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姚临,你可算来了，你知道我们等了你多久吗？”袁林玉嘟嘟囔囔着，实际上也没有真的不满,他就是嘴非常欠。
陆晓峰担忧地走到姚临旁边。“没事吧,没被我小伯伯欺负吧。”
姚临摇了摇头,他没有被欺负。反倒是那个二少爷被气跑了。
“姚临,快吃点东西吧，我听晓峰说你喜欢吃蛋糕,特意给你点的。”叶紫云招了招手,叫姚临过来坐下。
姚临这才注意到他身旁的服务员推着餐车,一块色泽泛着金黄色的美味点心随着蒸笼一起呈上，长得很像蛋糕，但是说是蛋糕就有点太牵强了。
不过这是老师点的，意义就不一样了,姚临听话地走到了叶紫云专门给他留下的位置,分了一块,咬了一口。
叶紫云满脸笑容地拿筷子捡了一块拔丝红薯放到他碗里,让他吃。“也尝尝这个,也是甜的。”
姚临低头尝了一口,有点粘牙,但是确实也很甜，叶紫云的筷子一直没闲着投喂姚临，剩下的组员也面面相觑着互看了眼对方，老师都动筷子了，肯定可以吃饭了,可是刚刚的那个话题很关键，已经结束了吗？真的没有任何其他能源了？只能等了吗？
他们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也跟着动起了筷子。
一方面确实等饿了，另一方面也怕等会突然聊起来又吃不了东西了，他们吃的有些狼吞虎咽，深想着一会儿肯定得探讨一下去哪里，才能找到新的无限再生能源吧，但是这个话题始终没有开始。
餐桌上的情绪有些低迷，他们飞船未来的希望，现在掌握在死神的手里，随时都有可能被镰刀收割，但他们竟然没有丝毫阻拦能力。
因为他们这些在座的，有机械硕士，有数学硕士，有物理硕士，还有一些飞船动能系本专业的学生，可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医学生。
就算他们是医学生也没有意义，这样一位国宝级的院士，国家肯定已经请了专家团看过他了，就是这样，也只能等死，那一般医学生遇上肯定更加无能为力。
在安静的餐桌上，刚刚问了一个问题就蒙头吃饭的少年，他终于抬起了脑袋，眼睫不着痕迹地侵泄出了一些淡蓝色，开口的语气一如往常般的冷静，听不出来情绪起伏。
“老师，我能和你一起去探望那位齐霄院士吗？”
他刚刚不止是在吃饭，更是趁低头吃饭，大家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时候，将老师口中的齐霄院士上网调查了一遍。
世界顶级能源专家，被国际社会生态学与可持续发展杂志约稿的学术大拿，主持过多个国家级，省级课题，在生病前曾任华夏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所长在发表第一篇无限再生能源的论文之后，被肾病耽搁没能坚持下去。
如果他的研究能够顺利进行，无疑能得到世界能源领域最高奖、被誉为“能源界诺贝尔奖”的埃尼奖（Eni Award），这将对他们的飞船研究产生质的影响。
他很重要。
所以姚临决定，他要去和死神抢一个人
B市中心医院。
是全国最好的甲级医院，而他的最顶楼是大会议室，全国最顶尖的专家学者汇聚于此，为一个人的生死争论的口干舌燥。
一个嗓门十分大的老者中气十足地道。
“绝对不能手术！”
“肝癌三期，癌细胞扩散到右侧内胆管和门静脉，一旦切不干净癌细胞，这病很有可能再次复发，何必让齐霄院士白挨这一刀？这和患者家属希望老者平静地过完最后的时间的期望完全不符。”
“唯一的手术办法是肝移植，考虑到患者的年龄，风险很大，没有人能有把握，手术中患者不会突然逝世。”
“院长，您应该清楚吧，我们绝对不能让齐霄院士死在手术台上。”
最后一句话尤其重要，齐霄是那种死了之后会被全国哀悼的重要人物，他可以死在病房，死在家里，唯独不能意外死在手术台上，否则他们医院一定会受到公众抨击，国家问责，所有参加手术的医生都落不着好，院长也难逃其咎。
“还是内科治疗比较保险。”
“有zf支持，已经免除了院士的所有治疗费，用上了最顶尖的病房，那间病房至少能让一个只能活三个月的病人，多活两个月。”
“不做手术，都是等死，三五个月有差别吗？”有人在这激情四射的演说中，插了句讽刺。
“当然有！”
“让院士安稳地度过生命的最后几个月，患者家属都是这么期望的，方路遥，你平时是个开刀狂也就罢了，那是你的兴趣爱好，这次可容不得你儿戏。”
发言制止手术的老专家没想到有人会反驳他，“嘭”得一声，一掌拍到实木桌子上，发出一声重响，振振有词地道。
而后参加这次病情研讨会的医生们全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坐在中央，听了许久，但是至今没有说话的院长发话，他才是齐霄的主治医生，也是齐霄院士的负责人。
院长沉吟了许久之后，长叹了一声。
“好，就听内科的，先药物治疗，手术的事，以后再议。”
话音刚落，之前在会议室内发言嘲讽的年轻医生冷哼了一声，潇洒地离了席。
他转身就走，留下了一群吹胡子瞪眼的老人。
院长周旋道。“各位别生气，别生气，年轻人身上有点技术，又是个天才，年轻气盛一点也很正常，他刚做完一例复杂的胰腺癌手术，手术后患者恢复的非常成功，马上就要成为医学界青年奖的候选人了。”
“胰腺癌？就是被称为癌王的胰腺癌吗？院长您果然名师出高徒，您在手术方面的衣钵后继有人了。”底下有医生拍着马屁。
院长客气地笑了笑，刚刚激情发言的肿瘤内科主任不阴不阳地回道，“有技术也不能这么狂傲，您还没发完言，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一点规矩都不懂，这样的人才走不远。”
院长瞥了肿瘤内科主任一眼，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手指敲了敲桌子上的齐霄院士的检查单，淡淡说了一声散会，就带着一群外科医生离了席
姚临、陆晓峰跟着叶紫云和高盛屿两位老师走在医院的小道上，他手捧着一束洁白的康乃馨，活像是拍什么画报的小明星，引了不少护士小姐姐侧目。
连给他们引路的护士长都变得比平常温柔了一些，小声叮咛着，等会儿见到老爷子说话要慢一点，声音要小一些，老人回复的慢也别着急，等他反应。
四人配合地点了点头，跟着进了vip病房。
这间病房的设备完善，几台救命仪器随时放在一旁待命，还有几个急救医生坐在一旁的茶几桌旁，百无聊赖地翻着最新的研究报道，看见三人进来，也没觉得奇怪，这些日子，来看望老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各个部门的领导、齐霄的学生，国际友人，同事，以及曾经的同事，全都来了一遍，献了无数鲜花。
逼得他们不得不约法三章，每周只接待一波人。
叶紫云和她的团队是特别允许过来慰问的，因为他们有齐霄的金口玉言。
——如果有个叫叶紫云的博士要来，就让她进来。
他们这才能进的了病房。
担当花童的姚临，默默地跟在叶紫云身后，隔着鲜花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老者，眼中淡淡的蓝色光辉闪过。
片刻之间，他就已经侵入了这家医院的电脑后台，翻找到了老者的详细检查报告。
肝癌三期，癌细胞扩散到右侧内胆管和门静脉手术切除癌细胞需要十分精细的操作，未来的机器人可以达到这个程度，人类的技术显然不行。
但也不是完全失去了手术机会。
只要进行活体肝移植，还是有希望的。
姚临其实恨不得自己直接上手去给老先生做这个手术，但是他现在的身份根本进不了手术房，更不可能给这个老人做手术，以现在的医疗科技，癌症领域还没有用到人工智能，所以他不能像上次帮助同学一样，直接让人工智能帮忙，提高手术精准度。
姚临的眼神微微一暗，计算着其他可行性。
老人的身体条件差，跟叶紫云说不了两句就又要休息了，叶紫云和姚临几人走出病房外，一个叶紫云比较熟悉的身影叫住了他们。
“叶博士，你等一下。”
叫住他们四人的，正是齐霄博士的夫人。
她名叫苏情钥，原来也是一位叫得上名字来的科学家，结婚后在助理的位置上，帮助齐霄整理了无数资料，他们两经常是论文的共同作者，直到上了年纪，苏情钥记忆衰退才从助理的位置上退了下来，成为了家里的贤内助。
她将几人请到了单独的小休息室里，对着叶紫云推心置腹地道，“我现在支持他继续研究下去了。”
叶紫云惊讶地抬起了眼睫，她本来还以为今天来看望齐霄院士，肯定是要被训的，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一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情钥看着讶异的女博士，像是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似得，面色如常地转了身背对着他们四个客人道。
“叶博士，我丈夫自从知道自己是肝癌晚期之后，就已经是个在等死的人了，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那么兴致勃勃地做什么事了。”
“但是，自从你给我丈夫说了那什么宇宙飞船计划之后，我丈夫只要有力气，就会利用病床上的自动升降装置自己坐起来，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我看得出来，虽然身体没有好转，但是他又“活了”过来。”
苏情钥顿了一下，垂下了头，声音伤感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知道。”
“原来对于有些人来说，研究真的比命还重要。”
叶紫云轻捏起了拳心，她看着背对着她的妇人肩膀抖了抖，许久后，才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转过了身，有些沙哑地声音继续道。
“所以。”
“我现在以一个科研助理而非妻子的身份，拜托你。”
“别把他当成病人，该问什么问什么，继续你的飞船课题。”
“他的论文发表还需要四、五个月的时间，他应该能做出个大概，如果在他死之前没有成功发表论文，我会继续他的遗志帮他结尾，不管如何，你们肯定能得到无限再生能源的确切资料。”
肝癌正是不能劳累、需要静养的疾病，在重病期间还要搞研究无疑是在缩短自己本来就不剩几个月的寿命，舍命搞科研。
陆晓峰和高盛屿面面相觑，都看出了眼底的敬佩。
叶紫云欲言又止，她感觉自己身上无形的担子，更沉重了一分，她要制作出飞船肩负的不止是自己的一个人的梦想，又多了一位，宁可缩减寿命，也要给她研究出来可用能源的老者，她正要艰难地承担下来，郑重的应声，一位年轻的医生也走进了休息室。
“也许根本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长时间。”
“内科是不是跟你们说，他们能让老人多活两个月，活五个月？”
“屁话。万一这几个月，出现了并发性肝硬化，连两个月都撑不到。冬天人就得没了。”
高盛屿抽了抽嘴角，他冲上去压住了这位鸡毛头发，连白大褂都不合拢、偷听别人谈话的医生，“怎么说话呢。你们医生可以直接咒别人死吗？”
方路遥被扯着袖子，面无表情地道，“什么都不说等着人什么也没干成，死了就更好吗”
他扯出了被高盛屿抓住的袖子，将手塞到了白大褂宽大的口袋里，兜着手身体摇摆地道。
“既然老先生这么想多活几天，把这个研究搞出来。”
“我的建议是做手术。我赌上医师资格证跟你们保证。”
