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窗外忽地“砰”一声，路窈看过去，外头不知是哪儿放起了烟花。绚烂烟火，造型多变，离零点还有三分钟时，一下照亮了夜空。

她没想到姜闻书会同她告白。

朋友们确实开过他俩的玩笑，但姜闻书始终恪守朋友的距离，不远不近，是她珍惜的朋友。

所以，路窈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喜欢”整得有些无措。

姜闻书见状，深呼吸，“我喜欢你，不是玩笑，是认真的。我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可能是在我们面临雪崩，你仍乐观安慰我们的时候，也可能是在科尔马你第一次走进我的镜头。”

“路窈，我跟你认识不久，但对你的喜欢一点不会少。我父亲是你大学老师，当然，我不是以此来逼你，我只是觉得，没想到我们的缘分会那么深。我父亲是个老顽童，他很喜欢你，我母亲你也见过，她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我这人在家待不住，那天我们一起吃饭，我母亲回家就对我父亲说，怎么不早点介绍你们认识。”

他说的吃饭，是他们遇上宋夕拾和章孟远那次。老姜要请她吃饭，她偷偷结了账。临走，江太太却从包里取出一份礼物给她，是条羊毛围巾，不是奢侈品，也不算贵重。

姜太太说“听说下个月是你生日，阿姨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也谢谢你包容我的皮儿子，他很幸运，有你这么开朗善良又明事理的朋友。”

路窈动容，姜闻书这么说是想告诉她，他们如果在一起，不会有任何门户之见，他的父母绝不会反对。

可是，她从未拿他当作未来伴侣来看待过。

姜闻书其实特别紧张，他准备了一礼拜，每天背他的稿子，一边背一边改，直到真正站在路窈跟前，他才发现稿子那都没用。这会儿他脑子一片空白，自己在说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了。

两人无声对望。

窗外烟火绚烂，“砰砰砰”一下下落在姜闻书心上，在她的沉默中，他心渐渐沉到谷底。

不过，没关系。

他笑了笑，试图跳过这茬“没事的，路窈，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但是，得请路小姐将今年生日的第一个愿望留给我。”

这两年，路窈的生日都是他们陪着一起过的。她的第一个愿望永远是友谊长存。

所以，姜闻书说“友谊长存，我永远会是你的朋友。”

他没说的是不管是以伴侣还是朋友的身份，路窈接下来的路，他都想陪她走。

路窈一直看着姜闻书，“砰砰”烟火声，她想起的却是宋夕拾和周舞的宽慰。

“闻书，我谈过一次很失败的恋爱，直到现在我都弄不太懂到底什么是爱情。”这是实话。

她可能没办法彻底敞开心扉。

跟齐越在一起的时候太甜蜜，以至于最后真相被戳破的时候，实在太疼。

这几年不是没有合适的人追她，她提不起劲，没有心跳的感觉，也害怕再次受

伤。

“周周说忘记一个人最快的方式是投入一段新感情，但我不愿意。”路窈觉得那是对另一个人的伤害，对自己的不负责。

就如同当年的自己，她良心不过去。

姜闻书眼睛亮了亮“那我们就试试给我一个走进你心里的机会。路窈，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打开一点点的心扉，把我从朋友的位置稍稍挪开一点点。你可以将我当成是最普通的追求者。”

“你不介意我跟齐越有过一段”路窈担心的是最后她与姜闻书连朋友都做不成。

姜闻书笑起来，眼里的光璀璨又温暖，“介意什么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你的前任。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以前还为了拍傻狍子追着它跑了一天。”

他知道父亲总在课上说他，故意缓和气氛。

路窈也笑了，窗外又是“砰”一声，她扭头看去，是一组炫彩的“生日快乐”。

“试试不要钱，最后如果不行，没关系的，路窈，马上是我的生日，我第一个愿望留给你。”他又说。

今晚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路窈，没关系”，“路窈，没事”。

明明是她的生日，她忽然间希望他能圆满。

路窈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她第一次发现，姜闻书很高，得她仰起头才能完全看清他。但是，他在她走近时，弯下腰，也低下头。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笑着的自己。

“好啊，姜闻书，我们试试。”路窈主动抱了他。

姜闻书的心跳在她耳朵上“砰”一下，好像比窗外的烟火还要振奋。

他愣了愣，欣喜若狂地回抱。

窗外的烟火变换着造型，照亮了整个城市。

最后的三十秒，门开，周舞推着蛋糕进来。她身后跟着他们的朋友，为路窈唱生日歌。

他们六个人，蛋糕不大，8寸的，是个拉小提琴的美少女。

路窈从姜闻书怀里出来，小声嘟囔一句“你们算好的吧”

他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等蛋糕越来越近，才想起来赶紧去拿他的相机。

“许愿吧，美少女。”他相机对焦。

其他人“生日快乐”

路窈被围在中间，她闭上眼。

“第一个愿望，友谊长存。”

“第二个愿望，家人健康。”

第三个

路窈在心底默默说新生。

烛火摇曳，和着窗外烟火，她吹灭蜡烛。

“生日快乐”

路窈睁开眼，她看着姜闻书的相机镜头，露出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零点了，生日快乐。

又是新的开始。

这场盛大的烟火秀持续到零点十分结束，黄安妮感叹“也不知道是谁生日，这么大手笔的砸钱。”

