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有收集癖, 大多数龙龙形时喜欢睡在自己搜罗的宝物上，龙族秘府也大多是都由宝物堆砌起来, 毫无设计全靠撒钱。化为人形的龙也会将心爱的宝贝挂在身上, 以彰显自己的品味。

但这些花里胡哨的爱好在太子殿下破壳后就被严肃禁制了。

刚破壳的太子殿下就有渡劫期的实力，肉身比金龙王还要强横，在龙域那绝对是横着走都没龙敢拦。

白龙破壳第一天就把龙域冻上大半，他们根本不清楚自己是哪里惹到小白龙了, 等好不容易教会白龙说龙语, 龙族才明白怎么回事。

“闪眼睛……”

只有人类手指粗细的小白龙缠在金龙王身上怯生生地看着周围, 顺带把金龙王整个冻了起来。但这事也不能怪小白龙，他还没学会控制力量，只是本能而已。

龙族, 一个溺爱幼崽的种族。为了让幼崽开心, 龙域上下绝不在白龙面前花里胡哨, 偶有龙不小心穿金戴银在白龙面前现身, 还会被其他成年龙袭击。

龙族的表现让小白龙出现了错误认知——穿的太华丽是要被打的。

即便后来陆晏已经明白这是错的，他也总想矫正其他龙的穿衣习惯。

堪称龙族穿搭小管家。

现在，小管家看见更炫彩的值得被管教的对象了。

戚砚越身上的衣服是由他的羽毛化成的, 凤凰羽华丽明艳，变成衣服自然是盛装，云纹烫金，红袍做底, 每一处都是细节, 的确是繁复的过头了。

鸟族惯爱自己这身羽毛, 戚砚越也不例外，但现在，这身羽毛却被心上人嫌弃了。

戚砚越低头看了看自己, 突然就自卑了，于是瞬间变成鸟形飞到阵法里自闭。

陆晏：？

慕枫憋着笑放上一枚灵石，阵法再次启动，“对鸟族说他羽毛丑，这打击太大了。”

陆晏低头看了看了尾羽，恍然大悟。

这都什么年代了，鸟族化形怎么还用自己的羽毛，龙族都不用鳞片了！

而且穿衣风格不一样，说明审美差距很大。

龙生大事，还需认真考虑，他可不能像别的龙那样随便心动。

凤凰持续自闭，陆晏也觉得他们应该暂时分开，各自调整心态，他离开揽剑峰，返回九澜峰。

他在山头晃了一圈，却一个人也没见到，到掌门殿去找赵州才知道，三个师兄弟都闭关了。

莫应是攒够了灵力，决定冲击筑基中期；何渡是日常闭关，他是三灵根，天赋一般，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才能进阶；至于应献，则是心境突破，丹田渴求灵力，不得不闭关。

陆晏见无法观察只得先回寒潭，之后的大半年，他就在九澜峰上晃悠。

应献突破到练气五层，开始跟着何渡晨起踩梅花桩，但才刚踩俩月，应献就被赵州允许去剑堂领铁剑了，可以开始练习基础剑法了。

何渡看了满心羡慕，他当年踩了两年梅花桩才被允许拿剑。

拿到剑后的应献开始练习劈砍，每日三万次出剑他丝毫不觉得累，甚至乐在其中，随后他在剑道上的天赋逐渐展露，第一次将基础剑诀展现，便是形神兼备，锋芒毕露。

半年后，莫应出关，他见到应献的剑法心生紧迫，便向赵州提及下山历练，而后离开九澜峰。又一月，何渡也达到筑基中期，拎着包袱也下了山。

九澜峰就只剩下陆晏和应献了。

已是寒冬，昨日夜里落了雪，峰头盖上一层白色，应献晨起便拿起扫帚将院里的雪扫出去，他扫了两下，突然望向院中的老槐树。

“师兄。”应献走到树下，抬头看向上方，树上坐着一名身穿斗篷的青年，从应献的角度只能看见青年的半截下巴，和从兜帽里钻出来的银色发丝。

六师兄喜欢坐在树上看他练剑。

陆晏低头。

应献下意识屏住呼吸，过了片刻才恢复如常，他唇角微勾，“麻烦师兄帮我将树上的雪震下来。”

陆晏抬手拍了拍树干，随后大片大片的雪从树上落下来，然后全砸在应献身上了。

应献没想到六师兄这般迅速，他来不及逃跑，只能蹲下捂住头，幸好他也是练气七层的修士了，不会被这点雪砸伤。他从雪堆里爬出来，抖掉身上的雪，神情有些无奈，但开口却是：“多谢师兄。”

他行了个礼，拔出扫帚，继续打扫。

陆晏坐在树上晃晃双腿，他托着下巴，金眸注视着应献。

应献修为长进不少，个头窜起来了脸上也多了些肉，不再像先前那般瘦瘦弱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还是很腼腆，不敢抬头看人。

怎么也不像文字写的那般坏。

陆晏调出光屏，在上面戳戳点点，这大半年他已经把光屏弄清楚了。

这东西是个系统，但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的意识不见了，东西落在他手里了。在系统的程序中，将应献判定为男主，是世界支柱，而他则是工具人。