“你们这台肝移植手术，只要我能和一位最近在网络上出名的国际大拿一起做，绝对不会失败。”
苏情钥眉头微微一动。
院长曾经介绍过，眼前这位医生是他的得意门生，是医学圣手，一些外科手术只有他有成功率，他说的话，或许真的有几分是真的。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她追问道。
“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第一次现身，是在一个月前的顶尖医学论坛的答疑区，他和其他人讨论，给出了不少别出心裁的治疗方案，什么疑难杂症他都能一眼瞧出来，后来又视频连线指导了很多人做手术，他就是江湖中的高人，随口说说都是武林秘籍，就连我之前做的胰腺癌手术，也是多亏了上手术台前，和他讨论了一些相关问题，避开了一些差点踩到的坑，手术才能成功。”
“如果有他出面，再加上我的技术，这么做肯定是十拿九稳的。”方路遥自信地道。
“你怎么知道？他会出面呢？”苏情钥问道。
这么厉害的人，想要邀请他看病，或是进手术，他就一定愿意来吗？
说到这个方路遥也跟着蹙眉，“不试试怎么知道，如果您同意的话，我这就向他发出邀请，邀请他来参加这台手术，如果他不愿意这个建议就当我没说过，我不会违背老师的意思，在有风险的情况下，做这台手术。”
“我只是听了你们的谈话之后，有这个一条路子，可以供你们尝试。”
【系统：这个人听着有点耳熟啊，姚临。】
姚临：“”
姚临忽然想起，他在学习世界医术的时候，为了检测自己的能力，确实还在网上给人看了不少病。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医学界闯出了一些名声。
他有指点过这个人做胰腺癌手术吗？
姚临自己是不记得了，为了训练数据，当时他给太多台疑难手术做指导了，癌症手术也有不少台可能确实有吧。
但是在他掌握、调试好自己的能力之后，他就没有再登陆过那个国际论坛了。
姚临在几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叫自己的手机AI重新登录上了那个账号，论坛的消息界面有鲜红的99+，姚临沉默地翻开了几篇问诊，发现他们都给自己起了一个共同的代号。
Doctor Zero
因为他在论坛里的名字只有一个数字0。姚临正看着自己的账号，忽然感受到了一个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黑客，正要闯进他的“家门”。
他迅速地反击了回去，并且跟踪到了对方的账号，以及一切网络信息、支付款消息。
原来是有人在黑网上购买他的真实信息，找了个黑客，等着他登录盗取他的ip。
姚临顺藤摸瓜地找到黑网上关于贩卖他个人信息的悬赏单，从网络货币换算成人民币大概是。
——一个亿。
嗯都够叶老师的科研经费了。
第32章
姚临抹消了这份天价悬赏单,顺带着在那位过家家黑客的个人主页上留了一句话。
“在做黑客前，不如先修一下你的防火墙漏洞，他看着不堪一击。Zero留。”
钱他是没法要的,金钱方面有陆千珣作掩护才不会被世界意志排斥,要是他可以随意赚钱的话,金融街都得为姚临抖上一抖。
但是姚临还是很开心的,他现在终于比祖爷爷贵了，www.youxs.org。
这边得到了苏情钥的同意,方路遥说干就干地登录了医学论坛的账户,给那位网络大神留了一条问诊信息,他心里十分忐忑，生怕这条消息就这么石沉大海了，却未料到回复他的消息来得这么快。
[好，但是我只接受网络连线指导,以及在你的手术台上备好一台最新的手术机器人,可能在关键时候,我需要控制他来手术。]
手术机器人与人协同手术,这是最前沿的外科手术模式,2050年已经广泛应用到了心脏病手术之中,医生远程操作机器助手的机器臂进行手术,可以将手术切口从二十至二十五厘米减少到三厘米左右，但是在癌症手术上，他们还没有用到机器人，所以这样的尝试十分大胆。
但是方路遥本来就是狂傲不羁的人，做机器人协同下的肝移植手术,这么大胆创新、而又难度超高的手术，他考虑了没到两分钟就应了下来。
“好,我一定说服师父接受这个方案。”
院长办公室
“不行。”院长语气坚决地拒绝道。
“院士不能做你的小白鼠，我不知道那位大拿技术是不是真的那么好，但是他连真容都不能暴露的话，我们怎么能把院士的命交给他。”
“可是，院士自己愿意签手术同意书，他的夫人也已经同意了。”方路遥将知情同意书按在了老师的桌子上。
院长瞥了一眼手术同意书，眉心紧皱，他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语重心长地道。
“内科主任他坚持要用药物治疗的确有他的私心。”
一所医院的院长基本是由外科专家担任的，所以像他们这样的外科医生一向比内科医生更有话语权一点，这次院士住院，要是由药物治疗延长性命，内科就立了大功，可以无形提高内科专家在院内的话语权，让内科在院里更受重视，争取到更多的国家拨款，搞内科研究。
那天会议上院长一眼就瞧出了肿瘤内科主任的小心思。
“但是。”院长转折道，“他说的有一句话是没错的。”
“院士绝对不能死在我们的手术台上。”
院长往前倾了一倾，严肃地拍桌道，“哪怕是院士自己愿意的，也不行。”
“院士的生死有千百双眼睛盯着，媒体才不顾什么前因后果，他们要的是大新闻，不是真相。”
“一旦院士死在我们的手术台上，知情同意书都是一张废纸，责任全在我们院方，我担不起那个责任。”
“老师，所以你不是怕院士会死，你就是怕以后你要担责任。”方路遥垂下了眼帘，放在白大褂里的手，紧紧地捏着，从口袋的轮廓显露出一个拳型的轮廓。
院长沉默地承认了。
方路遥紧紧地抿住唇，正要气恼着转身离开，又似想起了什么，站住了脚。
他拍着胸口对着患者家属保证过，他一定能说服主治医生的，如果他就这么走了，他以后哪有脸面像以前那么狂。
不能就这么放弃，方路遥这么想着，转回了身。
“老师。”
“我也挺不懂他们那设什么无限再生能源是什么东西，但是大家都能看得出来院士真的很想继续这个研究。”
“您查房的时候，难道没看到过齐霄院士带着呼吸机写论文吗？”
“我们都是医生，但同时也是搞研究的，您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要是您的基因切割预防癌症的论文还没做出来，您就带着一身遗憾入土了，您接受的了？”
他头顶着鸡窝头，穿着已经有些褶皱的白大褂，但是义正言辞的这么说的时候，形象特别光辉高大，连院长都愣了一愣，又很快地反应了过来。
院长气不打一处来地敲了敲桌子，“方，路，遥！作为你的老师，我再提醒你一句，你现在不是在学校里，你现在是医生，你不要动不动提入土、死这些关键词，这些话在医院里犯忌讳，患者、患者家属都不爱听，我不想再接到医院的投诉电话，再接到，你就给我滚混医大做教授，别想再开刀了！”
方路遥嗤了一声，蹙了蹙鼻子，但还是被人戳中了命门，立刻安静了下来。
院长的手指像是钟表指针一样敲打桌子，点了差不多有六十下，他的思绪在这长约一分钟的时间内，回顾了他已经比较漫长的职业生涯，回顾了他最重要的，也快研究了十几年的学术论文《基因切除技术预防癌症》这个大课题，像方路遥所说的那样设身处地的想了想，他停下了手指的动作，抬头看向方路遥。
“活体肝移植确实还有机会。”他当时对着检查报告就看出来了。
“但是我不允许你和那位网络大拿，把院士当成机器人协同手术的小白鼠。”
方路遥深皱着眉，这不就和没改变主意是一个意思吗？
院长看了眼方路遥的表情，对他这个情商低到听不懂引申意思、一心只有开刀的学生有点无奈，当时偏科全都偏到理科去了吧，语文是一点都没学。
“所以只要不是小白鼠就可以了。”他解释道。
“肿瘤科每一天都有缺乏手术费、手术难度过高、正在痛苦中等死的肿瘤患者，如果告诉他们有一位国际神医以及你这样的青年才俊，能给他们免费做手术，应该会有人签同意书的。”
“当然，也不是拿那些病人的命不当命，我会在旁边辅助，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随时顶上。我就是想看看那位远程操控手术机器人的医生，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你们做十台手术，只要有一台手术手术失败，这件事就当你没提过。”院长这么说着，收下了院士的手术知情同意书。
年轻医生的血压顿时上涌，从脖子红到了额顶。
“好！”
方路遥答应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们这里同意的挺爽快的，要是那位大拿本人不愿意怎么办？
但是幸运的是，这件事那位Doctor Zero也一并答应下来，就连方路遥也觉得奇怪了起来了，听其他同僚说这位Doctor Zero十分高冷，各国医院、大学都有邀请他做访问学者的，还有很多达官贵人想要请他看病，但是他总是不回复，逼得那些人集体出悬赏买Zero的信息资料。
这样一个人答应他手术也就算了了，竟然还答应了做这么多台手术。
是不是对他友善的过了头啊？
方路遥一贯是有什么问什么的人，在心中有这个疑惑之后，立刻将这个疑问发给了正好在线的Zero。
[Zero医生，您为什么愿意参加这台手术啊？克服这么多障碍也愿意参加？]
在线头像显示着正在输入。
[因为我看过你的胰腺癌手术，很精彩，我正想寻找一个癌症方向的机器协同手术的帮手，你正合适。]
姚临经过系统的耳提面命，已经自发学会了善意的谎言，在不会伤害到人类的情况下，他已经能完美地圆上一个谎言了。
[Zero医生，谢谢您的看重！我也知道这将是一个跨时代的手术模式，谢谢您能带我参与其中！]
有了Doctor Zero的解释，方路遥心中再也没有疑虑了，他现在浑身的冲劲儿，他一定要和Doctor Zero一起做那个跨时代的人！
大学课堂
“姚临，你不听好好老师讲课，你发什么楞呢？”袁林玉凑过来脑袋，用笔敲了敲姚临根本就没打开的书。
今天上的是飞船动能系本专业的课，经过上次校长承诺之后，袁林玉就成了经常坐在姚临身边旁听的同学。
在飞船动能系，他也发挥出了一个天才该有的实力，完美地融入了课堂，并且成为了大学老师最爱的那种同学。
不管什么时候，点他起来回答问题都不会冷场，他还能滔滔不觉得举一反三，让老师感觉自己真的教会了一个人，那种成就感，不是姚临能给的
因为，姚临的水平太超过了。
曾经有老师点姚临回答问题，回到办公室哭诉。
我好像把我的博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了，太可怕了！
于是飞船动能系的老师达成了一个共识，要提问，别问姚临，姚临跟着叶紫云搞研究，接触的是本专业最前沿的高精尖内容，他会的，他们自己可能都不会，问他实属自讨苦吃。
所以专业课就算姚临睡在课堂上都没有人管，也就袁林玉这个好学生会管着他，从医学论坛上退了下来，姚临眨了眨眼，呆萌地看向袁林玉，没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
姚临这张脸单蠢地望着一个人确实有点杀伤力，可惜袁林玉和陆晓峰不一样，他最爱的是学习，他轻哼了一声。
“飞船动能专业课马上就期末考试了，你还这么放松。”
“也就是因为我没有辅修第二专业，这个学院里没有人是你的对手，要不然你哪里能这么优哉游哉的。”
姚临眨了眨眼，从袁林玉的话中，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
本专业的期末考试就是最近几天。
院长对他技术的考核也是这几天的事，这两个时间刚好撞到了一起。
