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杀还是不杀，这是一个问题。”咏唱调的声音从笑脸蝙蝠侠的口中说了出来，他的手抱了抱查尔斯的肩膀，看上去讽刺极了：“她选择了杀人，懦夫的选择。”

“她没有别的选择。”查尔斯已经逐渐明白了简的问题，但是他还不太确定这个“蝙蝠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总有选择！”愤怒的声音震耳欲聋。查尔斯再一次同时听见了两个声音，“蝙蝠侠”的，还有简的。

不……不对……

一共是三个声音才对……

查尔斯还没来得及反应，画面又变了。那是一个类似废弃工厂的地方，但是似乎又一个大坑在中间。

这一次的简看上去就是现在的年纪，她穿着黑色紧身衣。她的对面站着三个人，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衣，头上有两个尖尖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红黑色服饰的女人，以及旁边一个拿着拐杖的老头。

“我信过你，你怎么能这样做？！”那个男人还在冲着简大吼。他的眼睛虽然被眼罩遮住，但依旧显现出愤怒。他的手按在女人出血的地方，努力地想替女人止血。只是女人受的伤得不轻，她只能断断续续地安抚着男人：“马修，我没事。”

简没有任何激烈反应，她只是静静地攥紧了手中的长刀，看着那个叫做马修的男人，咬着下唇。

查尔斯可以看到，简的身上也带着伤，只不过血液渲染不了黑色的紧身衣罢了。

“马蒂，你知道我们该做什么。”手持棍子的男人语气坚决，意味明显。

马修犹豫了片刻，才终究摇了摇头：“不，我们不能杀她。”

“但她是手合会的人，她试图杀我们！”老头把棍子猛地杵到地上，表达着他的不满。

然而眼见并非全部为实，因为除了眼前的这一幕，查尔斯还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一个似乎在简耳边的声音：“你有些生疏啊，怎么，不想救小诺拉了吗？”

根据之前在简脑中经历的来看，这个声音是真实的。查尔斯仔细看了看简的耳朵，果然是有个耳麦被隐藏得很好。

简舔了舔嘴角，眼中一片死寂。她咳嗽了两声，将快要溢出来的血咽了下去。她望了望那边站着的三个人，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长刀，嘴角挂上了一个像是哭泣的笑容：“对，是这样没错，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得杀掉你手里的那个女人，超胆侠。”

名叫马修的“超胆侠”态度似乎有所变化：“不，乔伊，你不用这么做。”

“用，我必须这么做。今天，不是我死，就是她死。”简猛地扑了过去，开始攻击女人。为了对应简的攻击，女人也开始反击，老头也站在女人这边攻击着简，而马修……马修被夹在中间，一边制止简，一边也在制止老头和女人：“停下，棍叟，艾丽卡！”

“她要杀我！你听到了，马修，不是吗？我不会停下的。”艾丽卡的攻击依旧猛烈，棍叟也跟艾丽卡打起了配合：“她是手合会派来的杀手，我们只是在反击而已，马修，收起你那多余的同情心。”

四个人，三个阵营，打得难分难解。

“努力一点，小孩，不然诺拉可是会说‘后悔遇见你’的。”耳麦中的声音让简一个分神，不小心被艾丽卡刺中。但是与此同时，她顺势将艾丽卡刺到她体内的钗刺向更深处。等到她相当于拥抱着艾丽卡时，她的刀从艾丽卡的背部刺了下去。

长刀从艾丽卡的身体里穿过，也从简的身体里穿过。

“不！！！”马修上前，本能地想要拔刀，被棍叟制止：“不能动。”

简的嘴角流出鲜血，她冲着耳麦低喃了一声：“我做到了，放诺拉离开。”

随着这句话，简一狠心，将刀拔了出来。艾丽卡呼痛的声音，让马修下意识接住了那个往下倒的身影。简则也被另外一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接住了：“看，小孩，我就知道你可以做到。”

“拐子？”棍叟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偏了偏头。

“棍子。”名叫凯恩，别名拐子的男人回答了棍叟的称呼。他耸了耸肩膀，尽管闭着眼睛，明显也是瞎子，却依旧闲庭自若地跟人寒暄起来：“我看你叛逃后混得也不错嘛，有两个接班人了？”

“她……是那个世界的人？”棍叟没有立即回答凯恩的话，反而开始套话。

凯恩笑笑，一点也不在意地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嗯，不过快要不是了，看还能不能撑过去今晚吧。”

“你是谁？”马修摁着艾丽卡的伤口，满是警惕地问。

“现在的话，只是个见证人而已。”凯恩那隐藏在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

说完，凯恩便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了：“诺……拉……”

“她好好的，我就没动过她。”凯恩冲着简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笑了笑：“不过你可真该长长记性，我们做杀手的，就不该跟人建立联系，不然总会被人利用的。”

