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教授宠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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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季荞一是担心凌朵, 二是八卦之心大起,说:“到底是啥事儿啊,咋就?不能说??你说?的话太模糊了, 就?跟没说?一样,我猜都猜不着。”

她已经在心里疯狂摇晃陈竟成,想要让他把知道的东西都倒出来,可是表面上很冷静。

陈竟成说:“我这不是觉得重要才来告诉你吗, 你关心凌朵的话, 最好提醒跟施俊交往时注意,等?我彻底弄清楚了再告诉你。”

“你知道什么先跟我透露一些, 我快要急死了。”季荞说?。

“只有掌握了确凿证据我才能告诉你。”陈竟成说?。

他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季荞这件事,但实?在不能说?更多的。

季荞见问不出来啥,只好放弃追问, 说?:“好吧,还是多谢你跑这么一趟。”

“我应该很快就?能告诉你更多信息。”陈竟成简直比季荞还八卦。

“那就?麻烦你了, 一定要弄清楚告诉我。”季荞说?。

——

季荞不可能把陈竟成跟她说?的话告诉凌朵,那样不仅不会提醒到她,反而?会激发她的逆反, 当然空口?无?凭的事情也不能告诉家人, 她也不能干等?陈竟成的消息,她能做的只能是提醒凌朵不要吃亏。

于是周六下午,季荞买了包话梅准备跟凌朵分享, 谁知凌朵去跟施俊一块儿看电影,快到九点钟才回来, 话梅已经被季荞吃了一大半。

“电影好看吗?”季荞边闲闲地?翻书边说?。

她看得出凌朵很开心。

“看的是大桥下面, 讲的是一个单亲妈妈未婚先孕,孩子?爸跑去国外, 她自己带孩子?,遇到一个挺俊的男的愿意跟她组建家庭。男主人公很让人感动,无?私接受了母子?俩。”

季荞:“……”

书里你对象也跑国外去了,还让你给他养亲生孩子?,跟你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青春美?少女变成怨妇老妈子?。

季荞递给她一颗话梅,顺便跟她回了房间,坐在椅子?上,用随意的语气问:“你么俩进展到啥程度了?亲过嘴吗?”

凌朵扭捏着不肯答,季荞觉得这不重?要,接着问:“睡过了吗?”

“二嫂,你说?什么呢,你是已婚妇女,我还是纯洁少女呢,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很开放的人,不可能做那种事情,难为情死了。”凌朵的脸颊红透像个大苹果,扭到一边去,不往她这边看。

季荞都看出来了,凌朵扭扭捏捏,心里甜滋滋的既想跟人聊聊她对象,又觉得不好意思。

“那就?好,女生在婚前一定不要跟男的有那种事,会吃亏。”季荞说?。

“好啦,你就?比我大一岁,一股嫂子?味儿,我知道了,你现在跟我二哥越来越像,你们俩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你跟我二哥一样,快变成老古板了。”凌朵说?。

“行了,你要说?到做到,我去睡觉了。”季荞说?。

“合着你等?一大晚上就?想跟我说?这事儿啊。”凌朵把她往外推,“不用操心我,我二哥等?着你呢,快跟我二哥腻歪去吧。”

回房间后,凌霁问:“跟凌朵说?完了,说?的啥?”

季荞大咧咧地?说?:“我教?www.youxs.org,避免受到伤害。”

凌霁觉得特别欣慰,在他眼里,季荞都是需要操心的人,没想到她还能教?育凌朵这种事情。

“真是个好二嫂,荞荞当了妈之后也长大了。”凌霁由衷地?说?,她有时候跟他不讲理,但她都是故意的,其实?她比凌朵,甚至比同龄人都聪明?通透得多。

可是他还没欣慰上两分钟,就?听?季荞说?:“当然我也不是老封建,有的长得特别帅的男的未尝不可,比如?长成你这样的,不一定是谁睡谁呢,反正不吃亏就?行,可凌朵谈这对象毕竟是个感情充沛的诗人,我担心她会受伤。”

凌霁:???

他的钢笔在纸上重?重?一顿,把纸都划破了,他书都看不下去,漆黑的眼眸认真地?看向季荞。

她这是说?的什么话!

好吧,是他盲目乐观了。

季荞毕竟才二十二岁,社会经验不足,三观处于成形期,仍然是需要他操心的人。

他站起身,等?她换完睡衣,走到床边牵起她的手,让她坐到桌边的椅子?上,自己坐在她对面,他的语气正经又严肃:“荞荞,你想想刚才你说?的什么?”

季荞看着他黝黑深不见底的眼眸:“……”

她为什么要补充后面这几句?

“凌教?授又要单独给我上课?可是我觉得我说?的没错。”

看着他那执着的眼神,季荞知道今天凌教?授的小灶是躲不过去了。

“你教?www.youxs.org,但你又说?什么长得帅的也未尝不可那肯定是不对的……”

季荞再次觉得这个教?物理的教?授其实?很能说?,他滔滔不绝直到说?得口?干舌燥,先是给她讲了一番大道理,又讲了人心险恶,有些长得帅的男的其实?是斯文败类。

季荞仍然是看在他长相养眼声?音又好听?的份上,乖巧地?接受他的教?育。

她去给他的茶杯添了点热水,递到他手里,语气软软糯糯地?说?:“我其实?是想到凌教?授,才觉得可以?,其实?别人都是不行的。”

凌霁抿了口?温水,伸手摸她发顶,说?:“态度还不错,我说?的你都听?进去了吧。”

季荞忙不迭地?点头:“嗯嗯,我都记住了。”

“没敷衍我?”

“我敷衍谁都不会敷衍凌教?授。”

凌霁很欣慰能把她的三观及时拨正。

“把我跟你说?的跟凌朵说?一遍。”凌教?授提出要求。

“嗯,我跟她说?。”季荞说?。

只有态度好,凌教?授才能加快上课速度,她才能早点得到解放。

“不早了,快去睡觉吧。”凌教?授还算比较满意。

季荞亲了他脸颊一下,生怕他再多说?,赶紧上床休息,看着她蒙得严实?的被子?,凌霁走到床边,往下拉被子?让她把脸露出来,声?音带笑:“我不说?了,荞荞,快睡。”

——

橙橙这个小家伙很好带,每天傍晚宋义兰把他从学校接过来,季荞让他吃饭喝奶,小家伙需要的睡眠多,晚上八点就?能睡着,不过醒得也早,早上五点多钟就?醒,宋义兰早睡早起,等?小家伙醒了就?把他带走,在客厅里陪他玩儿。

夫妻俩不想又是亮着灯又是说?话打?扰他睡觉,他们把季荞存放打?金工具的工作间重?新布置,等?小家伙睡着后就?在这个房间工作看书。

周日,季荞拉着凌霁跟橙橙去她新买的院子?打?扫卫生,原房主大爷搬走,留下了一些床、桌椅之类的简单家具,他们把玻璃擦得干干净净,还栽上了苹果、石榴跟枣树。

原先还嫌这院子?在城中村,现在这么一拾掇,季荞对这个院子?愈发满意。

季荞一直在等?着陈竟成给她新的消息,原以?为速度会很快,可对方迟迟没给,她就?感觉到压力了。

连凌朵都问她:“二嫂,你最近很怪,教?育我也就?罢了,你看我的是啥眼神?”

季荞不想自己承担压力,只好把陈竟成告诉她的话说?给凌朵听?。

凌朵完全不在乎,说?:“想不到陈竟成一个学生会干部,能编造同学的瞎话,他一定是羡慕嫉妒我跟施俊,才编出这些话来。”

——

陈竟成给季荞明?确的信息是在两个星期之后,这次他是把季荞叫到湖边,看四下完全没人才说?。

听?他说?着,季荞惊讶得发出“啊”的一声?。

这就?是书里内容的前传!

她反而?有点轻松,毕竟她弄清了书里的内容,到现在凌朵陷入的还不深,还能挽回。

“我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可确实?是事实?,孩子?得的是肝炎,施俊他不愿意面对,我先把医药费垫上了,就?在离咱们学校最近的第三人民医院。”

孩子?,那个孩子?现在就?已经出现了!

“哦,这真是件大事,是跟凌朵有重?要关系的大事,多谢你告诉我。”季荞说?。

“季荞,你表现得真淡定。”陈竟成赞道。

真是不敢想象,如?果她没有找陈竟成打?探施俊的消息,那么施俊有个孩子?的事情就?不会被发现,那么凌朵可能是在婚后才发现施俊有个孩子?,爱他太深才帮他养孩子?,难道是这个逻辑?

“太感谢你了。”她说?。

陈竟成说?:“我也去忙了,施俊不见人影,我还要去找他,毕竟孩子?需要医药费,他不能不管。”

跟陈竟成分开,季荞就?去找凌朵,她语气有点严肃:“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跟施俊有关的,你听?了可不要惊讶。”

凌朵急了,她隐隐觉得不安,说?:“二嫂,啥事啊,有话快说?,你最近就?神神叨叨的。”

“你一定要冷静点,听?我说?完。”季荞说?。

凌朵愈发不安,说?:“你说?吧。”

两人去了啦啦队的排练教?室,季荞把从陈竟成那里听?到的都讲给她听?,对方说?得就?比较概括,她也一样,她说?:“施俊一家在村里,他们家身份特殊,有一户人家特别照顾他们,施俊一家很感激那家人,那户人家有个女儿,跟施俊是青梅竹马。”

听?到这话,凌朵脸色变得青白,说?:“我不知道,施俊从来没提起过。”

季荞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施俊高考前后跟那姑娘有过那事儿,那姑娘生了个闺女,现在得了肝炎,在第三医院住院呢。”

“凌朵,凌朵……”

凌朵脸色煞白,她傻了。

季荞安静地?等?着,好一会儿才听?她说?:“真的吗?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嗯。”季荞点头。

凌朵终于回过神来:“我要去医院看看。”

“我陪你去。”季荞说?。

见凌朵往车棚的方向跑,季荞又把她拉了回来,说?:“下午马上就?开始上课,犯不着逃课,下午下课再去。”

等?到傍晚,凌朵下课就?往外冲,在教?学楼前面等?季荞,两人骑车去往医院的方向。

“我真希望这是假的,施俊那么老实?巴交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凌朵的声?音机械又麻木。

她好像已经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季荞说?:“男人都是管不住下半身的动物。”

除了凌霁,她想凌霁应该是个例外。

“二嫂,你快点骑。”凌朵火急火燎地?催她。

季荞特意放慢速度,说?:“你冷静点。”

到医院按照陈竟成的指示,他们找到了相应病床。

路上,季荞一再告诉凌朵要冷静,凌朵也说?她会冷静,可到了医院,看到那个叫曹红叶的女人跟她的孩子?,凌朵的声?音还是带了几分挑衅:“我是施俊对象。”

季荞觉得在施俊的孩子?面前,对象这个词显得很无?力。

床上的孩子?脸色蜡黄,已经睡着,正在输液。

在八十年代,肝炎是常见病。

这个叫曹红叶的女人皮肤微黑但长得清秀,看上去非常淡定,对凌朵的到来丝毫不见惊讶慌乱,甚至一点触动都没有。

平静地?打?量她几眼之后,只是看向床上睡着的孩子?,没接话,自顾自地?说?:“孩子?是我自己要生的,是我自己的孩子?,施俊他不知道,跟他无?关,要不是盼盼生病,我也不会到北城来。请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跟施俊的感情,你不要责怪施俊,不要抱怨他,等?孩子?病好我就?走。”

季荞觉得这女人外表看上去像是那种任劳任怨坚强隐忍的传统女性,简直是乡土题材电视剧里的女主配置,可这几句话听?得她血压几乎爆表。

要是施俊真像书里那样把孩子?给凌朵养,自己在国外当甩手掌柜不回来的话,跟曹红叶还真是像,俩人那么般配怎么不锁死呢。

可书里曹红叶怎么放弃养自己的孩子?了呢。

凌朵这个外强中干的姑娘又傻掉了。

她的话沙哑无?力:“盼盼,你是盼着施俊吗?盼着他回去找你们?盼着他承认你们母子??”

曹红叶淡定又强硬:“我的事情跟施俊无?关。”

凌朵脸色惨白:“既然你说?孩子?跟施俊无?关,那你为啥要把孩子?生下来,这能是单方面的事情吗?”

曹红叶说?:“我生的是我自己的孩子?,我当然能决定,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学生会认为我没有生育权吗。”

凌朵气傻了,说?:“口?口?声?声?跟施俊没有关系,那你为啥到北城来,还不是来找施俊!”

曹红叶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你说?的可真轻松,我没钱,当地?医疗条件差,我难道看着孩子?死?”

听?这语气,对方内心非常强大,她有自己的逻辑体系。

她这种固执的理所当然的态度激得季荞火气继续往上蹿,但她不是当事人,再说?对一个带孩子?来看病的女人又能说?些什么呢,她强忍着没说?话。

季荞拽凌朵:“走吧。”

不要跟这种人说?话,她又弱势,又试图用她强大的逻辑打?败你。

季荞拉着机械又麻木的凌朵走了。

这个前二十年人生过得非常平顺没有风浪的姑娘还是第一次受到重?大打?击。

站在医院门口?,凌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季荞停下自行车,把她拉到人少的地?方,说?:“你哭啥,这不是好事儿吗,你跟施俊又没怎么样,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不就?是不管曹红叶,也不管那孩子?,你不搭理施俊跟他分手不就?完了吗,多简单啊,只要你下决心,这事儿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凌朵只是哭,等?她哭够了,抹干眼泪说?:“我不回学校,我回家。”

“那走吧。”季荞说?。

她们回去的晚,一进门宋义兰就?说?:“你们还没吃饭吧,饭在锅里给你们留着呢。”

橙橙知道妈妈还没吃饭,马上拉着季荞的手往厨房里走,季荞很欣慰,不大丁点的小奶团子?也知道关心她。

“妈妈,吃饭。”奶声?奶气的声?音非常治愈。

凌朵哭得通红的眼睛被老夫妻看到,宋义兰问:“这是怎么了,这么大丫头哭成这样?”

见凌朵不说?话,板着脸径直往屋里走,又问季荞:“她咋回事?”

季荞可不想自己扛着这事儿,反正家人都知道凌朵这个对象,当然要把这件事跟家人说?,于是一边吃饭,一边把这件事简略说?了一遍。

宋义兰马上就?炸了,拍着沙发扶手说?:“啥玩意,我琢磨着诗人就?不靠谱,那小子?还真不是好东西,凌朵不是被糊弄了嘛!”

她去拍凌朵房门,可是凌朵不开,宋义兰只能坐回到沙发上,说?:“这丫头又蠢又倔,当时我们就?不看好那个对象,原来是这样。”

宋义兰召集大家紧急开会,凌朵被他们保护得很好,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他们都很生气,七嘴八舌地?骂个不停。

宋义兰问季荞:“你们都是小年轻,你怎么看?”

季荞说?:“妈,这事儿多简单啊,不就?谈对象失败了吗,不搭理他们就?得了,又没啥损失,现在我们知道了这事儿绝对是好事儿。”

要是知道书里养孩子?的内容,他们这些人还不得炸了。

正是知道书里内容,季荞才这么淡定,当然是及时止损比什么都强。

宋义兰说?:“对,你看我都急糊涂了,多简单的事儿啊,别跟他们掺和就?行,让凌朵跟那人断了。”

——

季荞帮凌朵请了两天假,到第三天她才去上学,施俊还是拒绝处理这事儿,没来上课也不露面,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他们班的学生倒是给捐了款,给小孩治病。

“你给小孩捐了十块钱?”季荞问。

凌朵点头:“对。”

季荞想凌朵真善良,但这份善良最好止步于此。

凌朵这些天好像不太清醒,脑子?晕乎乎的,季荞没跟俩饭搭子?一起吃饭,每天都陪着凌朵,这天中午吃完饭从食堂出来,在路上遇到陈竟成,凌朵立刻就?跑了过去。

她冲到对方面前,大声?质问:“陈竟成,你为啥多管闲事,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施俊的私事也不会闹得全体学生都知道,施俊他是无?辜的,他也是受害者,他不愿意这事儿被曝光,都怪你,他的清白他的名誉都被你毁了,以?后你让他怎么做人,你们休想逼着施俊承认。”

季荞:“……”这是恋爱脑的说?辞吗?槽多五口?。

陈竟成有点懵,微微皱眉说?:“可是那小孩需要治病,母子?俩需要医药费生活费,再说?我也没做什么,这件事曝光跟我关系不大。”

季荞揽着凌朵肩膀让她冷静,说?:“是我让陈竟成帮忙留意施俊,这才发现了这件事,陈竟成是好心啊,他给母子?俩医药费加吃穿用度一两百块钱呢,别人能垫这么多钱吗,连施俊自己都不管。”

她声?音沉下来:“你冷静点,你早点知道母子?的存在是好事,要不是陈竟成,你说?不定还蒙在鼓里。你指责错对象了,你该指责的是施俊,不是提供帮助的热心同学。”

处于混沌状态的凌朵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恨恨地?看着陈竟成不说?话。

季荞又对陈竟成说?:“她现在不太冷静,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陈竟成很宽容地?点头:“没事儿,有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这几天季荞没怎么对这件事发表看法,等?跟陈竟成分开,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开始劝她:“你清醒点吧,不要同情施俊,不管他是受害者还是跟曹红叶两情相悦,只要你跟施俊分手,那些跟你都没关系,你一身轻松,找个没有烂事儿的对象多好啊。”

“我接受不了。”凌朵嗫嚅着说?,她愤懑,不甘心,觉得被骗被辜负。

“你用不着接受,分手就?行了,你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记住,你最好的出路就?是分手。”季荞说?。

——

凌霁这两天忙,晚上九点多才回,季荞跟他说?了这件事,又问:“青梅竹马真是势不可挡,找个有青梅的对象真是倒霉啊,你有青梅吗?”

凌霁看了眼她水润晶亮的双眼,那是熟悉的猹在瓜田里上蹿下跳时明?亮的眼神。

她循循善诱:“咱爸的战友的闺女,工友的闺女,家属院这么多人,跟你一块长大的肯定有不少吧,你跟哪些关系比较好?听?咱妈说?,爱慕你的女青年很多,你的青梅呢,嫁人了吗,在做什么工作?”

凌霁唇角保持着好看的弧度。

媳妇这是在找茬,她要深度挖掘他的历史?然后借题发挥。

他轻松回击:“任长安跟沈培初算吗?”

季荞被他逗笑,说?:“算啊,他们俩就?是你的青梅竹马,刚好两个,你的青梅有了,竹马也有了,他们俩知道你把他们当做青梅竹马肯定很开心。”

凌霁点头:“嗯。”

来自媳妇找茬的压力轻松化解。

第 42 章

季荞最近感受到有个孩子的幸福了, 每天傍晚她回到家,橙橙都在等她,见到她马上迈着小腿跑过来, 第一句话就是牵着她的手仰着小脑袋看她,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吃饭。”

季荞弯腰把他?抱起来,亲昵地亲亲他鼓鼓的脸颊说:“橙橙乖, 一会儿就吃晚饭。”

小奶团子跟她那么亲近, 无?条件地爱她。

她也超级爱这?个整天操心她吃饭的小宝贝。

吃饭对他?这?个热爱干饭的小孩是重?要的大事儿,他?吃的都是田慧芳单独给他?做的稀粥烂饭, 要不就是蒸鸡蛋煮面?条之类的,可他?要拉着妈妈跟他?一起吃饱。

他?坚持让季荞吃他?的青菜鸡蛋面?时,季荞感动极了, 她会分一些他?的并不算好吃的少盐少油水的食物,吃得香喷喷, 还说:“好吃。”

妈妈吃得香,小奶团子吃得就更香。

热爱干饭并且早晚补充奶粉的小孩长得很结实。

宋义兰夸奖小团子说:“有这?样儿子你就偷着乐吧,一般小孩这?时候还让大人喂饭呢, 还护食, 自己?的东西不分给别人吃,哪有拉着妈妈一块吃饭的。”

凌霁问过几次说为啥不叫爸爸吃饭,可橙橙依旧只叫妈妈吃饭。

季荞牵着儿子的小胖手, 心?满意足地说:“当?然是橙橙觉得爸爸吃饭不用操心?。”

宝宝的关心?跟依赖让季荞变得格外有爱心?。

为了让橙橙吃上她亲手做的鸡蛋饼,季荞尝试了好几次, 本来觉得做鸡蛋饼很容易, 没想到还有点?难,开始几次都做得糊在一起。

直到做第五次, 季荞才能驾驭鸡蛋饼这?种?食物,橙橙才吃上她做的爱心?鸡蛋饼。

周日,一大早季荞往菜市场跑,买回来黑鱼,切片,每片鱼肉她都用手摸过,确保没刺才剁成鱼糜,做成鱼丸。

她是照着菜谱做的,觉得做鱼丸比做鸡蛋饼还容易一些。

凌霁抽出时间在旁边看着她操作,觉得她格外有耐心?,第一次做菜就挑战高难度,还能做得像模像样。

季荞很有动力,她觉得要给孩子多补充营养,孩子不爱生病就好带。

鱼丸煮出来嫩滑可口,橙橙小半碗,果果一大碗。

“二?婶做的菜真好吃。”果果吃着美味鱼丸说。

“那果果就多吃点?。”季荞说。

橙橙不愧宇宙无?敌干饭乖的外号,从妈妈开始做饭起就坐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等着,等鱼丸做好又很配合地吃上三?四颗。

“妈妈,好吃。”橙橙声?音甜甜地说。

他?还让妈妈吃,看季荞也吃他?才美滋滋地吃自己?碗里的。只是季荞不让他?多吃,要不他?能吃得更多。

另外的一件大事,季荞最近在敦促全家人劝说凌朵,她给的思路就是赶紧分手,凌跃进本来想去?找施俊,质问他?为什么糊弄他?妹妹,但季荞说完全没必要。

家人接受她这?个思路,齐心?合力劝说凌朵,他?们的目标一致,建议她赶紧了断,那堆破事就跟她没关系。

季荞很担心?她往恋爱脑方?向?发展,跟她说:“说不定以后施俊会管他?的孩子呢,那他?媳妇就得当?后妈,后妈不好当?,说不定养了孩子,孩子长大也不认后妈。”

凌朵失笑:“谁年纪轻轻的愿意当?后妈,我自己?还是孩子呢,我对那母女俩一点?好感都没有,无?论如何绝对不可能给别人带孩子。”

宋义兰说:“你笑啥呢,那可不就是后妈吗,你不想当?后妈就赶紧别搭理他?。这?小子还真不地道,就让他?跟给他?生孩子那女的结婚吧,除此之外谁家姑娘嫁给他?都会倒大霉。”

凌霁以前觉得自己?教育凌朵有些话不太方?便说,就让季荞说,但现在这?个情况,他?只能亲自上阵。

凌教授别看教物理,但绝对是他?们家最雄辩,最有说服力的人,他?说:“你这?些天都没见到施俊吧,他?作为当?事人怎么能不出现?遇到事他?先躲起来,你赶快清醒点?,这?样的男人完全靠不住。”

“再说他?都有孩子了,你一定不要掺和进去?。你以前完全不知情,跟这?种?男人谈对象不是你的错,用不着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问题是出了事儿你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你该怎么处理,你好好想想。”

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之后,凌朵哭得稀里哗啦,说:“别说我了,我一定会跟施俊一刀两断,以后不再搭理他?,总可以了吧。”

凌朵最近是季荞的小尾巴,吃饭,放学,上公共课都要跟季荞一起。

要不是季荞也在,她都没勇气来学校了。

“我觉得很丢脸,很多人在对我指指点?点?。”凌朵说,施俊躲了起来,可她在硬着头皮上课。

以前当?诗人的女友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丢脸。

季荞说:“你不要怕别人议论,别人爱说啥就说啥,还能堵他?们的嘴不成,反正到目前为止,你没什么损失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我不想成为负面?焦点?。”

“你跟施俊分手,这?事儿很快就翻篇了。”

而凌朵只能从曹红叶那里感受到压力,根本就见不到施俊。

施俊当?了多天鸵鸟之后,他?终于开始面?对现实,他?说会挣钱把同学的捐款都还给大家,小孩的病已?经治好,曹红叶带着孩子回了老家。

这?件事对这?个中文系才子的影响特别大,他?在上大学前让年轻女人怀孕并拒不承认,让某些人联想到陈世美,并且在小孩生病期间他?躲起来不管不问,就跟人间蒸发一般。

以前很多同学羡慕他?的才华,现在纷纷唾弃他?的不仁不义不管不问,都说他?是个没责任感没担当?的人。

不仅学生们纷纷口头谴责他?,当?然这?事儿也会影响到相关老师对他?的判断跟评价,说不定真的会影响到他?的毕业分配。

这?天,施俊终于出现了。

这?时正是傍晚放学时间,凌朵这?些天都跑家,俩人在教学楼前汇合,正要一起去?自行?车棚。

这?还是凌朵这?么多天第一次看到他?,一看到对方?凌朵就下?意识想要绕路,季荞拉住她的胳膊说:“赶紧分手,说清楚,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且不说未婚有了孩子这?么大的事儿,就说遇事的鸵鸟做法,这?种?男人都得扔垃圾桶。

遇到事儿,这?个男人躲起来不出面?,让季荞这?个非当?事人都感觉无?助且无?力。

他?要是季荞对象,还不得上去?先暴揍一顿再说话!