第33章
教室
飞船动能系专业考试正在教室里进行,姚临坐在第一排第三个，正坐在老师讲台的正前方，平时不敢提问姚临的老师,等到考试中,终于敢提问了。
出卷的老师,半弓着腰靠在姚临这一边,他一边看着姚临的卷子，一边垂头偷偷问道。
“姚临同学,你觉得这套试卷出的怎么样？会不会太简单。”
“还行。”
“这道题是不是有点争议点,我当时出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没问题的,老师，叶老师平时也是跟着你的这个思路做研究的，这个思路是对的，可以让学生感受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出卷人放松了一口气。
其他学院分派过来的监考老师实在是没见过这个阵势,还有出卷人问学生题目出的怎么样的吗？
但是其他同学好像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恐怕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
正当监考老师们暗暗咂舌的时候,姚临已经做完了整套卷子,他的屁股刚要从椅子上抬起来,二十分钟前刚问过姚临题出的是不是太简单的出卷人,就将姚临压了下去。
他小声对姚临道。“姚同学,给点面子,你再坐会儿，你走的太快，学院会怀疑我的出卷质量的。”
这套卷子大部分题是他出的，他是学校新聘请来的老师，研究项目是不少,但是出卷的质量要是不好，会给人一种科研能力还行,教学能力堪忧的感觉，他不想把出卷的事儿办砸了。
姚临淡淡回应道，“老师，题出的真的很好。”
他给老师回头示意了一下，让他去看一眼身后还在苦思冥想不知道怎么做这些题的学生。
“有难度的。”
“但是我真的有点人命关天的大事。必须得提前走。”
字面意思的人命关天，他今天加上明天，有十台手术要做。
虽然他可以一边考试一边做那些病人的手术，但是出于对生命的敬畏，姚临还是决定先解决了考试，再找个安静的，不被打扰的地点，做那十台手术。
飞船动能系的老师，不知道姚临还有手术要做，他听到人命关天这四个字儿，下意识的反应是
这孩子家里出事了。
那他当然不能留着人，他也跟着焦急地道，“行，你快去吧，别耽误事儿了。”
“谢谢老师。”
姚临向老师微微颔首之后，就忙不迭地找了个没人看得见他的墙体之后，开启了他的网络手术之旅。
少年眼中的蓝光划过，另一边手术室里的机器人也抬起了机械臂，但是这并不是死神的镰刀，而是与死神对战的武器。
第一例就是个狠角色，肿瘤位于胃的中上部，已经扩散到周围的淋巴结。
他们在术前的视频研讨会上已经讨论过了，患者比较年轻，推测恢复效果比较好，所以姚临和方路遥的目标是切除所有癌细胞。
无影灯的光辉照在机器与人的头顶，墙壁上红色的手术时间开始计时。
“手术开始。”
千寻汽车
陆千珣正视察着他最新的产业，虽然他是为了姚临，才把这个即将破产的汽车公司买下来的，但是在这个由自己全资控制的汽车公司里做股东，竟然比在环陆当董事长还要快乐，这是他怎么也没有预想到的，
那种这里的一切都属于自己的快乐，他从来没有拥有过，他甚至在想，或许他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陆董，这是财物报表，请您过目一下。”
“好。”
“这个文件需要您签一下字。”
“好的。”
千寻汽车公司原来在国内的份额和体量也不小，后来在国外汽车产业的挤兑下走向了破产，陆千珣的投资让这个走向衰败的企业又一次焕发了新生。
他在环陆积累的人脉起了作用，不到一周就签下了数个大单，千寻一人有限责任公司的所有员工，正像是纽带一样欣欣向荣地制作着一批又一批的新汽车。
车间里，巨大的机械臂翻开车盖，游刃有余地给车内装上零件，空气里有看得见的灰尘扬在阳光下。
陆千珣看着这一切看入了迷，看着看着就想到了那天送姚临去餐厅发生的事。
姚临不是没有叫他进去餐厅和他们坐在一起，只是他刚好收到了一个大订单，在心里思量了片刻之后，他做了一个完全改变自己的决定，他决定，先去搞定那个大笔订单。
不是姚临没有这个大笔订单重要，而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了，一直纠缠姚临，会让姚临产生负担。
为了避开他，姚临甚至希望他能和陆景春在一起。
也对，不管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只要一直跟着姚临，肯定会让他想到之前他们不平等的关系，他的贴心可能对于姚临是一种压力，倒不如就这样默默关心更好。
就这样，在各自的领域不断成为更好的人，或许有一天他真的能被姚临看入眼底。
靠站在汽车厂的栏杆上，闻着底下的汽油味，机油味，一种安心感笼罩在了陆千珣心头。
“和电子网络是不是完全不一样啊，陆董。”背后有中年男人问着，他是千寻公司的原股东，现在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常季期。
“是，这里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陆千珣说着，伸手去勾勒那大机械臂的轮廓。
“对，这是实业，实打实能够感受到自己也在做这个国家的基石。”常季期憨厚一笑。“我真高兴撑
到最后，还能把自己的公司卖给一个华夏人，谢谢您陆董，真是救我一命了。”
“哪里，应该是我捡漏了才对，你公司的车很好。要不了多久，最多明年初，我就能让这个公司盈利。”陆千珣这么说也是有把握的，好的商品，再加上他的朋友叶修桀家里的娱乐产业，能够迅速将这个产品宣传出去，不愁卖不出好价钱。
他最擅长的，恰巧是这个公司最缺少的，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做生意不能着急的。
“陆董我肯定是相信的，毕竟您可是环陆集团的董事长那么大的一个环陆都经营的有声有色，更何况是一家汽车公司呢。哈哈哈哈。”常季期笑着，摊开了一只手邀请道，“陆董要不要下去看看，在这里看着没意思，大家还不认识你呢。”
常季期的秘书笑着对常季期道，“常总，您不会是以为陆董也是您这样的粗人吧？陆董该去办公室坐着，而不是去什么车间，车间味道不好闻，还有机油那些的会脏了陆董的西服。”
陆董这身定制西服，都够买辆车了。
常季期看了眼陆千珣的黑西装，拍了拍脑袋，“确实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那陆董我们还是回办公室吧。”
陆千珣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西服，他解开了西装的扣子，将西装外套架在手腕上，才微笑着对常季期道，“不碍事，我刚从环陆赶来才穿着这一身，下一次我就知道了，以后再来公司，我就穿工装或是运动服。”
穿着西服是融入不了这里的。
常季期越来越满意他这位新股东了，没架子，平易近人还挺好接触的，看上去是真的想搞实业的
“今天的手术结束，辛苦您了方医生。”
“也辛苦您了，Doctor Zero。”护士跟机器人的机械臂挥了挥手，客套地说了声辛苦了就默默地退了场。
换衣室只留下了一台机器人和累的直不起腰的方路遥。
“机器人就是好，要是只有你一个人，想做多少台手术就能做多少台手术吧。Doctor Zero。”方路遥瘫软在椅子上，光凭着一口仙气吊着，他也不是个傻子，跟人做了这么多场手术他也看明白了，说是协同，其实他做助手就可以了，这个Doctor Zero自己就能掌控全局。
真不知道他是哪路神仙，但是院士的命肯定是有救了，这是无疑的。
世界上的天才真的太多了，要不是他意外地打开了论坛，意外地跟Doctor Zero讨论了一台胰腺癌手术，他恐怕都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外科手术精湛到这个地步的人，感觉他不是在跟一个机器背后的人在合作，而是真的在跟一台精密的机器一起合作。
那种绝对不会失误的感觉，只有和他合作过一回，才能体悟到。
不止是方路遥有这种感觉，就连旁观者院长也有同感，他本来并不是那个国际论坛的受众，但是在看过Doctor Zero的手术“表演”之后，他突然对那个论坛和Doctor Zero本人都萌生了兴趣。
上了年纪的老外科专家对这种新兴论坛都抱着一些抵触心理，他更喜欢用一些以前就已经用熟了的网站。
他回到办公室之后，核对着手机验证码，花了一些时间，在这个论坛上注册了一个新账号，本来想按用户名搜索到Doctor Zero，结果他发现，根本不用他输入，Doctor Zero本来就是热搜词。
正式进入了Doctor Zero的主页，院长看见了不少老熟人给Doctor Zero留言，用词还非常的恭敬，不禁有些诧异。
这些人都是他现实认识的大拿，有些还是曾经和他共事过的同僚，他心中一时有些微妙，他们也太赶时髦了！
难不成他真的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吗？
觉得自己已经发现晚了，院长也十分着急地在公众板块留了言。
[您好，Zero医生。]
因为一起做手术，他们听见了Zero变声之后的声音，他已经知道他是华夏人，或者至少会用华夏语言，所以他直接用了母语留言。
[不知道，您怎么看基因切除技术在预防癌症方面的应用，我的论文网址是希望有机会可以和您探讨一下。]
院长将这一大段话发出去之后，就被后续的留言者冲到了最底下，石沉大海。
他失望地看着了无回信的信箱。
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他在想什么呢？
这个Doctor Zero的手术技术的确好，但是他又不是真的全能的，他研究了十多年都没研究出来的东西，他怎么可能知道。
第34章
夜晚
为了赶时间做手术,在墙角站了快一天的姚临，打了个喷嚏，刚刚抬起头,就看见了陆晓峰,他唇色发白,好像十分的生气,一只手扯着他的手腕。
“姚临，你去做什么了？！哪里都找不到你,同学都说你早就提前交卷了,整个研究生楼都找不到你,也不在宿舍，我和老师都快要担心死了。”
“没事，我就是突然想一个人静一静。啊切！”姚临揉了揉鼻子，有点不妙的预感。
根据他的分析,他很有可能是被冻感冒了,他的身体脂肪含量低,忽视了周围气温骤降带来的影响,还有过度劳累,让他的身体不能抵抗最普通的疾病。
人类的身体真的太脆弱了。
姚临再次感慨,他真的很难想象,情感部竟然有AI选择以人类的身份，留在书里的世界。
“你把自己都冻感冒了。”陆晓峰伸手探了探姚临额间的温度，紧蹙的眉头才松了下来。
“还好，现在还没有发烧。”
“我送你回宿舍。”
“”姚临拒绝的话语还在唇齿边，就被陆晓峰按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头上还戴上了一个安全头盔。
装备很齐全，但是显得十分大题小做。
这么好的安全头盔配了这么一个十分不起眼的杂牌自行车,不知道陆晓峰这个王子装癞蛤蟆的游戏还要进行到什么时候，但是现在显然还是进行态。
陆晓峰自己倒是没有戴安全头盔，只说了一声坐好了，就加快了蹬车轮的速度。
晚风拂到了姚临的脸庞，忽然福至心灵似得，他从背后望向陆晓峰红的发烫的耳朵，轻眨了眨眼睛。
——他喜欢我吗？
【系统：你才知道吗？！】
可是，小说里没有陆晓峰和姚深的感情线。姚临不解地紧蹙着眉。
