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姜闻书紧绷的弦松了：“是大惊喜！”

他原本想着快点结束拍摄去苏州，没想到一出来就见着路窈。从接到齐越电话开始，这一路跌宕的心情直到这一刻都没法平复。

“谢谢你。”姜闻书随心，突然拥住她。

路窈呆了呆，这不是两人的第一个拥抱，却是跨越了朋友关系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干嘛呢？”她有些僵硬，缓了缓，抬手拍拍他，“又不是生离死别。”

她是玩笑话，姜闻书却炸了毛，他抬起头，也松开她，认真看着她，“呸呸呸，童言无忌。”

路窈笑了笑：“好，童言无忌。谁让我是个宝宝呢？”

姜闻书这才笑出声，他警惕地在她身后瞅了瞅，没有任何端倪，他问：“不上班？”

路窈解释：“公差，大概待三天。”

姜闻书听了，眼睛亮晶晶看着她：“所以，真的是惊喜？”

她是公差，却来等他。

路窈在他的注视下点头，而后，一掌拍他后背，“都说了是惊喜，不然呢？”

姜闻书挠挠头，傻乐。

路窈十点半从公司出发，这会儿饭点，她饿了，“小姜同志，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确定要跟我在风中凌乱？”

“想吃啥？哥请你。”姜闻书就差尾巴上天了。

话落，他愣了愣。

从前他偶尔也会自称哥，大部分是在他实在骄傲的时候，他顺口了，几乎脱口而出。

这会儿就有点尴尬了。

他讪笑，紧张地挠鼻子，反复几下，“那个……”

“行啊，姜哥带我飞呗！”路窈接话。

姜闻书悄悄松口气：“想吃什么？跟对方约了几点？在哪儿？我们附近吃？”

他一连好几问，她挨近，“我先回答哪个？”

姜闻书一秒闭了嘴，看看她，再看看她，他最后看的是她的手。刚才是一时情急，什么都没想，他握了她的手，也抱了她。现在，他犹豫了，是牵个手还是搂个肩？

他怕她觉得进度太快，又怕她不喜他的碰触。

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藏不住话，也不会掩饰，路窈只消看他几眼就明白了。她在心底微微一叹，主动牵他的手，“约了两点见，所以我们只有一小时的吃饭时间。吃什么？我觉得便餐就行，想吃热乎乎的。”

姜闻书攥紧她塞过来的手，犹豫两三秒，还是简单握着，没有顺从内心的十指紧扣。

她被他攥着手，另一只挽上他胳膊，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

他耳朵又热了。

“晚上有什么活动？”姜闻书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路窈一五一十：“晚上约了周周，你知道的，我另一个闺蜜。她这两天要试妆，我给她参谋参谋。”

她来上海一个为姜闻书，另一方面就是周周婚期将近。

姜闻书

想着：“那你好了，晚上我来接你？

不用?，我晚上跟周周回家，这两天跟她住。”

“用的，今晚我是两位公主的骑士。”

“小姜同学，您童话故事看多了吧？”

“你就当我是吧。”

“……”

吃完饭，姜闻书送路窈来合作公司。

一家游戏公司，前几年一直做网游，去年开始转型做手游，但效果不佳。这次跟“时光”合作是想借着“时光”的平台推广手游app和小程序。

而“时光”专注做app，打算明年加入小程序市场。

由此一拍即合。

路窈提前十五分钟到楼下，游戏公司不大，租了大厦15楼一整个楼层。她在一楼按电梯，两个电梯都在高楼层，她等了一会儿，左边的电梯才慢慢从19楼往下跑。

小群消息震动，姜闻书说了她来上海的事情。大家都打趣他们，她下意识要解释，在看他挨个回复朋友们的消息时，又选择不说。

她算是默认。

路窈看着手机屏幕，群里消息刷得快，她看都来不及，大家吵吵闹闹，她嘴角也不自觉扬起弧度。

电梯到一楼，三两人从里头出来，她进去按楼层，低头继续看。

“抱歉。”关门前，有人生死时速。

路窈抬头，对方卡进电梯，也看过来。

万籁俱寂。

电梯门重新阖上，红色的数字开始跳动。

两人又默契地同时挪开目光。

范珞颐看向电梯楼层的按键，没想到，红色灯亮着。电梯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们是同一层。