这句话似乎带着点苦涩……

然而查尔斯还没来得及观察出他到底是不是也受到了威胁，画面便又黑了下来。

随即，画面开始断断续续，没有了任何连续性。一会儿是小时候训练时的快乐回忆，一会儿是跟马修正常相处的样子，一会儿是跟托尼·斯塔克的亲密关系，一会儿是满手血腥的样子，一会儿是所有瞳孔扩散开来的场景，一会儿是跟皮特在孤儿院的生活片段。唯一不变的是，不管是哪个画面，里面似乎都隐隐有一双蓝眼睛在看着她，还有各种各样属于“蝙蝠侠”的声音，几乎都是跟“不杀人”和“正义”的定义。

最后，一切都定格在了一个穿着“蝙蝠侠”衣服，但是没有带面罩的人身上。他果然拥有一双蓝色的眼眸，还拥有黑色的头发。他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站在查尔斯的面前。那个小女孩紧紧地抱着一个看上去像是蝙蝠侠的玩偶，半是躲，半是好奇地把自己藏在蝙蝠侠的披风下，怯生生地看着查尔斯。

查尔斯蹲下身子，温和地冲着她笑笑：“简，是吗？”

小女孩点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我不叫简。”

“那……珍妮？”查尔斯试探地问了一句。

小女孩再一次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也不是。”

“那，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查尔斯有些惊讶，但也并没有表现出来。

小女孩眨了眨眼，仰着头看向蝙蝠侠，似乎是在寻求什么肯定，然而蝙蝠侠只是用他蓝色的眼眸看向小女孩，不置可否。

小女孩见得不到回应，她的眼中蓄起了眼泪，嚎啕大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叫什么，我不记得了！”

“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人。”查尔斯的眉眼带着点暖意。

小女孩猛地摇着头，周围的重新开始变化，尽管他们没有动，但画面似乎在不断移动着。从那个阿克汉姆疯人院的长廊，终于移动到了长廊最远处的那个房间，然后他们来到了这个房间里，里面似乎是一个被铁栅栏围起来的墓地。

密密麻麻的墓碑上，刻着各种各样的名字。其中最大，最显眼的墓碑，在一棵树下。上面写着的名字，是简·窦。那个墓碑的周围，也被一个个墓碑围绕着，上面的名字似乎都是她认识的人，比如约翰·史密斯，比如布鲁斯·韦恩，比如皮奥特·尼古拉耶维奇·拉斯普廷，还比如，诺拉·詹尼斯。

“我是个杀手。”不知道何时，小女孩变成了一个衣着性感的女人，她红发绿眸，虽然脸上带着笑，看上去却像是在哭：“我会带来毁灭。”

下一刻，虽然她没有流泪，眼神空洞而又茫然，但是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我不应该存在。”

查尔斯想了想，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你有独特的天赋。”

将简放开后，查尔斯指了指她的胸前：“你的心。”

“不，我没有心。”红色的发丝因为大雨，黏在她的脸颊边，榛色的眼眸更偏向墨绿了。

查尔斯微微勾起唇角，眉眼也顺带眯了眯，透露出更深的亲和力，并且选择沿用了她最初的那个名字：“你有的，简，不然你也不会如此痛苦。”

“我不想要它……”简望向查尔斯的目光带着哀求：“让它停下来……”

查尔斯笑着摇摇头：“我没办法让它不痛，但你可以。只要你不再执着于过去之中，向前看。让你的现在和未来，都符合你的心之所向，那也许你就会获得你想要的平静。”

简没有说话，但她眼中的惊恐，让查尔斯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关系的，简。再没有人会逼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了，我会保护你的，我们，会保护你的。”尽管知道简背后的那个组织，并不简单，但查尔斯还是给出了自己的承诺。他在简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属于变种人的特质。

他最终的目标，是保证变种人能和人类和平共处，也许简的身上，就带着这样的希望。更何况，还有皮特的嘱托。

“皮奥特在外面很担心你，所以跟我一起醒来，好吗？”查尔斯向简伸出了手：“让我们帮助你，好吗？”

简有些犹豫地伸出手，她看了一眼查尔斯，像是在确认查尔斯是不是在说谎。查尔斯没有什么其他动作，耐心地等待着简自己做决定。几秒种后，简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手放到了查尔斯的手上。

睁开眼，珍妮看到了在病床边的查尔斯，就在此刻，阳光映入窗户，照得查尔斯湛蓝的眼眸熠熠生辉。她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束阳光，深深地看了查尔斯一眼。

好漂亮啊……

珍妮在心中赞叹着。

湛蓝色的眼眸似乎变得温暖了起来，查尔斯轻笑出声：“谢谢你的夸奖。所以，我该叫你珍妮吗？”

珍妮点点头，她也笑了起来：“嗯。很多年前，我决定用这个名字记住我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我依旧想用这个名字记住，我应该做什么样的人。”

“它本来就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查尔斯夸赞道：“那么，我想或许我该让皮特进来了，他已经在外面等了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