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浅月听得遍体生寒，她直勾勾地看着宫楚寒，嘴唇微微颤动，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问道：

“后来呢？”

宫楚寒叹了口气。

“后来，知道身世的夜卿雪，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生身之父。他恨毒了这个男人，因为这男人玩弄了他母亲，他母亲恨那个男人，从而把对那男人的恨，都发泄在小小的夜卿雪身上。”

“他是在母亲的仇恨和毒打中慢慢长大的，他发过誓，若有一天找到那个男人，他一定亲手杀了他。”

“他做到了。”

宫楚寒脸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

他虽然不赞同夜卿雪的做法，却理解他那扭曲变态的心路历程。

“所以，夜卿雪不是杀害女王的凶手，他唯一对不起你的，就是偷走了你的孩子。”

他说完之后，舒浅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这很荒谬。

宫楚寒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愿相信。

太可笑了。

她倾尽全部身边去报复的男人，竟然不是她想要报复的人？

那么，她做的一切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她真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夜色里传荡。

她笑得眼角流出了泪水。

“可笑，这太可笑了，他不是我的仇人，那我……我……”

她笑声戛然而止，捂住了脸，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膝盖中。

一只温暖的手抚着她柔软的发丝。

宫楚寒轻而又轻地低叹。

“抱歉，我本来不想说，但还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舒浅月没有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有水光闪动。

宫楚寒知道她应该是哭过了。

但她方才分明连肩头也没有抖动过。

她缓缓开口：“他的真名，叫什么？”

他涩然道：“夜卿雪，他告诉你的就是他真正的名字。”

夜，卿，雪。

这个名字，曾经像一排尖利的刺，每一次她想到这个名字，都会扎得她心脏剧痛，恨意翻涌而来。

此刻却是一股从来不曾体会过的情绪，在她心底翻涌而出。

又酸，又涩。

又苦，又咸。

她咬住嘴唇。

“义兄，我问过你，我有没有做错，你说我没有。现在知道真相的你，还会这么说吗？”

宫楚寒低头看地。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真相。”

舒浅月幽幽地道：“可我还是该恨他。”

“他偷走了我的孩子。”

宫楚寒深吸口气：“是，楚白一直没放弃过找他。”

舒浅月沉默了。

直到他试探着又问她：“你，恨他吗？”

恨？

舒浅月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复杂之极的心情。

她全部的心神都被宫楚寒讲述的秘密占据了。

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认识的夜卿雪。

他在她面前永远是那么温和，眼神充满着宠溺，但他却有那样悲惨的身世和童年。

他把自己血淋淋的伤疤全都遮掩起来，带给她的只有温暖和柔软。

舒浅月掩住眼睛。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宫楚寒没再追问。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他！”

舒浅月紧紧握拳，眼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