施俊明显看出凌朵脸上抗拒的表情,站在原地似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向?这?边走过来,离得还有几米远,他?站定说:“凌朵,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凌朵只觉得四周的人都看过来,并且眼神都很复杂,她下?颌线紧绷,说:“有什么话,你赶快说。”

施俊也看看四周,说:“借一步说话。”

凌朵抓住季荞的手,说:“你跟我一起。”

季荞鼓励她:“凌朵,你早就成年了啊,这?点?小事儿你自己?能处理,一个原则,分手,他?说什么都不要同情他?,不要再搭理他?。”

施俊当?然能听到季荞的话,不过季荞不在意。

季荞是想吃瓜,可是她觉得这?种?事情就两个人花几分钟说清楚就行?,她没必要在旁边。

可是凌朵紧抓着她的手说:“二?嫂,你别走,你跟我一起。”

季荞答应她:“好吧。”

他?们一块儿往没人的湖边走,看周围人不多,凌朵说:“这?么多天我都没见着你,你现在来找我干什么?”

施俊一直不作声?,直到走到湖边,看四周无?人他?才开口:“凌朵,对不起,这?件事是我深深伤害了你,最受伤的人是你,看到你受伤害我很难过。”

先是道歉,接下?来他?开始说他?的苦衷:“我真不知道曹红叶生了孩子,我回想了一下?,那个晚上的事情很混乱,我都想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有了这?么一个孩子,我没想到她会存在,所以我一时半会不能接受,我现在已?经想通了,以后我该承担的承认我会负责,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接下?来是他?在乡下?糟糕的很惨的经历。

再接下?来是凌朵在他?心?目中是多么美好,说凌朵是他?的女神,是他?所有的灵感来源,他?做得不好,都是他?的错,恳求凌朵再给他?一次机会。

季荞默默听着,他?真的能言善辩,出口成章,真是一篇完美的道歉文章。

他?那么有才华,看上去?苍白、无?辜、无?助、诚恳,瘦削的身形又让他?多了几分楚楚可怜,总之,他?看上去?特别惨。

也许真的会让某些女性母爱泛滥,同情他?,对他?爱的死心?塌地。

果然,凌朵又听傻了。

季荞拍拍她的手臂:“他?说的差不多了,该你表态了。”

凌朵这?才从声?情并茂感人肺腑的道歉中回过神来,先看了季荞一眼,又转向?施俊,说:“哦,你说完了,不管你怎么样对待那母女俩,都跟我没有关系,咱俩已?经分手了,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听说曹红叶跟帮助她的同学说你们是青梅竹马,有些事情外人理解不了,看来你青梅也不是善茬,那么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对待你的青梅跟你闺女吧,你不要祸害别的女人。”

她的语调很伤感,但语气决绝,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季荞在心?里默默给她点?了个赞,好样的。

等她说完,又直接夸她:“凌朵你很棒。”

施俊竟然哭了。

他?那么无?助,眼眶通红,看得出极力克制,痛苦而隐忍,但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他?声?音哽咽:“凌朵,你知道吗,你像是一道光,照亮我从烂泥潭里走出来的路,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唯一的……”

季荞提醒凌朵:“他?又在写诗。”

凌朵语气急躁,皱眉说:“这?些话你还是跟你青梅跟孩子去?说吧,以后你不要再跟我说话,老死不相往来,我不想理你。”

季荞一直没发表看法,这?时忍不住对施俊说:“现在你的一切跟凌朵都没有关系了,不管你是不是在泥潭里,无?论如何,你不要把凌朵往烂泥潭里面?拽。”

施俊更难过了,泣不成声?,他?用手指抹着眼泪,可眼泪越抹越多。

这?次,是凌朵拉着季荞离开的,走出十几米远季荞还回望了一眼,湖边那瘦削的身影像雕像一动不动,形影相吊,很孤独落寞。

不过一点?都没激起季荞的同情心?,她说:“施俊应该是只爱他?自己?,他?没有让任何女人幸福的能力,凌朵,你值得一个爱你的男人。现在好了,你跟他?没关系了,要断就要断得干干净净,以后别纠缠。”

凌朵语气无?悲无?喜:“知道了。”

“你保证以后不再理他?。”季荞要巩固阶段性成果。

“我保证,老死不相往来。”凌朵说。

季荞对她的表现满意。

想了一会儿,凌朵又说:“二?嫂,很多学生都认为曹红叶是受害者,其实她才是强势的一方?,计划生育这?么严,她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其实就是想用孩子捆绑施俊,即使孩子不生病,她也一定会让施俊知道有这?个孩子,绝对不会坚强隐忍地自己?养娃。”

季荞觉得凌朵很棒,理智回归,她说:“不管这?俩人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你用不着去?分析去?考虑他?们这?些破烂事,你简简单单就能置身事外,你现在应该觉得很轻松。”

凌朵双手高举,舒展了下?身体,说:“有点?难过,不过一想到跟施俊的青梅跟孩子再也没有半点?关系,就觉得很轻松,他?们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了。”

“一切都结束了,那就回家吧。”季荞说。

凌霁这?几天还在忙工作,他?回来得晚,不过在吃饭时季荞就把凌朵跟施俊分手的事情说了。

“恭喜凌朵离开那个不负责任的男的。”季荞说。

她要通过家人给凌朵做思想工作,把胜利成果巩固下?来,严防死灰复燃。

宋义兰首先表扬她:“凌朵真棒,这?样的男的就得早点?跟他?断干净,妈以后给你找对象,啥样男的找不到,以后再找对象可得好好挑挑,妈给你把关,咱绝对能挑个好的。”

凌志国很欣慰:“凌朵真长大了。”

田慧芳说:“这?是大好事,明儿嫂子早上去?买肉,给你庆祝。”

凌跃进终于有了点?哥哥样子:“我明天去?买排骨买鱼,恭喜凌朵脱离泥潭。”

第二?天傍晚他?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有红烧排骨,豆腐炖鱼块,炸酥肉,冬瓜丸子汤,还喝了可乐,凌朵似乎被美食治愈,精神气色都好了很多。

“你们真的不用担心?我,还有,二?嫂,多谢你的陪伴。”她说。

凌朵最近还跑家,尽量在学校少呆,不过季荞觉得她表现不错,她完全没再搭理施俊,这?件事对她的影响逐渐消失,她又变得活泼开朗,终于她不再当?季荞的小尾巴,正常住校上课。

而施俊受了巨大打击一直都很消沉,据说这?个大才子连诗都写不出来了,不过,这?跟她们没什么关系。

凌朵的学习生活恢复正轨,凌家人的生活也一样。

——

这?天刚进家门,田慧芳就喊她:“我从门卫室拿回来的你的一封信,在茶几上呢,我看是港城寄过来的,你在港城有亲戚?”

季荞走到茶几边上把信拿起来,看上面?的陌生的邮戳跟地址,说:“没亲戚。”

“那谁给你写信啊?”田慧芳随口问了一句,接着厨房就响起热油刺啦的响声?。

季荞把信封打开读信,突然惊呼:企恶裙以巫二儿七五二巴一整里“竟然是我姑父的信,真是太意外了。”

季荞当?时请海岛老兵帮忙时也没报多大希望,不过就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对方?真找到了她姑父,她姑父还给她写了信。

为了稳妥起见,她给老兵的联系方?式有大姑的,也有她的。

现在两岸通信有严格限制,他?们收到的信是从港城寄过来的,肯定是姑父托了人。

她问凌霁:“你还记得我大姑吧,就教我打金的那个。”

凌霁点?头:“嗯。”

季荞开心?极了,简略说了事情经过,她说:“我大姑的对象上了抗美援朝战场,受伤被抓去?了海岛,这?一走就是几十年,终于联系上了,还是我拜托一个顾客帮忙找的,那个顾客也是回乡探亲老兵。”

凌霁说:“你大姑肯定特别高兴。”

他?觉得自己?媳妇性格挺好,成不成的不论,总之敢于向?别人开口求助,这?不别人就帮了忙。

宋义兰倒是对季荞大姑的事情感兴趣,问了好多问题,还说:“你大姑应该跟我们是同龄人,她跟你姑父都没结婚吗?”

季荞点?头:“他?们十几岁就定了婚,我姑父才跟着队伍走的,他?们都没结婚,我大姑在村里独居特别难,她年轻的时候总有光棍骚扰她,但她都坚持下?来了。”

宋义兰感慨说:“真不容易,这?种?情况知道对方?都还活着就挺高兴的。”

信里简略写了这?么多年他?的经历,未婚,孑身一人,经营茶叶生意,他?会想办法回来探亲。

结尾写:大侄女,你收到这?封信一定要告诉你大姑我还活着,我一定想办法回来,我们肯定能再见面?。

她收到信,大姑一定也收到了信。

季荞现在对老兵充满感激,只是这?恩情难还。

她想去?看看老兵的家人,可是当?时并没有留下?他?家地址。

但她想最该感激老兵的是姑父,不知道老兵找他?花了多少功夫精力,她相信姑父依旧不忘初心?,像大姑口中描述的那样人品道德高尚,这?么大的恩情一定会表示感谢。

“我想我大姑应该能收到信,但我还是写信跟她说一声?。”季荞说。

“行?,你快去?写信吧。”

季荞马上上楼拿纸笔写信。

本来想把姑父的信直接寄给大姑,但稳妥起见,不想这?珍贵的信被寄丢,她准备只在信的开头写几句话,直接把整封信抄一遍。

季荞第二?天到家属院门口就把信投进了邮筒,第三?天一大早她就接到娘家人打来的电话。

陈秀英的声?音听上去?特别兴奋:“季荞,你大姑收到你姑父的信了,你姑父真去?了海岛,他?没死,在海岛好好的,还说回来探亲呢。你大姑也在边上呢,让你大姑跟你说。”

姑嫂两人一大早跑到城里来打电话,也是想着早上季荞肯定在家。

电话那头换了季保淑说话,她同样兴奋:“你姑父真没死,季荞,想不到他?真没死,我认得他?的字,信就是他?写的,他?还说是你拜托老兵帮忙找的他?,大姑真是有个好侄女,你姑父说会想办法回来探亲。”

现在又换成陈秀英说:“你大姑夫也没结婚,还是没结婚好,要不看着人家拖家带口的也是心?酸,你大姑知道他?还活着就挺高兴,知道他?还没结婚就挺意外,我们都说她该苦尽甘来了。”

季保淑说:“嫂子你可别这?样说,他?啥想法我还不知道呢,他?能活着就行?。”

陈秀英说:“对,以前咱们都觉得你姑父是牺牲了,反正你大姑精神气色都比之前好多了,就像年轻了十岁,咱整个季家庄都轰动,那些说你大姑老姑娘不嫁人的都该闭嘴了。”

季荞插不上话,就握着听筒听她们俩说,她能想象得出来这?件事已?经上了碾盘情报中心?头条。

“季荞,这?件事大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季保淑说。

季荞话中带着笑音:“大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也是凑巧,我给一个探亲老兵复原了一件银首饰,那首饰是他?妈留给他?的念想,他?觉得我手艺好,感谢我,我提出请求帮忙时他?才愿意帮我,说到底还是大姑教我的手艺。”

季保淑说:“我跟你大哥还有新收的几个徒弟现在已?经在加工厂加工银器银首饰了,我们现在挣得都不少,你大哥学的快,现在也会做银壶银杯。”

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好一会儿,陈秀英才说:“不聊了哦,电话费太贵,十几块钱没了,有事写信。”

“大姑,你就安心?等大姑父吧,现在回来困难,他?一定会想办法。”季荞叮嘱说。

“我身体好着呢,荞荞。”

放下?电话,宋义兰问:“听你妈跟你大姑那语气特别高兴。”

季荞点?头:“那肯定。”

宋义兰很八卦地说:“俩人既然都未婚,等了一辈子,会不会再续前缘?”

季荞不知道五六十岁的人会不会愿意夕阳红,有心?想采访下?宋义兰,但觉得不合适,只能说:“等他?们见了面?就知道了。”

第 43 章

夫妻俩又放暑假了。

季荞不用再去上课, 可不大丁点的小奶团子还得每天都去托儿所,一想到?这个,她简直快乐得要笑出声?来。

把橙橙送到托儿所时, 路上有人问:“季荞,这是你儿子吗,怎么像个小丫头?”

以前季荞都给橙橙剃光头,她觉得小孩多剃几次头, 头发就会变得乌黑浓密, 可现在橙橙大了不肯让剃光头也不让理?发,只接受季荞用迷你小剪刀给他理?发。

季荞压根不会剪, 只能把刘海剪齐,别?处的头发略作修剪,所以小家伙总是顶着?一头长毛, 漂亮得像小女?孩。

季荞的好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跟人解释说橙橙护头不让理?发, 想到?她马上就可以回家,想吃东西就吃东西,想睡觉就睡觉, 心情非常愉快。

小奶团子可不知道妈妈在想什么, 他只知道平时奶奶送他上学,可今天是妈妈来送他上学,妈妈笑得好开心, 被妈妈的笑容感染,小奶团子也笑得特别?甜。

小奶团子摇晃着?小胖手, 奶声?奶气?地说:“妈妈, 再见。”

季荞心情愉快:“等放学妈妈来接你。”

小奶团子特别?开心:“好,妈妈。”

季荞当然比小奶团子心情更好, 回到?家后她立刻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

那种她儿子在上学,可她在家睡觉的感觉非常好。

——

到?傍晚,季荞把小奶团子接回来,吃过晚饭想要哄小团子睡觉,然后去贾瑞雪家八卦她在家属院听到?的消息,没想到?对方先来了?。

贾瑞雪吃过晚饭一点时间都没耽搁跑到?凌家来,看凌跃进就在椅子上坐着?,兴致高涨,说:“我给大家讲个笑话。”

看她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凌跃进头皮一紧,说:“你来就不会有好事儿。”

贾瑞雪朝楼上喊:“季荞,你在吗,听笑话不?”

季荞听到?喊声?,当即决定让橙橙晚点睡,她要听笑话,橙橙这个小家伙更是一骨碌爬起来,赶紧跟着?妈妈一块下?楼。

凌霁知道媳妇当了?妈可是八卦之?心不减,也跟着?妻儿一块儿下?楼。

他再矜持,可追在媳妇孩子身后八卦的场景还是出现了?。

他有点担心橙橙会不会被妈妈带动得特别?八卦,女?孩爱八卦他觉得没什么问题,可男孩子爱八卦好吗?

凌志国最近看贾瑞雪顺眼多了?,她最近在做销售工作,是个很出色的销售员,只是她自己舍不得放弃播音员的岗位,两个岗位都在做。

凌朵也从房间里出来,说:“啥笑话?快讲吧。”

看着?主?要人物全?部到?位,贾瑞雪开讲,说:“有人去派出所举报凌跃进听邓丽君的歌。”

凌跃进马上弹跳起来,沉着?脸问:“谁,谁这么缺德?”

看凌志国的脸都黑了?下?来,贾瑞雪赶紧说:“凌伯伯你别?生气?,没举报成,公安说他们现在不管这事儿,就是还没明确说邓丽君的歌解禁,但他们已经不管了?。”

凌志国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凌跃进重新坐回椅子上,说:“快说,哪个缺德玩意?”

贾瑞雪笑得花枝乱颤,说:“你的大宝贝。”

季荞说:“凌跃进的大宝贝不是左向红吗,是左向红举报他吗?”

凌跃进:“……”

他觉得他对左向红的感情挺美好的,可是从这两个女?人嘴里说出来让他觉得味同嚼蜡索然无?味甚至有点猥琐。

贾瑞雪笑道:“对,就是左向红,当然还有她现对象。”

凌跃进:“……”

他突然又跳起来,说:“她举报我干什么,有病么!”

“哈哈哈哈,一定是因?为爱,左向红一定很爱你。”贾瑞雪笑个不停。

凌跃进的脸黑得像锅底。

这件事原来是这样的。

左向红最近很不爽,她偶然跟凌跃进在家属院碰面,对方竟然高傲地扬着?头,完全?忽视她,就跟没看见一样,直接迎面走过去了?。

凌跃进绝对是故意的。

要是别?人做这个动作,杀伤力可能只有一点点,可是凌跃进做这个动作,杀伤力足有好几倍。

舔狗怎么能是这个态度。

这让左向红憋了?一口?气?,第一次,她忍了?;第二次,她又忍了?,第三次,她想让凌跃进吃点苦头。于是左思右想,她想到?凌跃进曾经送给她邓丽君的磁带,邓丽君的歌现在还是被禁止的,很多人都偷偷摸摸听,如果?举报凌跃进,公安会教育他,刚好能挫他的锐气?。

但是她自己是不可能去举报的,于是她就撺掇安丽,她跟安丽说现在邓丽君的歌禁听,凌跃进就听邓丽君的歌。

安丽是个很精明的人,几乎马上就弄明白了?继姐的意思,怎么可能!她跟凌跃进无?冤无?仇,她怎么可能被人当枪使?

于是她反过来撺掇左向红,说:“姐,我们要帮同志上进,凌跃进犯了?错需要有人把他从犯错边缘拉回来,你去公安那举报他,他肯定能改正错误。”

左向红怂恿安丽不成,只能自己上,她还要拉上施向东,一举两得,还能表明自己坚贞的心。

施向东不爱干这种事,他觉得这纯粹是癞□□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可对象极力要求他跟着?一起去,他只能跟着?。

结果?有点小意外。

公安问:“你跟凌跃进有仇?”

凌跃进没犯过啥大事,但是来过好几趟,公安当然认识他。

左向红疑惑,什么意思?

本来是很正常的一句问话,配合上公安的语气?就别?有深意。

公安说:“你要是前段时间来举报我们还得管,可你来晚了?,百姓掌握的信息可能会滞后一些,现在百姓是否听邓丽君的歌我们已经不管了?。”

左向红:“……”

来晚了??

公安都不管了??是允许听了?的意思?

从派出所出来,施向东觉得尴尬极了?,他本来就不想干这种事,结果?公安还不管。

季荞心满意足,吃了?这个瓜,她爽了?。

凌跃进愤恨地说:“以后我跟她势不两立。”

凌志国说:“你以后不搭理?她不就行了?吗!”

季荞很开心她站在吃瓜一线,左向红跟施向东举报凌跃进不成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厂区跟家属院,丢脸的不是凌跃进,是两个举报人。

这要是举报成了?也行,举报成了?就能说明他们是正义一方,偏偏没成,搞得他们好像是见不得光的小人一样。

除去最开始以修机器做交换条件那件事,施向东在厂里表现都挺好的,他极力维持有家庭背景有技术的大学生的形象,依旧是很多女?青年?的爱慕对象。可就是这个一念之?差的小小举动,让他的口?碑急转直下?。

左向红就更不用说了?,女?工都在跟她打?听这事,各种说法都有。

“人家听磁带又没惹着?她,她去举报干啥,主?要是公安还不管。”

“私下?里搞小动作,以后可得注意点,省着?她有事没事瞎举报。”

左向红听了?这些说法:“……”

她最近情绪低落又沮丧。

她没有什么坏心眼啊,她知道这件事即便去举报也不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她只想教训一下?凌跃进,没想到?大家都在谴责她。

为什么她在工厂的人缘会这么差了?!

她试图跟凌跃进解释,让自己获得内心的平静安宁,谁知道,凌跃进再见到?她,更加高傲无?视,简直是鼻孔朝天,带着?轻蔑无?礼走了?。

走就走吧,他居然退回来,趾高气?扬地说:“我早就不爱你了?,请你自重。”

左向红:“……”

更要命的是还有人认为她爱惨了?凌跃进,觉得她是爱而不得,要整点事出来引起凌跃进的注意。

甚至连施向东看她的眼神都有点奇怪!