以这个世界感情线乱套的程度，他已经很难分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他不知道做哪些事不会被世界意志抵触，他进入这个世界前拿到的工作日志、世界剧本，大部分都失去了意义这比做十台手术还要复杂。
可能是身体状态真的不好，姚临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他放松了挺直的身体，隔着头盔的棱角靠在陆晓峰的背后。
陆晓峰当下就感受到了头盔的硬壳正顶着他背，他心急如焚地脚蹬着自行车，一边安慰着，“姚临，你很难受吗？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研究生楼了。”
陆晓峰头一回觉得还是有车更方便一些，至少不会再带人吹风了，等回头，他就从老爸那些私藏里挑一把车钥匙，带到学校用。
姚临戴着头盔轻点了点头，像是一个行动暗号。
陆晓峰立马发挥出了百分之二百的运动能力，马达全开地蹬起了自行车，在十分钟之内将人从教学楼，送回了宿舍楼，而以往这段路步行至少要走三十分钟。
陆晓峰并不住校，但是他身旁带着一个宿管们都认识的“通行证”便畅通无阻了起来，他将人一路送进了电梯，进了研究生公寓，叶紫云给姚临申请的小单间。
H大理工科的研究生楼是新盖的，跟一般的研究生宿舍比，都算豪华的，本科生见了，会唾弃一声自己那根本就是猪窝，陆晓峰也在心中震惊了一下。
这是宿舍？怎么和他开学见到的宿舍一点都不一样。
陆晓峰开学想住宿来着，但是他妈过来送行礼的时候，观摩了一下宿舍和几个舍友，她眼中含着垂怜世人怎么能过得这么辛苦的慈悲，然后把她家大闹天宫的孙猴子捉了回去。
学数学他妈都同意了，硬是不允许陆晓峰住校。
要是当年他妈看见的是这种宿舍，可能他现在也是个住校生。
姚临将自己的宿舍打理的十分整洁，灰蓝色的被褥整齐地叠在单人床上，桌上空无一物只有一台黑屏的电脑，和一盏灰色的台灯，书柜里有书，但是和他想象的不一样，那些书籍并不是专业书，而是一些言情、耽美小说。
陆晓峰诧异地张了张唇，指着那些书问，“你还看这些？”
姚临已经找到了感冒冲剂，为自己泡了一杯热腾腾的感冒药，披着薄外套，站在桌边淡淡道。
“徐嘉意寄的，他说，比起那些知识，我更该看这些。”
他当时想着，要保护叶紫云不会成为陆千珣的BG线对象，所以也很认可徐嘉意的说法，就从其中汲取了一些知识。
所以他才能看出陆晓峰喜欢自己，刚刚那个桥段过于言情小说了，不用他感受到什么感情，只要像公式一样推导一下，都能得出来结论。
“这些书你更喜欢看耽美还是看言情啊？”陆千珣试探性地问道。
这个回答，甚至不需要姚临撒谎，“言情。”
他是为了叶紫云看的，所以看的全是男人和女人的恋爱故事。
陆晓峰一下子低落了下去，他看了眼那些书柜里的书籍，确实只有言情书有阅读的痕迹，姚临果然是个直男。
今天送喜欢的人回宿舍，又是心死的一天。
陆晓峰这么心想着，手机忽然收到了一则讯息，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姚临，我先走了，我家里出了点事，你好好休息，千万别再吹冷风傻傻呆上一天了，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看着陆晓峰着急离开的背影，姚临眼中的淡蓝色光晕闪烁，因为世界线大乱，让他十分关注陆家身边发生的事，他想知道什么事让陆晓峰走的这么急。
虽然有点感冒，但是窃取一则短信，对姚临来说还是小问题，他蹙着一点点地喝着碗里的感冒药，像是猫舔水一样一口口叨着，然后看着短信内容。
[你叔爷爷病危了，速来医院，有司机来接你]
陆晓峰的叔爷爷，正是陆千珣的养父，陆景春的亲身父亲他也是原主母亲的合法丈夫，在小说最后，就是他派人组织了一场车祸，撞死了姚深。
在原文里，他一直重病卧床，所以陆家才会将公司交给陆晓峰的父亲，陆晓峰的父亲死后，又传给了陆千珣。
【系统：命可真硬，一直在病床上，但就是不死。】
姚临深蹙了一下眉头
A市医院。
“已经没事了，患者已经抢救回来了！”
“陆海生先生的肾癌已经持续很多年了，年纪上来之后，还有恶化的征兆，继续呆在我们院，除了化疗也没有什么好的治疗办法，不如转到B市中心医院那里有最前沿的医学技术，还有一批十分优秀的医生，听说有个年轻的外科医生，叫方路遥什么的，手术技术特别好，不如请他做手术？”
听到儿子没事，陆老太爷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戳了一下地面，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双腿松软无力地倒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们会考虑的。”
“送什么B市中心医院啊，不如直接送到国外，国外的医学技术不是更好一些。”陆晓峰的奶奶扶在父亲身边。
陆老太爷声音沙哑地道，“对外我们一直没跟其他人说海生他是肾癌，只是说他想修养一段时间要是把他送出国外治疗，那外人一眼就看出来，他肯定得的是绝症了。”
“病不重要，重要的是环陆公司不能出问题？！爸！你也真是的！哥哥都病的这么重了，你还在考虑什么啊，现在就送出国。”
正在陆晓峰的奶奶和陆老太爷争论的时候，先后出现了三个身影。陆晓峰，陆千珣以及陆千珣的助理吴亚。
陆晓峰先扑了上去，着急地问着奶奶，“奶奶，叔爷爷没事吧。”
陆晓峰的奶奶轻摇了摇头，“已经缓过来了，但是这家医院说，你叔爷爷这病再呆在他们医院可能要出事，要我们转去更好的医院。”
“那还不赶快去！”他简单直白地道，他们又不缺钱。
“你叔爷爷被不少眼睛盯着呢，他才是一些股东眼中真正的陆家家主，他在病床上，那些股东，摸不清陆家的底牌，不敢轻举妄动，他不在了，陆家哪还有现在这么风平浪静的好日子，病情不好，装也得装得像是没那么差才行。”陆晓峰的奶奶严肃地道。
陆晓峰的声音也小了下来。
也对，那些股东，要是一摸陆家现在的家里人，发现都是公交车上会被让座的老弱病残幼，非得被那些人生吞活剥了不可。
陆千珣先跟医院的医生了解了一下病情，然后才姗姗来迟地走到已经瘫软到椅子上的陆老太爷身边，俯身蹲下道。
“爷爷，不能再拖了，必须得送，要不然爹死在这家医院，您还能不办葬礼吗？”
“”
“环陆我来顶着，没事的，这些年我的羽翼硬了不少，就是那些股东真要夺权，我也想好了办法对付他们。”
“就算不把父亲送出国，也送到B市的医院吧，我看那家医院和国外的交流也比较多，到时候偷偷送一些国外的专家团过来，父亲的病也不一定就是绝症。”
陆老太爷眨了眨眼睫，先没回话，他看向陆千珣，看他身上的白衬衣染了一些油污，微微皱了眉。
“你这像什么样子。”
“陆家人哪个像你这么邋遢，亏得你还是陆家现在的家主一点都不体面。”
陆千珣垂了眸子没接话，老太爷没理他，扶着女儿的手站了起来，发了话。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把你爹送到B市中心医院。”
“这件事你自己担着，不是我说，你爹醒了，可能他自己都不愿意”
陆千珣微微颔首，站了起来，目送着几人离开，回头看了眼急救室，紧随其后的吴亚听到这些，吐槽道。
“这么想死，直接死了就好啊，董事长您立刻继承一切。”
陆千珣瞥了他一眼。“我不一定能继承一切。”
谁都不知道，他爹究竟会把股份分给谁，这就是陆家失去环陆最大的风险，一旦不给陆千珣，环陆立马群龙无首，股东也就盯着这一点。
要是他是陆家亲生的，陆海生的股权可能会直接给他，也不会有这么多风险因素了，陆千珣嘴边勾起了一个嗤笑。
“走吧，给我父亲办转院。”
第35章
B市中心医院,除了院长以外，几乎没什么人知道，这天晚上,又有一位大人物转到了本院,就算知道了,他们也没工夫在意,因为现在所有人的精力都在齐霄院士身上。
顶楼会议室的多媒体正在播放这两天的手术录像，虽然看录像远没有在现场围观那么震撼,但是Zero神乎其神的技术,仍然震住了不少准备提反对意见的人。
“肝是少有的免疫豁免器官,血型合适就能移植，找捐赠人没有那么困难，现在找也来得及，我认为有这位Zero医生的帮助,手术的成功率至少在九成以上。”院长发言道。
方路遥附和道,“老师,我认为有十成。”
“十成？真亏你说的出口。”肿瘤内科主任冷哼了一声,不出意外地唱起了反调,“这个Doctor Zero我也有一些耳闻,但是他最近一直没有现身,这么一个神秘人物突然下了这么多台手术，就是为了给齐霄院士开刀？我怎么那么不相信。他会不会是还有什么其他阴谋？”
“像他这样神出鬼没的神医，万一想在手术台上杀了齐霄院士，我们都不知道该找谁问责。”
方路遥回呛道，“他愿意做手术是为了实验机器人手术技术,至于你后面半句的猜测更是荒谬，他要是别国间谍想要刺杀齐霄院士,还犯得着上手术台开刀杀？等几个月齐霄院士自然就死了，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肿瘤内科主任安静了下来，全场再次看向了院长。
院长轻咳了一声，“我已经向上面请示过了，上面说，如果院士愿意接受这种冒险的方法，他们不阻拦也不支持。”
“所以这件事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开刀吧。”
B市中心医院将齐霄院士需要社会爱心人士捐赠肝脏的消息发在了网上，很快就受到了网民的关注，不少年轻学生主动联系了医院想要捐献肝脏，但是最终捐献肝脏的还是齐霄院士的亲学生。
他往病床上一躺，捐了半个肝，都惹来一群博士同学的羡慕。
“这肝可不得了，要和院士一起名垂千古了。”
“可不是，借老师半个肝，让老师继续肝哈哈哈哈。”
“对，都知道你给老师捐了肝，谁还敢让你辛劳啊，你就是啥也不干，论文上都得写你的名字。”
同学们说着胡话，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氛围。
他们心知肚明，再做好了准备，真正上手术台的那一刻，心情还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看出了捐赠人的压力有点大，所以都在给他开玩笑。
带着一群助手的方路遥，穿着白大褂气势惊人地走进了病房，他低头检查了一下捐赠者的各项数据之后，拍了拍病床上的捐赠者。
“没事儿，别担心。”
“比起给你们院士做的那个手术来说，这就是个小手术，这个手术都做不成功，我们就都别干了，回家洗洗睡吧。”
“医生你可要打包票啊，现在躺在这里的捐赠者，也是个人才呢，他也不能出事的。”几个博士同学凑过来关心道。
“知道了，知道了。”方路遥毛躁地摸了摸脑袋，嘟囔道，“光这台手术的围观阵容，别说取一部分肝了，就是真的见阎王了、都能给你带回来。”
病人是院士，主刀医生是最近风声很大的神医Doctor Zero，吸引了很多有背景的医院院长、外科圣手，前来围观。
国内国外都有，听说院长还收到了价格不菲的“门票费”，不是收受贿赂，而是直接捐给了医院，他自己都看出来了，老师最近笑的合不拢嘴。
要不是他当初做了一台能引起Doctor Zero注意的胰腺癌手术，这些都是不可能发生的，方路遥还是很为自己自豪的。
他安抚好了患者之后，就吹着哨子声，准备去做手术了。
在vip楼层里，一位上了些年纪头发花白、穿着精致的老妇人，看见一群医生往手术专用电梯走，不由得抓了个身边的护士询问道。
“那个就是方路遥医生吗？”
“是的，老奶奶，他就是方医生。”
