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无声》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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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来临的一天,比过去的一年更为悠长。——福尔斯特

林武现在特别想扇自己几巴掌,怎么就这么没脑子?就为了逃命选了一辆跑车,还是改装车,强大的引擎声音简直像飞机起飞一样,吸引着行尸像黑潮一样涌过来。

街道上被废弃的汽车比比皆是,限制了他的车速,好在林武车技不错,左拐右绕地总算有惊无险。但他心里清楚,这车跑不了多远了,引擎盖都撞飞了。

“嘭”地一声,他又撞飞了一个女性行尸,“咣当”她正好落在发动机上。炙热的发动机表面立刻把行尸的皮肤烫得冒出青烟。但她现在毫无痛感,张牙舞爪地拍打挡风玻璃。裂到耳边的恐怖大嘴恨不得一口咬下林武的脑袋。

视线被挡住了,林武急忙向右打方向盘。跑车底盘本就低,猛地右拐后一下子冲上路边马路牙子。车子立刻腾空而起。直直地飞向一排玻璃窗。林武赶紧做出抱头的保护姿势。

眼前一片白。只听见车子的碰撞声和玻璃碎裂声。头部被弹出的安全气囊撞得晕乎乎。林武强忍着眩晕。双脚猛地把挡风玻璃踹下去。

再一看,那个行尸还趴在发动机上,只是她下半身正好被车头正好死死的顶在承重墙上,林武急忙从边上爬了出去。

脚尖落地的林武左右观察,自己好像撞进一家餐厅的后厨,离他七八米远的地方正摇摇晃晃走来一身厨师打扮的行尸。

“d”暗骂了一句,林武向前两步,飞身一脚把行尸踹到,接着拿起旁边的剁肉案板,双手举起死命地砸向行尸的脑袋,“啪”像是西瓜碎裂的声音,红的白的流淌一地。

几声低吼传来,林武往外一看,餐厅里四五个行尸闻声奔过来,林武慌忙拿起一把菜刀跑向后厨,慌不择路地推开一间类似储藏室的房门,里面漆黑一片,借着外面的光亮,隐约看到最里面蜷缩着一个人影。

“活的?”林武已经听到丧尸已经冲到餐厅后厨。

“对付一个总比对付四五个强“林武咬着牙,把门关上反锁,飞快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举着菜刀戒备的走过去。

“啊“一声尖叫,蜷缩的人影连忙把手挡住刺眼的亮光,猛然间的闯入,让她惊惧万分,但是听到问话,马上说道“活的!活的!

是一个清脆女孩子的声音。

“你别把光照着我眼睛”!女孩喊道。

林武急了,“喊什么喊啊!找死吗”!

女孩连忙捂住嘴。林武四周打量一下,这还真是个储藏室,二十几个平方的屋子摆了几排货架,摆放着一些调料米面之类的食物,头顶上的灯泡估计是已经坏掉,难怪漆黑一片。

顾不上太多的林武急忙用虚声手势,暗示女孩。

直到门外行尸敲打门声音渐渐的静了下来,林武这才松了口气,坐下来借着幽暗的光亮打量着女孩。

一头短发,较为英气的脸上透着一丝紧张,紧咬着薄薄的嘴唇,一只手藏在背后,不用说,肯定拿着东西防备林武。

周蓝蓝抱膝坐在角落,时不时用胆怯的眼光偷瞄着林武,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会带来安全感吗?

&34;水,给我水。&34;林武状似命令道。周蓝蓝急忙站起身四处翻找,在架子深处找到一瓶矿泉水,双手递了过去。林武接过水瓶,看着周蓝蓝期待的眼神,还是留了一半给她。

一人一口地抿着水,两人之间暂时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有吃的吗?”

女孩站了起来,从背后的架子上拿出一盒豆豉鱼罐头递了过去。

“只有这个,腊鱼腊肉都太硬,咬不动,对了,还有腊肠”!

“停!打住,我不是来点菜的”

打开罐头,林武几口吃下,看到女孩还是略带防备的意思就说道,“省省吧!都这样了没心情搞别的”!

女孩稍微舒了口气,拍拍胸脯安慰自己道“吓死我了”

“那你怎么没死?”林武看这女孩有点来气,见女孩没搭理,便把手机关了,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你干嘛又关了?我怕黑!”

“你当我是发电机啊!怕黑你还躲在这里?”

