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男魅妖结为道侣》

第 63 章 心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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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照所住的客舍院中,零零星星绽放的紫藤花散着略显浓重的幽香。

嫩绿的花枝沐浴在春光中,在微微檐下摇曳,显得一切都格外静好。

可房门内外的氛围却天差地别。

阴云笼罩的堂屋中,虞母出神地坐在椅上,时不时就流起了眼泪。

季临颂带着谭归荑进来时,虞母忍了许久,可终是忍不住,疯了一般要去杀了谭归荑。

谭归荑生生挨了她两巴掌,脸色冷了几许。

季临颂掐诀拦开她,说道:“夫人,此时已将移交巡天司,到时一切责罚自有终论,还望夫人莫多增加风波。”

虞母一把推开季临颂,斥责道:“若伤的是你的儿子,你也会这么说话吗!”

立在檐下的颜浣月恍然大悟,原来虞母这样的人,也是会说出这种欲令人感同身受的话的人啊。

可为何前世在云京时,虞照犯了错,虞母却会责骂被虞照伤到的人,恨不得令其消失呢?

大有被我十二郎伤了也是你的福气,竟敢来寻求公道的意味。

颜浣月含着微笑看着在春风的摇曳的紫藤花枝。

这凄绝的质问与曾经对她的冷言指责交织,还当真是让人有些分辨不明虞母哪面是真,哪面是假呢。

或者呢,都是真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儿子受苦受伤时,才会这般真切地恨不得别人也都能对她的难过感同身受,

此时若放在任何时候,虞家杀谭归荑都只是抬手的事。

可是这次的事情却发生在各宗门齐聚见证的明德宗秘境试炼之中,谭归荑可以因此事付出代价,却不能被光明正大地处死。

这是虞氏一门暗恨的关键。

虞寄松这几日也消瘦了许多,面色总是阴沉阴郁的。

族中几个同辈的弟兄与子侄时常在眼前晃荡,这令往日总是因出身虞氏,且有一个天之骄子的儿子而格外骄傲的他感到了某种深深的厌恶与惶惶然。

原本大半的虞家都会属于他的儿子。

可现今看来,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多半是要拱手让人,而且,他的儿子将来或许还要在这些子侄手底下看眼色、讨生活。

自十二郎出生起,他没少动用家族资源为十二郎养灵养气,也曾提前动用了三堂弟用来给女儿治病的净琉璃为十二郎洗净灵脉。

世家之中,举全家之力养出一个人才这本是寻常,可若是这个人中途摧折,那所要经受的冷眼与嘲讽,是难以想象的。

不算旁人的流言蜚语,他更担忧的是十二郎自己能否接受突然间从天上掉入泥潭。

魏青佩从内室挑帘出来,轻声说道:“阿照听说谭道友来了,想与她说说话。”

谭归荑第一次见虞照时,他从天而降,一剑斩杀了她厮缠许久却不能击杀的妖兽,彼时的他还是一袭锦袍意气风发的模样。

可而今才不过几日,他就已经瘦得薄纸一般,轻飘飘地被压在

锦被之中,原本一双俊秀的眼眸也被白纱覆盖。

他轮廓端正,生得好看,如今瘦成这样也还是不减清俊。

当日下意识扯着他阻挡魔物的细节她已经全然模糊了,倒是很久以前,蓉城上元夜,辉煌灯火之中,他抬手为她簪上一支金簪时的模样分外清晰起来。

她很少会对被掠夺者生出同情或怜悯,只因天道本就如此,强者胜,弱者死,人的时间与精力实在有限,所以人只该关注自己,去试着感受旁人的生死苦痛只是毫无意义且浪费时间的事情。

有人想做强者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好过,但父亲说过,那种人只是有些假仁假义的幻想,爱出些冠冕堂皇的风头只为赢得几句客套的恭维,而真正的强者,是永远只仰头向上的。

利益才是一切,才是绝对,才是所有人都该睁开眼看清的真实世界,阻挡她的人都该死,为她死的人都该是这般命运。

同情与怜悯?可笑至极。

可是她看着这样的虞照为何还是有些不敢面对。

或许是因为曾经朝夕相伴的岁月中,芦花飘飞的日暮斜阳里,她躺在悠悠飘荡的小舟中,听着虞照吹着的悠远朗然的笛声......

床榻上的虞照侧首“望”向她,关切地问道:“归荑......你可曾受伤?”

谭归荑怔了怔,声音不免低了下去,“没有......”

一旁的虞母说道:“我儿这个时候还在关心你这个毒妇!”