“他看上去要去做手术了，姑娘，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做什么手术？”老太太追问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全院都知道！方医生准备跟网络上的神医Doctor Zero一起做一例肝癌晚期的活体肝移植手术。”
“肝癌晚期的手术他都能做？！”老太太惊呼道。
“可不是吗？这可是世界首例机器人协同肝癌晚期活体肝移植手术，一旦做成了，肯定能发表到顶尖医学期刊上，获得全医学界的瞩目，说不定还能拿到医学奖。”护士满眼都是小星星。
老太太松开了抓住护士的手，看着小护士转身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激动的有些颤抖的手指。
“肝癌晚期都有救，那哥哥肯定有救了。”
取肝的手术很顺利，姚临都没有怎么动手，主要是看方路遥的发挥。
他做得不错，没有失误，血管保留的很完好、也很清晰，给移植手术提供了便利条件。
光是方路遥的手术都赢得了观察室内的医生们的赞赏，他们交头接耳，纷纷恭喜着B市中心医院院长收了个好徒弟。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个前菜，重点还是院士的手术。
术前，一群站在玻璃观察室后的大佬们先闲聊着。
“肝癌细胞侵犯门静脉，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肝脏以外了，其实还要把隔膜上的肿瘤也一并切掉，才能给院士换上新的肝脏，术中还要维持这个老年患者的生命体征，不要失血而亡，这个手术的难度是神话吧？”
“你们看，刚刚完美取下活体肝的方路遥，他现在站到了一助的位置上，Zero会怎么发挥，我太好奇了，你们知道吗在网上有人花一亿买他的信息。
“他到底是虚有其名，还是真材实料呢。”
几个外国人也用外语交流着患者的病情和手术的进展。
但是事实上，手术台上的手术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轻松。
肝脏之外扩散的肿瘤被手术机器人精准的一刀刀切除，手术切口十分狭小，但是“它”的手术电刀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将死神留下的记号一一清除出了患者体外，然后就平淡地宣告了可以开始移植的讯号。
方路遥从一旁将活体肝送到患者体内，机器人精准地缝合上肝动脉的切口，整个过程除了方路遥开口说了一句“擦汗。”便只有显示心脏、血压起伏的机器在滴答作响。
观察室里的各路院长、外科圣手们一个个放弃了矜持，贴在玻璃观察室的单面玻璃上，往下扒着看。
“天哪，就这么完成了？”
“真的，他已经开始缝合了。”
“手术成功了吗？”
“体循环数值已经趋近正常了，这个数值很好！新的肝脏也没有排异反应！”
“Zero他到底是什么人？难怪价值一个亿。”
这些事远在千里之外的姚临是不清楚的，他顺利地结束了手术，就一如往常地进了研究生办公室，继续他的飞船研究。
甚至，高盛屿闯进研究生办公室，高调宣布齐霄院士手术圆满成功的时候，他还在拼接一个飞船的模型，但是他手上的动作还是稍微顿了一下，他算了一下。
离冰河末日峰会还有，四个月
外科主任办公室
方路遥将自己手上捧得那些鲜花，交给了护士们，自己独自回味这次的手术。
精彩，太精彩了，他不知道自己还需要上多少台手术，才能和那位Zero医生一样，那么游刃有余，那么自信
这次给院士开腹之后是什么情况，他也看到了，就算他是个狂傲的人，他也必须得说，要是只有他，是绝对处理不来的，但是Zero根本没有犹豫，就动手了，而且还切得那么干净。
他果然还差的远呢。
方路遥正这么想着，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他刚参与了那么一场难度超高的手术，有人找他也不奇怪，方路遥毫不怀疑地拉开了办公室门，但是门口站着的人却让他有些陌生。
“您是？”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红念，环陆集团你知道的，我是现任掌门人的姑姑。”老太太从容的介绍道。
环陆集团，只要用过手机电脑的都听过这个公司，方路遥也不例外，但是他更加疑惑了。“您有什么事吗？”
“我家里有个亲戚，肾癌中晚期，年纪呢，比院士还小些，都是医生说不适宜做手术的年纪，要是您能治好院士，应该也能给我家里那个亲戚做个手术。”
“只要能延长他的寿命，不管多少钱，我们环陆都是掏得起的！”陆红念说着，甚至从她的爱马仕包里掏出了一张支票，九位数都空着。
方路遥挠了挠头皮，这女士这么激动，看着不像是普通的亲戚，不过他也没有戳破，他直言道。
“陆女士，我也不瞒你。其实这次真正的主刀医生不是我，而是一个现在非常出名的神医。”
“Doctor Zero。”
“你找我，是没用的。”
老年患者的身体条件和年轻人真的不一样，太多难关了，通过一次实际体验，方路遥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在两三年以内是做不了这种手术的，所以他真诚地道。
“找他，才有用。”
第36章
怎么找Doctor Zero,倒是真的有一条路子。
院长在答应Doctor Zero给院士做手术时，附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如果手术成功,Zero必须参加周末的术后成果分享会。
这次的手术这么轰轰烈烈,来了那么多其他医院的大拿,有“战地医疗背景”的医院、国外顶尖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还有各种头衔加身的博士们汇聚一堂,亲临现场围观手术，但是还有很多没能买上“门票”进场的医学大拿,在知道手术成功之后捶胸顿足,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抽出空来围观这场手术。
这个术后成果发布会就是给他们提供的。
一时全世界各地的顶尖外科医生都买了一张飞往B市的周末机票,这条航线过于热闹，甚至引起了机场的注意，航务经理动用他在vip区多年的人脉，了解了一些事情之后,开玩笑一般地对机场里的机长、空姐以及其他航务人员道。
“最近这几天你们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要是坠机了,可不是机毁人亡那么简单,世界医疗都得倒退个十几年。”
来围观的医生以往都是坐头等舱的,这次因为太想赶来这次航班,不得已选了经济舱,一个飞机上一百个座位就有一百个影响医疗界的医生，这要是机毁人亡，恐怕还是个外交事件，国家要找事故原因都得把他们机场逼疯。
“你们都得紧张着些。”经理提醒道。
“是，经理。”
几个狡黠的空姐对视一样,打趣儿道，“这么说的话,我都想让我家里的病人抢一下机票了，毕竟能同时见到他们的机会也不多。”
“你们说的对，我现在就抢机票。”航务经理没有犹豫地掏出了手机App操作了起来。
空姐愣了一愣，没想到经理真的会买。
这次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D国以石油产业著称，当地土豪全是不差钱的主儿，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飞机座位，因为他们自己有私人飞机，只要申请航线就行，可是没想到就是申请航线都遇上了困难。
“华夏B市的航线拥堵了，调不出适合的航线，酋长。”
“那就给我调到离B市最近的临海城市，我坐游轮过去，我一定要赶过去，Doctor Zero在那里。”
酋长萨瓦德本人在网上开价一亿，联系了顶尖黑客组织的黑客，都没有得到Doctor Zero的消息，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Doctor Zero的消息，他怎么能错过。
“游轮？”
“你在迟疑什么，游轮难不成也没了？”酋长追问。
“那就给我把那家机场买下来！我要把那些挤占了我航线的、该死的医生都扔下飞机！”萨瓦德气的摘下了自己脑袋上的白头巾，甩在了金子做的茶几上，他身旁的“大猫”抚慰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华夏机场是国有的，很遗憾，但是我们买不下来，酋长大人。”秘书小声地道。
感受到了巨大的文化差异，酋长睁大了眼睛，“这世界还有钱买不下来的东西？”
“”为了不打击到一个月给他开几十万M金工资的老板，秘书识趣儿地转移话题道，“游轮当然有，只不过您已经很久没有坐过游轮了，我担心您坐不惯。”
“不管，我一定要去！”
“好的，酋长。”
姚临不知道将他的身价提高到一亿的人，正在赶来发布会的路上。
他确实在发布会上，但不是以Zero的身份现身的。
患者家属苏情钥邀请了叶紫云，叶紫云就像带了个吉祥物一样、顺带捎上了他。
在这个场合里除了苏情钥一家子，没人在乎什么飞船，他们只在乎高超的手术技巧和最新的医学发现，所以更没有人在乎，一个进了宴会厅就一头扎进蛋糕区的男大学生，哪怕他就是他们都想见的Doctor Zero。
“你们说Doctor Zero，今天会不会出现在现场？”几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聚在一起。
“应该不会吧，他那么神秘，做个手术都要隔着一个手术机器人，科研成果发布会应该也是视频对话吧。就算是这样也值了。”
“B市中心医院的院长这次可是出了名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他，能够带着学生和Doctor Zero合作一把，还治好了院士。我听说哦，这次之后，就要进华夏医疗部门里担当重任了。”
“没想到，这么危险的一局，竟然被他赌赢了，我当时还以为这次一定糟了呢。”医生唏嘘道。
“但是那位院长有关癌症基因的论文好像还是没有结果啊”
“有没有结果又怎么样，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做不做得出来成果无所谓的，那课题或许本来就没有结果，都是院长自己的执念啦，毕竟在一件事上浪费了十多年，不做出点成绩来，自己心里过不去，过去了，也就发现没什么了。”
“院长，现在也要选择仕途了啊。”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正在吃蛋糕的姚临听到了耳朵里。
他默默舔了一口蛋糕，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心理默默想着，仕途？
那位院长不搞研究了吗？
他好像看过他的论文，写的挺好的，马上就要摸透基因解决癌症的方法了，就差一点就不搞了，太可惜了。
【系统：你要帮他吗，姚临？】
院长的论文内容跟姚临的科研毫无关系，不属于他的任务，可能会给世界线徒增麻烦。
【姚临：他帮了我。】
虽然院长告诉他，能给齐霄院士开刀了，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但是为了说服上面同意，他应该废了不少口舌，承担了不少责任吧。