林武掏出烟点上,慢慢地吸着。

“我怕黑,但我更怕死”女孩没好气的嘟囔着。

黑暗中只能看见烟头上的火星忽明忽暗,映着寸头下一张满脸汗水的脸,小鼻子单眼皮小嘴。

“嗯”长的像年轻时的窦唯,周蓝蓝看着林武想着。

周蓝蓝以前很讨厌烟味,爸爸就是因为这个才下定决心戒烟,长大了谈个男朋友首先要求就是不抽烟。

但是现在,鼻腔里充满着香烟的气味,不知道怎么的,以前的反感一下子消失不见,这种味道让她突然感觉到很安心,很有安全感。

周蓝蓝靠在墙角,努力使自己蜷得更小一些。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会是一个希望吗?还是新的灾难?

她端详着他的脸庞,烟草气息让她莫名安心,却也提醒着自己别轻易放松警惕。

“你叫什么名字?”林武开口问道。

“周周蓝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报出了名字。

“名字不错,很有个性。”林武说。

周蓝蓝紧绷的心弦松动了一丝。她想起母亲说过,判断一个人的善意,看他如何对待弱小生命。

“那你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她开口问道。

“林武。”

“林林先生,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武摆摆手,“我也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都乱套了。”

乱套?周蓝蓝咀嚼着这句话。她自己瑟缩在黑暗的储藏室里已经四天了,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她不敢出声,也不敢移动,就这样僵硬地蜷缩在角落,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她只知道自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一阵急促脚步声,接着是物品砸落的响动,夹杂着人们模糊的叫喊,听起来十分混乱恐怖。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低沉的嘶吼声突然传来,那声音根本不像人类,更像某种野兽

刚才林武说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周蓝蓝完全无法想象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犹豫着,还是挪近了一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武的反应。

如果真的世界乱了套,那她现在岂不是很危险?也许也许她可以强迫试着相信他。哪怕结果是冰冷的事实,她也已经没有退路。活下去,已经是她仅剩的念想。

“能能让我靠一下吗?”她小声请求道,声音在发抖。

她知道自己在赌,赌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上一线温暖。这可能会是黑暗中的一点光,也可能是通向地狱的最后一步

林武沉默着,在黑暗中又点起一支烟。

“喂,外面的脚步声是谁?”周蓝蓝悄悄的往林武身边靠了靠。

“什么什么脚步声?你自己不会看啊!”林武又打开手机,借着微弱的光亮四处观察。

周蓝蓝起身蹑手蹑脚走到门边伸手就想拉开门锁,林武急忙一把揪住她的衣服领子。

“你脑袋里是不是泡的腊肠?想找死吗”!

“你不是让我自己看嘛…”

“我让你看你就看?我让你死你死不!我是不是借你胆子了?刚才自己在的时候咋不看?”

见林武一脸凶相,周蓝蓝并没有害怕,拿出一副小女儿委屈的模样,“那会我自己一个人,我还以为我死定了,看不看的都是死”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闭嘴!再哭把你扔出去喂丧尸!”

周蓝蓝一听立马抿住嘴唇,老老实实的站到一边。

“你是说外面的都是丧尸?”周蓝蓝反应过来,惊恐的睁大眼睛,“怎么可能啊?我只是看到同事互相杀人,才躲在这里,然后我报警,却怎么也打不通!”

林武摇摇头,一副你真是白痴的神态,撇撇嘴说道,“把你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吧!”

周蓝蓝这才扭扭捏捏从背后拿出一个胳膊粗细的擀面杖。

“你还知道丧尸?“林武顺手捡起角落的一个木质拖把,把头去掉,用手里的菜刀削尖,凭空刺了两下。

“当然知道了,我看过电影生化危机,不过外面的丧尸和电影里的一样吗?”周蓝蓝好奇地问道。

“一样不一样我不知道,你想活吗?”林武冲着女孩勾了勾手指,周蓝蓝下意识的往前挪了挪,点了点头。

“打过架吗”

“打过!”

“敢下死手吗?”

“惹急了我真敢!曾经把一个咸猪手鼻骨踢碎!”周蓝蓝紧紧地握着擀面杖。

“嗯,想活就听话,放心,我不会害你,我还是个爷们!不会拿女人垫背!”林武的果断语气给了周蓝蓝一点信心。

“说吧,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逃出去,听你的就是了。”

“你还真相信我啊?“林武眯了眯眼,看着面前的女孩。

“我可没那么多疑心,疑心重死的快”周蓝蓝认真的说道。

“行,有点头脑,还不笨”林武捏着下巴点点头,“等会,你就负责开门关门,杀丧尸交给我”

“就这样?”

