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很质朴,没有任何调料，但饿了的人什么都吃，有点像样的食物就不错了。

四目四手的孩童接过烤肉闻了闻,没有下毒。

也是,制作全程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对方根本没有机会下毒。

因为肉还烫着，孩童并没有立刻下嘴,而是眯着眼睛看向虎杖悠雨。

“你是咒术师。”这是肯定句。

“嗯……原来你知道咒术师吗？”咒术师是里世界的人，普通人一般不会了解。

孩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你是加茂家的？”

控制血液的能力，咒术界里只有加茂家拥有。

但面前的青年却摇头，“不是，这个不是术式,应该算另外的……特殊能力？你就当是阴阳术吧。”

阴阳师和阴阳术在日本一直很出名，什么都可以用阴阳术解释。

（阴阳师们：给我向所有的阴阳术道歉啊喂！）

“那你是哪个家族的？”孩童面无表情地问。

“没有家族。”虎杖悠雨回答，“我只有两个家人……一个去世了,还有一个…不在这里……”

不在这个时空，这个时代。

孩童没说话，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他只是把重心放在手中的烤肉上。

饿了几天真的很饿。

两人安静地吃完饭，虎杖悠雨用破碎的外套把狼尸其他部分都包起来,经过冷冻的内脏与尸骨早已不再流血。

“对了。”虎杖悠雨说，“你知道这里是哪……现在是哪一年吗？”

孩童欲言又止。

“……你是彻底把脑子捅坏了吗？”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吐槽的欲望，“明治二年，地点鬼知道。”

“哦，明治二年啊……”虎杖悠雨也愣住了。

“居然是平安时代吗，这么久啊……”他喃喃道。

“什么？”过好的听力使孩童听到他的话，但没听清。

“没什么,这里离我的家，很久…不，很远……”虎杖悠雨露出忧容，“我可能……很难回去了……”

孩童嗤笑一声，“家这种东西恶心的很。”

从出生起，他就被父母当作怪物，关在笼子里，只给能维持生命的食物。他就看着他们对自己无比避讳，只会对其他的弟弟妹妹笑。

真是恶心。

要不是自己五岁就杀了他们逃了，现在估计还在笼子里待着呢。

虎杖悠雨看他那比常人多出一双的眼睛和手，心下了然。

“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他满眼同情地说，“每个时代都有愚昧和排除异己的人，别因为他们不开心。”

“而且……”他想了想，“家和住的地方不一样，房子只是房子，要有在乎的人在，才是家……你现在可能不懂，但以后会遇到在乎的人的。”

“那种东西不存在。”孩童不耐烦，“你很烦啊，这么喜欢说教别人吗？”

“……”虎杖悠雨噎住，“……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不小心就把自己放在大人的立场上对待孩子了。

“……那个，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找住的地方吗？”他试探着说，“我可以背这个狼。”

“……”孩童沉默。

片刻后，他回答：“随你。”

一大一小两个人踏上路途，天黑之前，他们找到一个避风的树洞，然后在洞前生火解决了晚饭。

“你睡觉吧。”虎杖悠雨说，“我会守夜的。”

小孩子还是要保持睡眠，不然会长不高的。

孩童也没有应该轮流守夜的道德心，直接就在树洞里缩着睡了。

难得吃饱，这应该是他几天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晚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他朝树洞外面看去，没有人，火堆剩下一堆灰和零星的火花。

果然走了吗……

孩童握紧了拳。

果然人类都不是可靠的东西。

算了，反正是个恶心的烂好人，走了就走了。

要是那家伙是个伪装的，还带来其他咒术师抓他，呵呵……

这时，一声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孩童抬起头，只见粉发青年逆着朝阳，笑得灿烂。

“你醒了啊，还冷吗，我借了一只松鼠的存粮。”他说。

他上衣衣摆卷成一个兜，里面是一大把松子。

“……说什么借，根本不会还吧。”

该死，这玩意有什么好回答的。

虎杖悠雨挠挠头，“嗯……我有记住那棵树的位置，如果有机会，我会还的。”

坚果是脂肪含量高的食物，不管是为了补充能量还是饱腹都是比较好的选择，而且方便携带，不易变质，他们现在很需要。

松鼠一般会有好几个粮仓，有时甚至会忘记粮仓的位置，他只拿了一个粮仓的一半……应该不影响人家过冬？

“对了。”虎杖悠雨把松子放下，从一旁的树枝上拿下一块东西。

“我用狼皮做了一件外衣，能你穿上吧，可以保暖。”他把狼皮递给面前的孩童。

孩童接过狼皮，发现这件外衣居然有四个袖子，是专门给他做的。

兀的，他抬头，“你一夜没睡？”

“啊，通宵一晚而已，没关系。”虎杖悠雨轻轻摇头，“而且本来就是要守夜的，万一有野兽靠近呢。”

而且这个孩子只有一件薄薄的棉衣，还开了两个洞放多出的两只手，在这冰天雪地，很冷的啊。

虽然能猜到这孩子不是普通人，可再苦不能苦孩子，怎么说也得给他整件暖和衣服。

“……烂好人。”孩童给出评价。

“我是……烂好人吗？”虎杖悠雨眨眨眼睛。

“你就是。”孩童穿上狼皮外衣，“你这种家伙，一看就是愿意为陌生人走向火海的那种人。”

恶心了。

世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善。

“为别人走向火海吗……”虎杖悠雨想象了一下，“听起来……还挺壮烈的。”

“呵。”