对方帮了他一个大忙，他还给他一个小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当是来参加发布会，附赠一个问题的答案吧。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姚临垂下了脑袋，眼底的蓝光闪过，另一边为Doctor Zero准备的多媒体大屏幕就具象化出了一个正在吃蛋糕的银发蓝眼的Q版小人。
全场目光立刻向多媒体聚焦了起来。
“Zero来了，那个是Zero的账号！”
“他还挺有童心的。”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专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在这么正经的术后发布会上看到二次元人物的感觉，但是他们很快就适应了，天才总是有点不拘一格的嘛，这或许是他捏造的卡通形象。
其实他们都误会了，这不是姚临的卡通形象，他就是姚临本人。
在拥有躯体之前，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姚临都是这么呆在电脑里的。只有他桌前的小蛋糕，是新捏造出来的。
因为他在复原自己的神经元时，还在吃蛋糕，所以印象里留下了蛋糕，才复原出了这样一个小摆件。
就连他自己低头看见这个小蛋糕时，也沉默了一下，才抬起了头道。
“院长，发布会可以开始了。”
A市环陆集团总公司
“姑姑为了私下见到一个网络神医，所以把B市环陆酒店的宴会厅赞助给了B市中心医院？”陆千珣微微蹙了蹙眉头。
“网络神医，听着不太靠谱。”
“怎么能让网络医生给父亲治病。”
都说网络问诊，癌症起步不是吗？虽然他父亲现在的确是癌症。
“有网络转播吗？”陆千珣侧首问吴亚。
吴亚立刻递上了一个平板，上面正在播放齐霄院士肝癌晚期活体肝移植的术后发布会，看见这个标题，陆千珣对那位网络神医的含金量稍微认可一些，他冷淡地看着视频画面，从一堆秃顶的老专家上飘过，集中在正中央的多媒体上。
一个Q版小人，正严肃地坐在放着蛋糕的Q版桌子前，高谈阔论着他的手术术式，整齐的银发落在他淡蓝色的眼眸上方，随着小人点头说话，Q弹地不断晃动。
陆千珣看着怔了一怔。
“董事长，怎么了吗？”
吴亚直觉董事长这个怔愣的表情有点不对劲，靠近了问道。果不其然，在他问出口的下一秒，陆千珣就面色痛苦地伏在了桌前，难捱地低吼了起来。
那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极为撕裂。
听上去就很痛苦。
他着急地拍着陆千珣的脊背，“董事长，又犯病了吗？我把医生叫来。”
陆千珣肩膀颤抖地忍耐了一会儿之后，伸出手指抓住了吴亚准备离开的胳膊，眼睛里还带着鲜红的血丝。“不用找心理医生，我没犯病。”
他刚刚只是突然有点不明缘由的头疼，跟着心就随着一起绞痛了起来。
陆千珣放下了捂住脑袋的手，双手紧握住了平板，紧抿着唇，用力地看着平板里正在说话的小人。
他觉得他见过这个小人，可能见过，应该见过绝对见过。
他心里甚至有一种声音在问他。
你怎么会把他忘掉呢
第37章
自从那天,他戳破心理医生多年来的迫害之后。
他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好像在回顾着他包养姚临的点滴，但是又不太一样,梦里的他比现在还要更加冷酷无情一些,在梦里,他就像那个高中同学说的那样,只要姚临不像陆景春，他就会厌烦他,并且迟迟没有发现心理医生是在控制他的,导致姚临和他越走越远
他新找的心理医生跟他说,这是因为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并不意味着真的发生了这种事。
可是他还是觉得事情并没有简单。
现在他又觉得一个卡通人物那么熟悉，就更加不对劲了。
陆千珣捏了捏眉心，对着以为他又犯了什么病的吴亚,他也懒得解释他是真的头疼,他直接坐实了对方的猜测说道,“把心理医生再换换,上回那个也是庸医。”
吴亚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他麻利地应声道,“是。”
宴会厅
发布会几乎就是姚临一个人的独角戏,他大公无私地将这个手术的每一个步骤都透露给了在场的医生，包括使用机器人的步骤，只要技术足够好，就有复刻的可能性。
不管抱着什么目的，有什么想法,听完这段长达30分钟讲解后，都得拜倒在Zero对癌症的理解之下,成为听过他讲座的一个普通学生。
直到Zero的卡通形象消失在大屏幕上，大家才如梦初醒地反应了过来。
他们还没有提问啊！
但是没有人有怨言，因为像Zero这样的大佬愿意开口讲讲就很不错了，让他一对一的回答问题，那就太得寸进尺了！
哪怕多媒体已经关闭了，哪怕视频上的小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依旧有人在鼓掌，院长也是一样的。
而且他一边鼓掌一边有些出神。
经过这次成果发布会，他对Zero的实力已经心服口服了，而且他心里已经明白了，或许Doctor Zero医生，已经研究出了基因切除技术在癌症上的应用方法，只是迫于某种原因，并没有发表论文而已。
既然已经研究出来了，那就没有探讨的必要了。
可能他真的应该放弃研究，安安心心地进医疗部了吧。
院长有些自嘲地想着，原来他一直在做天才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生命。
他正这么自艾自怜着，一边打开了发布会桌前的笔记本电脑。
然后。
差点当着媒体的面，脱口一句国骂。
他是靠涵养忍住了这声“艹”，但是他猛蹬了一下地面的动作，还是被身旁的方路遥发现了。
方路遥吓了一跳，转过了头，看向自己的老师。
就算被Zero的医术折服了，老师这反射弧也太长了一些吧，他看了眼正在应付媒体提问的新闻发言人，侧首偷偷对着院长问道。
“老师，您没事吧？”
院长何止是没事，他简直是太好了，好的他现在马上就能跳起来，给方路遥表演一段老年华尔兹。
一直没有回信的信箱里，此时多了一封邮件。
Zero给他的回复了，而且底下的批注写着。
[这篇论文属于你，我的所有分析都基于你的论文。感谢您对癌症做出的贡献。Zero留。]
确实也没有错，姚临的医学造诣的确已经超越了现在的所有人，可是他当初一开始学习的时候，用的就是他们这些已经存在的论文。
要是没有院长这篇论文，他也分析不出来那么多东西，姚临没有抢占功绩的想法，所以只是稍微提点了一下院长。
如果说这是一道菜，他只是在旁边叮咛院长火候还不够的人，食材还是院长放的。
院长看着这些提点，心中已经有了很多思路，他眼中含着热泪，激动不已、为了不被注意到，还是控制着情绪的压低声音回应道。
“我没事。”
他只是太高兴了。
峰回路转。
他以为Zero不知道如何基因预防癌症的时候，他是失望的，猜到Zero知道的时候，他也是失望的，只有这一刻他才是真的高兴的！
这么厉害的人，也是看了他的论文才有了基因预防癌症的见解，岂不是说明他在这条医学科研之路上也很有前途？
院长的科研梦又换发了新的光彩，他道，“我不去医疗部门了，我要把我的那篇论文写出来再去！”
老师突然是怎么了啊，方路遥满头的问号，但是院长已经不回应他的话了，好像对电脑上的资料入了迷，连发布会快要结束了都没发现。
方路遥不解地摇了摇头，自顾自地等新闻发言官讲完话，正要关上电脑，离开席位时，一道炙热的目光让他停住了动作。
台下，陆红念正以恳请、甚至是恳求的目光，看着他。
他忽然想起了，还有人拜托了自己一件事。
这患者家属毕竟是看着他的名气才来了中心医院的，没能救患者，方路遥也觉得有点内疚，所以本着帮人帮到底的想法，他趁着Doctor Zero只是关闭了多媒体连线，还没有彻底下线的机会，用笔记本电脑与Doctor Zero私信沟通道。
[有个肾癌中晚期的老年患者，希望你能帮他做手术，他……是环陆集团的亲戚，价钱不是问题，随你开。Doctor Zero，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这个手术。]
对面的正在输入，让方路遥有了一瞬间的安心感，但是这个安心感还是太早了一些，因为对方的回复并不像之前那么热情，甚至只有冰冷的三个字。
[我不救。]
甭管陆红念得到这个答案，会不会气火攻心当场倒地，还是怎么样，姚临也只有这一个答案。
陆海生在书里撞死了原主，就是撞死了未来的他，严重缩短了他在这个世界的研究时间，比陆千珣都要过分多了，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危险因素，他心里甚至曾经存了清除他的想法。
但是这是不可行的，第一，他不是武器型AI，作为科技部的AI他有不能危害人类的原始命令，第二，陆海生是剧情里的关键人物，受到世界意志的保护，世界线已经很乱了，他不想破坏其他剧情。
那天他喝着感冒药的同时，甚至想过要不要让急救室的所有电源同时断电，现在他怎么会出手救这么一个恶人。
他的脑子又没有短路
D国土豪萨瓦德，躺在临海城市的医院，病恹恹地吸着氧，让同声翻译给他翻译了整场发布会。
他的心情非常差。
他没能赶上术后发布会，跟Doctor Zero说上话！都是因为那该死的轮船！他一定要换掉船长，怎么开的船，才能让他晕进医院，害的他没有赶上Doctor Zero的术后结果发布会。
“酋长，我就说了您最好不要坐轮船，您偏不信，我就知道您会晕船，您已经为此换过九个船长了。”
显而易见，不是船长的问题，是酋长的体质本来就不适合坐游轮。
“那不可能，我拥有最尊贵的血统，我有信仰，我是不会有这种缺陷的，是该死的船长的问题。”萨瓦德神叨叨地道。
秘书说不过萨瓦德，只好为了工资低头承认是船长的问题。“是的，尊贵的您怎么会晕船呢。肯定是船长晕船，晕头转向，才把您绕晕的。”
“还好那个Doctor Zero先生不是真的出现在了现场，您也不算太吃亏，等到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我们先回D国。”
“您知道的，有个M国的能源公司对您的某块石油田很感兴趣，想和您商讨一下开发问题，听说他们有了新技术，能够从那块油田下抽出来地热能！那可是M国探索出来的一种再生能源啊，比石油更加多金，如果能和他们有合作，我们又有得赚了。”秘书很兴奋地道。
“愚蠢，这重要吗？”萨瓦德反问。
“这不重要吗？”秘书呆愣地反问。
您可是全球最大的能源供应商啊，不做生意了？
“这当然不重要，钱我多得是，但是我的命还不够长，我懂事的那天，就已经预估到我花不完我的钱了，所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能保护我，让我活得更久的医生。你看到他的手术了，多么精彩绝伦，Doctor Zero就是那个最好的医生！”
“”我懂事的那天没有那种烦恼，还真是对不起呢，老板。秘书抽了抽嘴角。
萨瓦德无奈地摇了摇头，“蔡，我对你很失望，你不能感受到我的痛苦。我觉得我需要再多给你一些工资。”
“谢谢老板给我的痛苦，我会加倍痛苦的。”蔡秘书绷着脸道。
萨瓦德看到了他的“痛苦”，这才满意了，而后分析道，“这次的发布会，Zero虽然没有现身，但是他暴露了一件事。”
“他说的是华夏语，他可能和你一样是个华夏人。”
“我呆在这里，遇见他的机会更大一些。”
“信仰让我有一种预感，我会见到他的。很快。”萨瓦德扳着他的金戒指道。
第38章
十月都是假期,十一月初撞上了专业课考试，所以今年的秋季运动会推迟安排在了十一月底。
