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在西游世界里当唐皇》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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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吹起,漫天的花瓣飘荡在夜空之中,光影在那一瞬间变得迷离。

那层层的帘幔终是被荡开,于君王锐利的双眸之所见,是一泥塑木雕的帝王神像。

头戴冠冕,身披黑金龙袍,有象征帝王的十二旒垂落。

鼻直口方,端的是威严。

于是嬴政也好那存在于这帝王神魂识海里的神器碎片也罢,俱皆是知道,那神像所代表的似乎正是始皇帝。

只是相较于真实的秦皇而言,却又更接近于民间所流传下来的形象。

同这帝王并不相符。

至少在嬴政即位之后,始于轩辕黄帝时期,沿用至周天子时代的冕旒是叫这帝王废除了的。

更不必说这帝王的身形面貌等,要远较之那望之威严,使人生惧的神像更加俊美雅致。

自成一段风流。

即便你在看着这帝王时,最先关注到的并不是他的样貌。

而是那份气度与威仪。

只是拥挤的人流仿佛是自嬴政的身前身后与左右散开,空出一段地界来。伴随着玄色的衣角于空气中划过弧度这君王抬脚走过,眼前的种种恍若是褪去了所有的色彩。

变作是一派黑白。

唯有那花车之上,层层帘幔之下,泥塑木雕的神像同嬴政隔空相望。

并没有任何波澜。

然后下一刻天旋地转嬴政的视角随之转换,这帝王的灵魂好似是被塞到器物又或者那神像之中。

借着神像的眼,看着这世间。

有人求财,有人求名,有人求利。更有人祈求着家人的幸福安康,寻求着粒米果腹。

嬴政的灵魂置身在那神像之中,三尺神台之上。

泥塑木雕,无法发出任何的声响。

仿佛是过了无数年。

于是这帝王便明白,这些人所寻求的,不过是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他们其实并不在意那神台之上端坐的是何人,又是何仙神。

但纵使是只言片语,是遗留在某片时空缝隙中的记忆抑或是场景重现。嬴政亦清楚的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安稳的世道,更非是那天下太平之时。

于是神像的香火愈发旺盛。

但这似乎碍了当地主官的眼。

又或者说这帝王的存在对很多人而言便是原罪。

即便这只是一座泥塑木雕的神像。

“无德之君,不应见祀。又如何能够高坐在这神台之上,安享世人供奉?”

有主官面沉如水,以手指过帝王神像。开口,便要将其迁出庙宇,以火焚之。

左右上前,做出阻拦。

道是此为当地生民多年来的信仰,贸然处置,如此激进,恐会生变。

于是那主官以手捋须,略作沉吟,终是开口,使人将这神像投到江中,断绝其祭祀供奉。

被困在神像中的帝王无言。

并没有任何的话语及动作。

更未发出任何感慨。

直至那神像从神台之上被取下,而后被投入到江内。

无处不在的水仿佛是从眼耳口鼻间灌入,原本以木头所雕刻的神像竟然是在向下而沉去。

仿佛是要被拉到深渊之中,上下左右四方俱是黑暗。

伴随着罪与罚,伴随着无尽生民之怨念。

要将这神像、这神像最终所指向的主人瓦解和吞没。

“暴君”、“独夫”、“骄奢淫逸好大喜功”......

一项又一项的指责落到嬴政的耳。

一切种种,俱皆是世间众生对这帝王负面的、固有的印象。

但见那枉死城中,一处彩楼之上,有人温酒。指尖荡过杯中酒液,发出一声轻笑。

仿佛是有什么被纳入到那杯中,被潜藏在那酒液之内。

一点点的被消磨,化作再精纯不过的能量。

于是那酒盏的主人开口,只道是为政以德。那些没有德行、没有操守的暴虐帝王,又何德何能,可以享受祭祀?

继而起身,以握着酒盏的手虚虚点过那人群里的花车,点过那帘幔掩映之间的神像。

开口,不无居高临下、趾高气昂与得意。

“对于这样的暴君,就应当毁其宗庙破其庙宇,绝其祭祀,将其所留下的东西尽皆毁损才是!”

于是那一瞬间,周遭之种种再度生出改变。

原本热闹繁华的场景为之一空,城中怨气冲天所有的灯笼、彩饰等尽皆不见。

有浩浩荡荡的、遍布着怨气的冥河仿佛经此流淌。

投下幽深的倒影。

原本有类生人的一个个男男女女俱皆是改变了模样。

变得凄惨且可怖。

面目与神情间带有着说不出的狂热。

一双又一双的手伸出,将那神像从帘幔之下扯出,而后托举至向前,直至抛落到那冥河。

于是这城中唯一所存在和保留的彩楼之上,酒盏的主人志得意满,放声大笑。

眉目与言语间充满着倨傲与不屑。

“秦皇?不过是一个不施仁征不行德行的暴君而已,又有何面目存在于世间?”