——

凌霁本来对这种八卦没兴趣,但媳妇就爱吃这种瓜,他被动关注也知道整个事情经过,吃过晚饭带娃回到?三人房间,凌霁问她:“有意思?”

季荞点头:“嗯嗯。”

“我要去京城出差,现在放暑假,你跟着?一起去吗?等你以后上班就没寒暑假,没机会跟我一起去了?,你不是想去逛旧货市场吗。”凌霁问。

季荞不假思索地说:“去。”

她兴致高涨:“有寒暑假可真好啊,能跟你一块去京城可太好了?,我真想去京城的旧货市场看看,一定能捡到?漏。”

凌霁觉得很欣慰,好在季荞对她的本专业跟对八卦一样感兴趣。

季荞热爱捡漏,一是像她这样学文物专业但又没接触过多少文物的人,见到?真品就会浑身舒适;二是八十年?代还有漏可拣,她会很有成就感,把文物留在手里等着?升值。

凌霁看她那么兴奋,不想让她失望,提前打?预防针说:“我要忙工作,忙完工作才能有时间陪你。”

季荞说:“不用你陪我,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我认识路,给我一张地图,我能走遍京城。”

凌霁相信她的能力,另外他觉得媳妇看着?柔弱,但能够暴揍坏人这一点挺好的,即便到?陌生的地方,也不用担心她。

既然决定跟凌霁一起去,那就有了?另外一个问题,带不带橙橙。

“带橙橙去吗?橙橙一直跟咱俩睡,还没跟咱们分开过呢。”季荞犯了?难。

凌霁说:“你自己带娃的话会有点难度。”

他其?实更倾向于不带橙橙去,那样季荞会很轻松。

季荞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凌霁不想让她带娃是觉得她自己带娃吃力,可她觉得自己可以带橙橙,下?一次不一定啥时候有机会去京城,不如也带橙橙去见见世面。

她说:“橙橙已经一岁半多了?,可以带出去。”

她既然已经做好决定,凌霁没有反对,说:“那就带橙橙去,只是夏天热,你们俩会辛苦一些。”

季荞说:“总比冬天强,冬天冷才受罪呢,夏天衣服薄,需要带的行李少,橙橙也好抱。”

决定好带橙橙去之?后,季荞又去邀请秦争鸣。

“师父去京城吗,师父去的话一定能买文物真品回来。”季荞其?实挺希望秦争鸣跟着?一起去。

“大老远的,不至于为了?捡漏就跑到?京城去吧,我不去,再说我去给你们两口?子当电灯泡吗!”秦争鸣说。

秦争鸣这人超级懒,即便有文物做诱惑,他也懒得动弹。

季荞说:“师父还挺新潮,连电灯泡都知道。”

秦争鸣说:“我真好奇你能买回啥来。”

季荞对这次行程充满期待,说:“有漏必拣,只要有青铜器文物,我都不会错过。”

打?眼了?也没事,反正她也不会花太多钱。

但唯一有一点是,虽然现在青铜器交易没有什么限制,可是季荞知道到?后世严格限制交易,只有传承有序的才能交易,可传承有序又很难说清楚。

作为国之?重器,即便季荞捡漏了?青铜器,价值小也就罢了?,价值大的话,以后要上交国家。

秦争鸣说:“去吧,你有这个能力。”

“师父你抓紧时间给我讲讲别?的文物品类鉴定。”季荞说。

“你想学哪个品类?”秦争鸣问,他觉得来不及了?,不过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季荞想起秦争鸣曾经捡漏一个瓶子,觉得秦争鸣一定懂瓷器,就说:“陶瓷吧。”

秦争鸣从犄角旮旯翻出几件瓷器给她现场教学,季荞才知道秦争鸣不仅懂金属文物,瓷器也是大师水平。

不过教学样本太少,秦争鸣觉得季荞要是主?攻瓷器的话,她这个现学现卖的水平可能要打?眼了?。

季荞收拾东西,凌霁给她买火车票。凌霁去京城出差只有一次往返坐飞机,其?它每次都是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坐火车,他的火车票可以报销,季荞的自费,橙橙不要票。

另外他去京城会有人做接待,给他安排吃饭住宿,季荞跟宝宝蹭住,吃饭自己花钱。

担心橙橙吃不好饭,还是要带上他的奶粉奶瓶,另外防止把招待所的床给尿了?,要带上隔尿垫。

衣物就简单了?,大人小孩的衣服加起来也没多少。

她带了?两千块钱,觉得应该足够,另外还带了?相机。

还淘换了?一些全?国通用粮票,准备工作就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去了?文教授家一趟,跟文教授打?听有那些古玩市场可以逛。

文教授跟她说潘家园、报国寺、琉璃厂旧货市场要逛,文教授也临时给她上了?一课,季荞就准备带着?三脚猫的功夫去捡漏。

季荞给橙橙请了?假,跟他说:“咱们要跟爸爸一起出远门。”

橙橙不懂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要跟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看妈妈开心,他就很开心。

季荞只跟凌霁一块儿回过老家,也很期待这次旅行。

为了?让媳妇孩子舒服一些,他买的是卧铺票,晚上上车,睡一觉就能到?京城。

季荞抱着?橙橙,凌霁拎着?两个极其?精简的行李箱上了?火车。

四人间的火车下?铺很狭窄,橙橙以前都自己睡小床,得知能跟妈妈挤一张床,开心得不得了?。

“橙橙跟爸爸一起睡,让妈妈好好休息。”凌霁叫他。

当时就想生个儿子父子俩一起照顾季荞,但现在凌霁有点危机感,小团子随时跟他抢妈妈。

果?然小家伙搂着?季荞的脖子说:“不,跟妈妈睡。”

季荞笑着?说:“这小床我们俩睡正好,你带着?橙橙显得太局促了?,你好好睡,不用管我们。”

小奶团子第一次由妈妈搂着?睡觉,火车摇摆中,他贴着?妈妈睡得特别?香。

可是夜里醒过来,季荞感觉到?阵阵凉风袭来,原来是凌霁蹲在床边给他们俩扇扇子。

微弱的灯光中,看到?他熟悉的身影,季荞立刻觉得安心。

“我跟橙橙都不热。”季荞说,她觉得他真的很温柔细心,他有精力有耐心随时关注她,呵护她。

凌霁拿手绢先给橙橙擦汗,又给她擦额头濡湿的头发,说:“你们俩挤一起不舒服吧,看你都出汗了?,别?捂出痱子来。”

季荞觉得卧铺已经很舒服了?,硬座才累呢,车厢里都是人挤得要命,各种蒸腾的气?味快要把人熏吐。

季荞捏他干燥的大手,说:“你也快去睡吧。”

凌霁这才回上铺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橙橙喝的泡奶粉,夫妻俩吃的酱牛肉夹饼,到?十点多钟,到?达京城火车站。

出站口?,他们跟来接站的火箭制造公司的职工接头,坐公司的车离开火车站,先去公司的招待所办理?入住,然后他们拿到?了?好多食堂饭票。

季荞跟宝宝那一份当然是自己花钱。

公司知道凌霁带了?媳妇孩子,知道他常把媳妇孩子挂嘴边,一点都不意外,想要安排职工陪着?季荞跟橙橙,可夫妻俩都不乐意,凌霁不想给公司添麻烦,季荞想要自由。

食堂饭菜种类多,味道不错,橙橙吃的米饭跟蒸鸡蛋羹,夫妻俩吃的鱼块炖豆腐,黄豆炖猪蹄跟西红柿炒鸡蛋。

下?午,凌霁就要开始工作,他看媳妇坐了?一宿火车,精神气?色都好得很,可是橙橙又累又困。

他提议:“你们俩先休息,明天再去古玩市场。”

季荞点头:“我跟橙橙一块儿补觉。”

这个招待所条件可真不错,带卫生间有花洒可以洗澡,他们住的是标准间,凌霁睡一张床,季荞跟橙橙睡一张床。

季荞给橙橙洗了?澡才带着?他睡觉,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等到?五点多钟,凌霁忙完回来,他们又一起去食堂吃晚饭。

第二天早饭吃得是豆浆、油条跟煮鸡蛋,季荞也给橙橙吃了?一丁点油条,小家伙觉得油条特别?香,吃过早饭,凌霁要去忙,季荞带着?荞荞坐公交车直奔潘家园旧货市场。

“少跟陌生人说话,有事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能赶到?。”凌霁还是有点不放心她在陌生地方独立带娃。

季荞点头:“好的,放心,不会有什么事儿。”

这个旧货市场比北城旧货市场规模大得多,卖得东西大同小异,不过摊位更多而已。

一到?目的地,季荞就给橙橙买了?个草编笼子,里面有只蝈蝈,小家伙拎着?蝈蝈笼子好奇瞧着?,马上就变得乖巧。

季荞如鱼得水,在旧货海洋里徜徉,目光扫过那些妖艳青铜器,终于锁定一只很小巧的馐鼎。

经过战术性的讨价还价,她把馐鼎买了?下?来,毫不恋战,一手抱着?橙橙,一手拎着?蛇皮袋回了?宾馆。

回到?宾馆她很兴奋地欣赏这件青铜器,她回家还得处理?一下?,把上面的一小块有害锈蚀去掉,要不上面的凹洞会越来越大。

当然摊主?只认为这件东西是工艺品,季荞才花了?一百二十块钱。

馐鼎保存完好,上面有饕餮纹,锈蚀情况都说明是穿越了?历史的老物件,以后就能值一千多万。

价值太高,季荞觉得这件东西她只是保管欣赏学习而已,还是属于国家的。

中午凌霁回招待所,母子俩正在招待所院子里的大树阴凉下?拔草喂蝈蝈,小奶团子正蹲在地上,小手上都是绿色汁液,还拿着?一把青草,旁边摆着?蝈蝈笼子。

看到?快乐的母子俩,凌霁顿时放心,他觉得季荞身上有种松弛感,不管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她都能让自己很舒适惬意。

吃完午饭,季荞马上拉着?他看自己的收获,“看这件馐鼎又完整又漂亮”,她高高扬起唇角说。

“恭喜你收到?真品。”凌霁被她的快乐感染。

季荞说:“青铜器是出土文物,都是国宝,以后我会上交,我只是为国家保存文物,文教授上交给国家几百件文物呢。”

凌霁觉得他媳妇可太棒了?,她明明很喜欢这件馐鼎,可她却愿意上交。

“荞荞你真有觉悟。”他夸赞道。

季荞点头:“嗯,把文物上交给国家很光荣。”

她想明天仔细看看那些瓷器,看看有没有漏可捡。

“下?午还出去吗?”凌霁问。

“下?午热,再说橙橙还要午睡,明天早上再出去。”季荞说。

凌霁点头:“劳逸结合挺好的,太热的时候你们俩不要在外面,可别?中暑。”

这几天季荞的战利品可真不少。

她的爱好看起来非常广泛,买的东西有青铜剑、朝珠、清朝的翡翠印章,晚清的食盒,民国时期的香烟、香皂等广告宣传画,宋版古书,另外还有一幅水墨画,落款是林风眠。

就看这些东西,就能看出她当时逛旧货市场的时候有多快乐。

她很满意地翻着?那些古书说:“摊主?觉得这些书是缺损的,我买回来翻了?翻,发现是一套完整的。”

当然橙橙也很开心,这几天他玩的都是各种鸣虫,他觉得新鲜,玩了?几天还没腻。

另外季荞最珍爱的是一个盘子,她迫切想要拿给秦争鸣看鉴定真伪。

第 44 章

凌霁终于忙完了, 他可以陪着媳妇儿子玩儿,玩完他们?就可以回家。

“前几?天?也没时间陪你。”他语气中带着歉意,伸手揉季荞的头发。

季荞语气轻松愉快:“我跟橙橙玩得挺好的。”

“你想想要去哪儿玩。”凌霁问。

季荞已经想好, 他们?要去故宫、天?坛跟颐和园。

橙橙都知道他爹有时间了,因为他爹开始搞事儿。

晚上七点多钟就是橙橙的酝酿睡觉时间,这几?天?他开心得很,妈妈会搂着他哄睡, 这是之前在家里没有过的待遇。

这天?晚上也是一样, 正美滋滋地跟妈妈贴贴,结果突然出现一双大手掐着他腋下, 把他提溜起来,放到另外一张床上。

“太热了,你跟你妈挤在一起, 你妈睡不好。”他爹说。

季荞担心橙橙掉下床去,给他留挺大地方, 自己睡边上。

橙橙只穿着吊带背心跟小裤衩,显得手臂小腿都胖乎乎的像藕,他动?作特别麻利, 从床上爬下来, 扭着小身?子就往季荞的床上爬。

凌霁拍他屁股,又把他给提溜起来。

如此反复。

橙橙扬着小脑袋看他老爹:“……”

“为啥不能跟爸爸睡?”凌霁抓住小奶团子的小手,一大一小盘腿坐在床上对?峙。

“妈妈香。”橙橙奶声?奶气地说。

“我也知道你妈妈香。”凌霁一本正经地说。

两人一齐扭头看季荞, 她正含笑安静地看着父子俩,看这场对?决谁能赢。

橙橙很有危机感, 爸爸这么?大人居然跟他这个小孩抢妈妈!

橙橙干脆果断率先结束对?话, 挣脱凌霁的大手,又灵活地往床下爬, 爬到妈妈床上,一头扎进妈妈怀里,然后调转小屁股,坐在妈妈怀里,看向?他老爹,小脸上满是得胜的笑意。

“爸爸来。”小奶团子跟他老爹挑衅。

凌霁扬着唇角看着娘俩,他要坐季荞怀里确实?有点难度,不过他还是跟儿子较劲,说:“等你睡着了我就抱着你妈妈。”

橙橙眼睛圆睁:“……”

那他还能睡觉吗?

他赶紧扭头又往季荞怀里扎,还顺手扬着两只小胳膊搂住妈妈。

季荞被爷俩逗得忍俊不禁,高大帅气的爸爸跟漂亮小只的儿子都特别有爱。

最后的结果是三人挤在一张床上,橙橙躺在爸爸妈妈中间,虽然有点热,但觉得特别幸福。

尤其是爸爸摇晃着蒲扇给娘俩扇风,温声?说:“睡吧。”

第二天?橙橙就很开心了,他才意识到他跟妈妈玩鸣虫的生活结束了,不过有爸爸陪他们?出去玩。

妈妈背包,爸爸把他扛在肩上,双手牢牢扶着他,小家伙手里攥着一只葫芦,里面装着竹蛉,这只坐姿最高的崽崽非常满意自己视野,昨天?还跟爸爸较劲,今天?他就觉得自己超爱爸爸,三人一起快乐出门。

他们?去了故宫,带着娃感觉故宫尤其大,压根就逛不完,要不是有老爹这个交通工具,橙橙压根就逛不了,平时走路走得起劲,出来旅游一会儿就累了,不是让背就是让抱,反正一步路都不肯自己走,弄得父子俩都是汗。

季荞拍了好多照片,终于在中午晒的时候,他们?成功坐到了古树参天?很凉快的御花园里休息。

中午他们?随便吃的干粮,还是卤牛肉夹饼,晚上当然要去吃烤鸭,鸭架一半椒盐一半做汤,除了烤鸭,还点了盐水鸭肝、焦溜丸子、干烧四?鲜,另外还有豌豆黄跟小吊梨汤。

这是他们?来京城后最丰盛的一顿饭。

季荞把鸭皮扒下来,用荷叶饼卷了鸭肉给橙橙吃,橙橙这个干饭乖明显很爱吃,只是妈妈只让他吃两个就不让他吃了,只给他吃鸭架汤泡饭。

鸭架汤泡饭也很好吃,但爸爸妈妈还在吃荷叶饼卷烤鸭,可他为什?么?不能吃了,就连梨汤他也只是喝了一点点,妈妈却喝一大杯,总觉得不太对?劲。

带着娃给夫妻俩的感受是每个地方都太大了,逛不完,根本就逛不完,再加上天?气热,季荞不时得给小家伙扇扇子,另外她还拍了好几?个胶卷的彩色照片,连逛三天?之后,他们?带着季荞的战利品,坐上了返回北城的火车。

橙橙这个小家伙在火车上睡了一大觉,回家精神了几?个小时,他又困了,季荞母子俩美美睡觉。

等睡醒就到了吃晚饭时间,这些天?橙橙吃的东西杂,担心他消化不好,晚上只给他吃了蒸鸡蛋羹泡米饭。

吃过晚饭等橙橙睡着后,季荞带着馐鼎去了工作室,她去除馐鼎上的有害锈蚀,凌霁在旁边看书。

等她把馐鼎处理好,想要放进保险箱,可是保险箱不够大,她就跟凌霁商量把手头的保险箱卖掉,换成大尺寸的。

凌霁点头:“有空咱们?去。”

第二天?季荞没让橙橙去托儿所,她问小奶团子:“以后还跟爸爸妈妈出去玩儿吗?”

橙橙这些天?玩得很开心,说:“还要去。”

季荞让橙橙在家休息了两天?才把他送到托儿所。当她想带着战利品去秦争鸣那儿,可是下雨了。

接下来几?天?雨水格外多,季荞不愿意带着捡漏来的东西出去,可她怀疑秦争鸣住的城中村的老旧房子有漏雨可能性,周日在家带了一天?娃后,周一这天?小雨淅沥,季荞还是把她的东西都用雨披包好,带着东西直接去了城中村,路上顺便买了几?个烧饼跟一个酱肘子。

城中村这块区域简直是泥水横流,季荞拐来拐去挑泥水少?的路走。

到了两间矮房门外,季荞先喊了声?师父,又收起雨伞进了门,把雨伞戳在外屋地上。进到里屋看到秦争鸣果然坐在屋里淡定听雨,临近墙角有一处往里滴滴答答渗水,地上有脸盆在接水,秦争鸣就坐在旁边翻看一本发黄的旧书。

“师父你这房子不错,还可以听雨。”季荞说。

“我找了房管所的人来修房子,这几?天?就会来吧。”秦争鸣说。

“这房子是你自己的还是房管所的?”说着,她去外间找菜刀切肘子,秦争鸣只有简单的做饭工具,还收拾的还算整齐干净。

一看就还没做过午饭。

“房管所的。”

就这么?个环境,季荞都不想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了,她怕打湿,但又不想白跑一趟。

屋里比较暗,季荞把凉肘子切成薄片夹到烧饼里,一个递给秦争鸣,一个自己吃,边吃边睁大眼睛仔细瞅了瞅房顶,说:“师父你这么?淡定不怕房子塌了吗?你看漏湿了一大片。”

“你可说几?句好听的吧。”秦争鸣说。

季荞又说:“我买了处院子,是想当做青铜器的场地,师父要不你搬过去住吧,想住多长时间都可以,肯定比这宽敞亮堂还不漏雨。”

她想反正她不会只有这一处房子。

“你买院子用来做青铜器?”秦争鸣问。

季荞点头:“对?,浇筑大件青铜器肯定需要大的场地,而且当时我们?往地下埋青铜镜的时候我就想要是有处院子就会很方便。”

她甚至想浇筑大件青铜器!秦争鸣发现这个徒弟的思路还真不一般。

她又问:“师父你家人出国前你们?住在哪儿?”

她都是从文教授的三言两语中知道一些秦争鸣的相关往事。

她知道秦争鸣在运动?中挨批,他的媳妇孩子在运动?开始时转道港城再跑到国外,之后就一直在国外,这样一来,媳妇孩子不用受罪,他就更倒霉了。

她想能在运动?前跑到国外的家庭一定不一般。

“住你师母家的房子,运动?中房子被收回去,我下放回来就住这儿,按道理应该是你师母的房子,可被她继弟一家要回来住着。”说这话时,秦争鸣语气平淡。

他说着说着,心生感慨,拿手比划着:“我俩儿子比你都大,走的时候才那么?高,我这么?多年?都没见过。”

季荞说:“现在政策宽松,他们?可以回来了。”

秦争鸣点头:“等政策明朗了他们?就回来。”

季荞观察着对?方表情,提到媳妇孩子,秦争鸣的表情很柔和,那说明他们?曾经是和睦家庭,也没有因为运动?影响关系和感情。

她心说现在回来不会再有问题了,可他们?这些经历过运动?的人大概比较慎重。

“你师母想让我也去国外。”秦争鸣说。

“那师父想出国吗?”季荞问。

季荞很能理解他们?这些人,在运动?中受到挫折,等后来有机会就去国外定居。更何况现在掀起了出国热,老百姓千方百计想要出国。

“我没想法。”秦争鸣说。

“继弟跟师母关系好吗?继弟是暂住房子还是想要把房子归自己名下?”季荞又递过去一个烧饼夹肘子,同时问道。

她虽然不想多问,可是架不住她八卦,听到继弟、房子的字样她就已经脑补出了几?十集的重组家庭姐弟抢房大戏。

这要到了后世,不得抢个你死我活。

秦争鸣看了季荞两眼,小徒弟性格不错,对?任何事情都有好奇跟热情。

要不是有这个徒弟,他的生活会一潭死水死气沉沉的。

他耐心地说:“运动?开始的时候,他继弟迅速跟她们?一家划清界限,甚至举报以求自保,现在又不希望他继姐回国,当然希望房子归他们?。”

季荞想果然事态跟她想象中不仅一致,继弟甚至比她想的更差劲。

她说:“不管怎么?样,房子属于师母的话就应该要回来,你媳妇孩子回来总要有住的地方,师父你别看你一副淡然模样不在乎房子,可是我觉得房子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应该明确归属。师父你不方便去要,等师母回来应该要回来。”

季荞觉得秦争鸣对?任何人事的态度都特别淡漠,好像跟世俗不沾边似的。

然而她是一个知道分寸的人,涉及到别人的财产跟家庭关系,以上那些话她就是在脑子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你憋着话要说。”秦争鸣虽然社恐,但他其实?察言观色非常在行。

季荞笑道:“我不说,我怕师父嫌我话多。”

秦争鸣难得笑了笑,说:“你要是哪天?不说话了我就该觉得你奇怪了。”

不过季荞忍不住问:“师母想把房子要回来吗?”