她伸出的手缩回去，走到角落。

两个人的电梯无端有种逼仄感，没有招呼，没再对视，两人各占一边。

所幸，电梯直达15层。

电梯门开，范珞颐先行一步，错身而过时，很轻的一声：“对不起。”

路窈怔忪，嘴角轻扯。

与原不原谅无关，她选择沉默。

两人一前一后到前台，前台姑娘核对两人信息。

她先对范珞颐说：“范小姐稍等，我带您去人事部面试。”

然后，她内线拨通副总专线，“阮总，时光路小姐到了。”

路窈因此望向范珞颐，她去人事部面试，出乎自己意料。

范珞颐同样是。

几年前在中明上海分部，两人也是在电梯遇上。路窈来面试，她却是以合作方范总的身份跟众人打招呼。

不过两年半，两人倒了个个。

阮总助理很快到前台，她礼貌同路窈打招呼：“路小姐，您请。”

她带她进去。

前台这才带上范珞颐去人事部。

又是一个错身，范珞颐等路窈先走。这回她看着路窈，对方唇边挂着温和的笑，自信从容。

唏嘘。

路窈转过弯，脚步稍

顿，她回过头，只瞧见范珞颐一个背影。

说实话，当初范珞颐给的难堪她的确气愤，但也只是那一瞬。从始至终，这段三人的关系里，她怪的只有齐越一人。一段感情里能伤害到她的只有他，与其他人无关。

路窈被带去副总办公室，阮总是公司创始人之一，也是游戏总设计师。两人畅聊，针对手游，她要尽快提出策划案。

中途，助理致电说人事部面试了一位设计师，条件挺好，想请阮总看一看。

路窈想起范珞颐，游戏公司规模不算大，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不清楚范珞颐怎么会来面试一个设计师。

阮总让人事部另约时间。

两人继续。

等结束，路窈婉拒阮总的用餐邀请。她不喜应酬，只做好本职工作而已，她打车去和周周约好的餐厅。

周周也刚下班，两人卡座，她非要跟路窈挤一排。

两人闲聊，说着说着说到路窈的朋友圈，周周问她：“有狗子了？”

路窈意外：“这么明显？”

周周这下是真生气了：“你之前万年不更的朋友圈一下子刷屏，我要看不出来那就叫眼瞎。”她生气的点在，“你居然不告诉我！”

“就我生日那天的事情。”她知道周周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抿了口茶，她撑着下巴，一时不该如何说，“我们也没到那一步。”

今天姜闻书明明想靠近她，犹豫再三又退缩，她都看在眼里。还有她自己，她习惯了群里打闹，更多时候自然忘记两人转变的关系。

“可能是在朋友的位置太久，我们都不习惯。”路窈这么想。

周周勾住她脖子，直把她往自己那拉，她惊呼：“诶，耳钉要勾你毛衣了！”

路窈被搂得紧：“耳朵要掉了！”

周周低头瞅一眼，把她耳钉从毛衣上解救出来，“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乖哦。”

路窈：“……”

“乖个鬼。”

周周硬是摸摸头：“问题不大呀，小姜喜欢你，没试过那就叫惦念的白月光，试过了也就不惦记了。你也是，试过了不合适那就换一个，更好的在未来等你呢。”

路窈用力推开她：“什么鬼理论。”

“鬼就鬼，在理就行啊。”周周给她夹了菜，自己也继续吃，“恋爱不就是谈出来的么，如果恋爱都没能谈下去，还怎么进入到下一步？”

路窈品了品：“你怎么跟我妈说的一样？”

“嘿，这叫英雄所见略同了不是！”周周特别得意。

路窈终于笑了。

吃到一半，姜闻书来电问她在哪儿吃。

周周一听，耳朵凑过去，嘴型说：“让他来让他来！”

路窈躲开，背过身接，“小姜同志，我又不会跑，不用24小时黏一块。”

姜闻书有苦难言，他其实纠结一晚上了，“路窈，今天齐越给我打电话了。”

他说到这里停住，等

路窈的回应。

路窈不明所以：“跟他有什么关系？”

姜闻书选择告诉她齐越的提醒，不管两人是否是情敌关系u，至少齐越不会害她，“齐越担心他继母找你寻仇。”

