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收拾东西的时候，小舞和柳漠玉都在一旁看着。

“柳漠玉你……”唐三拾起一枚针，想了想，说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真不愧是用毒大家啊，唐三，”柳漠玉笑了起来，食指卷起自己的一缕头发，他瞥了一眼在一旁的小舞，随后视线又回到唐三身上，也没有隐瞒，爽快地答了，“我现在只能用离经易道压制住毒性不让它出现其他症状，除了头发和眼睛变色以外不影响生活而已，但毒性太过于猛烈了，所以我想试试五毒的混毒调和之法，现在正在找合适的配材。”

“以毒攻毒吗，这倒是个好方法，不过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用玄天功手法帮你调和几分，叫它的速度缓一点。”

也许是因为同样是转世之人，他看柳漠玉莫名的很顺眼，再加上刚才柳漠玉主动提出的要用万花和唐门功法对战赵无极，唐三对他的感官很好，于是投桃报李，自己也提出了帮忙。

“那就多谢了，唐三，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就行了。”柳漠玉也不客气谦让，虽然总说医毒不分家，但实际上还是各有不同分工，涉猎的范围也不一样，以他现在的这种情况让百毒不侵的玄天功帮忙调理一下也是好的。

扎着蛇蝎辫的小舞看了看唐三，又看了看柳漠玉，她家三哥虽然说看着一直是一副笑呵呵老好人的模样，但实际上对不管自己的事情都不太在乎，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跟一个刚见面不久的人提出自己要帮忙。

这就是书上说的一见如故吗？小舞心里想，真是奇妙啊。

“你最后攻击的那一招似乎并不是你的魂技。”唐三收好暗器，说道。

“你可以理解为是模仿魂技，我研究透了某个人在施展魂技时的魂力走势，气血变化，所以能够模仿他的魂技能量施展出来。这个比较耗时间，也需要其他人配合，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找武魂跟你近似的人试试看。”

“这样啊，我明白了。”唐三点点头。柳漠玉讲的很明白，不过对于唐三来说不太现实，至少短期内是无法实现的，所以他虽然眼热柳漠玉凭空多出的一个魂技，也听懂了柳漠玉的办法，但也只能遗憾作罢。魂技是一个魂师赖以生存的根本，如果叫旁人来研究透彻施展魂技时的魂力走向和身体变化，无异于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了他。

“你们不饿吗，入学考试弄得一整天都平白耗过去了，讨论什么魂技修炼啊，以后时间有的是，走，小舞姐带你们吃饭去！”小舞豪气地一摆手，表示自己请客。

“……那不还是我来掏钱吗。”唐三叹了口气，小声嘀咕。小舞一向攒不下钱，遇到喜欢的就买，有时候到月底了还需要花唐三的钱才行。

“什么？”小舞偏头看向他，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没什么没什么，”唐三打了个哈哈，“吃饭，走吃饭，漠玉你喜欢味道清淡还是麻辣的？”

“清淡点，谢谢。”

他们三个人一起去吃了个晚饭，柳漠玉路上遇到卖花的还买了几朵茗瑰花——带花盆的，随后他们回到史莱克学院，脸上一把胡子的奥斯卡告诉他们小舞和宁荣荣一个宿舍，然后唐三和奥斯卡一个宿舍，柳漠玉自己一个人一个宿舍。

宿舍不大，单人床，床头柜，向阳的窗户，衣柜，然后就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了，窗沿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灰。柳漠玉随身带的行李不多，他将买回来的花放在床头柜上，拿出抹布来把灰尘擦掉，打开窗户透气，然后把自己的衣服和洗漱用品一一拿出放好。茗瑰花生命力很强，见风就长，有没有阳光对于它来说影响不大，只有有土壤有水就行，所以柳漠玉不担心这花在宿舍里会枯萎凋谢。

他这一收拾就收拾到了夜晚，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散发着温润如珍珠一般的光泽，柳漠玉伸了个懒腰，从宿舍里走出来，一出来他就看到宁荣荣坐在石头上，手里捏着一朵黄色的小雏菊，望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荣荣？”柳漠玉有意在出声前弄出来了一点动静。

“呀，是漠玉，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宁荣荣笑着转头，短发随风舞动，她手里拿着那朵花，弯弯的眉眼，含笑的面容，像夜晚的精灵。

“刚收拾完宿舍，出来透透气，等会再去睡，你呢？”

“入学第一个晚上嘛，稍微有点小激动，睡不着，就出来走走。你今天白天的表现真厉害，最后的那招是什么呀，居然能破了赵老师的防御。”

对于宁荣荣的话是真是假，柳漠玉无从分辨，也不准备分辨，他只是笑了笑，回答了她后面的问题。

关于自创魂技方面他同宁荣荣讲的和白天告诉唐三的差不多，没什么改变，“……至于为什么能破了赵老师的防御，一方面是武魂的杀伤力够强，另一方面我引爆了之前进攻的时候留在赵老师身上的毒，所以效果看上去很明显。”

“是之前的骨刺，”宁荣荣回想白天的场景，感慨道：“即使没有刺穿赵老师的魂力防御，也依旧能让毒素渗透进去吗，真是厉害的魂技。”

其实他的第一魂技只有骨刺突袭，还有速度的增幅，毒性是武魂自带和他用花间游外功给赵无极加上去的，不过这话现在倒是没必要跟宁荣荣说，毕竟谁也不可能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交底。唐三是他自己看出来的，他是用毒高手。