秦争鸣说:“她回国没地方住的话,可能就会想把房子要回来,那房子我做不了主,还是等你师母回来。”

季荞看了眼漏雨的地方,这才把自己包裹的严实?的捡漏品拆开往外拿,说:“师父,我来是想给你看看我从京城旧货市场买的东西,你帮我看看是不是都是正品。”

秦争鸣知道季荞就是为这事儿来的,他难得好奇季荞都能买到啥。

他说:“都给我看看。”

季荞先把青铜剑跟馐鼎给秦争鸣看,说:“这两件我能判断好,肯定都是真品,这都是国宝,我先当做学习样本用,等以后有合适机会会上交给国家。”

秦争鸣仔细看这两件青铜器,青铜剑锈蚀严重,但馐鼎品相很好,看着特别漂亮,他点头赞许:“你能这样想很好。”

她能有这份觉悟,秦争鸣觉得难能可贵,小徒弟品性绝对?非常优秀,他当然乐意他徒弟人品好,这样才愿意把所学倾囊相授。

“师父我特别想给你看看这个盘子。”季荞说。

她从布口?袋里拿出一只盘子,盘子给她包裹的很好,打开重重包裹的布料,一只瓷盘才出现在秦争鸣面前。

“你花多少?钱买的?”秦争鸣眼睛一亮,把盘子拿在手里,来回翻看。

“花了三百呢,这是这次买的东西里面最贵的。”季荞说,“摊主认为是民?国时候的仿品,说民?国仿品就值这么?多钱,我看这个盘子胎质特别细又漂亮,就买下来了。”

这个盘子难得的完整,没有裂纹,也没有磕碰小缺口?。

“这件买的太好了,这是元青花,元青花作伪特别多,景德镇这几?年?就仿制了大量的元青花,你这件是真品,你看胎质特别细腻,还有厚重感,纹饰是缠枝牡丹图案,构图丰满层次不乱。

不愧是大佬,淡定得很,就是看到元青花真品也只有一点点激动?。

“你能看出苏麻离青的发色特点吗?晕散,含铁量高的沉淀跟锡斑你看出来了吗?”秦争鸣拿实?物教学。

在他的指点下,季荞茅塞顿开,说:“师父,我懂了。”

她觉得只要有人肯指点,她也能解锁瓷器的鉴别。

“你还真不错,能淘这么?一件东西回来。”秦争鸣赞道。

季荞倒长长舒了一口?气,本来她对?这个盘子存疑,也不想花三百块钱买工艺品,既然秦争鸣这样说,那她就放心了。

坐等升值。

在她重新把磁盘包裹起来时,秦争鸣把那副简单的小幅国画看了又看,说:“署名林风眠的画好多都是赝品,但你这幅画是真迹。”

太好了,现在季荞也有画家真迹,她喜欢这个画家,纯粹是因为名字好听。她也知道林风眠的画到后世会很值钱,她看着这幅画有独特的真品气质,就花了十几?块钱买了下来。

那么?她就坐等升值就行。

“真不错,你淘来的这些东西都是真品。”秦争鸣觉得小徒弟孺子可教。

“这次去京城一样收获可真多。”季荞也很满意。

季荞觉得她可能是处在新手保护期才会这么?顺利。

她实?战经验不够丰富,但她看了很多书,除了从图书馆借书她还看了很多文教授的藏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以后还是要多看书。

临走的时候,季荞又问:“那你去我房子那住吗?要不我把钥匙先放这儿,你考虑考虑再说,我先回去。”

说着,季荞从挎包中拿钥匙串,从上面解下几?把钥匙,分别告诉他大门钥匙,正房钥匙,厨房钥匙等,她平时也不把这这些钥匙带身?上,今天?有备而来。

并告诉了对?方地址:“反正我那房子也不住人,要不也是空着。房子有电,电表箱电路都是完好的,院内有自来水,厕所共用在院子外,不用拾掇就能入住,很方便。把你的东西搬过去就行,这里人多又杂,住那院子比住这里安静得多。”

等季荞回家坐上公交车,她更加小心翼翼地对?待她淘来的这些宝贝。一手拉着扶手,一手拎着行李袋,带着这些宝贝回了家。

等到晚上吃完饭回到房间,季荞马上很兴奋地告诉凌霁:“我师父说我淘到的那个盘子是元青花,我捡漏了一只元青花,现在古玩市场还没那么?多门门道道,真的有可能捡漏。”

她简单地给他解释:“老话说盛世收藏乱世黄金,现在经济越来越好,古董到以后就会值钱,我就坐等这盘子升值,我以后工资不会高,但凭我捡漏来的东西,以后你跟橙橙都能跟着我一块儿有钱。”

她那表情特别自豪,虽然这些东西还没升值,可也能让凌霁感觉与有荣焉。

凌霁点头:“嗯,恭喜你有这么?大的收获。”

他觉得媳妇挺可爱,有的古董她要上交给国家,有的她要留着升值。

她很有想法,她想要钱,但不贪财。

“学文物这一行就是得有师父带,要不很难入门。”季荞又说,“还是你帮我找的大师。”

她现在对?自己非常有信心,觉得她已经走在文物学习的光明大道上。

“你热爱这个行业就很好。”凌霁由衷地说。

“还有,多亏跟你一块去了这么?一趟,可真没白去。”季荞心情非常愉快。

“你还有一次寒假呢,等寒假我们?可以再去。”凌霁说。

“好啊,凌教授,你太好了。”季荞美滋滋地答应。

——

等过几?天?再去看秦争鸣,他不在那两间小破房,季荞到她买的院子处一看,秦争鸣果然已经搬家了。

不过他没住正房,住的是西厢房。

季荞说:“师父这房子又没人住,你可以住正房啊,正房采光好冬天?暖和。”

秦争鸣说:“住西厢房方便,跟厨房挨着,我做饭吃饭都方便,可以少?走几?步路。”

这得懒成什?么?样!

季荞想秦争鸣可能没那么?多讲究,真不在乎什?么?正房厢房的。他现在住厨房隔壁房间,相当于跟他住原来地方时一样用两间房,格局差不多,也足够了,而且宽敞明亮得多。

等临走的时候季荞又说:“师父我建议你每天?多走点路,这么?大的院子足够你遛弯的,你真不能连路都懒得走。”

“知道了。”秦争鸣说。

——

凌志国最近在忙着把他们?的产品推向?全?国,进各地的供销社跟百货大楼,另外在季荞建议下,也给个体经销商供货。

很多军工厂都生产民?用产品,都按照要求没有大张旗鼓宣传军工厂出品,但因为他们?这个军绿色包装跟试吃等宣传,消费者很容易明白是军工厂的产品,他们?很轻松容易就打开市场,销售情况一直良好。

不过在他们?的北城主场却遇到了点小麻烦,进百货大楼遇到了点阻碍,一段时间内悬而未决,在吃饭时他就找季荞这个编外顾问讨教。

凌志国说起来还有点生气,说:“负责百货大楼产品的领导不给签字,他上级都同意我们?进百货大楼,可这个副手总找茬,要求我们?交了各种材料,到现在还压着不给批,听人说他就是想要收点礼,给他送点礼就能解决,但我不想给送礼。”

凌跃进最激动?,立刻批评他爸,说:“爸,你还真是老古板,你既然知道他想让送点礼,你就送点,工厂现在不是有钱吗,又花不了多少?钱,你至于不想送礼办不了事儿嘛。宁可产品进不了百货大楼耽误效益,真是顽固不化。”

凌志国板起脸说:“我们?之前也是战友,想不到他现在是这种行事作风,我不惯着他这臭毛病。我绝对?不会送礼的,我一辈子都没送过礼,我绝对?不给他送礼给我的人生增加污点。”

季荞问:“爸,对?方有啥喜好?”

凌志国说:“那人一大把年?纪还挺新潮,据说喜欢电子产品,时髦,爱听歌。”

季荞说:“爸,那不正好吗,凌跃进那儿电子产品最多,他就有很高档的国外的收录机,他特别宝贝,用了一年?多还跟新的一样,给送过去不就行了。”

凌跃进:“……”

惊呆过后,他激动?的跳起来,说:“二嫂,那是收录机的事儿吗,是送礼的事儿!咱爸不愿意送礼,你们?可别打我收录机的主意,我绝对?不会给你们?,二哥,你这次必须得管管二嫂。”

凌霁气定神闲地说:“不管你二嫂有什?么?提议,都是正确的。”

凌跃进傻了:“……”

第 45 章

对于?季荞这个提议, 凌志国语重心长地说:“我绝对不想送礼,我一听?他说想要收礼不给我们签字我就生气,要是我们也送礼不早就解决了嘛!”

宋义兰也跟着说:“对, 就你爸那耿直又不会变通的性子,肯定不愿意送礼,你得给他出不用送礼的主意。”

凌霁说:“让季荞说她的想法?。”

季荞开口:“咱们并不是真的送礼,你不就让他给签字不就行了, 他喜欢电子产品吗, 咱们拿着凌跃进的收录机去?,你让他把字签了, 咱们再把收录机拿回来。”

凌志国:“……”

他绝对没想到?是这主意,问:“这样好吗?”

季荞说:“有啥不好的,爸, 他领导不是都同意产品进百货大楼吗,你拿了他的签字就去?找他领导, 他一个副手还能咋地?他要收礼也不是啥光彩的事儿,就是知道你忽悠了他他也不会吱声。”

听?到?季荞这主意,宋义兰都惊呆了。

凌胜利直接笑出声来, 说:“说不定这方法?好使, 还是年轻人思路活跃,能想出这方法?来。”

凌霁说:“爸,季荞说的方法?可行。”

他觉得他媳妇想法?可真不一般, 但这个方法?未尝不可。

凌志国想不到?凌霁平时那样一板一眼看着刻板严肃的人,居然也认为季荞的想法?可行, 思索一番之后, 他欣然接受了季荞的提议。

就连季荞都觉得意外,她本?以为凌霁不会同意这样不正规的手段, 她问凌霁:“你真觉得可以?”

凌霁点头:“嗯。”

不仅是季荞意外,别的家人也都很惊讶,凌跃进说:“你们都别被我二哥严肃正直的外表蒙蔽了啊,他其实是咱们家心眼子最多的人。”

凌跃进觉得季荞这个馊主意非常不错,对付那种人就得用出其不意的方法?,要是他是厂长?他马上就去?弄出签字来,但涉及到?他的收录机,他就不乐意了,说:“二嫂,你可不能出这馊主意,咱爸忠厚老?实一辈子,不可能做这种事儿。”

他又劝凌志国:“爸,你连送礼都不乐意,这种新花样你就别玩了,你不能被我二嫂带歪了,你好好想想,绝对不能破坏你忠厚老?实的形象。”

凌志国拍板说:“我觉得季荞说的主意可行,就把你的收录机拿出来借用一下。”

凌跃进:“……”

如?果从一开始他不发表看法?的话是不是就没人会打他的收录机的主意?

他很珍惜他这个收录机,用软布擦拭了一遍,直到?干净锃亮,上面一个指纹都没有。

然后忍痛割爱把收录机借给他老?爹,说:“爸,这可是我的宝贝,你们一定得给我拿回来,这收录机要是回不来我就没命了。”

凌志国接过收录机,说:“看你这出息。”

凌跃进握着把手不肯撒手,眼瞅着交接的时候收录机差点掉地上,他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赶紧放手,让凌志国好好拎着收录机。

凌朵打趣说:“你的宝贝不是左向红吗?”

因?为施俊那件事,现?在凌朵对施向东跟左向红的印象非常差。

凌跃进立刻就没兴致了,他黑着脸说:“打住,别让我听?到?那个名字,我都后悔跟她谈对象。”

宋义兰说:“这就对了,她又不是啥好的,我手头的比她好的女?青年多的是。”

凌朵说:“谁知道我二哥不是爱而不得呢。”

他们商量的结果是,凌志国约副手吃饭,他带着季荞一起去?。

季荞当然会积极参与这种事,一是她拿过工厂的一千块钱奖金,二是她希望军工厂在凌志国的手里红红火火,如?果不需要完全军转民,一直能作为军工厂就好了。

凌志国是个行动派,趁着季荞放假,周六傍晚他们就约好饭店吃饭。

吃完饭回到?楼上房间,凌霁对季荞说:“我问爸了,说那个副手好色,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季荞笑道:“你放心吧,只有我暴揍色狼的份儿,再?说我们只是在公共场合吃饭而已。”

“要不我跟着去?。”凌霁说。

季荞说:“我跟爸俩人就够,人多了反而不好干这种事。”

凌霁其实不愿意季荞接触这种人,觉得自己媳妇被这样人多看一眼都是亵渎,但他对季荞很放心。

这天,季荞拎着收录机,凌跃进眼巴巴地在后面跟着,就很像一只可怜的生怕他的肉骨头被人抢了的小狗。

他就怕万一,就怕出了什么闪失,他的收录机被送出去?了,但收不回来,他总不能上人家家里去?要吧。

季荞说:“你可长?点出息吧,不过就是个收录机,身外之物,至于?这样吗?”

凌跃进深情地望着他的收录机,说:“我这收录机可是花了六千多块钱呢,当然,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朋友从国外给背回来的,万一没了我买不着,再?说朋友的人情我到?现?在都没还。”

凌志国说:“出息!”

凌跃进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到?饭店门口甚至说:“要不我们跟你一块进去?吧,我担心收录机拿不回来。”

季荞说:“你放心吧,不可能真的送出去?。”

凌志国对他说:“行了,赶紧走?吧,别坏事,坏了事收录机可能真拿不回来了。”

凌跃进这才放弃跟着,说就在路口等?他们,他一定要见到?他的收录机完好地从饭店里出来。

季荞他们进了饭店包间,等?了足足有三十分钟,老?战友才姗姗来迟。

他觉得凌志国求他办事,当然要摆点谱。

作为凌志国的老?战友,副手领导以为他终于?开窍了,带着工厂长?得漂亮的女?同志来公关他,一进包间眼珠子就叽里咕噜往季荞身上转,还问:“这是你们厂的女?职工啊,做什么工作的,看着就有文化有水平,老?凌,你这种做法?挺好的,有空多带你们厂职工出来见见世面。”

凌志国当了那么多年厂长?,也是个人精,他什么看不出来啊,心里骂他战友怎么成了个老?色批,简直是为老?不尊,他马上说:“这是我二儿媳妇,你知道我二儿子吧,他是博士、大学教授,北城大学最年轻的教授。”

副手顿时对季荞没了兴致,假装咳了几声掩饰尴尬,别说神情,就连坐姿立马都变得正经。

怎么凌志国会把二儿媳妇带出来!

季荞的收录机外面套了罩子,她把罩子打开,笑着说:“叔,我爸说你新潮,喜欢电子产品,爱听?歌,我爸跟我特意拿了收录机来请你听?歌。”

副手的视线立刻被崭新锃亮的收录机吸引,收录机一看就是外国货,高档!

至于?季荞的那段说辞,他听?得多了,说什么听?歌,其实就是要把收录机送给他的意思。

脸上没表现?出来,心里暗赞凌志国终于?上道了,拎了个挺贵的收录机来,还行。

他说:“那咱们就听?歌。”

季荞不可能跟他一块在公共场合听?流行歌曲,她就放得是大家耳熟能详的革命歌曲,但足以能听?出收录机的音质音色极好,歌声婉转铿锵,是一般收录机比不了的。

季荞趁机把收录机介绍了一番,说是外国带回来的,高端品牌,国内根本?就买不到?,比任何国内牌子都要高级得多。

副手看着收录机两眼放光,马上,这个收录机就是他的了。

边听?歌边吃饭,气氛特别好,凌志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签字单,副手特别痛快地在每张单子上都签了字。

凌志国检查了签字单,满意地放回到?公文包里。

既然拿到?了签字单,那就没必要再?继续浪费时间。

季荞说:“叔,歌也听?完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了,那我就先走?,你跟我爸是老?朋友,你们多聊一会儿。”

凌志国手里捏着签过字的单子,满意地说:“行,你先走?吧。”

副手点头:“你忙你的,等?以后有空再?让你爸带你出来。”

既然凌志国开窍,以后少不了送他东西。

季荞把歌关掉,拔下电线,把罩子重新罩在收录机上,站起身,干脆利落地拎起收录机就往外走?,还嫣然一笑,说:“叔,你的艺术欣赏水平还真不一般,跟你一起听?歌非常愉快,下次咱们还一起听?歌。”

副手:“……”

意外得不得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季荞拎着收录机走?出门外,果真只是听?歌?不是要把收录机送给他的意思?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

没一会儿,凌志国也做告别陈词,说老?朋友多日未见,今天又是吃饭又是听?歌非常愉快,下次还约。

凌志国进化了,拿捏不了了。

副手能说什么,他能说你们忽悠我签字不给我收录机?他一直都维持这公正廉明的形象,绝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想收礼,知道他收礼办事儿。

他只能强撑着笑脸说:“老?凌,今天非常愉快,下次再?见。”

季荞刚一拐弯,凌跃进就从路口蹿了出来。

凌跃进像接失而复得宝贝一样接过收录机,说:“还好还给我了,字签了没有?”

季荞说:“你的收录机还真好用,多简单啊,字当然已经签了。”

凌跃进松了一口气,说:“这事儿就算了,你们以后休想打我收录机的主意。”

季荞说:“你可长?点出息吧。”

现?在凌跃进终于?知道季荞为什么会是他的克星了,原先只觉得她怼人够厉害,现?在知道她心也够黑。

“二嫂,这馊主意还真管用,你其实比我还狠,我必须得像你学习,我现?在对你心服口服。”凌跃进说。

季荞说:“你没用反语吧,我就当你夸我呢。”

凌跃进心悦诚服,说:“真的是夸你。”

在路口等?了一会,他们跟凌志国汇合,还没走?上五十米,又遇到?凌霁,季荞笑道:“你怎么也来了,我们顺利完成任务。”

从头到?脚看过季荞,凌霁眉眼舒展开来。

凌跃进说:“二哥,你不至于?这么担心二嫂吧,一看你就等?了半天,就你媳妇这样的吃不了亏。”

回到?家后,一家人都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件事成了没有。

凌志国很抠门,说:“就这,还花一百多块钱请他吃了顿饭呢。周一一大早上就去?找他领导签字,肯定进百货大楼没问题了,这老?家伙还真想收礼,他以后休想拿捏我,再?拿捏我我就投诉。”

凌跃进说:“对,我的收录机出了大力。”

季荞说:“对,爸,硬气点,你也是大型军工厂的厂长?呢,还能怕他吗。”

凌霁伸出大手捋着季荞头发,说:“荞荞真棒。”

橙橙跑到?妈妈身边让她抱,学着爸爸的语气说:“妈妈真棒。”

凌志国周一就签好了字,再?去?跟百货大楼负责人接洽,他们的产品能顺利进百货大楼,在商业局见到?老?战友,对方是一副正直的老?领导形象,两人都心照不宣不提前天的事儿,老?战友还热情的很,比之前客气得多。

罐头等?产品顺利进了百货大楼,销售情况良好,凌志国最近是春风得意,让田慧芳多买些菜全家吃一顿庆祝。

晚饭特别丰盛,有红焖鸡块,清蒸鱼,回锅肉等?,红烧狮子头算是特意给橙橙做的,搅碎了拌在米饭里又香又有营养。

凌志国让大家都举着桔子汁喝一杯,还说季荞是他的福将?,虽然是业余的。

——

暑假,任长?安跟沈培初的孩子过满月,夫妻俩带着橙橙去?参加满月酒。

他们婚前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可婚后速度倒是快,就一年时间,孩子都出生了,俩人一块儿结婚,孩子也是前后脚出生。

满月酒只是在饭店里请亲朋好友吃顿饭,也是一块儿办的。

他们结婚的时候橙橙还只能坐在爸爸怀里,现?在两条小腿倒腾着跑得特别快,凌霁只能攥着他的小手带着他到?处参观。

贾瑞雪有点羡慕地说:“你看你们孩子都有了,我还没对象呢,再?过几年我就是大龄女?青年。”

陈桃笑道:“你知道谁最关心凌跃进吗,是你,你不会是对他余情未了,只是觉得他有点不靠谱吧。他可能是年纪轻的缘故,等?他年纪大点说不定就稳重起来了。”

贾瑞雪脸红了一瞬,说:“嘁,怎么可能,凌跃进是左向红的舔狗,他还怎么着,季荞?”

季荞说:“他脏了。”

贾瑞雪说:“对,他跟别人谈过对象,他脏了。”

凌跃进正在跟他的狐朋狗友吃午饭,狠狠地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凌霁也在跟他的两个青梅竹马说话。

任长?安说:“霁哥,要是你当初同意我订娃娃亲的建议,橙橙就是那个幸运的小孩,有两个妹妹可以挑选,是不是觉得有点遗憾?”

凌霁说:“你也是当爸的人了,你就别出这馊主意,还是靠点谱吧。”

任长?安又说:“你跟嫂子把橙橙养得优秀一些,说不定长?大他们还有希望。”

沈培初说:“还用说吗,凌教授肯定会把儿子养得特别好,看橙橙长?得这么俊,长?大一定很精神又跟凌教授一样有才华。”

“这是在给我们养女?婿。”任长?安很满意地说。

凌霁双臂环着怀里的小团子,说:“咱们都这么熟了,你们还是去?招呼别的客人吧,不用管我。”

——

很充实的暑假过去?,季荞开学了。

最近雨水格外多,周六中?午还下了雨,季荞在教学楼门口等?凌朵,俩人一块去?食堂吃饭,然后两人都穿了雨衣,季荞骑车载着凌朵往家走?。

因?为下雨,校门口并没有什么人,季荞看到?施俊就在门口附近,对方正朝这边张望,他明显在等?什么人,可并没有撑伞,头发被雨水浇的打成绺还往下滴水,衣服也已经湿透。

他显然也看到?了她们,颓废苍白的脸色立刻多了点鲜活气息。

“你看施俊,浇得跟落汤鸡似的。”季荞说。

凌朵没注意前方,听?季荞提醒,才探出头往前看,马上就看到?施俊。

对方也看到?她,马上抿抿唇,像鼓足勇气一般,叫道:“凌朵,我能给你看点东西吗?”

他说得可怜巴巴,带着祈求的语气,声音带着病态的沙哑,像只摇尾乞怜的狗,这么形容人类可能不太好,可是这个比喻很贴切。

自从上次说分手,凌朵跟他还没说过话。

要是平时,季荞可能会建议不理会他,可现?在下着不大不小的雨,对方的脸色跟嘴唇都白得像纸,他本?来就瘦,季荞怀疑他在雨里多淋会儿会病倒,即便对方有用苦肉计的嫌疑,她还是问凌朵:“停车吗。”

季荞可不是动什么恻隐之心,她只是担心就施俊这小身板,万一淋病了激起凌朵的爱心同情心就麻烦了。

凌朵犹豫了一下,说:“停吧。”

季荞停了车,凌朵从后座跳下来,看向对方,问:“你想给我看什么?”