路窈下意识看姜闻书，他跟周舞换了位置，光明正大坐在她的身旁，他们桌下的手牵在一块。

他接

收到她的眼神“不是我。”

“你如果喜欢，我也可以。姜闻书攥了攥手○，又立马松开了些。他现在兴奋，手上没个轻重，怕攥疼了路窈。

她也觉得不会是姜闻书，他的表白赤忱，烟花不会是他的手笔，“别，铺张浪费。”

姜闻书笑着点头，看她一眼，再看一眼，他傻笑。

周舞替路窈高兴“以后禁止虐狗。”

路窈还来不及回怼，姜闻书就一本正经说“舞姐，我才刚正式追求路窈。”

他在解释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路窈说的试一试，他会努力走进她心里。

黄安妮“哦”一声起哄。

这次，路窈主动握紧姜闻书的手，两人十指紧扣。

吃完蛋糕，姜闻书送路窈回家。一路她手机响个不停，大多是短信，不是银行就是各种会员，祝她今天生日快乐。还有领券的红包信息，连迪士尼都给她送了券。

她没看，任手机短信响个不停。

到小区，姜闻书开进小区，他的车到她家楼下。

“明天早上来接你”姜闻书下车，先给她开了车门，两人站在楼下。

“不对，应该是今天。”他意识到已经很晚了，“你赶紧上去休息，明早给你带早饭。”

“要不要吃小笼包”姜闻书记得路窈爱吃小笼包，“我酒店附近的蟹粉汤包好不好”

路窈含笑看他，他等不到她回答，抿了抿唇，“你不喜欢的话，鲜肉小笼包也行，但那家的蟹粉汤包真的很好吃。”

她“噗嗤”笑开，有些手痒，她伸手摸上他的发顶。

姜闻书平时不做造型，今晚特意连头发都做得特别精致。她摸上去，一手定型水的触感。

他怔了下，立马低头，脑袋对着她，任摸的模样。

“好，明天你看着买。”路窈缩手，掌心有些烫。

姜闻书滚烫的耳朵藏进夜色“晚安，路窈。”

“晚安。”

路窈上楼，一夜好梦。

早上，她解锁飞行模式的手机，短信提示一个未接来电。号码她熟，是齐越。

她没理会，靠坐在床头刷朋友圈。

早上醒不来，她靠朋友圈醒脑。

周舞和黄安妮他们都发了给她过生日的照片，然后，她刷到姜闻书。

九宫格的照片，有蛋糕、有鲜花、有湖景、有她，也有他们六人的合照。

九张照片，她的占了五张。分别是她抱着花、捧着蛋糕、切蛋糕，以及与他们的合照。她闭着眼许愿的照片被他放在九宫格的正中间，他蹲在她斜侧方的角度，蛋糕、桌上的鲜花、烛光，还有窗外绚烂的烟火统统入了镜。

姜闻书配的文案是公主请许愿。

发送时间是凌晨两点。

周舞第一个留评看来是兴奋得睡不着，连夜修图。

这是路窈第一次出现在他朋友圈，像是某种默契，他

们从前只放景，不放人。

向茗捕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为哈兴奋

黄安妮回她好事成双

配上一个“囍”字表情。

向茗就没再评论圈出现。

路窈只能看到共同好友的评论，就那么几个，已经足够闹腾。

她点了赞，起床洗漱。

等护完肤，路窈看到在她点赞后，姜闻书给她发了微信早啊。

她那会儿在洗漱，没回。

他又说去买蟹粉汤包。

路窈回早。

她逐条回复，看到他说大概几点到她楼下，她也引用回了“好”。

等时间差不多，路窈提前下楼。她不习惯让人等，宁愿自己早到，也不迟到。

电梯到楼下，她刷开门禁，脚步一滞。

齐越倚在车边，看着她的方向。

路窈下意识看手机屏幕，离姜闻书说的时间还有不到五分钟。

她看时间的时候，他已经走近。

“早。”路窈主动招呼。

齐越目不转睛看着她。

他穿了件衬衣，跟昨晚的姜闻书是同色系的。唯一不同的是昨晚姜闻书的衬衣扣子系得板正，而他此刻开了两颗扣子，领口、袖口瞧着有些皱巴巴的。

路窈看出他大概是来了许久，一身的风尘仆仆，周身浓烈的悲伤让人心惊。

他知道了，她笃定。

齐越勉强挤出一抹笑“你喜欢他”

路窈听懂了，犹豫一瞬，点点头。

姜闻书不是挡箭牌，但她会努力喜欢上他。

齐越眼底的光沉了沉“我也喜欢你。”他嗓音沙哑，显而易见的难过。

路窈直视他“那是你的事情。”

齐越攥住她胳膊，张了张嘴，一句话没能倒出来。他只是看着她，眼底的光一寸寸灭了。

“窈窈。”他把她拉到怀里。

路窈没有挣扎，他抱得紧，将她箍在怀里。

这是事隔两年后，两人的第一个拥抱。

齐越下巴抵着她发顶，艰难道“我很想你，窈窈。”

路窈身侧的手慢慢收紧，许久，她松开手，回抱住他。

她温柔地轻拍他的后背，“齐越，我们过去了。”

齐越身体一僵，红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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