“你喜欢花吗？”柳漠玉问。

“啊…还好，我挺喜欢的。”宁荣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了。

“你手上那朵雏菊其实是一只十年的魂兽，它会伪装成黄色雏菊寻找猎物，所以换一朵吧，我用这朵茗瑰花跟你换。”魂导器一闪，柳漠玉手中出现一朵盛开正好的茗瑰花，花瓣呈现浅淡的蓝色，像白日里天空的颜色。

“茗瑰花散发的香气可以静气凝神，如果晚上浅眠的话会有些帮助。”

柳漠玉垂下眼眸，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他将花朝前递过去，宁荣荣用空着的手把头发別耳后别，然后接过花，把那朵黄色雏菊给他。

“…那我就收下了。”

“我要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宁荣荣往宿舍的方向回去，柳漠玉跟她挥了挥手算告别。他蹲下身，把那朵黄色雏菊放在地上，从魂导器中拿出万花玲珑笔，魂力一闪，治愈的魂力落在黄色雏菊上，这只伪装成雏菊的魂兽动了动，重新长出根茎，然后身形一抖，变成了一条细长的蛇，它用头点了点柳漠玉的食指指腹，像是在表达感谢之意，随后钻进地里消失不见。

“晚安，小家伙。”柳漠玉脸上浮现出柔和的微笑。

他长吁一口气，然后直接躺在地上，不顾被弄脏的衣服和头发，望着深色的天空，一闪一闪的星星少得可怜，乌云遮盖住了不少光芒，跟他曾经在岚风山看到的夜晚、睡不着的时候在家里院子中看到的夜空一点也不一样。那里靠近雪山，冷光更透彻，星星也更多。

“我来到史莱克学院上学了，没去皇斗学院找你，希望你不会生气。”他喃喃自语，“好吧我承认一开始其实没抱太大期望，只是想着能通过弗兰德的路径再见一面叔叔，这些年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爷爷一直都不跟我讲。”

“没想到居然能遇到唐三，这还真有点意思……按照叔叔的理论，唐三他一定是天生双武魂，他的另一个武魂不知道是什么，稍微有点好奇，但他不说的话我就不问了。”

“……毒性在增强，我能感觉到，想要解毒早就已经不可能了，要想要活下去，我只能与毒为伴了。等我找齐九种毒素，炼成混毒，武魂的毒不再对我有威胁、不会影响寿命之后，我再去见你、再回家好了。希望天泽不会给你捣太多乱，要我说就别顾忌的那什么不能对族人出手的想法，直接把他们揍一顿，大家就都安生了。”

“希望你一切顺利，哥哥。”

……

“天恒？”

独孤雁看向忽然顿住的玉天恒，问道：“怎么了，不进去看斗魂场的比赛了吗？”

“不，我没事，我们进去吧。”

刚刚好像听到了天陌的声音……不，是幻听吧…可能。

玉天恒走进喧闹热烈的斗魂场，站在观众席上，看向比赛场。他垂下眼眸。

在成为大魂师之后不久，玉天陌就离开了族地——据说是得到了爷爷的许可，他没想过那次会是最后一次见面。后来他去找了爷爷，想要问清楚这件事情——即使是达到大魂师境界，他也才不到十岁，一个人孤身去族地外面算什么，如果想出去玩的话可以找长老带他出去，他们的舅舅不是正是负责外出采购物品的吗。玉天恒不懂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等过几年吧，过几年你就知道了。

他记得爷爷是这样回答他的。

具体是过几年呢？面对玉元震，玉天恒难得这样失礼地不依不饶。

九年……或许吧，也许你可能等到天陌回答亲自跟你解释。

玉天恒看似接受了玉元震的话，不再追问了。他继续接受着繁重的训练和族人们对他是否能担当少族长的审视。一切似乎都跟以前一样，除了没有玉天陌朝他露出笑脸。

同辈出众者中，玉天岚旗帜鲜明地支持玉天恒成为少族长，他的双胞胎姐姐玉青棠跟玉天心订了婚——岚风山一脉左右逢源，两头押注，玉元震一脉和玉罗冕一脉谁也不得罪，最后无论家族选择玉天恒还是玉天心他们都不会输。

玉天泽是态度暧昧的，他既不支持玉天恒，也不支持玉天心，甚至弄出点乱子让玉天恒处理得焦头烂额，但在对外的时候，玉天泽总是表现出一副顺从的模样，听从少族长的一切吩咐——有时候玉天恒觉得不能再对他要求更多了——所以族里觉得玉天泽的态度是暧昧不清的，在玉天恒和玉天心彻底分出胜负之前，他不会在外面驳了少族长玉天恒的面子。可他又是掌管财政的玉元白长老的独孙，日后那一大笔势力都是他的，所以哪怕从很早之前玉元白一系就不支持本家，玉天恒也得拉拢他，就跟玉元震安抚玉元白一样——他可以不支持，但是不能让他反对。

说实话，这很累，但是自小被期待担负起重任的玉天恒知道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只是偶尔……他有时间发发呆的时候，他还是会去想那个本该来天斗皇家学院上学的人，那个本应会来看看在皇家学院里被他精心培育搜罗的那片花海，然后露出高兴的表情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