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惊变新淦县

警锣是边城配备的一种符器，用来警戒战乱，敲响之后声音能够传递百里之遥，在苏灿的印象中，新淦县这还是第一次敲响。

来不及思考，苏灿就奔向自己的家去。

大街上全都是着急往家赶的人，乱哄哄的夹杂着哭喊声，横冲直撞，好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苏灿也跑回了自己的家中，正好看到徐金拉着阿大，躲进了他家中。

“金子哥！”苏灿大叫一声。

“苏灿，快进屋！”徐金和徐银相貌相似，只是看上去更加忠厚一些。

“发生了什么事，金子哥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赶紧躲进来再说。”

“嗯，金子哥你先带着阿大，我去家中拿几件东西，再去你家！”苏灿说完，进了家门，赶紧收拾东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危机感还是让苏灿决定，和徐金一家汇合，互相之间也方便照应。

家中的东西值钱的不多，但是书房中那一套制墨设备，苏灿舍不得丢弃，还有为数不多的几本藏书，以及一些制墨剩下来的料仔。一股脑装进书篓中，苏灿又打开柜子，在柜子底部的一个暗格中，拿出了一个布条袋子。

袋子里装着大约七十多两碎金子，这是他的爷爷留下来的钱，还有这三年里他自己攒的钱，打算攒够一百两换一枚金锭，去四门小学读书所用。

将布条袋子绑在自己的腰间，背上书篓，苏灿这才锁了家门，躲进了徐金家里。

徐金和徐大嫂也在打包收拾东西。

新淦县的警锣敲响，肯定是发生了敌袭之类的大事，这几年也发生过一些边镇被攻破的消息，谁知道这种事会不会发生在新淦县头上。

“苏灿，你帮你嫂子收拾东西，我去找银子去。”徐金大声地说。

“嗯。”

不等徐金出门，徐银就风风火火的撞进来：“大哥，嫂子，苏灿，快，快收拾东西……我们要撤离新淦县了。”

“银子，怎么回事啊？”徐大嫂慌张的问。

“鬼方国攻来了，县令大人从云梦泽受伤回来，让我们挨家挨户通知，要弃守新淦县，我们逃去豫章郡。来不及多说了，你们赶紧收拾东西，去北门等着我！我现在去通知别人。”徐银喘着气说。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往外跑。

徐金跟在后面大喊：“银子，小心一点。”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鬼方国怎么就打过来了。”徐大嫂被徐银带来的消息，吓得哭哭啼啼。

徐金皱着眉：“娘子，别哭了，赶紧收拾东西吧。”

“大金，我怕。我爹爹和娘亲在艾县，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到鬼方国的攻打。”

“我也不知道啊。”

“天杀的鬼方国贼子……”

“啊啊，贼子杀过来了，贼子杀过来了。”徐金老实，徐大嫂软弱，阿大则在一边兴奋大叫。他是个痴傻货，还不能理解鬼方国杀过来是什么意思，没见到流血就不知道怕。

苏灿一边帮着收拾东西，一边宽慰：“豫章郡十六县，新淦县和阳乐县最靠近云梦泽，紧挨着鬼方国，艾县靠后，应该没事的。金子哥，徐大嫂，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快点收拾妥当，早点赶去北门跟银子哥汇合。”

“哦，哦，这个席子带着，还有这个瓢壶，还有……”徐大嫂一件东西都舍不得丢弃。

“徐大嫂，我们是逃难，还是轻装上阵吧。”苏灿提醒了一下。

徐金也不舍的说：“娘子，不值钱的都放下吧，等朝廷重新夺回新淦县，我们再回来。”

依依不舍中，三人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拉着阿大，出门而去。整条街道上，家家户户都背着行李包袱、推着小车，或者唉声叹气，或者哭哭啼啼，向着北门走去。一路上，苏灿都十分沉默，不言不语。

他在新淦县住了十三年，现在就要舍弃这个家了。

一直渴望能够依靠云梦泽，攒够足够的学费，进四门小学学习。而这一切，经历这一场变故，又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以前大严和鬼方、东夷等国，在云梦泽也有过摩擦，但是毕竟是小摩擦，无伤大雅，云梦泽还能维持住平稳。只要小心避开山上的强人，和湖泽里的危险，这里依然是采集料仔的宝地。

但一旦真的开战了，云梦泽还能回到之前的平静吗？

苏灿不知道。

他前几天还一边听着讲学，一边憧憬着未来

现在却和大街上迷茫的百姓一样，为前途迷茫。

……

新淦县北门，在三班衙役的指挥下，百姓一个接一个出城，沿着大路向北方的豫章郡城出发。苏灿四人还在门口徘徊，徐银还没有过来。等了好大一会，苏灿和徐金都打算回去找他了，徐银才满头大汗的来到城门口。

“银子，都忙完了吗？”

“忙完了大哥，我们走吧。”

跟在难民的队伍中，苏灿不禁问：“银子哥，能说说现在什么情况了吗？”

徐银眼中闪现出佩服、悲伤等神色，叹气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鬼方国大军打过来了，县令大人决定让百姓先撤离，他和县尉大人，将率领八百兵士，在县城抵御，为我们争取撤退时间。”

“县令大人是好人啊。”徐大嫂赞叹。

“希望好人能平安。”旁边的一位老者，听完徐银的话，也感慨道。

正说话间，忽然南方尘土飞扬，似乎是一大队兵马冲击过来。紧接着，一声嘹亮的啼鸣，新淦县县城的城头，忽然升起一只巨大的光芒组成的五彩神鸟，周围同时升起，一柄几里长的光芒大剑，和一只插着翅膀的老虎。

县令刘行之的声音，如天地间的惊雷，滚滚炸响：“扎乎牙，你当真要进犯我大严疆域？不怕天朝发兵灭了你夜郎自大的鬼方国？”

轰！

城头对面飞扬的尘土上方，同样一声巨大的咆哮，升起一只光芒组成的三只脑袋的神鸟，神鸟神骏异常，气势更是骇人。

更有嚣张至极的声音远远传来：“哈哈哈哈，大言不惭！你严朝已经行将就木，灭亡只在旦夕，我鬼方大军先收取云梦泽，将来再杀上京城，与东夷、五胡一道瓜分了严朝疆域！哈哈！刘行之，我见你也是一条汉子，投降不杀！”

“哼，你做梦！”

“敬酒不吃吃罚酒！传令，攻城！”

呼哧，三头神鸟猛然一震翅膀，袭向城头。轰轰，五彩神鸟抖擞精神，与大剑和插翅虎一道，迎了上去。

“快走，快走，不要停！”率领难民的三班衙役，大声呵斥，将众人的目光从新淦县移开，快速向北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