季荞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好奇。

施俊怀里抱着书包,他双臂环胸挡着书包,赶紧从书包里拿出一叠纸,纸本?来是干的,不顾雨点子浇在上面,递了过来。

“你看看好吗?”依旧是祈求的带着希冀的语气。

凌朵把纸接过来,解开雨衣扣子,把那叠纸放进书包,声音毫无起伏,说:“今天下雨,我看,但以后不要给我看任何东西,走?吧,二嫂。”

季荞麻利地蹬车,两人很快骑车走?远。

“二嫂,你说他写的是什么?”

季荞说:“是诗吧,毕竟诗人最擅长?的就是写诗,也是最能打动人的,他肯定要发挥他的长?处。”

凌朵已经按捺不住想要看那叠纸,可下着雨没法?看,她说:“可休想打动我。”

回到?家,两人脱了雨衣挂在门口挂钩上,又拿毛巾擦了脸,凌朵催着季荞看那叠纸,季荞说:“你自己看。”

凌朵说:“你先看,我怕看到?道歉的话,会倒胃口。”

季荞接过那叠纸,展开,一页一页翻看,她说:“全都是诗,可能你还是女?主角吧。”

还别说,诗人的诗写的就是好,少女?怀春的人很容易被打动。

凌朵这才把那叠纸接过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说:“他现?在还给我看这些玩意干啥?”

季荞感慨说:“可能诗人跟普通人不同,他们有爱人才有灵感写诗,你就是施俊的灵感来源。或许他还没完全接受现?实,还想把他的生活扳回到?曹红叶跟孩子没有出现?之前。再?或许诗人不想要柴米油盐,曹红叶不会放过他的,她们母女?俩就是他的柴米油盐,可他只想要风花雪月,”

凌朵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说:“他还是自私啊,把我当灵感来源,我要吐了。他只是为了自己好,他只爱他自己。他的生活还能回到?从前才怪。还有,二嫂,我找对象是希望能正经过日子的,我是俗人,诗能当饭吃吗,我以前是被蒙蔽双眼了吧,我绝对不想要这样的对象。”

季荞说:“你能这样想最好。”

“等?我后天去?学校把这些诗扔他头上。”凌朵说。

“好,拭目以待。”季荞说,“你扔完了告诉我。”

她觉得凌朵现?在的想法?跟做法?很关键。

保住成果,别死灰复燃就行。

周一傍晚下课的时候凌朵在教学楼前等?季荞,她说:“我把那些诗稿扔施俊头上了。”

季荞没想到?她这么干脆,赶紧鼓励她,花式夸奖她,赞美的话说了一堆,又问:“说说详细经过。”

凌朵说:“你知道施俊这个人自尊心很强,我要是当着别的同学的面这样做他都能羞愤欲死,我是把他叫到?排练教室把诗稿扔他头上的。他特别难过,眼圈马上就红了,好像要哭,我跟他说‘你写的这些东西以后别给我看,我没兴趣。’说完我就不再?搭理他,直接走?了。”

很欣慰凌朵没有同情他可怜他。

季荞夸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得干脆,你做得非常好。加油凌朵,不要理他。”

凌朵点头:“不用担心我啦,我绝对不会再?搭理他。”

她看向季荞的眼神满是崇拜,说:“二嫂,你就比我大一岁,可我感觉你比我聪明多了,看事情比我透彻得多。”

季荞心说因?为我比你多知道了那一点点剧情吧。

不过她嘴上说的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朵朵,以后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多思考。”

——

平静的生活中?,又有一件大事,季荞的姑父回来探亲,他是从海岛去?了港城,再?从港城去?广市,从广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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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北城,到?北城后直接坐公共汽车回了山城,直奔季家庄。

他回去?探亲第二天一大早季自力就到?城里邮局给季荞打电话,告诉她这件已经上了季家庄碾盘情报中?心头条的大事。

“姑父还会去?北城,你能见到?他。”季自力说。

第 46 章

季更生的声音里都带着兴奋, 又说:“姑父会去?看你。”

“那我就没必要请假回去?了?,反正姑父也会过?来。”季荞说,她家离得虽近, 可是一来一回至少得两天时间,这两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在老家根本就呆不了多长时间。

“嗯,你等着我们过去吧。”季更生说。

“咱们村是不是特别热闹?”季荞问, 要不是太麻烦她其实很想跑去?一线吃瓜。

“全村轰动, 比过?年的时候还热闹呢。”季更生说。

季荞能想象出那热闹场面。

季家庄见过?孟思乡的人不多,但大家都知道他跟季保淑的事儿, 知道孟思乡是牺牲的战斗英雄,还发?了?抚恤金的,他这一回来可不轰动了?嘛。

孟思乡这二十几天都在季荞家住, 二十几天后,他来了?北城, 并且特意赶在周六过?来。

他来北城要从北城搭乘飞机飞回广市,然后去?港城,再从港城转道海岛, 他最大的事儿一是见季荞, 二是受当时找他的老兵之托,给老兵家人稍钱。

季荞跟老兵都帮了?他的大忙,都是很重要的人。

是季保淑跟季更生陪他一块来的, 到北城后他们先去?订票点?订机票才去?季荞家。

宋义兰尽地主之谊,一大早就跟着田慧芳去?买菜, 中午吃过?饭就让田慧芳张罗晚饭。

季荞带着橙橙在家属院门口等着, 下午三点?多等到他们。

“大姑,姑父, 去?我家吧,我嫂子做晚饭了?。”季荞招呼他们。

她打量着孟思乡,毕竟是当过?兵的人,腰背笔直,跟大姑是同龄人,都是五十多岁,看着还挺年轻,还算是成功商人,那气质跟本地人也不太一样。

孟思乡也在打量季荞,这大侄女看着就机灵,怪不得她能找老兵帮忙。

季保淑还没见过?橙橙,朝他伸出双臂,小家伙立刻递手,季保淑喜上眉梢,马上就亲昵地把他抱了?起来。

季荞边跟他们聊天边引着他们往自己?家走。

季保淑也不是特意来送行,她跟季自起鹅裙更新一巫耳而七雾尔巴易?过?来还因为季荞在北城,这对她来说是超级大事,她当然想让季荞也见见孟思乡。

毕竟他们只?订过?婚,季保淑不愿意这些小辈把孟思乡叫姑父,可孟思乡大大方方地自称是他们姑父,季保淑也就只?能任由他们这样称呼。

这个称呼也让她比较踏实,这说明了?孟思乡的态度。

本来两人都已经很生疏,并且生活环境差异过?大让他们一时半会也熟悉不起来,但这个称呼说明孟思乡愿意跟她亲近,愿意跟这帮亲戚亲近。

说明他们是一家人。

虽然未说出口,但也许他也许有结婚意愿。毕竟如果他回乡的话?,他们不结婚的话?反而尴尬。

回到家,宋义兰正等着他们呢,热情?地给端茶倒水,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苹果梨、花生瓜子等招待。

孟思乡对家乡的印象主要还停留在四十年代,另外就是听回乡老兵说的见闻,他的印象就是季保淑的这些亲戚都很穷很缺钱。

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也没有什么?至亲,季保淑就是他最熟悉的人,季保淑的亲戚就是他的亲戚。

他回来带东西并不方便,他手里有钱,就准备给他们钱改善生活。

季荞收到一个超级厚的红包,看那尺寸是百元大钞,看厚度有两万。

季荞觉得姑父好有钱。

孟思乡说:“拿着,给小外孙买点?东西。”

可季荞不想要钱,她现在又不做生意不买房并不需要钱,再说,她觉得她以后会是所有她认识的人里面最有钱的。

于是她数次推拒,说:“姑父,我们家的钱够花,再说我明年就大学毕业了?,我会有稳定?的工资收入。”

最后孟思乡把钱收起来,说:“好吧,你大姑说你想开金店,等我回来考察一下,咱们可以一起开,你大姑会做金首饰,也省得我没事可做。”

季荞眼前一亮,她知道这些老兵在海岛大都过?得很艰难,像那个老兵那样能有正经工作拿份退休金已经很不错了?。像孟思乡这样做茶叶生意并且能挣到钱的更少,说明孟思乡有经商能力?。

她当然愿意跟有经商头脑又有钱的人合作,比她单打独斗可强多了?。

再加上季保淑他们都会打金,他们可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她觉得她开金店这个理想离实现近了?一大步。

她说:“我愿意跟姑父一块儿开金店,姑父要回来定?居吗?”

看到季荞眼里的亮光,孟思乡心?情?愉快,肯定?点?头说:“对,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要耽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之后就再也不会回去?了?。”

再次听到孟思乡这样说,季保淑心?情?也很好。

季荞又问:“姑父在村里住的惯吗?跟你之前的生活环境差别很大吧。”

她觉得放弃海岛的一切能回乡真是难能可贵。

孟思乡说:“总要落叶归根,肯定?能适应。”

等到傍晚凌霁从学校回来,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晚饭。

孟思乡觉得大侄女这个对象真的很不错,年纪轻轻就是教授,有文化,沉稳,长得还俊,一开口就觉得跟别人不一样,温文尔雅。

他早就看出来了?,这是极其体面的一家人。

吃过?晚饭,季荞夫妻俩又送他们去?招待所,招待所是季荞提前订好的。

第?二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探望老兵的家人,季荞带路,按照老兵给的地址找了?过?去?。

这一家人也通过?信件知道会有人来看望他们,特别热情?地接待他们,老太太还说马上去?买菜中午在她家吃饭。

只?是见到来探望她的人,老太太就已经热泪盈眶。

老兵比孟思乡年龄大,已经六十多岁,有儿有女后才出去?的,现在儿女都在,也已经有了?孙辈。

女儿外嫁,老兵的媳妇就跟儿子儿媳孙子住在儿子分的家属房里,儿子在化肥厂上班,就是一般职工家庭,住的是筒子楼,有两个住的屋,人少也不算太拥挤。

也许正是如此,老兵才觉得他在海岛的退休金非常重要不想放弃,毕竟他回来后没有退休金,也很难有别的收入。

老兵托孟思乡给家人带三千块钱,孟思乡也送给他们三千块钱,算是给老兵费劲儿找他的答谢,他觉得以后不会只?来这么?一次,这次给三千就够。

“你们有什么?话?我带给他。”孟思乡说。

老太太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儿子早就准备好了?写给父亲的信,托他转交。

老太太再三挽留,他们也没在他家吃午饭,下午他们在北城转了?转,晚上,孟思乡又请他们一大家人去?饭店吃了?顿饭。

回招待所时,季保淑跟季荞说话?,她说:“希望你姑父顺利回来。”

现在一切都好,她很担心?她抱着希望,到时候又失望,她很难再经受一次打击。

季荞说:“你放心?吧,姑父能回来。”

孟思乡的票订在第?三天,季荞要上课,季保淑跟季更生把他送到机场,坐当天的第?二班长途车回了?季家庄。

——

这天中午吃完饭把饭盒放到教室,季荞刚要去?图书馆,陈竟成又来找她,两人往小路上走,看四周没啥人,陈竟成说:“凌朵加入学生会宣传部了?,我原先还挺欢迎她加入学生会,觉得她很适合做宣传工作。”

季荞说:“凌朵外向,应该很合适。”

陈竟成苦笑着说:“可她是冲着我来的,就施俊那事儿,她觉得要不是我这事儿不可能曝光出来,她觉得我多管闲事,总跟我作对,搞得我的工作不太顺畅。”

陈竟成现在已经是校学生会主席。

季荞能说什么?呢,她又不能说凌朵任性,你该批评就批评,她只?能说:“你没多管闲事,凌朵应该感谢你才对,你多担待着点?她。”

“我好像欠她的一样,我对她很宽容,都没大声?跟她说过?话?,换成别人我早就没耐心?忍不住翻脸了?。”陈竟成说。

季荞说:“凌朵可能有时会有些任性,但她对人有正确的判断,她觉得你爱管闲事,但是人品好,为人忠厚正直,关心?同学,说你当学生会主席能服众。”

“真的?凌朵真这么?说的?”陈竟成眉眼都柔和起来。

季荞说:“对,是她的原话?,她说也没想到你人还挺不错的,她从来没这样评价过?别人。我想她了?解你的人品之后就不会再跟你作对了?,她会配合你的工作。”

陈竟成情?绪好了?不少,想不到凌朵对他评价那么?高?,他似乎感受到了?某种难以表述的乐趣,说:“那好,我就再跟她合作看看。”

凭季荞的直觉,陈竟成应该是喜欢凌朵,刚才虽然是抱怨的语气,但她觉得陈竟成美滋滋的。

——

傍晚季荞回到家属院,橙橙正跟果果还有木子一块玩儿,两个哥哥姐姐很懂得照顾他,宋义兰就不远不近地站在旁边边跟人聊天边看着。

一看到妈妈回来,橙橙就扬起小手让她抱,季荞弯腰把他抱起来说,又拉果果的小手说:“那我们就回家了?。”

橙橙摆动小手跟木子再见,木子特别乖巧地说:“橙橙明天还一起玩儿,婶婶再见。”

回到家,季荞先带着橙橙跟果果去?洗手,回来后说:“果果跟木子都很乖巧懂事,特别有礼貌,学习成绩还好,还会照顾橙橙。”

宋义兰笑道:“那你可说岔了?,木子可比不上咱家果果,那丫头在学校跟外面表现都好,成绩好,乖巧听话?,还是班长呢,可是她跟她大姑差不多,在家里天天哭闹撒脾气,可能是在外面太乖,她觉得压抑不顺心?,回家后就闹腾,没有一天在家不哭的。”

季荞:“……”

真是低估了?这些小孩。

果果得到表扬,更乖巧了?,绝对是个能大带小的小哥哥。

吃过?晚饭,橙橙坐在沙发?上跟果果凑在一块儿看小人书,季荞也凑过?去?,看儿子转过?小脸对她笑,就嘟起嘴巴说:“来亲嘴。”

橙橙立刻把娇嫩的小脸凑了?过?来。

季荞当然不会跟儿子真的亲嘴,主要是觉得不卫生,另外觉得也不应该,就亲了?下他的脸颊。

可是橙橙却不是这样想的,妈妈说要亲嘴,那就得亲嘴,亲脸颊可不行,于是他凑过?来,嘟着小嘴非要亲季荞,季荞身体后仰,甚至捂住嘴巴,可小奶团子那胖身子扑了?过?来,小手去?掰妈妈的手,坚持要亲嘴。

凌霁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这对母子。

他们玩得好开心?,好像他有点?多余。

母子俩笑闹着,季荞边笑边拒绝,最后躲不过?,只?好跟橙橙轻轻碰了?碰嘴唇,橙橙这才满意。

她这时还不知道,等过?几年在他们的教育下,橙橙有严格的男女有别的意识,根本就不让她亲。

等季荞坐好,凌霁也挤坐到沙发?上,修长的手指点?自己?脸颊。

季荞凑近,也亲了?他一下,小团子在旁边看着呢,特别会制造气氛地配音,发?出啵的一声?。

“爸爸妈妈亲。”小团子说。

凌霁单臂搂住季荞,也亲了?她一下。

小团子生怕爸爸妈妈不带他,立刻决定?加入,赶紧往夫妻俩中间爬,直到坐到爸爸妈妈中间,他才放心?。

宋义兰刚把衣服放进洗衣机,给洗衣机加完水从卫生间出来,正好看到儿子儿媳亲吻。

宋义兰觉得真是没眼看,二儿子现在怎么?这样了?!

——

周日早上天气晴好,季荞提议:“听说北城博物馆来了?一批新的青铜器,有一件还是新的镇馆之宝,咱们带娃去?看看。”

凌霁点?头:“好。”

季荞又问:“橙橙,去?博物馆好吗?”

他们家的宝已经跟着妈妈多次去?北城博物馆。

橙橙仰着小脑袋说好,博物馆黑黢黢的,他觉得不好玩,但只?要能跟爸爸妈妈一起出去?他就很开心?。

季荞麻利地收拾好背包,里面放着水杯、蛋糕、卫生纸,还有给橙橙替换的裤子。

跟后世?博物馆约不上票人挤人的情?况完全不同,八十年代的博物馆即便是周日观众也不多,季荞可以很从容地看,一到博物馆,她就直奔一层新品区,凌霁则抱着宝跟在她身边,他会给橙橙念藏品的名字跟简介,橙橙往往听不完就催着他去?看下一件展品。

放眼扫过?去?,季荞居然看到了?熟悉的文物,就是之前俩陌生人去?找秦争鸣复制,被秦争鸣拒绝,这件文物居然出现在了?博物馆。

她马上走过?去?仔细观看。

季荞逛博物馆的乐趣就是分析文物最开始有何破损,是用什么?方法修复的,可今天的一大乐趣就是从真品中发?现复制品。

这件文物居然是复制品,陌生人手里的绝对是真品,可这件是复制品,复制水平极其高?超。

有了?这个重大发?现,季荞的小心?脏都扑通扑通加速跳动,观看了?好一会儿,她又去?看别的新藏品。

室内光线昏暗,不过?季荞还是分辨出共有三件青铜器是复制品,包括那件新的镇馆之宝。

博物馆的文物来源包括考古,社会捐赠,公?安、海关收缴、购买等,考古没得说,当然是真品,但其它来源不好说。

有些博物馆会标注出藏品是复制品,有些不标。

要是看见寻常的复制品季荞也不会太惊讶,主要是她曾经见过?真品,复制品却出现在这里,北城博物馆很严谨,除了?这几件藏品,复制品都做了?标注。

而且不能把复制品当镇馆之宝吧。

再说,复制水平极高?,这就不能不让人引起联想。

季荞的鼻尖已经贴到了?玻璃上,这时一个年轻女同志提醒她不要离玻璃太近,季荞站直朝对方笑了?笑,顺势问:“姐姐,我是北城大学文物专业的学生,老师布置的任务是到博物馆学习,我想问这件文物是考古发?掘出来的吗?”

其实后世?穿着制服站在博物馆里的大部分都是志愿者或临时工作人员,现在的北城博物馆招了?一些季荞同学当志愿者,季荞没时间就没参与,今天没有同学在,这个年轻女同志应该是博物馆的员工。

年轻女同志态度还不错,打量季荞几眼,说她不知道。

凌霁已经发?现媳妇表情?有变化,虽然她极力?收敛,但明显比她平时要去?看大八卦还要兴奋,凌霁走过?来问:“荞荞,怎么?了??”

季荞拉着他一起看文物。

从博物馆出来,凌霁摇晃着儿子的小手说:“你看你妈看到文物这么?兴奋。”

儿子伸出小手要妈妈抱,季荞把他接过?来,说:“我有震惊到我一百年的重大发?现,回家跟你说。”

凌霁觉得季荞这种说法很可爱,好奇心?大起。

她看了?眼前后左右,不管路上人多不多,她都不会在路上说这种大事儿。

季荞想了?想说:“这是大事儿,要不我还是去?趟我师父那儿,告诉我师父。”

凌霁难得对什么?东西好奇,说:“行,一起去?。”

秦争鸣很欢迎他们到来,毕竟他们能给这个院子增添鲜活气息。

季荞怀疑他是特意给橙橙准备的零食,以前都是季荞给他带吃的,现在他们每次去?都有糕点?水果吃,一进门,季荞就把橙橙放地上,带着他去?洗手,拿了?块松软的蛋糕给他。

“谢谢爷爷。”小家伙马上仰着小脸礼貌道谢。

“不客气,快去?玩儿吧。”秦争鸣弯腰摸了?下橙橙的小脑袋。

以前橙橙很排斥秦争鸣住的那个城中村,这里虽然也是城中村,但他很喜欢来。

小家伙很喜欢这处可以到处逛的大院子,对他来说能撒欢玩儿,立刻撒开小腿到处走。

地方宽敞,凌霁也不担心?他会撞到,就在旁边看着他。

季荞眉飞色舞地说:“师父,我在北城博物馆发?现复制品了?。”

秦争鸣压根就不当回事,说:“博物馆有复制品不是很正常吗?”

季荞不想卖关子了?,马上说出这个惊爆消息,她说:“你还记得上次有两人来找你复制被你拒绝,我看到博物馆里有它的复制品。”

说完她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说了?一遍。

秦争鸣不动声?色地听完,干脆利落地说:“你去?跟馆长说,这三件是复制品。”

季荞没想到秦争鸣会给这样的答复,说:“师父不会认为他们打眼了?吧,我自己?贸然去?肯定?见不到馆长,我可以报师父的名头吗?馆长认识你吧。”

秦争鸣这次格外干脆,说:“可以。”

季荞顿时感到这是比她想象得还重要的大事儿,她倒不确定?了?,说:“师父你不会这么?信任我吧,本着严谨的精神,你得去?看看。”

秦争鸣拒绝,说:“我已经同意你报我名头了?,既然你认为是复制品,你自己?处理。”

季荞很担心?自己?看错,闹个大乌龙,于是强烈要求秦争鸣去?看,秦争鸣不肯,给出的理由是不想见到熟人。

季荞撺掇他说展厅里都是年轻工作人员,估计都不认识他,社恐外加懒得动弹的秦争鸣终于往博物馆跑了?一趟。

这回凌霁带娃在院子里等着,季荞两人去?博物馆,她就在门口等秦争鸣,等他出来立刻迎上去?,但等到两人离开博物馆范围,才问:“师父,怎么?样?”

秦争鸣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赞许:“你的眼光不错,你说得对。”

虽然不想夸小徒弟让她骄傲,但她能分辨出复制品,确实有点?天分。

“我觉得我非常厉害。”季荞美滋滋地说。

她现在兴奋程度不亚于一万块钱直接掉到她面前。

秦争鸣:“……”

虽然他觉得从事这一行最好有点?天分,但戒骄戒躁的话?他已经说腻了?。

“你去?找馆长吧,听他怎么?说。”秦争鸣说。

他也非常好奇对方的反应。

季荞又返回秦争鸣家,跟凌霁汇合,一家三口回家。

“秦爷爷。”橙橙现在是秦争鸣腿上柔软的小挂件。

一句话?说的秦争鸣心?花怒放。

他弯腰把橙橙抱起来,说:“下周还让你妈带你过?来。”

“好的,秦爷爷。”橙橙鼓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说。

小家伙累了?,回到家爬到沙发?上玩儿,没一会儿就呼呼大睡。

季荞最喜欢这样给橙橙放电,小家伙精力?旺盛,玩累了?睡觉他们就能很轻松。

凌霁把他抱到楼上,放小床上盖好被子,在下楼时声?音里满是赞许:“想不到你真能分辨出仿真度极高?的复制品。”

要让季荞说出其中的道理,她肯定?能说出来,但她的直觉就已经很准确,她说:“真品有种独特气质,是复制品所没有的。”

“你周一真要请假去?博物馆吗?”他问。

季荞点?头:“这事儿比上课重要,要不得等到周六下午,我很想知道馆长的反应,但最重要的是复制品在这儿,那么?真品在哪儿。我既然看出是复制品,不想耽搁时间。”

第 47 章

周一下午季荞请了假, 从学校吃过午饭就去博物馆,估摸着博物馆到了上班时间,她又去找上次说过话的那名女同志。

博物馆里人不多, 季荞说:“姐姐,我能见见馆长吗,我有重要的事情。”

工作人员对她还有点印象,随口?说:“馆长不在。”

甚至觉得季荞麻烦, 往旁边挪了两步。

想要见馆长的多的是, 都是同样的说辞,她不可能傻到给引荐。

季荞直截了当地说:“我是秦争鸣的徒弟, 我师父是馆长的老朋友,他让我来的。”

看来秦争鸣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对方脸上露出惊诧表情, 说:“你真是秦老师徒弟?”