虞照自嘲一笑,说道:“娘,我原本也是自愿帮她抵挡的,只不过比林道友慢了半步,归荑她很好,我们都不愿她受伤,这次的事,不要为难她。”

谭归荑有些不敢置信。

虞母更是气得脸色铁青,虞寄松阴沉沉地说道:“十二郎既然这把喜欢她,那爹让她陪你一世可好?”

虞照的神色迟滞了片刻,许久,转过头对着上方的床帷,苦笑道:“我都这样了,何苦再为难她守着我,魏姑娘这几日待我十分用心,以后......”

魏青佩眉尾一跳,呵,感情好的时候看不上我,跳火坑的时候想起带上我了?幸亏我不是个剖出真心任由磋磨的。

要这火坑真是烧金燃银的倒也还好,可是,这几日看下来,虞氏一门中被虞照压着的青年才俊并不少,他废了,难说虞家最后会滑落谁手。

她别到最后落得一场空,平日要在外面维持体面,回家后还要靠着打思念旧情人的夫君撒气,这样过上一年半载,恐怕好人也得磨成疯子了。

只是大姐见她这几日死心塌地到虞照这边,便马不停蹄地写信回魏家让父母务必立即帮寻一门能令她满意的亲事。

她有的时候逼一逼大姐,总会得许多好处。

虞母看着熬得眼圈青黑的魏青佩,冷笑道:“她?她那大姐可厉害着呢,已经来闹过几回了,咱们家中可供不起这尊大佛。”

魏青佩拿着帕子揉着干涩的眼睛,想着大姐昨日给她说起的那户人家,心里颇为愉

悦,实在挤不出一点儿可怜兮兮的泪。

又觉得虞母也真是的,她在这里这段时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这虞母真是半点看不到他人贡献出来的好处,一句好听话都不愿说。

真是刻薄寡恩、贪得无厌的老东西,还敢说我大姐,活该废了一个好儿子。

魏青佩冷冷地看了虞母一眼,唇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幸灾乐祸的弧度。

床上的虞照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魏姑娘,在下若给你个名分,你可愿意......”

魏青佩颇为惊喜地看了他一眼,又犹豫道:“可是我大姐实在不容易我与一个废人......啊不,若是夫人和老爷能去同我大姐好好商量就好了。”

虞母不满地说道:“你是让我们去求魏昭佩?”

不应该吗?

魏青佩想着,当真是有些人,不觉得你愿意照顾陪伴她那废物儿子是因为你善良,反而还会觉得是因为她那儿子优秀,才能让廉价且配不上她那儿子的你,心甘情愿地付出。

谭归荑看着虞照忽而转头,浑身颤抖着忍受疼痛的样子,心有不忍,不禁说道:

“虞照,颜浣月可是跟着你去了小秘境的人,她纯灵之体的体质,你要她,该比要谁都强,恐怕,一滴心头血都能让你暂时免于痛苦......”

虞母忽然一怔,怪不得,裴寒舟那样的人也会求着一个小辈,那时候的话说得模糊,她只以为裴寒舟想为裴暄之找个交换心契的人稍微养一养灵脉......

檐下的颜浣月伸手接了一朵娇弱的紫藤花,心头血吗?

傅银环有得是。

别说一滴了,一碗都贡献得出来,只是傅银环如今还能活着,全靠被她用毒养着的,不知饮了他的血,善良的虞师兄会发生什么。

一个虞氏子弟从院外进来,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颜浣月握着手心里的那朵花,像做错了事一般低头说道:“担心虞师兄。”

说罢,抬脚就往院外走去。

虞母扑到窗边,说道:“十六郎,拦住她。”

虞十六郎闻言飘到颜浣月身前将她挡住,含笑说道:“看来今日伯母会愿意见你。”

颜浣月被迎进了正房,谭归荑说道:“颜道友,恐怕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到底同虞照自幼一起长大,既然你能救裴暄之,想来应该也是愿意救虞照的。”

魏青佩说道:“这种事,得跟裴掌门和裴小郎说说吧......”

要是说了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虞寄松瞪了她一眼,言辞恳切地说道:“宝盈,好孩子,你到底和你虞师兄曾经是未婚夫妻,若非为了裴小郎,你们本该是一对,而今,他重伤若此,如你帮他,或许会康复得很快,甚至......”

颜浣月犹犹豫豫地说道:“可是......”

谭归荑却说道:“只要一点点血就好了,一滴心头血,半碗腕上血,颜道友,你不会吝惜于此的吧

?”