陪伴主角成长，心甘情愿被主角剔骨炼剑。

只有应献炼成祭龙剑，才能斩杀魔族，守护九州。

可九州是人类的九州，关他龙族何干，他怎会心甘情愿。况且，斩杀魔族的功劳明明就是龙剑的，祭龙剑成，便是三岁小儿举剑也能冰封北境斩杀魔族，凭什么最后是应献摘得功劳得到功德？

这功德不说龙族占全部，至少也有大半吧。

“滴滴！”兜里的金色小剑探出来，摇晃剑身。

陆晏合上光屏，将剑胚放在手心。

剑胚翻身：“大黑说，凤凰又来啦！”

自那日吞下一枚龙血，他便和陆晏建立起联系，他表现乖巧，陆晏也纵着他，在小金消化完第一滴龙血后，又给了他一滴，现在小金因为消化龙血，大半时间都在兜里睡觉，只有收到大黑传信才起床。

大黑是破天，剑神慕枫曾经的本命剑，但在慕枫受伤后，他拿不起本命剑，于是剑归剑池，慕枫本想自己死后破天还能认主，却没想到被陆晏拿出来了。

“晏晏，凤凰天天拔毛，都不会秃的吗？”小金好奇问。

陆晏摇头，然后将小金塞回兜中，小金也不再说话，继续消化得来的龙血。

陆晏望向天空，下一刻，一团金色的火焰朝他怀中飞来，落到他手中时，火焰消散，露出其中的小红鸟。他嘴中衔着一片金色的尾羽，然后熟练地将尾羽递给陆晏。

陆晏手下金色尾羽，目光下意识落在小红鸟的屁股上。

会不会秃呢？

他方才摇头意思是自己也不知道。

“啾！”

以往，凤凰送完尾羽就立刻飞走，今天却迟迟没有飞走，陆晏有些疑惑。

戚砚越挥挥翅膀，打开一个空间通道，陆晏朝里看去，发现是他的寒潭。

他捧着小红鸟回到寒潭，坐在自己的专属位置，随后红鸟高高飞起。

升至半空时突然爆发出耀目的金色火焰，他本体越变越大，凤凰振翅，遮天蔽日，尾羽飘逸潇洒。

陆晏目光微闪，嗯，没有秃呢。

那沐浴着金色火焰的凤凰看向陆晏，凤鸣骤然响起，他在空中打了个旋，翅膀划出漂亮的弧线，尾羽摇曳荡漾。

凤凰在跳舞。

陆晏双眼微睁，失神地望着天上的凤凰。

直到凤凰落在他面前，陆晏才堪堪回神，巨大的凤凰化为人形，半跪在他面前，俊美的凤凰双唇紧抿，神情忐忑递出一枚流转着金色光芒的珠子。

陆晏认出这是什么，忙摇头。

“给你。”

“……从没有凤凰送凤珠被拒绝。”见陆晏没有动作，戚砚越垂下眼，这只凤都变得沮丧起来。

他的心上人，不要他的凤珠。

“我还没想好。”陆晏难得茫然。

凤凰送出凤珠，代表此生此世唯此一人，也将生命一并送出了。

可是为什么啊，他和小红相处也没几天，送尾羽他能理解，送凤珠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晏晏。”

人形的凤凰念出陆晏名字，他的不同于小红鸟的清脆，也和嘹亮的凤鸣不一样，低哑磁性莫名让人觉得性感。

陆晏指尖微蜷，觉得有些不自在。

戚砚越看着陆晏，黑眸深邃，似星光回转，脉脉含情：“喜欢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戚砚越微微垂头，他捧起陆晏的手，落下一道轻吻，他还是红鸟时，便总喜欢用翅膀抱住心上人手指，用小小的鸟喙去啄吻心上人。

可小鸟和人形总归不一样，起码小鸟用鸟喙碰他的时候，他心跳不会这么快。陆晏出神地想着。

怪不得族中常有被凤凰用漂亮皮囊蒙骗的龙。

凤凰真的太会了！

陆晏稍稍回神，戚砚越仍牵着他的手，黑眸满是恳切，乖得又让陆晏想起小红鸟。

他之前似乎总把小红鸟塞在怀里。

好像坏的是他。

他不知道红鸟是涅槃的凤凰，把小红鸟当成宠物揉搓玩弄，但、但对凤凰来说，他是不是在……

陆晏觉得自己好像找到问题的关窍了。

他是不是该对凤凰负责？

“晏晏。”

戚砚越突然凑近，俊美立体的五官骤然放大，陆晏心跳漏了一拍，随后莹白龙角从头顶钻出来，戚砚越目光落在龙角上，真诚道：“好看。”

他的龙，浑身上下，哪都好看，可惜以后可能就看不见了。

戚砚越悲从心来，如果他此时是原型，恐怕羽毛都暗淡了，“我真的没有机会了？”

“我的尾羽，不好看吗？”

陆晏：“好看的。”

戚砚越瞬间神采焕发，他看见曙光，然后小心将凤珠递近了些。

陆晏迟疑片刻，伸手接过凤珠。

戚砚越长呼一口气：“还好……”

“还好什么？”陆晏问。

“还好你收下了，”戚砚越眼神幽怨，“再拔尾羽，我就真的要秃了。”

陆晏：……

竟然真的会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