一年到头神龙不见尾的法学院班主任，忽然现身说了一声,校运动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建议”大家踊跃报名,运动会和每个同学的平时分和综测分息息相关。
“靠啊,运动会和综测挂钩也就算了，和平时分挂钩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为了让大家踊跃报名,班主任也是下了“功夫”啊,这哪里是温柔“建议”,这和行政命令有什么区别。”
“快快快，谁去通知一下泡在飞船动能研究室的校草大人，我今年一学期，就在考试上见过他一回。呜呜呜呜。”
“他还在意平时分和综测？他不是不管怎么考都是年级第一嘛？”
“万一人家在乎呢。”
姚临的确在乎,www.youxs.org，神态清冷，但是话语斗志昂扬地问道。
“这一项的综测怎么拿满？”
“拿满？三项运动上都拿到名次就好了”
班长就少解释了一句，鼓励奖也算，姚临就将这件事和三项运动上拿第一划上了等号。
“好,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我要报名跳高,百米跨栏，3000米长跑。”
原主的身体素质并不是很好，姚临也没有把自己锻炼成体育达人的想法，因为这和原人设差的太远了。
所以姚临只想在有限的身体条件的约束下，拿下能拿到第一的体育项目。
这三个项目是他靠数据分析之后，觉得自己应该能拿到第一名的项目。
跳高，计算风速，复刻体育健将的姿态，应该能短时间突破技术难关，靠一般的身体素质拿到大学生之中的第一。
百米跨栏，通过往年的学生影像资料分析，能顺利跨过去的学生都没有多少，靠肢体协调能力就能拿第一。
三千米，姚临想要用电流短暂屏蔽一下自己的交感神经，让自己忘记痛苦地跑下来。
这个学校里他唯一恐惧的对手是陆晓峰，根据大一的校运动会成绩显示，他破了多项体育记录。
陆晓峰看了眼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陌生女孩，好奇地问道，“姚临，那是谁啊？”
姚临：“”
情势变更了，现在陆晓峰不是队友，而是最大的对手，所以他是不会告诉对手任何情报的。
陆晓峰：“？”为什么忽然不和他说话了
酒吧
“稀客稀客，陆董，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见到你了吗？上个电话你竟然还跟我说什么你的汽车公司要借我的娱乐公司搞宣传。啧，搞得我想和你喝酒都不敢和你提。你这是真准备为了一只金丝雀，从此放弃一整片森林啊。”叶修桀吊儿郎当地举着酒杯，手里抱着一个软萌的少年，这是他的新口味。
“他已经不是我的金丝雀了”陆千珣瞥了眼他怀里有些瑟缩发抖的少年，撇过了脑袋，抬手拿了杯威士忌，“我本来也不爱你这口。你忘了，我来你这个酒吧，是因为我说我失眠，你说比起吃药，借酒消愁一醉方休更痛快吗？”
叶修桀也没在乎前一句，只挑了眉反驳了后半句，“好像是有这种事。”
“都陈年老黄历了，你翻这个做什么？不会是想证明你其实是良家妇男了吧，哈哈哈哈哈。”
“我们这样的人在乎这个做什么，良家不良家的，对象不都是给点钱就扑上来的吗再纯洁的人，都一样，你说是吧，宝贝。”他低头掐起了少年的下颌。
被叶修桀掐着两边软肉的少年嘟着唇，两边眼泪都要下来了，也没有反驳。
陆千珣看着，眼中就恍惚地出现了另外一个面无表情地迎合他的少年，他少见得多管起了闲事，他伸手拍了拍叶修桀的胳膊，“你没看见吗？他不高兴。”
叶修桀立刻松开了手，狐疑地抬眸看向陆千珣，“怎么这么怜香惜玉，你不爱冰美人改喜欢小白兔了？”
“那倒不是。”
“我只是怕你遭报应。”
“就跟我一样。”
陆千珣说着，收回了手，两指衔着酒杯，自嘲地笑了笑。
这两天他跟哪个心理医生描述，他看见一个纸片人，觉得特别眼熟，并且越来越觉得自己梦境里和现实不一样的爱人，最后会变成一个银发蓝眸的纸片人，他们都怀疑自己除了狂躁症以外，又多了新的精神疾病。
只有他自己觉得自己没问题。
可是疯子说自己没疯，那是没用的，到最后他自己被心理医生说服了，都是他想太多，被那些噩梦影响了判断，但是他们开的药他没敢多吃，他以前被药坑怕了，现在也不敢吃药。
叶修桀收了手，指着陆千珣，“陆千珣，我提醒你哦，别在我这里苦笑，平时你在陆家那群只会利己的冷血人里周旋，压力就已经够大了，你到我这里来是来找乐子的，就别苦大仇深了，你那么难受，你就别笑，别笑更好看点。”
陆千珣拉平了嘴角的笑容，像他说的那样没有再笑了，但是嘴角仍然有一点向上扬的褶子，是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印子，不是他靠拉平嘴角就能直接不笑的，放在整容大国他这样的唇形还要靠整容，在拉上两刀才能割出来。
他沉声道。“说吧，你不是说，你叫我来喝酒，会告诉我一个，我得感激你一辈子的爆炸性内部消息吗？我听听。”
叶修桀看了看四周，两边，然后捂住了他怀里懵懂的少年的耳朵，对陆千珣道。
“我是真的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才告诉你的。”
“嗯。”
“最近我们公司的一些小明星坐陪了M国的能源理事，他们说M国现在发现了一种新的可再生能源，地下哪哪都是，但是石油田下面可能更多一些。”
“他们的挖掘机器非常大，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找了石油大王萨瓦德，希望和他合作，把挖能源的机器搬到D国，假装是在挖石油，实际上是想把这种能源不着痕迹地挖出来，一旦证明存在这种能源存在，将在能源界引发一场爆炸性的变革，普通汽车油箱将完全消失在汽车上。”
“我一听就想到你了。”
“你是生产汽车的按他们的话来讲，像你这样用普通油箱的汽车，都得完蛋。”
“千珣，你好不容易搞一个个人产业，我可不想你希望你因为入股了一个夕阳产业赔个精光啊。”叶修桀说的很认真。
陆千珣神情严肃地紧蹙了眉，他捞起了放在椅子上的西装，对着他的狐朋狗友郑重地敬了一杯。
“谢谢。”
然后就走路带风、马不停蹄地离开了酒吧。
但是他没有去他的汽车厂，而是直接去了H大研究生办公室隔壁的叶紫云办公室。
“地热能M国已经有能挖掘出地热能的机器了，他们真是“闷声干大事”。”叶紫云咬着指甲，左右踱步。
“听说这种地热能是一种可再生的能源，是你发明的飞船需要的能源吗？”陆千珣问道。
“不，完全不够，我们想要的无限可再生能源确实也在地壳之下，但是不是地热能，地热能可能只是它的副产物，可是想要挖取我们想要的能源绕不开地热能，他们要是先挖出了地热能，很有可能会对我们的研究产生影响。”
挖掘地热能的发明在先，他们要申请专利就永远绕不开地热能的挖掘技术了，他们或许需要一直给M国缴纳专利费投资无疑会扩大几倍，而且后续的研究也将受到M国的制约。
“谢谢陆董告诉我们这个消息。”叶紫云回过神感谢道。
“没想到，我们的“金主”还挺有用的。”
陆千珣客气地道，“哪里，这也是为了我的汽车公司。”
叶紫云的办公室和研究生办公室离得很近，通过大门就能看见对面研究生办公室的情况，陆千珣的眸子不由得向那间房间看去。
但是此时研究生大门紧锁，好像没有人。
以陆千珣对姚临的了解，这种周六，他不可能不在研究室，所以他带着些疑惑地问道。
“叶老师，今天你的科研小组休息吗？”
叶紫云不知道陆董事长为什么问起这个，但是看在陆董事长今天帮了她不小的忙的面子上，她还是友善地告诉了他。“是，大家都休息了。我们研究小组有个大家都很喜欢的小孩，今天要在校运动会上大展身手。”
“我就善解人意地放了一天假，要他们去看校运动会了。”
陆千珣呢喃道，“校运动会。”
校董应该也能看吧。
第39章
十一月底开运动会,绝对不是个好选择。
因为很多课程都要结课了，许多学生要准备期末考试，心思并不在体育上。要不是这个运动会上的表现和平时分挂上了钩,缺勤的人绝对会比现在多上一半。
尽管已经和平时分挂上了钩,大家的态度也十分的消极,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进运动场。
所以一大清早,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压住了运动场上颜色刺眼的板凳，剩下的位置空无一人。
就在这样的现实状况中,运动场的有一个角落,显得十分特殊。
因为这个角落,班级里的人都已经坐齐了，不仅坐到了位置上，而且表情还特别认真，好像即将开始的不是运动会,而是什么明星大腕的演唱会。
提前来录制升旗仪式的H大校园记者部的小记者,看到这一幕,也不禁觉得古怪地将他们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作为奇人奇事放到了学校的论坛讨论区。
“哈哈哈哈哈哈还真有人喜欢看学校的运动会,一大早就来了好积极哦。”
“该说不说,2060级法学1班，法学2班，法学3班这些法学院的还挺遵纪守法的，都是乖宝宝，说要他们什么时间来,就什么时间来。哈哈哈哈哈。”
“等一下，等一下我记得我们的校草是不是学法的啊？”
“不是学飞船动能的吗？”
“不是学钢琴的吗？”
“啊？我记错了？不是学计算机的吗？上次还全校播报了拿数学建模大赛一等奖来着。”
“不对,不对，飞船动能是他辅修的，钢琴是他的社团，计算机是什么玩意儿？哪来的传言，你搞混了吧，同学。他的本专业好像就是法学来着，而且他今年正好是大二！”
“卧槽，这么一想想，好像是哦。这些法学院的，和大神同一年级、同一个班、隔壁班级都来了，不会是姚临要参加运动会吧？”
“！！！”
“你可能摸到真相了，他们肯定知道什么内部消息！有没有法学院大二的来现身说法一下！姚临是不是真的要来参加运动会，在线等一个答案！”
“咳咳姚临是要参加来着，而且他还要报三个项目，但是当时班委说，为了防止其他院的同学在知道姚临要上场后，全都报名他报的项目，导致那一项的竞争压力变得太大，要我们都瞒着来着。”
虽然是瞒着的，但是毕竟不是所有人的嘴都是密不透风的，同一个学院同一个年级，总有人能探听到点风声，所以除了姚临所在的法学1班以外，其他听说了这件事的班级也都坐满了人。
就等着他上场呢。
“竟然是真的？！你们班委也太聪明了吧，这一手也要防着我们呜呜呜呜，说起来我们班委之前还让我们报名志愿者，我没报，错过了可以和姚临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悔死我算了。”
“哈哈哈哈哈我是现场的志愿者，哈哈哈哈哈太棒了，我一点都不觉得累了，能做现场的志愿者是我的福气。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网上热火朝天的讨论，莫小花松了一口气，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把消息完全控制在班级里，让其他隔壁几个班也知道了姚临要参加运动会，但是总比让全校人都知道姚临要参加运动会要好，现在情况还是可控的。
莫小花是大二转专业来的法学院，她太清楚姚临的含金量了，因为人气太高，甚至在一年的时间内拉动了学院的人气，好多咨询她怎么转专业的学弟学妹们叫苦连天，说很多人因为想和姚临呆在一个学院，所以想转来法学院，转院的名额又是固定的，他们不得不往死里卷。
以往H大的法学院可没有这么有吸引力。
毕竟他们是理工强校，一般往死里卷的专业，都是理工科
这样一个超人气学生，不管他参加哪个项目都会让那个项目的参加人数超出正常值，他们校长为了鼓励运动，又没有限制单个项目的报名人数，主打一个重在参与。
