修卿解释:“他有情感障碍,基本不可能学会爱人。”

许砚辞:“你不觉得有情感障碍的人最后为爱殉情,很有意思吗?”

沈修卿低头,亲了下他的眼尾:“b市已经沦陷了,我们杀他轻而易举,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活过明天。”

许砚辞唇角被他的亲昵勾出了点笑意,应道:“好。”

他抬头看向对方:“我找到父母的尸体了,也安葬好了,待会带你去看他们。”

沈修卿握住伞柄的手紧了紧:“这么快吗?”

许砚辞安抚地朝他笑了笑:“抱歉,没什么时间给你准备,我们早些去吧,现在战况危机,指不定墓地什么时候就被火星给炮轰了呢。”

沈修卿:“”

许砚辞察觉到了话题的沉重,不动声色地转移:“你知道我父母手中有什么东西让塔觊觎到需要杀了他们的地步吗?”

沈修卿:“相关文件都在那场意外中摧毁了。”

许砚辞:“我找到他们尸体时知道了哦,是晶骇山脉,正好是我家名下的山头,能源源不断地产生晶骇。”

沈修卿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视线重重地压在了许砚辞的身上:“也就是说晶骇不再是不可再生资源。”

许砚辞脸上的笑意始终淡淡的:“嗯,我们不一定会输,我把他作为条件送给政府了。”

沈修卿追问:“什么条件。”

许砚辞:“你的人身自由,也就是从今天开始,你不需要去前线为他们卖命了。”

沈修卿却是蹙起了眉头:“你疯了?!你知道要是压输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许砚辞狐狸眼眸微挑:“无所谓了,这次无论生死,身边应该有人陪着你。”

他视线中却是多了几分解脱的意味:“我上辈子机关算尽,不也是输得一无所有,所以这次,我不想再算了,我想站在你这边。”

作者有话说:

很抱歉停更了这么久,这段时间毕业季+重感冒,没办法更文,不过更多的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篇文TvT,这是我第一次从剧情流转到感情流,整个文的大纲都是砚砚的创业史跟配角的群像,很少有猫猫跟狐狸的腻腻歪歪,跟文案完全不一样,等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救这篇文了,只能弯道砍纲,导致配角的故事线也不完整,很多角色做事都莫名其妙。我觉得很对不起这些角色,因为笔力跟写法的失误导致他们没有办法完整呈现,因此逃避了很长的时间。

不过我已经决定不逃避了,这篇文剩下的大概剧情已经定好了,接下来会尽量更文,给这个故事一个交代。

最后,再次跟各位小天使们说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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