“今日,且看本君......”

酒盏的主人是一个羽扇纶巾,故作潇洒与风流的中年文士。

言语间似乎带着极强大的自信与傲然,还有对他所品评人物的不屑。

只是口中的话语尚未全然落下,一道惊才绝艳的剑光照亮夜空。好似是自那黑黝黝、阴沉沉,看不见任何倒影的冥河里,又好似是那中年文士手中的酒盏杯中的酒液里而出。

奔着那彩楼,那文士的面目而来。

周遭所有的一切好似因此而被放慢,那中年文士的面上,一派未曾被收敛的傲慢与自大。

眸中倒映的,却是一派似乎本不应当于这冥府里出现的光明。

文士的心神与思维仿佛是为之所夺,再没有任何反应。

直至文士手中的酒盏仿佛是承受不住某些压力而破碎。

酒液及那破碎的杯盏掉落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终是将那文士的神智唤回。

于是那文士开口,火急火燎的唤出一个名。

“阿青——”

有青竹自一旁的虚空中伸出,点在了那剑光之上。

一下,两下,三下。

原本来势不绝仿佛无有穷尽的,足以将这一方夜空照亮的剑光泯灭。

有青衣女子自那文士身侧显现出来,将青竹收回。

于是那文士仿佛因此而找到了倚仗,以手指过那仿佛是从冥河中跃出的、发丝与服饰间尚带着水意的秦皇。开口,对着那叫阿青的女子道:

“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本君决不食言,定然将那人的魂魄予你,助你等往生还阳。”

伴随着那文士话音落下,是整个枉死城恍若变成一座空城。

唯有那好似是立在冥河之侧的嬴政同那文士以及叫阿青的女子相对。

但君王的面色间好似是有未曾擦拭的水珠顺着那眉眼、那下颔滴落,以剑反手横于胸前。

开口,无甚起伏道:

“朕之身后,洪水滔天又如何?”

“朕并不需要理解,更不需要解释。”

“所以尔等又如何会以为,朕会在意这些?”

生前不曾在意,死后更不会在意。这帝王本就是心性与意志再坚定强大不过之辈,并不会因世人的辱骂毁损而改变。

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从孤独中来,在孤独中死去的帝王从不曾有想象中的在意世人毁誉。

更不会因此而被绑架。

若是想以此而将这帝王湮没,而使其甘心情愿束手就擒,甚至不生出任何反抗。

那么未免太看轻了这帝王。

只是剑光似乎足以照耀这整个冥府夜空的长剑倒映过君王的眉眼。而在那中年文士身后,阿青缓缓行至台前,开口对着嬴政问出疑问。

“此剑何名?”

问的自是嬴政手中长剑。

剑身呈青色,极是美观。

同样亦是肉眼可见的锋利。

“照夜。”

嬴政抬眼,给出答案。

于是阿青摇头,道是这并非是你最强的那柄剑。

然而嬴政却是笑,语音薄凉,笑意并不达眼底。

“杀一二贼子,足够了。”

嬴政如是言,将目光落在那中年文士身上。

继而开口,点破阿青身份。

并且问出疑问。

“越女剑,可要阻朕?”

越女剑阿青,一柄存在于传说中的剑。

师从白猿,相传越国剑士便是凭借着其几招示意,便大破吴国,成精锐之师。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此女手中的剑,具备一人一剑,横扫千军的威能。

至此时刻,阿青手中拿的究竟是青竹还是长剑,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随着嬴政话音落下,中年文士唇角笑意僵硬,身形紧绷。

很快却又放松开来,指着嬴政的鼻子大笑。

“秦皇嬴政啊秦皇嬴政,你莫不是你尚是昔日之帝王不成?”

“一个叫荆轲追得绕柱的无德之君而已,还不束手就擒,前往十八层炼狱中领罚?”

又一指阿青。

“你既知她是越女剑,那么亦当知晓,这位可是真正的剑术大家。你......”

中年文士在阿青的目光之下噤声,不过很快却又抖擞起来,对着阿青面露倨傲,口出威胁。

“莫不是忘了你我此前的约定不成?”

但很可惜,回应文士的是阿青手中,穿过这文士魂体而过的青竹以及冷淡且平静的话语。

“我不接受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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