季临颂看着面色尚显迷茫的颜浣月,不禁开口说道:这并不合适,一滴心头血不比夫妻之间交换心契,取一滴心头血损伤不小,莫要如此为难她......?[(”

虞母眼底一寒,正要斥责季临颂。

却听颜浣月窝窝囊囊地说道:“可是,谁也不能保证我的血一定能救虞师兄,若是到时候出了差错,又来怪我,我......”

虞寄松说道:“以你的体质,就算无功,也不会伤到他。”

颜浣月欲言又止。

季临颂站在她身前看着虞寄松,说道:“虞家主,且不论‘纯灵之体’这种话是如何传出来的,但颜浣月是裴掌门所救遗孤,这等事情,你至少该给裴掌门去一封信。”

谭归荑冷笑道:“此事她自己就能决定,又不是三岁的小孩,遇事还要回家找大人,更何况,你只是明德宗刑堂司事,却管到了天衍宗和虞氏,未免也太过多事了吧。”

季临颂淡淡地看向谭归荑,“若我不多管闲事,你已经挨了一顿打了。”

颜浣月昨日见季临颂时,只觉得他敏锐多疑。

甚至在方才听到他与谭归谈话时以为他从前认识谭归荑,可如今看来,这是个只行心中认为正确之事的人。

“浣月......”

虞照轻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忘记我,是我对不起你......”

颜浣月心里冷笑着,却立在季临颂身后,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颇有几分缠绵悱恻地说道:

“师兄,我自然放不下你,你放心,我绝不会再让你受苦的。”

说着对虞寄松说道:“虞伯父,我并不知晓我的血会有何功效,那血用药之后,会有何后果,我当真承担不起,因而,只望您能请人做个见证......”

虞寄松看向季临颂,后者极为厌恶地看了眼愚蠢至极的颜浣月,果然只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昨日对她的那点怀疑简直是浪费心神。

他冷冷地说道:“我做不了这种见证,少来与我沾边。”

魏青佩挪到边边角角,想出门走到门口却被虞氏子弟挡着。

她感到几分窒息,原来虞家真正的该令她害怕的不是虞照的伤,而是他们那种轻易间就能让人剖出心头血的寻常感。

好像原本如此,就该如此。

怪不得大姐说她见识少还跳得欢,她以前还会与大姐争论,觉得她对世间那点浅薄的认知并不比大姐差。

可实际上这世间之事,并不只像她以往在魏家时见到的那般简单,要是她真去了虞家,那以后若有什么事,会不会就将她献祭出来......

她在门边徘徊了一会儿,就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一个身姿劲瘦,着一身落霞暮紫的女子从院外行来,远远唤道:“魏青佩,我看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魏昭佩难对付,门边的虞氏子弟犹豫了片刻,其中一人跑进房内。

虞寄松给虞

母使了个颜色,虞母便出去将魏氏姐妹二人留在院中说话,时不时看一眼魏青佩,让她不要透露太多。

魏昭佩见状冷笑道:“虞家的规矩管到我魏家门中了,不知夫人是以何种身份在给我妹妹眼色看?”

虞母说道:“姑娘误会了。”

魏青佩却也没有为颜浣月争辩的打算,人家明显是心甘情愿为她的虞师兄的,她管人家做什么?

难道要让大姐进去抱打不平,然后还被颜浣月嫌多事吗?

大姐只有她能嫌弃,其他人都不可以。

屋内颜浣月说道:“那就改日吧,等虞伯父寻到见证人......”

等她今日出了这个门,将此事说给封烨,难保会出什么岔子。

虞寄松说道:“不必等改日,就今日,我立一字据。”

说着外间就有人来摆上笔墨,虞寄松随手挥毫写出一份字据来,大致而言便是取血救人之事,虞家承担一切后果,但前提是颜浣月所供必须为真实的心头血和腕上血。

颜浣月说道:“这没有印信......”

虞寄松当即就取出自己的私印盖了上去。

颜浣月拿着字据,看着一屋子人,拿过桌上的杯子,撩起衣袖就以法决割破了手腕,新鲜的血液滚滚而下。

季临颂闭了闭眼睛。

想着在小秘境中那温润着灵脉的纯净的灵气,谭归荑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等接了半杯血,她掐诀制住血,回首说道:“这心头血,恐怕不太好当着你们的面......”