“就这样,要不咱俩换换?你来动手”

“别,别,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动手”周蓝蓝连忙摆手,“我先看你怎么做,我学就是了”

“早晚你得学会杀丧尸”林武意味深长的说。

两人来到门边,一起侧耳倾听着门外,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在门外来回徘徊。

“两个!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样,我准备好,你开门,然后我让你关门你就立马关门,别犹豫,犹豫我们俩就是死,知道吗?

“等等,让我缓缓!”周蓝蓝调整了一下呼吸,看得出来,她很紧张,紧张的浑身发颤。

就在林武怀疑地看着周蓝蓝的时候,却发现对面这个女孩像是下了某种最大的决心,黑暗中的眼神透露出一丝决绝。

林武是个很有阅历的人,他从小就是个孤儿,性格孤僻内向,也从来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九岁那年被一对年近五旬、无儿无女的夫妻收养,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样抚养。林武也慢慢地把二人当作这世界上最亲的亲人。

但他们过分的疼爱和溺爱让林武误入歧途,从喜好开车转变成偷车。他把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偷车开车上,于是乎林武在黑道上颇有名气。

后来二老相继去世,林武再次成了孤家寡人。

其中也有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愧疚。

林武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找了一个维修工的工作,按时上下班,不再和以前的关系朋友来往。

其实,林武内心害怕孤独,也渴望那份已经失去的亲情温暖。但他长期在社会上混迹,对人心已经失去了信任。

当他看到周蓝蓝坚定决断的表情,那份性格那份果断像极了林武自己,瞬间一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好感就油然而生。

“你把手机给我,我的没电了”

周蓝蓝接过手机打开手电筒,在架子上找个地方固定好,“你得先适应一下强光,不然开门看不清”

林武点点头,不由得佩服女孩的心思缜密。

“开门吧!“林武紧盯着门,手里那根拖把杆紧紧的握着。

周蓝蓝握着门把手,慢慢的打开一条缝隙,门外的两个行尸正好在门口,听到声音本能的向门里挤。

强大的力量一下子把周蓝蓝挤到门后,林武早有准备,当下毫不迟疑一个健步跨出去,手里的拖把杆由下而上刺了进去,木头尖顺着进门行尸的下颚捅入,然后迅速拔出飞起一脚把行尸踹翻,刚好把另一个行尸压倒,林武快步走出储藏室,举起拖把杆顺着行尸的眼眶刺进去,黑色伴着少许豆腐花状的液体从眼眶飞溅出来。

由于动静不大,解决完两个行尸的林武猫腰从后厨来到餐厅前台。

抬头看了看,只有四个行尸在来回走动,地上躺了五六具尸体,都是七零八碎的人体残肢,血腥味,腐肉味混合在一起让人作呕。

身后脸色苍白的周蓝蓝捂着嘴也猫腰跟了过来,刚想夸奖周蓝蓝表现不错的林武突然看到这个女孩裤子是湿哒哒的,便皱起眉头。

周蓝蓝脸还是惨白惨白的,她知道林武已经看到自己吓得尿裤子,但这脸就是红不起来。

太吓人太恐怖,二十四岁的她不是没看过死人,但是以这样的场面看到,还是给她心理上带来巨大的震撼。

灰白的尸体,混合着血液的脑浆,人体外漏的器官,腐臭味,血腥味,这一切都出现在她的眼里,所以,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膀胱,她吓尿了。

林武放下皱起的眉头,微笑着伸出手对着女孩竖起大拇指,是啊!她的表现已经是不错了。

看到林武对自己的夸赞,周蓝蓝的脸瞬间红透了,自己狼狈的样子一定很不堪入目吧。

林武指了指前台左边,小声说道“你去那边弄出点动静,放心,它们不会爬过去的”

周蓝蓝点头答应,便弓着腰走过去,悄悄露头看到餐厅里的四个行尸正在来回走动,再一看地上人类残肢,“呕”她忍不住的吐了。

当行尸都顺着声音冲向周蓝蓝,林武悄然从前台另一侧绕出来,右手提着一把剁骨刀,左手还是拎着拖把杆制成的矛。

林武也很紧张,他不确定这刀能否砍开行尸头骨,常识告诉林武,人类的头骨很坚硬,不是那么容易被爆头,虽然人死后钙质逐渐流失会变软,但林武也不知道死了三天的人头骨能软成啥样。

刚才观察了一下,四个行尸只有一个身材比较魁梧高大,身体表面看不出有伤口,另外三个就惨了点,一个没了一只胳膊,脖子上缺了一大块肉,一个小腿一侧被吃掉一多半,最后这个惨了点。被开膛破肚,肠子内脏都拖在脚面上。

林武晃了晃脖子,心中有了下手顺序,看着紧贴墙角的周蓝蓝,林武猛然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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