“话说回来，衣服还合身吗？”虎杖悠雨悄悄比划了一下孩童的身量，“我按你的身高做的，你应该有……十岁？”

“……八岁。”

“八岁吗，那你以后一定会很高呀。”

八岁就有一米二，还是在物资贫乏的古代！要是营养跟得上，这孩子以后肯定一米八甚至更高吧。

孩童的嘴角抽了一下，但面前的青年说话不带任何恶意，好像只是单纯的夸奖。

“我们下山吗？”虎杖悠雨问，“虽然山上也能生活……山下会好一些，我会一些医术和生活技能，可以和别人换食物。”

担心孩童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他补充：“如果你不想下山也可以。”

“……我随意。”反正嘲笑他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残了。

“那我们下山吧。”虎杖悠雨微笑。

太好了，孩子不是很害怕和人类来往，可以慢慢来。

收拾了不多的行李（指那点食物），他们朝山下走去。

阳光照在雪上，反光有点刺眼，虎杖悠雨不得不眯起眼睛。反观旁边的孩童，跟个没事人一样。

啊，有点羡慕，是体质比悠仁还好的孩子。

一路无话，沉默的空气总让人觉得难受，虎杖悠雨决定开启话题。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他说，“以后……总要有个称呼吧？”

“你也没说你的名字。”孩童淡淡道。

虎杖悠雨刚想回答“我叫虎杖悠雨”，就停住了。

他已经不在2018年了，而是在平安时期。

若是他在这个时代做的事被什么东西记录下来，“虎杖悠雨”这个名字也被野史或别的什么所记录，于未来降生的他还会叫虎杖悠雨吗？

会触发时间悖论的吧。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他还是决定谨慎一点。

于是他说：“我有很多名字，现在的话，我叫厄里那斯。”

“听着不像真名。”孩童头也没抬。

“嗯……确实不是父母给我起的，但是这是刻在我灵魂里的名字。”虎杖悠雨说，“它承载着无数的欢乐与痛苦，我一般不会和别人说。”

“那你和我说干什么？”

“现在是二般情况。”

“……”孩童沉默片刻，“我叫堕天。”

虎杖悠雨在脑海里搜寻，堕天啊……

历史好像上没有叫“堕天”的名人，而且这名字……

“感觉也不像真名……”他小声说。

堕天：“……”

堕□□远离他的方向挪了一步。

虎杖悠雨没有察觉并目视前方边思考边走路。

堕天：(＝益＝)

……

——现代——

高专操场上，二年级学生们正拉着一年级们操练……准确的说，是单方面挨揍。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钉崎野蔷薇一边别熊猫甩一边大喊，“为什么高专还没有发夏季校服，我要去买更可爱的运动服——”

伏黑惠已经练累了，此时正在休息，禅院真希就坐在他旁边。

“……伏黑，你没事吧？”禅院真希能察觉到学弟的情绪很低落。

“我没事，谢谢学姐关心。”伏黑惠回答。

“你最好没事。虎杖兄弟的事我们也很伤心，但这样下去可不行。”禅院真希说，“老实说，要不是交流会人手不够，也不会让你们俩顶上。”

“……我记得，两位夏油学姐和你们是同期？她们不参加吗？”

“她们俩请长假了，好像是回家帮忙。”禅院真希耸肩。

“什么，高专还可以请长假？！”一头碎草的钉崎野蔷薇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我想请一天假出去买东西都要等好久的流程！”

“你要是有个特级养父，你也可以随便请。”禅院真希拖下巴，姿势宛若思考者。

“……所以高专只有我一个是普通出身是吗！你们一个个不是有家族就是有厉害的家长！”钉崎野蔷薇头上冒火。

“我宁愿我不是禅院家的。”禅院真希死鱼眼。

“也不是只有钉崎一个啦，乙骨也是普通人出身，虽然他追溯起来和悟是很远的远亲。”熊猫说。

“那他现在在哪啊？”钉崎野蔷薇问，“为什么一直没见到他？”

“因为乙骨现在是特级，常年在国外做任务，我们平常也见不到。”熊猫摆手手。

“……你们一个个不是有背景就是超强！欺负我普普通通是吧！”

“话不能这么说，你可以超远程法师哎。”熊猫说。

“……是啊，之前五条悟提过，要是你能把术式练到极致，说不定能跨半个地球进行共鸣打击。”禅院真希说，“这样说我才普通啊，也就肉/体和体术强一点点。”

其他学生：亿点点是吧。

五条悟：？我什么时候说过？

不过钉崎野蔷薇显然信了，“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普通。”

哦吼吼，超远程无视障碍物的打击！还有谁——

“提起菜菜子和美美子，不知道夏油君最近在做什么，我上次听到夜蛾爸爸和高层打电话，高层好像很不满他。”熊猫说。

“正常的吧，上次五条悟闹事他没管，最近也不接委托不做高级任务了。”禅院真希回答，“据说他一直在做三四级的任务，不知道在搞什么。”

“……他一个特级做三四级的？那三四级的咒术师们做什么？”伏黑惠也感到惊讶。

“所以才不知道在搞什么啊。”熊猫挠头，“或许在憋大招吧。反正他整什么都波及不到我们，他和悟关系很好的。”

“能和那家伙关系好，夏油杰也不是个正经人吧。”钉崎野蔷薇死鱼眼。

其他学生闻言回想了一下夏油杰的不是五条悟胜似五条悟的行为……得出结论。

“确实。”

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收集咒灵的夏油杰：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