屋中皆是男子,虞母还要留住魏氏姐妹,谭归荑嘛......并不值得信任。

虞寄松指了指西室,说道:“宝盈,将藏宝囊放在这里,季司事会帮你看着。”

颜浣月也不问为何要放藏宝囊,乖巧地将藏宝囊取出来放在桌上,拿着杯子和刀进了西室。

傅银环许久不曾见她,一见她,便被她取了一滴心头血,划破了手腕接了一杯血,也不说一个字,转身便出去了。

颜浣月进了西室没一会儿,就垂着左臂,面色虚弱地走出房间。

心口处,洇着浅浅的血色,恐怕是被剖开肌肤取心头血时渗出来的血。

虞寄松接过她手中那杯血,见其中有一抹格外浅淡的鲜血痕迹。

这便是修行之人的心头血。

一滴心头血,强过十炉丹。

更何况还是纯灵之体,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裴寒舟当日不为了自己儿子向颜浣月要最能立竿见影的心头血,偏偏只要了结为道侣的心契。

果真是失散了十几年的儿子,并不如何关心吧。

虞寄松解决自杯中凝出一滴血,抛到颜浣月面前,说道:“宝盈,此事万全为好,希望你理解。”

颜浣月颇为宽容地说道:“只要虞师兄能康复就好。”

说着张口将那滴血含入口中咽了下去。

许久,未有

变化,虞寄松这才将那杯血喂给虞照。

颜浣月径自在一旁立了许久,看着虞照并不拒绝,也并不发表意见,顺从地饮下那杯血,并握着还沾着血的杯子,说道:“多谢颜师妹。”

颜浣月放下了心,释然一笑,道:不谢。?_[(”

等她拿了藏宝囊走出去虞照的院门时,魏昭佩已经被虞母缠得有些不耐烦了。

见她一脸苍白地从房门处走出来,不禁问道:“这是谁?为何一脸病容?”

说着抬手挥出一诀,颜浣月便足尖踮地,轻飘飘地落到她身边。

魏昭佩搀扶着颜浣月,颜浣月对虞母说道:“伯母,该给虞师兄的,已经给了,你去看看他吧。”

虞母早就心神不宁待不住了,一听这话,恨不得一脚踏到虞照床边,也顾不得半分体面,提起下裙就往房中跑去。

魏昭佩嗅着她身上的血气,看着她心口处的血迹,凝眸问道:“你给了什么?”

魏青佩说道:“心头血。”

魏昭佩诧异地说道:“那你同虞家是何关系?这般重要的东西说给就给?”

魏青佩说道:“她是天衍宗的颜浣月,虞照的前未婚妻,如今天衍宗裴掌门家小郎的那位夫人。”

颜浣月颔首说道:“见过魏姑娘。”

魏昭佩蹙眉说道:“虞照就那般得人喜欢?我见过他,虽却是一表人才,但......”

颜浣月说道:“总算是一点前缘,实不忍见他如此苦痛......”

魏青佩心里暗暗想着,如此看来,一路上每到各处都要为夫人购置些礼物的裴暄之确实值得可怜。

可是,哪会有女人能忍得了一世与一个病弱的无能之人耗着呢?

虞照至少曾经惊才绝艳,人有时确实可以靠着回忆支撑许久。

可裴暄之除了那张脸,其他的,恐怕很难同曾经虞照相比。

临近黄昏时,魏昭佩将颜浣月送到院门前,给了她一颗养灵的丹药。

等她们走远了,颜浣月才取出数个瓶子挨个倒出一粒丹药仰头吃下。

而后跃上对面一片建筑的屋檐上,看着正在房中窗下看书的人影。

等到月上中天时,他依旧还在窗下看书,不几时,就要推窗看看向外望一眼,看她是否回来了。

颜浣月原本是要等他自己去睡觉的,可再等了许久,他甚至已经起身去披上披风了。

恐怕是要出来寻她的。

颜浣月立即跃入院中,抬手掐诀送入窗边,看着窗内的人踉跄了几步,跌回高椅中。

她推开门进屋,给院中落下一道结界。

裴暄之这几日致力于更换以往从未尝试过的衣袍。

此时他趴在木案上昏昏沉沉地半阖着双眼,一身玄色衣袍将他衬得玉白莹莹,黑白相撞,有种极致绚烂的素雅感,当真将他的俊眉清目显得格外分明。

颜浣月倾身将他抱起来,可心口处随手划拉的伤口被牵扯到了。

她脸色一白,当即结印用灵力将他送到床上。

而后坐到床边,轻轻将他搂在怀中抱着坐起身来,带着细微清甜的冷香自他衣襟处氤氲上来,若有似无。

她捏着他的下颌咬破他的舌尖,吮了一丝舌尖血。

迷迷蒙蒙的少年靠在她怀中,狭长的眼眸半阖着,忍不住仰头去吻她的唇。

颜浣月颇为无情地坐直了身子,怀里的人眨着雾水潺潺的眼眸,无力地呢喃道:“姐姐,还要……”

