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榕睡着的时候很乖，面容恬静，唇角微弯。

她一定是做了什么美梦，岑寂想。

但是呆狐狸的睡姿并不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缩在被窝里，脸一个劲儿地往被单上压。

这样睡脖颈不会疼吗？

岑寂很好奇。

他给她手动掰直，不过没一会儿呆狐狸又自己蜷了回去。

她很喜欢这样的睡姿，把自己团成一只球，呈保护状。

岑寂越发觉得心底某处凹陷下去，软烂得一塌糊涂。

他的宝贝，曾经过得并不好。

乖乖啊，就这样活在他精致的牢笼里吧，好不好。

岑寂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调高了暖气的温度后，轻手轻脚地下床。

关掉最后一盏壁灯，卧室里陷入黑暗之中。

窗帘拉得严丝合缝，透不出半点外面微弱的月光。

凌晨四点，清冷的月光泛着光辉，高悬天边，岑寂驱车前往贝雅的住处。

也不顾这会儿时间点合不合适，车子停在门口后，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响铃没几声后，电话就接通了。

岑寂有些意外，挑眉，轻笑。

雅姐倒是精力好，凌晨四点不睡觉。

“臭小子，你找魂呢，大清早的不睡觉给人打电话过来！”

贝雅火气大得不行，气还没喘顺，一旁的檀傅梵忙给她顺气，又下床给她倒了杯温水，示意她冷静点。

“有事想找您谈谈。”岑寂没把她说话的语气放心上，吊儿郎当的，“要不等您完事儿？”

“我看你就是找抽！”

“我这不等挨您说，怎么等了也不好。”

“你死哪儿呢？”

“门口啊，您要不从楼上看看，我就搁这儿呢。”

岑寂按下车窗，往二楼房间看去。

没几秒钟后，檀傅梵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少爷车在楼下。”

贝雅语塞，半晌扔过来俩字：“等着。”

客厅。

岑寂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进了门鞋也没换，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瘫，心安理得地享受檀傅梵为他端茶倒水。

“梵梵啊，我还没吃早饭呢。”他懒懒地抿了口手里的温茶，“你们这儿早上都吃什么啊，我也不挑的，和你们吃一样的就好。”

贝雅本就脸色不好，见状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他身上砸，“你家里没饭给你吃了，跑我这儿使唤人。”

“这不顺便的事嘛。”

“我去准备早餐就是。”檀傅梵从始至终都处变不惊，即使是这种尴尬的状况，他也依旧心平气和。

简单的洗漱过后，便穿上围裙，准备早饭。

岑寂顺势接过抱枕摁在怀里，长腿交叠翘在茶几上，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手里的温茶，才将今天的来意表明，

“从程家生日宴出来后，我在南亭苑看见了晏颂乔，雅姐，你要不猜猜她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我这儿干嘛来了。”

“我怎么知道。”

贝雅脸色不自在，“你有话直说，绕什么弯子。”

“说来给我过生日的。”

“啪嗒-”

玻璃杯杯底和茶几碰撞的声音发出清脆的声响，岑寂扬起笑，“雅姐，你有没有觉得很讽刺，你一口一个只有晏颂乔爱我，可她怎么连我生日都记错了呢。”

“这就是您认定的爱啊，随便，廉价，敷衍。”他故作好奇，瞄了眼厨房的方向，“您跟那位也是这种爱么，梵梵记不记得你生日啊。”

贝雅脸色难看，又哑口无言。

他语气不疾不徐，贝雅怎么气都影响不到他半分心情，

“我也不兴过那晦气日子，您啊，要是实在是恨我，不如一刀弄死我得了，整天给晏颂乔洗脑她爱我，真没必要。”

“你！”

贝雅作势又要拿起抱枕砸他，“我看你这臭小子是算准了我不会再有孩子，才这么有恃无恐！”

“嗯呐，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岑寂懒得再和她争辩什么。

他忽然正了脸色：“我和晏颂乔没有任何关系，我女朋友、未来妻子只会也只能是许榕。请您以后不要再插手我的任何事。我还是那句话，您恨我，就直接弄死我，搞晏颂乔这一出，我吃不消。”

“为什么偏偏是许榕，你就不能换个姑娘喜欢吗。”贝雅无力道，双手掩面：“你喜欢谁都可以，我也不想再去管你了，但不能是许榕，你们之间有太多太多问题了。”

她强调：“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那是我的问题，您不需要操心。”

岑寂起身要走，“不管我和许榕之间有什么问题，我都会摆平。”

他和许榕之间会有好结果。

一定会！

过程怎么苦都没关系，只要结局是好的，他能捱过去。

“那你害死她父亲的事，也能摆平？”

贝雅跟着他起身，口吻激动：“她要是知道了她父亲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你觉得她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雅姐，当恶婆婆就当恶婆婆，血口喷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岑寂面色如常，可他揣在衣兜里的手却攥紧了钥匙扣。

车钥匙陷进掌心，在皮肉之上刻出凹痕。

他是问心无愧，可不敢保证许榕不会迁怒于他。

坦白说，他确实担心这件事。

“她父亲死后，她过得什么日子，你不是最清楚？知道这一切后，她要是还能毫无芥蒂地和你在一起，我肯定不会说什么。”

“嗯，您等着看就行，我先走了。”

岑寂走到玄关处忽然顿住脚步，补了句：“晏颂乔的事就到此为止吧，南亭苑的密码我换了。”

贝雅：“……”

要是当初活下来的是另一个孩子就好了。

忽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疾步追出去，一路追到门口，“阿寂，妈妈有个问题要问你。”

“……”

岑寂太阳穴跳了跳，连开火的动作都顿住了。

“妈妈”这个词对他而言太陌生了，他从很小开始就不再奢求母爱这种东西了。

“雅姐，整哪出呢。”他勾了勾唇角，语调却不如刚才那么轻佻。

“你和许榕在一起，到底真是因为喜欢，还是想弥补她？”

岑寂收敛起笑，一字一顿：“这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