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和他聊“术士”什么的，他一点没兴趣。

虽然碍于家里人学了这种能力，他也很感激这种能力一路上救了他。

可他并不喜欢这种能力，更谈不上热爱，只是一种手段。

“我不了解它，纵然我看过很多建筑了，我只觉得它们很美……”

赫淮斯说完自己的故事，已有些醉，开始向郝言征询。

“说实话，我对这里的建筑不了解，但我可以提供一点思路。”

“一个地方的建筑，肯定是用当地最多的材料搭建而成。”

“建筑结构和工艺，反应了构筑者的水平。”

“建筑是文明的象征，文明是有秩序的。”

“所以建筑的等级，可以反应文明能力高低。”

赫淮斯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什么叫建筑等级反应文明能力高低？”

“你回到远古时期，遇到一间茅草屋，你觉得很简陋。但是那个时代大部分人还只能住山洞，所以这个建筑是这个文明时代最高等级建筑。最高等级建筑也就是一间茅草屋，你觉得这个种族有多文明，能力又有多高？”

“明白了，换个说法，如果一个时代底层平民都能住别墅，这也意味着这个文明相当高，能力也相当强了？可是……理由呢？”

“建造茅草屋和别墅，里面技术差距巨大，更高级的技术必然服务社会更高级别的人群，你觉得很高的技术却服务平民，说明这技术已经泛滥，并不值钱。同时也意味着，更高级的技术可以高到你根本想象不到。”

啪！

赫淮斯一拍桌子，身体一震，很认真地点点头。

这番话对他来说，简直醍醐灌顶。

“建筑的模样，是一个构筑者意识形态的具象。”

“举个例子，你把一大堆石头给光教教徒，他们会搭建高大巍峨恢弘的教堂神殿，以此象征高高在上、无处不在、至高至上的光明与权威。”

“你把石头给平民，他们就搭建个石头墙壁茅草顶的小屋子。”

“你把石头给贵族，他们会建造象征权力与武力，高物质与高贵的城堡宫殿。”

“光教徒，贵族，平民，他们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审美观完全不一样。”

“综合四观就是意识形态。”

“再比如，你把石头交给一个崇拜贵族的民族打造房子，和把石头交给一个崇拜各种图腾的古老部落，给他们别墅的基础设计图，他们造出来的也是两样东西。”

赫淮斯忍不住点头。

没错，他看过很多不同的建筑，也说不出为什么，总感觉神秘。

可经过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这些建筑甚至奇怪的古遗迹，都代表着不同于他们这些大陆现代人别的种族不同时代的意识形态。

像他了解他所处的这个时代，觉得打造这些房屋合情合理。

可因为不理解，所以才觉得那些房子很古怪，也很神秘。

“所有事物，都有规律，共同点和不同点。”

“通过同时代的横向对比，不同时代纵向对比，就能够有所发现。”

“比如说，我们都生活在这里。”

“我们现在用石头造房子，这里的古人也用石头造房子。”

“那么同样都是石头，为什么造出来的房子不同？”

“相同在哪里？不同在哪里？为什么相同？为什么不同？”

“往细了说，不同时期，不同地方也有不同技术。”

“如果在不同地方发现了不同时期的相同技术，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在相同地方发现了不同时期的相同技术，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在不同地方法相了相同时期的不同技术，这意味着什么？”

说到这里，赫淮斯已经目瞪口呆。

他只觉自己过去几十年的书白读了。

有了这个逻辑，他就有了能够研究建筑的方向！

“我阅历有限，能和你聊的也就这么多，希望能对你有点微末帮助。”

末了，郝言非常谦虚地说道。

毕竟这顿酒可是赫淮斯请的，自己说的这些就当是酒钱了。

可是此刻的赫淮斯因为酒劲和这些话，已经高兴到了一个顶点。

他正想站起来，一个醉醺醺的人忽然就闯入了酒馆，径直来到了跟前。

“你们……谁是郝言。”

“我是。”

赫淮斯看情况不对，想要按住郝言的手，可郝言却站了起来。

“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人带着酒气，哼笑一声：“就你他妈叫郝言啊……”

他蔑视地扫过眼前平平无奇的十六岁少年人。

目光在破晓色头发和棕黑色瞳仁上反复打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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