要是所有想和姚临近距离接触的学生们都去比跳高、跨栏、三千米了这个运动会真不知道要开多长时间。
莫小花心想，她这也算是间接拯救了学校的运动会啊。
“班长，姚临来了，在操场往我们这里走了。”坐在最前排的“哨兵”拿着望远镜，神情兴奋地转过了头，对着他们个子有些娇小的班长道。
“再探，再报。”
“是，班长。”
旁边坐着几个没有职务的同学面面相觑，纷纷感觉到，他们这一场运动会好像真的在上演什么战争片，开头就是谍战，莫名的有些热血沸腾。
膝盖上摊开着一本法典的学习委员瞪着死鱼眼，默默吐槽道，“我们是大二，又不是初中二年级，搞得这么中二干什么。”
幼稚，但是这种幼稚对于大学生刚刚好。
班长看着姚临马上就要走上观赛区了，立马吩咐道，“快快快上，把姚临给带上来，免得他被热情的围观群众堵在下面，没法按时上来，等会儿还要进行运动员签到的。”
“好咧，我们现在就去。”后排几个大高个儿男生。立马听话地走下了座位，从旋转楼梯上跑了下去，去接姚临上来。
看着他们这么热热闹闹地去接姚临，学习委员冷哼了一声，“就姚临那小身板看着就不像是运动好的人，他参不参与结果都是一样的，用不着那么特意去接，没按时签到，就不比了呗，也没什么区别。”
“背你的书吧，学委!少说两句让人不高兴的!再说了，谁说姚临的体育一定不好了？”莫小花反问。
学委合上了膝盖上的书，面色阴冷地道，“我说的，去年我们大一上半学期，姚临也参加过学校运动会，他也参加的那几个项目连鼓励奖都没有拿到，他根本不擅长体育，你们都忘了？”
“”几个同学茫然地互相看了看对方。
大一上半学期秋季运动会？那时候他们都不怎么认识姚临还以为他不好接触呢，当然他们也没在意过姚临在运动会上的表现。
“学委，我们都不知道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有同学发现关键的问题。
“你也太“关心”姚临了吧。”
被人现场拆穿，学委的脸霎时红的滴血，低下了头去。
是，他是很在意姚临的情况，因为他就是被姚临挤下法学院第一宝座的那个前学院第一。
他一直想方设法想要考过姚临，可是怎么都考不过他，所以他一直在默默收集姚临的信息，试图寻找到姚临的弱点，然后他发现了，体育就是姚临的弱点。
上一年，姚临参加了八百米，都没有完整地跑完全程，这次参加三千米，绝对没有拿到名次的可能性。
姚临总是在赢的，他也想看看他是怎么输的。
“我就是知道，怎么了？反正你们就等着看吧。”
姚临被自己的同班同学护送着从有些拥挤的楼梯口，走到了法学一班的观赛区，看见班里的同学气氛有些僵硬，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很快就略过了，自己仍然在心底模拟回顾着跳高的动作要点，脚下跟着颠了颠。
想要比过世界冠军，这个身体太差了，至少还需要半年才有可能，但是想要赢过一群大学生，两天足够了。
“姚临，你快签到吧，跳高是第一个。”班长指着正在循环做登记的志愿者，拉着姚临说道。
姚临轻轻点了点头，在脸色绯红的志愿者的本子上画了勾，顺便脱下了最外面套着的外衣，露出了背上戴着数字牌的短袖上衣，一边活动着手脚。
他从研究生楼到这里是跑着过来的，也算热过身了，但是还是不能让身体完全冷却下来，现在是十一月底，天气已经十分冷了，他准备的运动衣是短袖，短裤，一冷一热很容易抽筋。
学校记者部的摄像机已经完全对准了姚临，他们看着视频摄像头里，瘦削，单薄，但是并不像个火柴人，反倒非常有少年感的大男孩，正在动作娴熟的热身，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就这个热身动作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难不成校草大人的体育实力也不错？以前没听说过啊。
全校不是只有学委在翻老黄历，一些知道姚临会参加学校运动会的黑粉，也紧随其后的，将姚临曾经参加运动会，并且在八百米上勇争倒数的往事翻了出来，嘲笑姚临不自量力，不好好搞研究，跑到运动会上丢人现眼。
气的喜欢姚临的同学说，姚临靠脸和学习成绩就够了，体育不好就不好，双方在网上的争吵引发了一场十分经典的骂战。
这场骂战也让很多人了解到了姚临的体育确实一般。
姚临身上已经有太多光辉了，体育差一点就差一点，没人会觉得这是污点，毕竟人也不可能十全十美吧，姚临的仰慕者都已经把自己安慰好了，就算姚临拿到这些比赛的倒数几名，心态也绝对不会崩塌的。
所以他们这些既不是粉丝也不是黑粉的人，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姚临的体育很不好了，记者看着神情轻松的姚临，心中狐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有深想这件事。
不管是拍姚临跑倒数几名，还是拍姚临跑正数几名，只要是拍姚临，那就是流量！优秀的记者部，必须抓住这个流量。
姚临正在热身的时候，他的手机AI收到了一条小组来信，姚临顿了一下正在热身的动作，信息来源，我们想上天小组。
陆晓峰：姚临。我看到运动员名单了，姚临我们在一个组哎，要不然我让让你吧。
姚临：
第40章
怎么让？
跳高不是只有跳的过去的人,才有机会晋级吗？
姚临十分的不解，但是很快，陆晓峰就给出了解释。
陆晓峰准备以出丑的方式帮他找回面子,不论姚临跳的有多低,他都会在同样的高度失手,这样大家就不会注意到姚临的失败了因为陆晓峰上一回刚刚刷新了H大的跳高记录。
姚临在群里回道：“不需要。”
“好好发挥。”
至少要跳到上次的记录,才不会被他轻易打倒
站在软垫前，裁判是熟悉的几个师哥师姐,姚临沉默了一下,看见师姐在他走近的时候,特意放低了一点杆子，他轻摇了摇头，他提醒道。
“师姐，不要作弊。”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原主的体育特别差呢,明明姚深只跑了八百米,万一他在其他方面十分有特长呢？
姚临看着自己的躯干,净身高180cm,也算是高挑了,身高高,体重轻,身材细长不正是适合跳高的身材吗？
【系统：你摸一下你的小腿。】
姚临摸了一下。
软软的，没有一点锻炼的痕迹十分的匀称。
【系统：你再看一下陆晓峰的】
陆晓峰在做前屈，精壮的小腿上，肌肉和青筋全都鼓了出来，好像里面长了个瘤子。
那真的不是什么病变吗？
姚临掏空了自己的医学知识才说服了自己,那真的只是锻炼痕迹，不是人类变异。
陆千珣也是有锻炼习惯的人,但是他的腿也没有陆晓峰那么夸张，可能区别是陆千珣是在健身房练的，他不爱练腿，而陆晓峰打篮球，热爱扣篮的人都需要一定的弹跳能力。
【系统：都穿短裤，你的腿只有他一半细，大家怎么可能觉得你体育好啊。】
原来这就是人类的以貌取人。
但是在他们AI界可不是谁块头大谁就更厉害的。
姚临现在就要给他们上这一课
陆千珣到场之后，就坐到了校长的左手边，最中间的位置，校长的脸上带着热络的笑容。
“陆董，感谢您百忙之中还有空来参加我们学校的小活动。”
“您客气了。”
“不知道您的弟弟怎么突然从我校辞职了，是对学校的环境有什么意见吗？”校长闲聊地问着。
“不，不是，只是他国外学校有一些变动，他提前回去了。贵校没什么问题，学生也都很好。”陆千珣微微侧首，但是眼神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姚临正在跳高的方向。
非常巧，跳高安排的场地在操场的东头，在离国旗不远的地方，也正好面朝着评委席，陆千珣不用看转播屏幕也能看见正在不断挑战新高度的少年，他熠熠生辉，不断攀升新的高度，让人大吃一惊。
亦如他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也在不断地刷新着新记录。
“既然我们学校的学生这么好，陆董，你看方不方便多招一些我校的学生，我听说了环陆集团的神经元宇宙计划非常需要计算机人才，我们H大不管怎么说也是A市最好的大学了，环陆集团又在A市，强校强企强强联合这不是一件非常好的事吗？”
校长趁着陆千珣在场，就顺便谈起了“生意”。
“明白了，我会叫招聘部再来一趟，看看还有没有遗漏在这里的人才。”
“谢谢陆董。”校长笑的合不拢嘴。
秋招快要结束，还有一部分学生没有找到出路，正是他着急的事，陆千珣突然现身，就好像沙漠里突然涌现了甘泉，来的正是时候，一个环陆集团就可以提供大量的岗位了！可以给就业率查漏补缺一下，可是校长没有想到，他准备薅的羊毛，竟然还会反客为主。
西装革履的男人忽然气质沉着地侧过了头来，问道，“校长，不知道贵校有没有机械设计，材料工程方面的人才，如果可以，希望也能给我提供一下。不瞒您说，我自己投资了一家汽车公司，正需要东山再起，很缺人才，也要麻烦您帮我宣传一下。”
“这个什么公司啊？”校长反问道。
环陆集团是人人都想进的龙头公司，他想要环陆集团提供岗位，是有求于人，现在要他的学生去名不经传的公司，就地位颠倒了，他也要好好考虑的。
“不是三无公司，也不是什么黑心工厂，原来叫飞火汽车，也挺有名气的，您可能听说过，后来快破产了，刚刚被我接手改名为千寻汽车。”陆千珣解释道。
校长听到飞火两个字眼睛一亮，然后表情马上变得有些痛心，他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什么？”
“飞火竟然快要破产了？”
陆千珣轻轻点头。
确切来说，要是当时陆千珣不投资，这个时候都要进行破产清算了。
校长震惊地道，“飞火汽车当时可红极一时啊！就连我在当老师之前，也曾经做过飞火汽车的车间员工那个飞火汽车竟然快要破产了？”
陆千珣再次点了点头。
校长略带着一些悲伤地将脸庞埋在双手之间，撑在桌子上，“我还记得当初创厂的时候，时常听见常厂长说，现在做汽车，以后做火箭!没想到连汽车都没有做好，就改头换面了。”他口中的常厂长不是现在千寻汽车的总裁常季期，而是常季期的父亲，常年究，他曾经是校长的老板。
“虽然已经不叫原先的名字了，但是我现在只是个股东，董事长和总裁还是常家人，这是没有变的。”陆千珣宽慰道。
校长从感慨时过境迁的悲伤里走出来了一些，他郑重地拉着陆千珣的手道，“既然是那个飞火汽车，你这件事我帮你办定了，我一定帮你好好宣传，将我们学校最好的人才交给你!”
陆千珣看着校长握着他的手，重重地握了握，“谢谢您。”
而操场的另一边他头脑发达，四肢也发达的侄子，已经跪在了近两米的跳高杆前，脑袋上往下滴的不是汗，而是他脑子里进的水，他累的放空自己的时候在想。
你激姚临干什么嘛？
跟他呆在一起那么久了，你还不知道他对第一有近乎执念的执着吗？
今年的全国大学生跳高比赛的冠军也不过就两米二吧。上一次他破的学校记录也不过就是一米九五吧！他们竟然比到了一米九九！而且姚临显然还有他要是能跳过去，他还会继续往上加的意思。
陆晓峰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对裁判道，“师姐，我不跳了，我放弃。”
一米九九是他的极限了，不一定能跳的过去，他还有别的项目要保存体力，而姚临还是一副绰绰有余的模样，他是真的怕了。
原先等在一边的姚临看见陆晓峰不跳了，蹙着眉，走到陆晓峰身边蹲下，“你跳啊，不要让我。”
陆晓峰：“”
他现在悔不当初。他就不该说那句他要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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