路窈沉默，她想的是，她一个普通人能有什么危险？

至于他的家庭关系，说实话，她只从周舞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一点点，但也仅是那么一点点。

“我跟齐越现在又没什么关系。”找她寻什么仇？

路窈没有放在心上，反过来安慰姜闻书：“没事的。”

她看看周周，又担心自己拒绝得生硬，可能他就是借着这个想来接她，“不然，你来找我们？”

顺便让周周见见。

“好咧，马上到。”

路窈挂电话，把手机塞给偷听的周周，“满意否？”

周周狗腿地把她手机摆得整整齐齐：“满意满意，超满意。”

齐昕落地上海时，齐越刚解决完傅瑾岚留在路窈身后的尾巴。

两人约在周周家附近的咖啡厅。

齐昕没来得及吃饭就匆忙打了飞的，母亲一意孤行，她再怎么样都不能放任不管。

飞机上她想了很多，想自己能有什么可以和齐越交换。

想了很久，无解。

齐越能退出中明的决策圈，本身就不图什么。

那么，就只有路窈。

齐昕就将见面的地方定在周周家附近，也许能让齐越心软。

“越哥。”她依着从小叫他的称呼，先打感情牌。

谁知，齐越只是掀了掀眼皮，给她点了份三明治，“没吃饭？”

齐昕心急如焚，顾不上吃不吃，“这不重要。”

齐越让服务生先上三明治：“怎么不重要？我以前废寝忘食跟你母亲斗，一年里胃疼360天。”他退烧后感冒，嗓音有些低哑。

齐昕惊愕，习惯性解读他话里的意思。

是翻旧账？还是警告？

意思是只要母亲不跟齐越过不去，人就少了头疼脑热？

应该不是。

齐昕觉得自己脑袋要爆炸，坐立难安。

齐越看着她：“先吃饭。”

三明治快，服务生送到齐昕面前。她吃不下，默默推开。

齐越忽然笑了下，服务生又端上来一杯热牛奶和拿铁。热牛奶给齐昕，拿铁是他的。

齐昕嘴边的话卡住，她记得齐越从前只喝冰美式，“换口味了？”她自认为要缓和气氛。

齐越轻声“嗯”，让她先吃。

齐昕尝了三明治：“越哥比以前体贴了。”

“嗯，因为路窈。”齐越看窗外。

不到八点，周边热闹。

齐昕又食不下咽了：“你跟路窈怎么样了？”

齐越收回目光：“她恋爱了。”

就算她没有恋爱，可能这辈子她都不会给他机

会了。

齐昕噎住，咳了两下，端起牛奶灌了两口，她咽下去，“那你？”

说完，她其实有点后悔。他愿意说是一回事，但她这么问了就不对了。

谁知，今晚齐越格外有耐心，“等她。”

“等不到呢？”她索性把人心窝子都戳破。

齐越笑了笑：“谁知道呢。”

这几天，他特别煎熬，“我跟她之间，我再道多少次歉，低多少次头也没用。”他顿了顿，“做再多都成了她的困扰。”

他只能默默做。

这下齐昕听懂了，他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表明路窈在他心中的位置。

齐昕最快的速度吃三明治，她索性开诚布公：“我妈那有我在。”她原先还想委婉点，现在改变主意，“对不起，越哥，是我妈魔怔了。”

“她现在不理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我能保证的是只要有我在一天，一定看住她。”她们家对不起齐家，她没法反驳。

齐越点点头，同她说保镖的事。

齐昕也让他放心。

最后，齐越再次看她，“齐昕，还是那句话，你是你，你母亲是你母亲，你们不一样。别有负担，我跟齐唤从未怪过你。”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温情。

齐昕怔住，眼眶发酸，连鼻子都是酸的。

她忍了忍，没忍住，抽出压在三明治下的纸巾。也没管那么多，她用纸巾抹干净夺眶的眼泪。

齐昕认真道谢：“越哥，我明白的。”

她看着齐越，发现他注意力都在窗外。

比起从前，他温柔了，也多了些许温情。

齐昕循着他的视线，窗外三人，路窈跟周周手牵手，牵着的手前后晃啊晃地荡秋千。忽地，路窈停住，她扭头看跟在她们身后的姜闻书，朝他伸出另一只手。

姜闻书笑着牵紧。

三人四手，继续荡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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