季荞点头:“对。”

原以为对方年轻,并?不一定听说过秦争鸣, 季荞也?没想到师父的名头这么好使,甚至她觉得这位女同志有点羡慕她。

确实,工作人员觉得季荞身份不一般, 犹豫了一会儿说:“那我去问问馆长, 不过院长不见客,不能保证你能见到他。”

季荞说:“谢谢姐姐。”

没一会儿,工作人员回来后说:“馆长叫你过去。”

季荞道谢后跟着工作人员去了侧楼, 二楼,工作人员敲门, 等里面?有人应答, 她推开?门说:“馆长,秦老师的徒弟来了。”

季荞立刻感觉到一股审视的视线看向?她, 不过审视归审视,对方非常客气让她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办公室很大,陈设质朴很有文化?气息,季荞用眼角余光扫了几眼,落座后,恭敬礼貌地自我介绍:“馆长好,我叫季荞,是秦争鸣的徒弟。”

“秦老师居然收了个女徒弟?”看上去馆长非常给秦争鸣面?子,说话的语气非常和?蔼,并?且得知秦争鸣目前?只有这一个徒弟,显然对季荞很感兴趣。

他很想知道对方的身份来历,为什么能独得秦争鸣的青睐。

季荞不知对方何意,脸上保持得体的笑意,态度跟语气都十?分?恭敬,说:“为什么不能收女徒弟?”

馆长说:“很多老一辈文物修复师都遵循一个传统,秘而不宣,传子不传女。”

季荞没听说过这个说法,觉得很新鲜,说:“我师父没有这个偏见。”

“你师父没这个偏见才奇怪呢。”馆长说。

将?季荞打量个遍后,馆长问:“你师父叫你来找我?”

季荞跟对方又没什么好聊的,想要直接切入主题,直接说了三件文物的名字,又说:“这三件是复制品。”

她用的是陈述句,没有表达自己的观点。

说完,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观察对方的神色。

季荞看到对方很镇静,但眼中掩饰不住震惊。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是复制品,对方身份还不一般。

馆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争鸣说是复制品,即便他现在出去看,也?不能马上判断出是真品还是复制品!

他不能说是真品,万一是复制品脸就丢大了。

当然,他也?不能说就是复制品。

所以他能说什么?

怎么会有这种情况?

可是他不得不答复,大脑高速运转后说:“秦争鸣乐意收徒弟是好事儿,你回去跟你师父说,啥时候他有空,我请他吃饭,我们老哥俩好久没见了。”

季荞将?对方脸上的微表情都看在眼里。

没说上几句话,聊天就要结束,不过季荞坚持问:“馆长,我能问下这几件文物的来源吗?”

馆长脸上的表情非常深沉,明显要以身份地位压人结束对话,他说:“小同志,我跟你师父是多年的老朋友,你带个话,说我请他吃饭。”

他推断按照秦争鸣的性格,对方不可能赴约。

季荞知道从馆长这儿得不到答复,起身告辞,恭敬地说:“好的,www.youxs.org,我会把?话带到。”

不过走到门口?时她停步转身,抛出一个关键信息,说:“一年前?我跟我师父看过真品,博物馆这个确定不是真品。”

馆长:“……”

他非常震惊,震惊之余忘了接话。他应该问季荞从哪里见过,真品在谁手里?

可是季荞已?经走了。

走在路上,季荞脚步轻快,她觉得博物馆收到复制品,专家打眼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可明显对方把?面?子看得非常重要。

季荞没有回学校,到秦争鸣家时,他正在工作室修复一件青铜尊。

“怎么样?”对方一见她进?来就问。

难得秦争鸣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季荞把?见面?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包括双方对话,甚至对方表情。

秦争鸣没说什么,依旧细心地补色,看等他整件文物表面?的裂隙补了一遍色,才站起来说:“我这就去找馆长。”

在季荞印象中,秦争鸣一直都很懒散,难得这次如此干脆果断,既然他高度重视这件事,她更加觉得自己的发现非常了不起。

她当然要去看热闹,说:“师父我跟你一块去。”

秦争鸣点头:“嗯。”

两人立刻坐公交车去博物馆,秦大佬可不需要人通报,直接带着季荞去馆长办公室。

季荞这个小跟班非常兴奋,她想要八卦,想看两个大佬对决。

馆长以为秦争鸣不会答应吃饭,没想到不到两个小时,对方直接杀过来了。

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连忙站起来热情寒暄:“老秦,咱老哥俩好久没见。”

秦争鸣不擅长跟人寒暄,也?觉得没必要,他直截了当地问:“真品在哪?”

馆长:“……”

这真是一个关键而棘手的问题。

他本来要组织人再看,确定是复制品再做下一步打算,没想到对方言之凿凿地说是复制品。

“文物来源?”秦争鸣问。

馆长绝对不可能让自己没面?子,很快做出推断说:“海关从盗墓贼手里收缴送到博物馆的,老秦怀疑博物馆的是假,真品仍在盗墓贼手里?”

秦争鸣态度很好,把?见到两个陌生人的经过说了一遍,分?析说:“我不愿意给这两人复制,他们就找了别的高手。”

馆长脸色由?白变青,说:“果真如此的话,盗墓贼可真狡猾。”

他想了想又说:“很难想象谁会有这么高的水平。”

秦争鸣言无不尽,至于对方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儿,他干脆利落地起身,说:“告辞。”

眼见对方松了一口?气,季荞当然要发表点观点,说:“馆长,是不是得报公安,抓盗墓贼,既然文物到了海关那儿,说明他们要往国外运,不知道已?经运出去了没有,此事刻不容缓。另外是不是还得找出是谁复制的。”

秦争鸣点头:“是这个意思。”

馆长看向?季荞,语气中带了点赞许,说:“我会尽快处理,老秦,你看你这个小徒弟收得好,伶牙俐齿。来都来了,咱们聊一会儿,等我下班一块儿吃晚饭,小徒弟跟咱们一起。”

秦争鸣说:“走了。”

馆长赶紧一边邀请一边送客,一直热情地把?他们送到大门口?。

走在路上,季荞心情愉快,她觉得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之后的事情他们管不着。

“馆长会报公安吧。”季荞问。

秦争鸣肯定点头:“会。”

季荞还是没回学校,她要先去秦争鸣家然后直接回家。

到秦争鸣家后,她好奇地问:“师父,谁的复制水平那么高,可能并?不在你之下,你知道是谁吗?”

秦争鸣说:“无耻。”

好吧,看来问不出什么,季荞又说:“师父,馆长虽然笑脸相迎,全程态度都很好,可是他可能觉得很没面?子,居然没看出文物是复制品,等我毕业,可能没法到北城博物馆上班,咱北城就这家博物馆最?大,甚至在国内都是排名前?几的博物馆。”

“你毕业真想到博物馆上班?”秦争鸣认真看了她一眼说。

他觉得这个小徒弟的优点是有话直接说,如果需要他猜聊天对象的话中含义?,不是他猜不出来,是他会暴躁。

季荞点头:“我想修文物。”

“你同学应该争着抢着去文物保护局这些事业单位,另外咱北城文物相关单位有二三十?个呢。”

秦争鸣很有耐心,一口?气列举了古墓葬、古遗址、寺庙等多家相关单位,说:“那些单位工作更轻松,都会涉及到修文物,另外京城的博物馆多,我可以推荐你去京城上班。”

季荞连忙推辞:“我可不去京城上班,我家在北城呢。”

秦争鸣想了想,语气很轻松地说:“想去北城博物馆上班还不容易,我就担心你真正接触文物修复后,觉得跟你想象得不一样,干几天就腻了。”

季荞觉得秦争鸣是想要劝退她,没过几天他就又接了个修复青铜敦的活儿,季荞要上课不能总围观,但知道他光给这件青铜器上色就搞了一个星期,用刷子一点一点上色,格外有耐心。

“看到了吧,这就是修复青铜器,很枯燥无聊,每个步骤都是在跟历史对话,要对历史有敬畏之心。”秦争鸣说。

季荞说:“我就想做这种枯燥无聊的工作。”

如果不跟人说话不打交道就能生存,她也?想免了这些。

秦争鸣本来觉得小徒弟愿意做跟人打交道的工作,但既然她这样说,他就说:“我会让你进?博物馆。”

季荞直接回了家,等傍晚凌霁下班,马上过问此事。

之前?他只关心自己的工作,但他觉得这对季荞来说是大事,很关注进?展。

季荞把?这事儿眉飞色舞地说了一遍,又说:“我师父才是真大佬。”

凌霁也?跟着把?心放归原位,说:“你能从博物馆的真品中挑出复制品来,也?很棒。”

季荞这时候有点谦虚,说:“还不是我看过真品,不过确实有那么一点厉害。”

凌霁唇角扬起伸出大手捋她头发,媳妇的小尾巴快翘上天了。

——

他们觉得复制文物的事情到这儿就完成任务,可是没多久公安就来找他们询问找他们复制文物的两人的情况。

在博物馆的会议室里,公安边问边做记录。

“你们还记得那两人的相貌吧,仔细想想,描述一下。”公安说。

秦争鸣记不太真切,毕竟到他那去的人不少,而且即使让他描述,也?不如季荞说的好。

季荞按照记忆说了一遍,又说:“我画了他们俩的画像。”

秦争鸣看了一眼小徒弟,这小徒弟还真可以,他说:“我徒弟绘画水平很高。”

公安大喜,说:“麻烦把?画像拿给我们。”

——

一晃就到了年底,季荞琢磨着给小家伙补充牛奶。牛奶不能随便订,优先老幼病残孕,是凌志国在厂里开?的介绍信,月底在奶站办奶卡。

他们这种大厂有个好处,送奶工会把?牛奶送到传达室,他们去传达室取奶就行,玻璃瓶装,半斤三毛钱,不用去奶站排队,非常方便。

橙橙过上了早上喝奶粉,晚上喝牛奶的幸福生活。鲜牛奶清甜,加热后更好喝,每天喝牛奶时橙橙总要跟妈妈分?享,他要求季荞往自己杯子里倒一些,母子俩才美美开?喝。

看老爹看他们,橙橙觉得牛奶很美味,也?邀请凌霁喝一些,他说:“爸爸喝。”

凌霁觉得欣慰,儿子好歹知道让他,他说:“橙橙喝吧,长结实点,别生病。”

季荞还跟凌霁商量说:“大嫂一直在给橙橙单独做饭,别人家的孩子都吃菜汤泡饭,咱们橙橙吃的是专门做的饭,要不给大嫂买点东西感谢她。”

她自己当然也?会给橙橙做饭,但都是改善伙食锦上添花,主力还是田慧芳。

凌霁说:“确实该表达谢意,买什么?”

“咱大嫂不爱打扮,但哪有女人不爱美的,要不给她买件呢子大衣吧。嫂子还帮咱带娃,帮这么大忙一件大衣也?偿还不了,那也?比完全不表示强。”季荞提议。

凌霁点头:“那你就看着买吧。”

“咱大嫂喜欢素净,就给她买件藏蓝色的吧。”季荞说。

凌霁想其实季荞对家人也?很用心,她还知道大嫂喜欢什么颜色。

等吃过晚饭把?衣服拿出来,季荞说:“大嫂,我今天去百货大楼看见有件衣服正好适合你穿,就顺手给你买回来了,大嫂你看看喜欢吗?”

田慧芳想不到弟妹还会给她买衣服,那衣服是藏蓝的的,厚实缓和?,看着又高档,她看着就喜欢。

“给我买衣服干啥?”田慧芳惊喜地说。

凌霁适时补充:“大嫂总给橙橙单独做饭,也?挺麻烦,季荞过意不去,就想着顺手给你买件衣服。”

“大嫂穿上试试吧。”季荞帮田慧芳穿好衣服,对方笑容满面?地说:“季荞你眼光可真好,正合适,这比我自己去买可强多了。”

“大嫂穿这件衣服显得白净高挑,可真好看。”季荞夸赞说。

田慧芳美滋滋地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说:“这衣服肯定挺贵的吧,我都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衣服。”

宋义?兰不愧是有丰富工作经验的街道办大妈,几句话把?两个儿媳妇都夸了一遍,她说:“我就乐意看你们妯娌处得跟亲姐妹似的,季荞年轻审美眼光好会挑衣服,慧芳,你看你穿上这件衣服多好看,又精神又素净,正好适合你。”

最?高兴的是她,大儿媳妇会照顾小的,小的知道感恩。

“你大哥从来不给我买这么好的衣服,我把?钱给你。”田慧芳说。

凌胜利觉得冤枉:“钱都是你把?着,我每个月就有几块钱零花钱,我整天抠抠搜搜的没钱花,怎么是我不给你买衣裳,是你自己舍不得买。”

季荞说:“大嫂,这是我送给你的衣服,你可别给我钱。”

按田慧芳的性格当然要推脱好几遍,最?后美滋滋地收下了衣服。

等晚上入睡前?,田慧芳跟凌胜利说:“我也?没帮老二两口?子做啥,果果就这一个弟弟,我当大嫂的帮带带也?是应该的,再说季荞对果果也?挺好,他们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我也?过意不去,我自己都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衣裳,要不我还是把?钱给他们吧。”

凌胜利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说:“既然都给你买了你就拿着吧,等季荞毕业工作了肯定比现在更忙,咱家你工作最?轻松,他们没空的时候你就多帮着带带橙橙就行了。”

田慧芳说:“那也?行,不过我还是觉得衣服太贵过意不去。”

——

季荞没想到宋义?兰会给田慧芳发奖金,顺便把?她跟凌朵也?稍上了。

周六吃完晚饭,季荞在客厅搂着橙橙玩,小家伙长得轴实,搂着很有存在感,他呲着小白牙乐,但眼皮越来越粘就快沾到一块儿,季荞就抱着小奶团子就往楼上走。

“季荞把?孩子哄睡着就下来,慧芳、凌朵你们俩也?来。”宋义?兰说。

“好的,妈。”季荞说。

“有啥事?要开?会还是咋地,搞这么正式!”凌朵说。

小团子现在还是七点多酝酿睡觉,八点睡着,季荞两口?子下楼的时候,不仅田慧芳跟凌朵,其他人也?都在,想知道宋义?兰这么正式地召集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宋义?兰回了屋,再出来时手里捧了个老式木质首饰匣子,郑重其事地打开?,从里面?拿出几件金首饰,说:“这些金子你们仨分?分?,款式老了看着也?不鲜亮,你们喜欢啥首饰,季荞给打新的。”

季荞看那些金首饰有手镯,项链,戒指,估摸着有一百七八十?克。

田慧芳还真是贤惠,马上就说:“妈,这些你自己留着,你年纪又不大,给我们分?这些干啥。”

“我又不戴,留着干啥,趁早给你们分?了,这次我拿这些东西出来主要是慧芳帮老二两口?子带娃,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大嫂,一个家庭是否已?和?睦长嫂很关键,我心里感动,就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给慧芳,顺便也?给季荞跟凌朵一份儿,凌朵的这份呢就算以后的嫁妆,你们仨平分?。”宋义?兰说。

“妈以前?果果总追季荞,季荞也?给我看孩子了,她孩子小,季荞年纪也?小没经验,我当大嫂的应该多帮她。我又不费事,再说现在都是独生子女,果果就这么一个弟弟,我当大妈的该多带。”田慧芳说得是心里话。

“别人家大嫂做不了你这样,有你这样一个儿媳是我们一家人的福气,妈给你们的,你们就拿着。”宋义?兰真心实意地夸赞。

季荞当然要在这个时候表态,说:“大嫂,多亏了你帮忙,橙橙才养得这么结实。”

凌胜利很乐意夸奖她媳妇,说:“你们大嫂本来就是出了名的贤惠。”

田慧芳很感动,她觉得作为长嫂照顾弟妹是应该的,她做的都是力所能及的小事,但家人给了她足够的尊重,都认可她这个长嫂。

尤其是婆婆,从她一嫁过来就非常认可她,逢人便夸她是个贤惠孝顺儿媳。她在厂里一向?以贤惠著称,不管是谁提起她,总要竖大拇指。

她男人虽然大男子主义?,但他把?钱都交给她保管,老实厚道。

这个金镯子更是给她打了好大一盆鸡血,让她可以任劳任怨地为家庭付出。

“你们俩想要啥款式?”季荞跟她们俩商量。

田慧芳反问:“你眼光好,你说说你想要啥款式?”

季荞说:“我就想要锃亮的圆的素圈手镯,干净,显得有气质。”

“行,我也?要素圈手镯。”田慧芳说。

“我跟你们一样。”凌朵说。

田慧芳又很体贴地问:“妈,这么多金子,要不匀一匀,也?给你打一个。”

宋义?兰说:“给你们的,不用管我,我也?不戴。”

凌跃进?凑在一旁看着,问:“妈,你没给你三儿媳妇留个镯子吗?”

宋义?兰瞪他一眼说:“你到底能不能娶上媳妇啊,可别打一辈子光棍。”

“怎么就娶不上了,只要我想结婚,有的是女的想要嫁给我,妈你想要几个三儿媳妇?”凌跃进?说。

“快一边去,我看你就烦。”宋义?兰嫌弃地说。

第二天季荞就打好了三个手镯,当晚她们就戴上了一模一样的金手镯。

一个镯子五六十?克,这个重量做成素圈刚好合适,有分?量感也?不笨重。

三只戴着金镯子的手聚集在一起,崭新金黄的金子的气息扑面?而来。

“季荞有眼光,素圈好看,看着锃亮。”田慧芳说。

宋义?兰也?很满意:“这些首饰都是我妈跟我婆婆给我的,我保存了这么多年,留在我手里也?没用,现在年轻人都爱戴金首饰,你们仨现在都有了,多好。”

季荞觉得这个婆婆真不错,毕竟是拿出真金给儿媳妇打鸡血,也?会平等对待别的儿媳跟闺女,很会当婆婆跟妈。

第 48 章

季荞又快乐的放假了, 放假之前凌霁就跟她说要去京城出差,问她愿不愿意跟着去,只剩下最后一个寒假, 她不想浪费。

现在想想,还是上大学轻松。

但这次季荞不想带上橙橙,这小家伙肯定又不肯自己?走路,冬天太冷, 穿得衣服厚, 很?不好?抱。

再说她还没跟凌霁两人一起出去过呢。

总之,这次不想带橙橙。

季荞握着他的小手说:“妈妈要跟爸爸外出, 你晚上跟奶奶一块儿?睡觉。”

橙橙眨着大眼睛:“好?,妈妈。”

宋义兰说:“你们去吧,我带橙橙, 你嫂子也可?以搭把手。”

早上橙橙还被宋义兰牵着,摆着小手跟他们再见, 橙橙要去托儿?所,他们下午出发去火车站。

“橙橙要听奶奶的话哦。”季荞蹲下来亲了亲橙橙的小脸说。

橙橙还不知道妈妈外出意味着什么,很?乖巧地说:“橙橙会听话。”

带娃这么长时间, 季荞第一次觉得身心轻松, 就是那种虽然在牵挂,可?是什么都做不了,索性干脆就不想了的感觉。

一到?京城, 凌霁就把工作地点?的电话给了家?里,家?里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 晚上他们趁橙橙睡着会往家?里打?电话, 询问橙橙的情况。

这次轻车熟路,凌霁工作, 季荞去文玩市场,晚上没分床,挤在一张小床上睡觉。

年前的文玩市场格外热闹,季荞也不会一直在外面转,早上出去,下午回招待所,等凌霁傍晚回来一块儿?吃饭。

六七天之后,凌霁忙完可?以陪季荞,季荞把自己?收罗来的宝贝都拿给他看。

她如数家?珍地说:“你看我也有?一枚真正的青铜镜了,瑞兽葡萄纹的;这个黑乎乎的汉代陶罐并不值钱,不过我还是买下来了;看这个白色的陶俑,好?像是唐代的……”

“只要经常到?文物市场逛逛,总会有?收获。”季荞心满意足地说。

等听她介绍完自己?的宝贝,凌霁问她:“你想去哪儿?玩。”

季荞提议说:“咱们去游乐园吧。”

她特别想跟凌教授一块去游乐园。

这真是凌霁没有?想过的选项,虽然没去过游乐园,但他知道都有?哪些项目,他想了想,语气格外认真,说:“我在工作中也认识了不少人,今天还在一本正经地忙工作,明?天就去游乐园,让人看见不好?。”

季荞知道他就会有?这种顾虑,笑道:“教授就得保持形象不能去游乐园玩吗,你认识的人都在上班,没人认识你。”

“游乐园是小孩玩儿?的。”凌霁说,“咱们俩又没带橙橙,俩人去玩不好?吧。”

季荞说游乐园是给年轻人玩的,她还开玩笑说:“你都三十一了,再不去以后年龄更大,就更不好?去玩了。”

他越是这样推脱越想跟他去,就想看到?沉稳文雅的凌教授在过山车上的样子。

凌霁眸光沉沉,她都用上了激将?法?,那他肯定要陪她。

不过他说:“你玩,我在旁边看着你。”

季荞笑道:“你看孩子啊。”

凌霁说:“也不是不行。”

第二天早上他们出发去游乐园,错开了上班早高峰,公交车并不挤。到?了京城游乐园门口,看到?有?不同价格的票,门票一块,通票十块,此外各个项目基本都是一块钱,过山车门票四块,可?以单买,季荞当然要买通票,她问凌霁:“你买门票看我玩吗?”