薄薄的粉意从他玉白的肌肤下淡淡地透出来,连眼睑也染上了微粉。

颜浣月面色略微苍白,抱着他,波澜不惊地从小黑匣中取出那碗血,掐着他的下颌将血一点一点喂了进去。

裴暄之被血气冲到,朦朦胧胧的神色有一瞬的惊慌,蹙眉往后缩着。

颜浣月搂紧他,制住他,温声哄道:“暄之,乖一些,将这些都喝了……”

听到她的声音,裴暄之便不动了,乖顺地阖着眼眸,任她喂着不知是毒是药的东西。

虽神志不清,却还无意识地伸手去托碗,认认真真地吞咽着。

等他喝完了,颜浣月又往碗中倒了一瓶糖水涮了涮,继续喂给他。

这回他倒是微微眯着眼睛,神情间分明带着点儿藏不住的愉悦,明显不像方才只是在为了完成喝药的任务那样严肃。

喝完这小半碗,他迷迷糊糊地微笑着,还颇为留恋地舔了舔唇。

颜浣月觉得他好像一只偷吃东西的小猫,放下碗,忍不住抱着他蹭了蹭他温热的脸颊。

他饮了她的血,身体恐怕会越来越比以往好一些,眼下的情潮就比以往更异常一些,熟透的魅血催得他越来越烫。

颜浣月制住了嗅着她的气息一心要往她衣襟里钻的家伙,将他放在床上,伏在他身上扯开他的衣衫帮他,低声说道:“你慢些,我有伤。”

意识朦胧的人管不了那么许多,很快便只凭着本性将她按在床褥之间,肆意满足久藏心底的欲念。

比以往更清晰茁壮的金雾缠住她的手腕,轻轻蹭着她腕间的绑着伤口的白纱。

颜浣月一身雪白的肌肤笼着烛火昏黄的光,像痛苦磨砺珍珠的温软蚌肉,格外温柔。

她眉心紧蹙,右手紧紧攥着被褥,耳畔的冰凉的玉珠耳坠不停地砸在她腮边。

少年此时额上覆着薄汗,面色微红,迷离地垂眸俯视着她,唇角含笑,无意识地说道:“又梦到你了……我好喜欢……”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吻朝她袭来……

颜浣月不知是不是饮了血的缘故,他和他的金雾都越发难以应付了。

她一床被褥彻底用不了了,等他拂晓时沉沉睡去,她重新换了一床,这才清洗了一下,重新睡下。

等她再次醒来时,帷帐依旧如昨夜一般挑在铜钩上。

裴暄之正安安静静地坐在窗下画符,桌上点着一支清香,袅袅轻烟缭绕在半空中,

缓缓向上空房梁飘去。

昨夜炼化了不少元阳,她身上的伤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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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昨夜他意识不清之间贪婪又凶狠,荒唐得过分,她竟有些暂时难以起身的感觉。

裴暄之收了最后一笔,习惯性地回眸看了她一眼,见她醒了,不禁一笑,放下手中的笔。

转身将身边早备好的一身衣裳拿给她,“我见师姐的衣裳都撕碎了,可我为何记不起昨夜的事?”

只是隐隐约约有些极致快意的感觉,朦胧得梦境一般,今晨醒来,身体明显舒畅了许多,寒凉的灵脉越发温和了。

这说明昨夜他得到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为何偏偏忘记了昨夜……

颜浣月躺在锦被中摇了摇头,原本略显苍白的面色此时染着明艳的媚色。

“我不清楚,”她犹豫着说道:“我去翻了书,左右不过三四天的情潮,你应该差不多了吧?”

裴暄之垂手立在窗边,抿了抿薄唇,小心翼翼地说道:

“若是渡不过,我们......”

可颜浣月觉得这几日下来,欢愉是真的,被迫承受许多根本承受不来的欢愉也是真的。

她实在应付不了他,昨夜之后,一点也不想再与他同房。

她在被中穿好衣裳坐起身来,说道:“不可能渡不过,除非你骗人。”

裴暄之含笑说道:“嗯?这种事,我怎么可能骗你?”

说着倾身帮她穿好鞋袜,说道:“饭菜都在外面桌上了,洗漱过后就能去用。”

颜浣月说道:“多谢。”

洗漱过后,刚刚用过饭菜。

颜浣月正与裴暄之在窗下看着一张他从明德宗书卷中寻到的阵法图,听他一点一点讲着这种阵法如何摆布威力才会更大。

就听宁无恙隔着一道结界,在院中向屋内说道:“封长老一会儿就到,颜宝盈,你最好想想说辞。”

裴暄之抬眸,清清淡淡地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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