凌霁看了眼高耸并缓慢旋转的大观览车,决定陪季荞一起,于是他们买了两张通票。

据说游乐园经常要排长队,但他们是周中来,人并不多。

季荞觉得在八十年代的游乐园里玩超级有?趣,简直如鱼得水。

凌霁以为季荞这个能把人贩子揍得满地找牙的人不会害怕,谁知道她恐高,在大观览车她就已?经双腿发软,从螺旋滑行车也就是过山车上更是疯狂尖叫,下来的时候小白惨白,怂得很?。

但凌霁不一样,他在螺旋滑行车上都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形象绝对是所有?人中最好?的一个。

凌霁只好?把她带到?旁边人少的地方,把她揽在怀里哄。

季荞使劲踮脚,把头埋在凌霁脖颈处,伸出双臂环抱他。

两个拥抱在一起的男女立刻接收到?来自四周的视线,确切地说大家?只能看到?凌霁俊美的脸。

凌霁:“……”

这种场景在八十年代中期的公共场合并不鲜见,可?凭什么他自己?被观看,于是他稍稍后仰,伸出两只大手轻轻扳她的头,把季荞的小脸扒拉出来,这样众人也能看到?她,平衡了。

他们俩都长得都特别养眼,围观的人更多了。

从游乐园出来,路边就有?卖糖葫芦的,两人还买了糖葫芦边走边吃。

凌霁绝对不愿意在大街边上吃东西?,他觉得不文明?,不过已?经陪季荞玩了那么多项目,不在乎再陪她吃糖葫芦。

走在大街上,凌霁温暖干燥的右手握着季荞的左手塞进?自己?口袋,问:“你学?文物专业是不是在京城就业会更好?一些,另外京城的文玩市场更多规模更大,是不是我们生活在京城更好??我其实可?以调到?京城来工作。”

季荞可?不想为了这些折腾,难得的是凌霁有?这份心会为她考虑,她说:“生活在北城挺好?的,不用动地方,咱们一大家?子都在,再说离我老家?也近。”

凌霁点?头:“好?,听你的。”

接下来两天也玩得特别开心,他们去爬了长城,八达岭长城只有?零星几?个人,回来后,季荞提议次日去雍和宫烧香。

“雍和宫烧香特别灵。”季荞说。

八十年代根本没有?这种说法?,所以凌霁觉得她的想法?可?真不一般。

雍和宫也不像后世那样人山人海,只有?零星的几?个人,烧香的铜炉边就孤零零地坐着一个喇嘛。

季荞烧香许愿,当然是关于他们一家?三口。

凌霁这个唯物主义者也跟着她烧香许愿,离开铜炉时季荞问他许了什么愿,凌霁伸手把她的围巾系得更严实一些,说:“别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第二天,他们带了驴打?滚、豌豆黄、艾窝窝等小吃去赶火车,在火车上,季荞现在感觉到?对小团子的强烈思念,巴不得马上见到?他,问:“你说橙橙会不会想我们,他还小,不会有?多想吧。”

凌霁说:“不哭闹就行。”

早上到?北城,回家?后看到?宋义兰在客厅,季荞忙问:“妈,橙橙呢,没闹毛病吧。”

宋义兰说:“乖着呢,都没见他这么乖过,在楼上自己?玩呢,他都不动,我都不用看着他。”

季荞赶紧往楼上跑,在房门口,就看到?橙橙坐在床上穿着薄棉袄的小小的一团背影。

见到?儿?子,季荞立刻觉得缺了一块的内心被填满。

他旁边有?一摞小人书,手边有?两盒饼干,手上还翻着一本小人书。

“橙橙。”

听到?妈妈的声音,橙橙赶紧扭头看,看到?爸爸妈妈,满脸惊喜,连忙丢下小人书,爬起来就往季荞身边跑,伸出小胳膊抱着季荞,两只小脚跳个不停,开心地叫着:“妈妈,妈妈。”

橙橙这小家?伙终于能理解妈妈外出的意思了,原来是好?多天都不回来,开始他还乖乖地跟奶奶一起睡觉,后来他就想妈妈了,当然,也想爸爸,主要还是想妈妈。

季荞连连亲橙橙,又得到?橙橙甜甜的几?个回吻。

“橙橙这几?天有?点?蔫吧,我给他买了饼干,他都舍不得吃,说要留着给妈妈吃。”宋义兰进?门后说。

橙橙赶紧去拿饼干,两铁盒饼干全递到?季荞手里,说:“妈妈,吃饼干。”

这可?是橙橙最爱吃的饼干,居然能留着给妈妈吃。

宋义兰看橙橙终于活跃起来,不想打?扰一家?三口,关上门走了出去。

季荞打?开饼干盒,坐在床边跟橙橙一块儿?吃饼干,小家?伙兴奋极了,不停地搓着两只小脚。

“爸爸没有?饼干?”凌霁问。

橙橙好?像才想起凌霁,赶紧把嘴里咬了一半的饼干递过去,说:“爸爸吃。”

凌霁这个极度爱干净的人不嫌弃儿?子的口水,把饼干接过去,吃得香喷喷。

季荞决定,以后外出尽量带上橙橙,但也只是尽量。

接下来橙橙是季荞的小尾巴,一直在粘着她,晚上橙橙得到?了特别待遇,跟爸妈睡大床,睡在爸妈中间,侧着身体弯着腿跟妈妈贴贴,感觉特别幸福。

——

第二天季荞就听到?凌朵告诉她的八卦,其实昨天凌朵就想告诉她,不过她昨天跟橙橙亲密得不得了,凌朵都没机会说。

季荞看凌朵就一副要八卦的表情,问:“有?啥要说?”

凌朵早就憋不住,说:“陈竟成告诉我一个消息。”

“啥消息?”季荞嗅到?了瓜的气息。

“安丽的事儿?。”凌朵说。

季荞就爱听别人的八卦给自己?的生活增添乐趣,尤其是男女主有?关的八卦。

“等等,”她问,“你不是总跟陈竟成作对吗?”

凌朵说:“我觉得他人还挺好?的,当然他也觉得我不错,我们现在在学?生会配合得挺好?,他要跟我八卦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你说得对,他掌握了各种八卦信息。”

季荞说:“赶紧说吧,安丽干什么了?”

凌朵说:“她一放假去了趟施俊的老家?,也就是他爸下放的地方,去看曹红叶跟她的孩子。”

季荞发出啊的一声,真的很?难想象安丽的脑回路,她这是又在给自己?加戏?

真是一件值得八卦的大事儿?。

现在都放假了,陈竟成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绝对是学?校八卦第一人。

“她跟施俊不是不熟吗?我看在学?校里见面都不打?招呼。”季荞问。

“就是不熟,她去农村这一趟才显得更奇怪。”凌朵说。

让季荞欣慰的是,凌朵语气跟情绪都很?平静,现在已?经完全跳脱开看这件事,这件事已?经完全跟她无关了。

“她跟施俊的孩子是什么关系?施俊的孩子是她继姐夫的堂弟的孩子,她认为他们有?亲戚关系,才去看望献爱心?真能够自我感动。”季荞说。

安丽特别爱刷存在感,特别爱给自己?加戏,还热衷于给女主添堵。

凌朵说:“施俊自己?都不回老家?,不去看那孩子,他已?经把陈竟成给垫的钱还有?同学?捐款都还了,但据说他还是不愿意面对那孩子,安丽真能给自己?找事。”

“施俊知道这事儿?了吗,他怎么看?”季荞问。

凌朵笑道:“施俊现在父母都在京城,可?他放寒假都呆在北城没回家?,可?笑的是施俊知道后当然一点?都不感激安丽,反而很?生气,责怪她多管闲事。”

季荞说:“安丽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善良吧,是不是做给施向东看的,让施向东觉得她很?善良?毕竟这孩子是施向东的堂侄女。”

总之,季荞觉得这件事很?搞笑,她对凌朵说:“这事儿?你就当个笑话看,不用掺和这些破事儿?。”

凌朵心情非常愉快,说:“我知道啦,我就看热闹,当然不会掺和。”

——

腊月二十八,季荞带着家?里炸的丸子、小黄鱼、扣肉去看秦争鸣,秦争鸣告诉她他的家?人年后要回国探亲。

当他很?平静地告诉季荞这个消息时,季荞在心里拼命摇晃他:“师父,你快说,你快说你很?高兴啊。”

秦争鸣终于笑了笑说:“我当然高兴。”

季荞问他他的家?人回来要呆多久,以后是否在国内定居;他们住哪儿?,吃住行怎么安排时,秦争鸣一概不知,一概没有?计划。

只知道他媳妇、大儿?子一家?三口,小儿?子,五人一块儿?回来。

他们四个大人都凑出时间来不容易,所以到?现在才回国探亲。

“提前订宾馆吧。”季荞说。

要是让他们跟秦争鸣一块儿?住这套房子,需要添置的东西?太多,还不如住宾馆方便。

季荞拉着秦争鸣去订了宾馆,宾馆位置就在他住的这套房子附近,出行便利,附近有?饭店早餐店,中等档次,不好?不坏。

另外她还找了一些粮票等各种票证,足够他们用上一段时间,其实现在没有?粮票也能吃上饭,就是要贵一些。不过为了防止他们不方便,季荞还是尽可?能的多准备粮票。

在预先联系出租车,到?时候把他们从机场接到?宾馆,季荞觉得准备工作也就这些了。

季荞想办法?调动他的情绪,说:“你想想,你俩儿?子出国时还是小豆丁,现在已?经是优质男青年,你应该高兴。”

秦争鸣脸上有?了两分笑意,不过还是有?点?担忧,说:“我都没出力养过他们,他们俩该不认识我了,你师母跟我也不熟了。”

听着有?点?心酸。

季荞正在想社恐是不是在面对多年未见的家?人时也会很?拘束,秦争鸣把话说得更清楚,他说:“我跟你师母虽然没离婚,她也没改嫁,但这么多年过去,我们已?经很?生疏了,可?能根本就没什么话说。”

季荞笑出声来,师父这是在担心师母不是他媳妇了吗?

“你还笑。”秦争鸣扳起脸说。

季荞笑道:“师父你不用担心,反正你跟谁都没什么话说。等师母他们回来,我跟你一块儿?去接机,把他们安顿好?。不过为了给你媳妇孩子留个好?印象,你最好?理个发,把你的衣服熨烫一下,要不就买身新的。”

秦争鸣拒绝道:“麻烦。”

虽然嘴上拒绝,但秦争鸣还是把自己?拾掇了一番,理发并换上崭新平整的没有?褶皱的衣裤,看上去像是年轻了十岁。

不过新衣服他只试穿了一下就脱下来,等去接机的时候再穿。

季荞看他竟然还把他住的房间收拾了一下,不过全是看上去很?旧很?质朴的零碎东西?,再收拾也显得很?乱。

终于到?了一家?人回国这天,季荞跟秦争鸣叫上两辆出租车准时去了机场。

秦争鸣拾掇得很?干净,看上去精神焕发。

他们站在国际到?港出站口,季荞举了个牌子,上面写着秦争鸣俩儿?子的英文名,约翰、乔治。

秦争鸣肉眼可?见的紧张,说:“俩孩子要不认我咋办?不认我也是应该的,毕竟这么多年我也没管过他们。他们在国外长大的我们也不会有?共同话题。”

看来其实他非常重视这件事,并且很?紧张,只是尽量不表现出来,现在终于要马上见到?亲人,这才近乡情怯。

季荞开玩笑说:“那不正好?吗,反正你也不爱说话。”

秦争鸣:“……”

他预期得到?的安慰是:这不怪你,这是时代原因,师母一定把孩子教育的很?好?,他们都会理解你。

不过季荞这么一开玩笑,他反而不紧张了。

五个人顺着人流往外走时,季荞眼尖,看到?了他们几?个,她之前就看过照片,很?顺利认了出来,她指给秦争鸣看,问:“师父,那几?个是师母他们吧。”

秦争鸣睁大眼睛朝前看,明?明?很?激动,可?仍旧很?矜持地点?头:“嗯。”

“那你快朝他们招手。”季荞说。

她一边举着牌子,一边挥手,可?是秦争鸣就跟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好?在对方看到?牌子,托着行李箱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八十年代的回国华侨可?真是时髦,两位女士的衣服很?洋气,两位男士一个穿西?服,一个穿休闲装,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三岁左右的小姑娘。

反正秦争鸣跟他们在一块儿?,土洋对比非常明?显。

等他们走过来,走在最前面的师母打?量着秦争鸣,问:“老秦?”

秦争鸣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的亲人,面对问话,只机械地点?了点?头:“嗯。”

双方在互相打?量,都异常平静。多年未见,根本就没什么一见如故,或者抱头痛哭、互诉衷肠。

师母转头对儿?子儿?媳说:“这是你们老爹。”

大儿?子说:“我们对我爸有?印象。”

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接下来反而没话了。

再说他们周围都是来接机的人,不方便说话,季荞说:“师母,这里人多,我们叫了出租车,先去宾馆吧。”

秦争鸣觉得多亏季荞在,要不更没啥好?说的了。

师母又在打?量季荞,语气如常问:“季荞?”

季荞点?头:“嗯。”

师母挽她手臂,说:“好?孩子,那咱们走吧。”

季荞说:“师母,我帮你拎行李。”接过师母手里的行李箱,看约翰手里吃力地拎着俩个行李箱,季荞又说:“大哥,我帮你拎一个。”

约翰推让几?句,发觉季荞竟然是个大力士,于是任由季荞拎着两只行李箱,领着一行人往门口出租车停车点?走。

师母想要拎行李箱,但看季荞拎着两个大行李箱脚下生风,于是作罢。

好?在他们基本准时,要不得多付给出租车司机钱。

他们分乘两辆出租车离开机场,季荞跟约翰一家?坐一辆车,秦争鸣跟他媳妇还有?乔治坐一辆车。

路上,这一家?子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景物,约翰说:“没想到?北城比我想象中现代化?的多。”

季荞很?自豪地说:“你们在国外一定认为国家?还很?落后吧,其实像北城这样的大城市已?经很?现代化?了。”

为了避免冷场,她一路介绍路边出现的各种建筑,说了不少好?吃的食物,酱肘子、鸭脖、煎饼之类的,大儿?子说回美国前一定把这些美食都吃一遍。

到?宾馆办理入住的时候,季荞把寄存在前台的一套玻璃杯顺便取了出来,上楼的时候,季荞说:“师父说师母讲究,不愿意用外面的杯子喝水,他就买了一套新的给你们用,这套杯子早就洗干净了。”

师母很?感动,说:“我以前那是矫情,现在都不讲究了,难得你师父还记得。”

到?楼上的时候,季荞明?显感觉双方都没那么拘束,秦争鸣不知道该说点?啥,忙着给家?人倒水。

师母竟然还给季荞准备了礼物,是一套乐高玩具,看那包装盒就知道是一大套。

“这是送给你儿?子的,季荞。”师母说。

季荞觉得太意外了,说:“师母,你们大老远奔波,没想到?还给我带礼物。”

八十年代能收到?乐高真是太惊喜了。

她觉得橙橙会很?喜欢,客气几?句便痛快地把礼物收下。

师母揽着季荞肩膀说:“我们在北城也没什么亲人朋友了,你就是我们亲近的人,季荞是好?孩子,你师父这些年过得艰苦,要不是你给他房子住,他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秦争鸣可?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过得太惨,赶紧解释说:“我并不是想一直住季荞的房子,我总要工作,只要开始上班,工作单位就会分房子。”

季荞顺着他的话说:“我师父是文物界的大师,你们可?能不太了解他在文物界的地位,他现在是不工作,他要是想工作的话,各家?文物单位会争着抢着要。”

师母对俩儿?子进?行教育,说:“你们俩不了解你爸,听到?季荞说的了吧,你爸在国内是大师。”

约翰说:“我们知道。”

为了让秦争鸣在俩儿?子面前树立权威,季荞嘴巴叭叭地把她从文教授那听来的关于秦大佬的传说说了一遍,秦争鸣的儿?子儿?媳跟孙女跟听故事一样让季荞多说点?。

季荞看秦争鸣的嘴角难得快要裂到?耳朵根。

师母又说:“现在郭林住的房子是我的,我马上就处理这事儿?,把房子要回来给你住,这些年他霸占着房子,想想都生气。”

季荞觉得师母这果决干脆的作风真的很?让人欣赏。

秦争鸣以后有?人罩着了!

她说:“师母霸气,要是需要律师的话我可?以帮忙找。”

估摸他们有?很?多话要聊,季荞便告辞说:“师母,有?事儿?打?我家?电话。”

师母想了想说:“明?天律师能来吗,就去你房子那儿?,咱们商量下往回要房子的事儿?。不够我觉得可?能也用不着律师,前些年我们有?所忌惮,现在还能怕他们吗,我自己?的房子还能拿不回来?”

季荞说:“师母,我明?天会叫上律师一起过来。”

回到?家?,季荞就把这套星球大战主题的乐高积木收了起来,这是小颗粒积木,为防止橙橙往嘴里塞,等他大点?才能给他玩儿?。

等凌霁傍晚回来,难得有?兴趣过问这一家?的事儿?,季荞说:“这么多年没见了,很?生疏,不过应该能熟悉起来。”

律师当然是凌霁帮忙找的,是他的大学?同学?,现在很?多律师都是有?学?问有?文化?的人兼职干的,这个同学?是少有?的有?正式编制的专职律师。

季荞给他打?了电话,对方有?时间,他们约好?第二天一起去处理这件事。

第 49 章

第二天, 季荞跟律师一起到她的院子那儿,看他们一家都在,师母脸比锅底还黑。

她说:“那对母子又是离婚, 又是举报我家有金条,还登报断绝关?系,怎么有脸占着房子。想不到老?秦老?留着?这报纸,越看越生气。”

季荞从?她手中把泛黄的老报纸拿过来, 跟律师一起看, 从?右下角找到一则断绝关?系声?明。

之前经常听说运动中登报断绝关系,季荞这还是头一回亲眼?看到。

是师母继弟的登报申明, 内容是他们家是工人家庭,他母亲跟资本家继父已经离婚,两家自此没有任何关?系, 成分、财产等毫无瓜葛。

季荞八卦之心大起,让师母跟律师介绍情况。

随着?师母的讲述, 她才大致了解事情经过。

当?年师母的爷奶还在,但是已经人丁不旺,她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 母亲去世后, 父亲再婚,就是现在霸占房子的继母跟继弟。本来一家人的生活还算正常,可运动来临时他们家被定为?资本家, 继母继弟马上各种操作,离婚、举报外加登报断绝关?系以求自保, 他们一家人辗转去了国外, 可秦争鸣留在了国内。

他们去了国外的没受到什么影响,可是继母继弟的这一套操作让秦争鸣处境更难。

更不要脸的是, 他们的房子被收了上去,等到这些被收上去的房产归还时,继弟多方托关?系,趁着?秦争鸣还在农村下放,抢占先机把房子要了回来,他们一家一直住着?。

再看到这份登报声?明,师母都想?立刻冲到继弟面前?,给他几个大嘴巴。

可她毕竟刚从?国外回来,对国内的一切都感觉很陌生,只能强制压下这份愤怒。

师母说:“我父亲前?几年去世了,他留有遗嘱,房子给我,另外,这套房产的地契房契都在我这儿。”

律师给分析了一通,他说:“按照六十年代末的婚姻法,你继母跟你父亲虽然有过一段婚姻,但无权分这套房产,你有权要求他们马上搬走?。”

师母是急脾气,说:“一想?到他们霸占着?房子我就生气,那走?吧,现在就让他们搬走?。”

于?是秦争鸣锁了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坐公交车,直奔师母家老?宅。

老?宅所在区域全都是四合院,也是老?城区,这一片过去住的都是有点身份地位的达官贵人,之前?季荞找房,也来过这一片。

路上师母给介绍情况,继母家同样人丁不旺,只有老?太太,继弟郭林两口子,还有他们二十来岁的儿子。

师母家老?宅是一处二进四合院,保存完好,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在上班,只有老?太太在家。

老?太太一开门,看到师母,立刻惊得说不出话来,连连往后退了两步,等镇定下来,马上从?震惊换了副热情洋溢的笑脸,说:“佩云,你在国外那么多年,可算是回来了,你弟弟要是知道你回来不知道得多高兴呢,快进来,中午吃啥,我去买菜,吃啥都给你们做。”

师母并不想?跟对方寒暄套近乎,直奔主题地说:“王老?太,我这一回国就听说房子你们住着?呢,这是我爸留给我的房子,你们住了这么多年,我现在要住,你们该搬走?了。”

这里一定要省略三千字,大致就是外国归来的试图讲道理的文雅女?士跟蛮不讲理试图霸占房产的老?太太跟他儿子的撕逼大战。

这段撕逼乌烟瘴气,让人血压飙升,就不做太多描述。

女?士带来的人虽多,可是因为?各种原因都说不上话,只有这三个曾经的继母继女?继弟撕得厉害。

老?太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她跟梁佩云的父亲结过婚,房子就是她的,还说当?时是迫不得已离婚,轮不到小辈跟她抢房子。

律师跟王老?太说按照六十年代末的婚姻法,她无权分房产,再说六十年代末就已经离婚,房子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王老?太仍旧胡搅蛮缠。

于?是季荞提议去房管所,当?时是房管所把房子给老?太太母子,房管所有责任。

去房管所就比跟王老?太沟通顺畅多了,对这一桩陈年旧事,房管所的领导也不想?管,但是他们很硬核地说要起诉房管所,所长不想?让这件事闹大,这才重视这件事,并且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当?时把房子返还给王老?太一家的职工,当?年他是小科员,王老?太儿子托关?系找他才拿到房,现在他已经是科长。

科长可不想?因为?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影响他的前?途。

毕竟梁佩云手里有地契房契还有她爸的遗嘱,科长只能说房子是暂时给王老?太他们住,于?是科长跟着?一块去找王老?太。

本来见科长走?进院子,老?太太的儿子郭林还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可是还没高兴上一分钟,房管所的科长一开口就说房子是梁佩云的,让他们赶紧腾房。

看对方那无语的表情,季荞爽了。

科长说:“这房子跟你们没啥关?系,你们住了这么多年已经可以了,现在房主回来你们得腾房,想?办法找单位分房吧。”

对方仍强硬地说房子是他们的,在梁佩云要求下,科长还跟他们一块儿去了趟派出所,派出所的人忙得很,本来不想?管这种纠纷,但房管所科长跟律师都在,只能派出人来调节。

公安的意见也是让这一家人赶紧腾房。

既然房管所跟公安都这样说,这对母子再霸占房子也没用,季荞觉得要回房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不行还可以采取诉讼手段,不过律师说周期太长。

梁佩云这一天也气够呛,不想?多做纠缠,说:“公安跟房管所的人都在这儿,给你们三天时间腾房,三天后我来收房,不腾房的话我会要求把这么多年的房租结给我。”

季荞很多时候不打算纯吃瓜,临走?的时候她要做总结,把话说得更清楚,他说:“房管所之前?把房子给老?太太就是错误,现在请务必督促他们搬走?,另外这么一大套院子,住这么多年租金该是多少,房管所的人最清楚。”

现在是房管所科长的压力最大。

一行人离开后,梁佩云说:“也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咱们一块儿去吃饭。”

季荞终于?觉得呼吸顺畅了,她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霸占着?人家房子不放又胡搅蛮缠的人,真是涨了见识。

他们又回到季荞的院子附近,找了一家大饭店,梁佩云说她请客,点了一大桌子菜。

秦争鸣点了几瓶桔子汁,给每人都倒了一杯,特?意把梁佩云那杯递到她手里,说:“你以前?爱喝桔子汁,在米国喝不到桔子汁吧,消消气,房子肯定能要回来,别?着?急上火。”

能正常说话,会关?心人的秦争鸣真是难能可贵。

梁佩云现在情绪也稍微平复一些,说:“老?秦,我真没想?到这母子俩这么难缠,在国内这些天我什么都不干,也得把房子要回来给你住。”

秦争鸣继续安慰他媳妇:“其实我也有一些朋友,也有熟悉的公安,要不我去找找他们,让他们帮忙尽快把房子要回来。”

梁佩云很感动,她了解秦争鸣的性子,知道他不善交际,让他去求人办事对他来说很难,也多亏他有一技之长,不用跟人打交道,她语气轻松:“不用,我就不信那母子俩不还房子。咱不急,明天你带我们在北城好好转转。”

必须再省略两千字的让人生气的撕逼大战,贪婪的母子俩当?然不愿意白白放弃房子,但来自房管所跟梁佩云的压力太大,他们担心郭林被起诉丢了工作。

单位一时分不出房,房管所就把他们安排到秦争鸣之前?住过的那个城中村,这一家人无奈搬走?,但凡是原先房子里就有的家具,梁佩云一件都没让他们带走?。

梁佩云这些日子就在收拾房子,她的计划是自己回国,以后在国内生活,但俩儿子还是回米国,她把所有卧室都准备了床跟被褥,他们全从?宾馆搬到四合院居住,秦争鸣也搬离了季荞的院子,搬到这里居住。另外把所有房间都布置好,备齐生活用品后就邀请季荞一家过去吃饭。

早上,季荞跟橙橙说去看秦爷爷,跟他说秦爷爷现在家里有好多人,有个孙女?在,橙橙听懂了,问:“她会跟我玩吗?”

季荞解释说小孩从?国外来的,不知道愿不愿意交朋友,橙橙想?了想?说:“我能送她礼物吗?”

季荞点头:“可以。”

她觉得橙橙这个小孩有点心眼?,虽然带礼物,但他会根据情况决定给还是不给。

橙橙立刻去翻找自己的东西,最后选中了两本小人书。

季荞一家三口到的时候艾玛正孤独地在院子的石榴树下看蚂蚁,看到有小朋友来马上站起来,跟橙橙俩人你看我,我看你。

秦争鸣喊橙橙,问他喜不喜欢这院子。

这间四合院很古朴,别?看只是一进四合院,但占地面积大,有正房、东西厢房跟倒座房,房间很多,院子里铺着?青砖,很是宽敞。

要是人少的话,住这房子会显得萧索,但现在房子里人多,有几分烟火气。

秦争鸣还记得橙橙小的时候到城中村会哭闹,这才问他。

橙橙先跑到秦争鸣身边,点头:“嗯,喜欢。”

“以后橙橙常来。”秦争鸣摸着?他的小脑袋说。

“好的,秦爷爷。”橙橙语气甜甜地说。

梁佩云搬了张桌子出来,约翰的媳妇也是华国人,看上去很听婆婆的话,她很有眼?力见,端了糕点跟茶水出来,梁佩云招呼他们喝茶,她说:“还是第一次见凌教授,这几天听你师父说过,果然一表人才,这么年轻就是教授,季荞你找对象的眼?光还真不错,你们俩看着?就般配。”

凌霁说:“您叫我名字就行。”

秦争鸣拿了几把钥匙过来,对季荞说:“你的房子我已经腾空,都收拾干净了。”

梁佩云说:“你看你师父连句谢谢都不说,季荞多谢你把房子借给你师父住,还照顾你师父。”

季荞接过钥匙收进挎包,说:“哪儿有师父感谢徒弟的,是我应该感谢我师父,我师父教了我很多知识,能当?大师的徒弟是我的幸运。”

梁佩云很欣慰,季荞总说秦争鸣是大师,这让她觉得她对象很棒。

陪他们聊了几句,梁佩云又说:“季荞你师父是不是自己吃饭总对付,他其实会做饭,手艺还不错,我们这就做饭去。”

季荞笑道:“我还真不知道我师父手艺好,他以前?总是把饭弄熟就行,我一定得尝尝我师父的手艺。”

两个长得都很漂亮的小孩对望了好一会儿,还是橙橙先迈着?小腿跑过去喊姐姐。

艾玛巴不得有个小孩跟她玩,可她说的是英语。

橙橙愣了一下,又说:“一起看蚂蚁。”

两人一个用汉语,一个用英语交流。

梁佩云说他们从?小教艾玛汉语,可她说得并不好。

橙橙对这个远道而来的小孩很感兴趣,把拿在手里的小人书递过去,说送给艾玛,他连说带比划,艾玛听懂了。

这个没看过小人书的小女?孩翻看了几页,明显很喜欢这个礼物,拉着?橙橙进屋,让他从?她的玩具中挑一个。

她带来的玩具不多,把自己最喜欢的芭比娃娃递给橙橙,说送给他。

可是橙橙不想?要芭比娃娃,他只拿着?看了几眼?,选了一个小巧的机器人玩偶,这样的塑料机器人玩偶不是买不到,有点难买。

两个小孩对收到的礼物都很满意,他们就算认识并交了朋友,手拉着?手出了屋,一个看小人书,一个玩玩偶,没一会儿又一起去看蚂蚁。

中午饭很丰盛,有红烧排骨、腰果虾仁、辣椒牛肉、红烧鲈鱼等、香菇鸡块等。

原来秦争鸣真的会做饭,梁佩云一连说了几样菜都是秦争鸣主勺。

临走?的时候,橙橙邀请艾玛去家里玩儿,艾玛看样子很想?去,就问自己妈妈。

季荞说:“让艾玛去吧,我们家属院小孩也多,让他们一起玩儿,我还放假呢,可以看孩子。”

梁佩云很爽快,说:“艾玛要回美国,让她多接触些国内的小孩也是好事儿,那明天我跟你师父把她送过去。”

第二天早上,梁佩云跟秦争鸣就把艾玛送过来,橙橙拿出自己的零食待客,还跟果果一块儿带着?她去院子里找小孩儿玩,这个说英语的小孩受到热情接待,艾玛在家属院开心玩了一天,傍晚才被接回去。

——

放完寒假开学,季荞他们大四学生已经没课了,她的同学都在忙毕业分配,每个人都各显神通,大家都能分配工作,不过是工作好一点差一点的区别?。

就为?了能分配好一些的工作,同学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

季荞没有参与竞争,可凌霁却在操心季荞毕业的事儿,他也是第一次关?注毕业分配。

周六吃晚饭的时候,他问季荞跟凌朵毕业分配的事情。

他问:“用不用我去毕业分配办打听下你们的分配情况?”

季荞是北城大学培养出来的优秀文物专业毕业生,七次考试专业课都是第一名,如果工作能分出好坏名次的话,他觉得他媳妇应该分配排位第一的工作。

至于?凌朵,总成绩总在前?三名,年年拿奖学金,还是学生会干部,也得分配好的工作。

要是只有凌朵,他可能不会关?注毕业分配,但现在有季荞,他也顺便把凌朵捎上。

这对季荞来说是大事儿,他不可能不过问。

宋义?兰说:“老?二这样就对了,别?跟你爸似的一点都不为?家里人考虑,好像正直无私似的,其实他就是傻,是古板对家人不管不顾,你好歹也是学校教授,还不得给她们俩寻摸好点的工作,这工作一干就是一辈子,以后想?要调动难着?呢。”

不过两人都不用凌霁操心。

凌朵说:“二哥,我太感动了,我一定是沾了二嫂的光,要不二哥只顾忙自己的工作,才不会管我分配的事儿呢,不用你担心,我有两个工作机会可以选。”

季荞说:“我想?去博物馆修文物,我师父说了,他会把我弄到北城博物馆。”

凌霁觉得对季荞这样的优秀毕业生来说,博物馆并不是最好的出路,但只要季荞自己喜欢就好,不过他质疑秦争鸣是否会管。

凌霁问:“你师父是技术性人才,他都不爱跟人交际,不爱说话,他会操作把你弄进博物馆吗?”

季荞肯定地说:“我师父光靠技术就能所向披靡,他在圈子里认识的人也多,主要是别?人都认识他,他也操心我的毕业分配,他这样的人言出必行。”

凌朵很羡慕地说:“你可真信任你师父,有个师父可真好。”

凌霁点头,虽然季荞说得很肯定,但他还是不太放心秦争鸣,他会持续关?注两人的毕业分配,必要时帮上一把。

——

就在所有大四毕业生为?工作的事情奔走?时,发生了一件让全校学生炸了的大事儿。

这天金东北吃过午饭来找季荞八卦,她说的是安丽的事儿。

“你还不知道吧,安丽差不多是咱们学校最早落实工作的,咱们同学都羡慕她呢。”金东北很八卦地说。

季荞说:“最近忙,不知道她啥工作。”

“安丽在我们班成绩很一般,我们都怀疑她的口语不能跟外国人正常交流,就这样她还进了咱北城外事部门,这工作好多同学想?抢都抢不着?呢,还不是她爸给她安排的,很多同学都不服气。”

季荞听她的语气也很不甘心,说:“到了外事部门也不能混日子,多重要的工作啊,能力不足的话工作一段时间就会露怯。”

金东北说:“谁知道她会不会做个对能力要求不高的闲职呢。”

最开始落实的好工作总能成为?议论话题,走?在学校里,季荞都能听到同学们谈论安丽的工作,语气中充满羡慕。

这大概是安丽大学生涯中的高光时刻,她整个人趾高气扬、春风得意,她可真是一点都不低调。

在学校偶尔遇到,安丽明显想?跟季荞说话,季荞原不想?理她,但看对方不吐不快的样子,她只能停下等对方开口。

“季荞,不知道你落实工作了没有,听说你们专业很多工作都是坐冷板凳,你说你当?时要是不转专业,也能进外交部门。”安丽语气中带着?遗憾,好像很为?季荞考虑。

季荞开口说了一段英文,见对方愕然,本文由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群整理仍用英文说:“你没听懂吗,就你这英文水平不担心应付不了工作?靠爹得来的工作有什么好显摆的。”

安丽呆住了,想?不到季荞的英文水平比她强得多,流利标准,她竟然没太听懂。

不过安丽还没有机会去工作岗位露怯,贴在学校宣传栏的一张告示让处在焦虑焦灼中的毕业生都炸了。

告示是打印出来的,清晨出现在宣传栏,上面对安丽能考上北城大学这件事提出质疑,认为?安丽第一次高考成绩差两百多分,复读后成绩没有明显进步,按理说考不上北城大学英语专业,建议学校严查。

告示还特?别?说明安丽父亲在区教育局上班。

在毕业季这样一张告示贴出来,立刻拨动毕业生敏感脆弱的神经。

本来大家都在议论分配工作的事儿,现在都在议论安丽的事儿,连带她成绩不佳却能进外交部门也被拿出来放大讨论。

当?然,大家都知道安丽父亲在教委上班,虽然不直接负责毕业生分配,但肯定利用职权给他闺女?开了后门。

“这告示是谁贴的啊?”

“学校会不会管这事儿?要是学校不管的话让人太心寒了吧。”

“她爸是教育局的,既然都能给她安排工作,谁知道会不会把这事儿压下去,到时候大家各奔东西,谁还记得这事儿。”

“反正学校不过问的话,我就会对学校很失望。”

季荞特?意在学校里偶遇安丽,看她受到打击,真个人都委顿不少,看来告示对她的影响并不小。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

梁佩云他们一家在国内呆了一个半月,要返回米国。

梁佩云其实很担心秦争鸣过得不好,他们的两个儿子还是要到国外工作生活,一是他们在国外有工作,已经习惯了国外的生活;二是现在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出国,他们在国外早就安定下来,各方面都不错,没必要回国。

但梁佩云想?要回趟米国,处理完国外事务就回国,跟秦争鸣一起生活。

秦争鸣再三保证说:“我会去工作,你不用担心我。”

但是梁佩云说:“老?秦,你不想?上班就不去,不用为?难自己,最重要的是让自己舒坦,咱家有钱,你不用为?了挣钱委屈自己去上班。”

临走?前?她再三叮嘱季荞:“你师父不爱动弹,你督促他多出去走?走?,多运动,别?整天在家里坐着?。”

“我知道,师母。”季荞说。

“还有,你师父自己一个吃饭会对付,总是吃得越简单越好,我担心他营养跟不上,他不肯做饭的话,你有空带他去饭店吃点好的。”

“好的,师母。”季荞痛快答应。

真是她还给了季荞一些钱,说是饭钱,但季荞不可能收,说:“咱们这儿边饭店价格便宜,吃饭花不了多少钱,这个钱我有。”

梁佩云知道季荞不会收钱,她也不纠结这点小钱,于?是作罢。

她又说:“我知道你是孝顺好孩子,文教授这是给你师父挑了个适合他的徒弟,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多来看你师父几趟,我会尽快回来。”

季荞能感觉出她语气中的关?心跟担心,之前?秦争鸣他们更多的是书信往来,太长时间没见面,秦争鸣对他们的关?系并不确定,不确定梁佩云是否愿意回国生活,也不确定俩儿子跟他是否亲近。他们本来是感情很好的一家人,这种状况只是时代造成的,现在的事实证明,秦争鸣的各种担心都是多余的。

季荞说:“师母,你这么关?心我师父他肯定很高兴,你不用过于?担心,我会照顾我师父。”

“我对你放心,荞荞。”梁佩云欣慰地说。

等把这一家人送到机场离开,季荞跟秦争鸣说了师母叮嘱她的那些话,又说:“师父,等我跟凌霁年纪大些,感情能像你跟师母这样就挺好的。”

秦争鸣不太确定,问:“真的?我们感情有那么好?”

季荞肯定点头:“嗯。”

第 50 章

季荞知道秦争鸣一定能把她安排进北城博物馆工作, 没想到他自己也进?了博物馆,负责金属文物修复,季荞就是他的手下。

这正?是季荞想要做的?工作, 她?的?同学确实?更愿意?去机关单位,像她?这样想进博物馆修文物的少。

季荞很感动,说:“师父,你肯定是为了我才到博物馆上?班。”

运动前秦争鸣曾经是北城博物馆馆长, 现在?只?负责金属文物修复室, 不过,季荞觉得像秦争鸣这样淡薄名利的人, 也不会有落差。

秦争鸣说:“我也不能一直不上?班,总要有份工作,刚好, 我也愿意?做金属文物修复,这份工作非常适合我。”

凌朵的?工作落实?得也很快, 她?的?成绩一直都很好,总是前三名,毕业当然有资格分配个?好工作。

她?可以去北城区教育局, 还可以回她?母校北城第一高中当语文老师, 她?纠结了好一阵,在?必须做出?选择时问季荞:“你说我去区教育局这个?工作,陈竟成有没有给我活动?”

季荞问:“你问他了吗?”

凌朵说:“我问他了, 他说没有帮助,我成绩优秀, 才能分配到教育局, 我希望是凭借我的?实?力进?好的?工作单位,可不希望走后?门。”

季荞觉得宋义兰跟凌志国教育出?来?的?孩子人品都很端正?, 包括凌跃进?在?内。

季荞又问:“那你倾向于哪个?工作?”

凌朵说:“两个?工作都不错。但你知道我那母校,市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老师教学压力很大,我想选轻松一点的?工作,我想区教育局应该能轻松一些。”

季荞说:“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你想想,北城大学是咱们?市最好的?学校,你又总能考前三名怎么就不能进?教育局了,再说只?是区教育局,还不是市教育局。”

凌朵想了又想,决定放下心理压力,选择她?觉得会比较轻松的?区教育局。

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在?饭桌上?聊她?俩工作的?事儿。

宋义兰说:“你师父原先都不愿意?工作,因为你想去博物馆,他也去博物馆上?班?你师父对你可真好。”

只?有凌霁见过秦争鸣,全家人都对季荞这个?师父很感兴趣,数次说要请他吃饭,奈何社恐不想见人,就连上?次送艾玛过来?大家也没见到他。

凌霁说:“岂止是对她?好,他师父很宠她?,跟对闺女差不多。”

凌朵羡慕极了,说:“以后?我也想认个?师父。”

凌胜利说:“就你那工作又不是技术工种,没啥技术含量,没必要认师父。”

季荞越发?觉得有个?师父很棒,说:“我师父这么好,我一定要好好学习。”

凌霁说:“凌教授不好吗,也没见你好好学物理,考试才考六十多分,我都不好意?思跟人说我媳妇上?我的?课才刚刚考及格。”

宋义兰护犊子说:“及格不就行了吗?”

“等以后?我要把他妈考六十多分的?事儿告诉橙橙,教育他好好学习。”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眉眼都柔和起?来?。

季荞:“……”

这事儿都快成她?的?黑历史了,要知道他一直记着这事儿她?说什么也得考七十多分。

“不要啊,凌教授,不能告诉橙橙,不能破坏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季荞央求道。

凌霁心情愉快:“你好好表现,说不定我不告诉他。”

季荞声音甜糯:“我怎么好好表现?”

他扬着唇角抚摸她?的?发?顶:“自己想。”

凌跃进?把头?偏向一边,抱怨道:“妈,你管管二哥二嫂,总腻歪。”

——

虽然凌朵跟施俊完全没关系了,可是季荞八卦,她?还是想知道施俊的?毕业分配情况。

施俊虽然有文学方面的?才华,可他只?想把写诗写文章当挣点稿费的?副业。他的?理想是进?机关当公务员,可是未婚先孕这件事真的?影响到了他的?毕业分配,这个?年代的?用人单位也会跟学校打听学生情况,各机关知道他有这档子事,即便他通过考试都不录取,他当不成公务员,只?能选择进?杂志社。

可就连杂志社也对这桩风流韵事有所顾忌,施俊本来?想回京城工作,但最后?只?去了北城一家跟他相熟的?杂志社。

虽然同学们?认为杂志社的?工作也不错,可对施俊来?说就是郁郁不得志。

在?学校里偶然遇到他,季荞看他身形瘦削,神情落寞。

——

这天?在?学校转了一圈打听消息后?,季荞骑车载着凌朵回家,凌朵说:“陈竟成又要管闲事了,他想调查安丽考大学的?事儿,你说他这样爱管闲事,不是到处结仇嘛!”

凌朵当然知道陈竟成对她?的?心思,觉得陈竟成这人也不错,但对他管闲事这事儿有不同看法。

她?虽然外向活泼,但她?低调不想惹事。

季荞倒觉得无所谓,说:“陈竟成的?朋友也很多,很多人欣赏他爱管闲事愿意?跟他结交,要说结仇,我们?军训时他说安丽获得荣誉标兵的?称号不合理,已经结下仇了。”

凌朵又说:“你说是谁贴的?告示?安丽在?学校人缘一直一般,她?能进?外交部门也有很多人不服不忿的?,不过四年大学都读完了,再来?翻考大学的?旧账,这不是釜底抽薪吗,贴告示的?人也够狠。”

季荞说:“除了对她?不服气的?同学,你想想还有谁跟她?关系最差?”

凌朵也很八卦,说:“谁跟她?关系差?”

季荞说:“她?继姐,左向红啊,这对姐妹关系一直都不太好。既然考上?大学,大家都会默认同学的?高中成绩不错,知道安丽高中成绩不好的?人也不错。”

“要真是左向红的?话那这事儿就更热闹了,可真够损的?。”凌朵说。

季荞笑道:“我们?就拭目以待,说不定能爆出?来?是谁贴的?呢。”

凌朵对这事超级感兴趣,说:“可惜贴告示的?人也没有确凿证据,不知道学校会不会调查。万一安丽入学成绩有问题,她?大学四年就白读了。”

——

姑嫂俩一直在?关注安丽的?事儿,毕竟是毕业生们?走关注的?一件大事儿,学校很快调查并给了答复,说安丽的?入学成绩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回复在?学生的?意?料之中,本来?他们?还以为学校不会回复,回复的?话肯定就是为她?澄清。

学生们?很失望。

“哎,等了半天?,结果学校就这样说。”

“也不看看人家爸在?哪儿工作,教育局呢。”

安丽蔫吧了几天?,等学校的?答复一出?,立刻就还阳了,几乎是每天?都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甚至对跟她?问过这件事的?人冷嘲热讽。

学生们?虽不服气,可也只?是关注并不会去调查,可只?有一个?人钻牛角尖,这个?人就是陈竟成,他极力主张学校去查安丽当时高考的?试。

他甚至去了安丽上?的?高中,去找当年安丽的?班主任跟任课老师询问她?的?成绩,老师凭回忆告诉了安丽的?日常成绩,按她?平时的?成绩确实?离北城大学的?录取分数线有二百多分的?差距,陈竟成把这个?情况反应给了学校。

知道他这样较真,安丽有点慌,特意?找到陈竟成说:“我们?马上?就要去报道,以后?是同事,在?同一个?单位工作,我们?两人的?父亲又都在?教育系统工作,既然学校给出?了答复,我希望你不要继续试图损害同学的?利益。”

陈竟成言简意?赅:“我尊重事实?,也给还你清白的?机会。”

他目光犀利地看着对方:“也是为你好,你急着找我干什么?”

他坚持要求学校查试卷,甚至说学校不肯进?一步调查的?话他就去找市教育局。

——

季荞觉得这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轻松的?时候,她?跟秦争鸣都在?等着博物馆走流程然后?去报道,学校没课,除了偶尔去学校之外,她?自由了。

正?值春暖花开,她?有了新想法,要趁这段最轻松的?时间做点事情。

她?想去村里收古董,在?八十年代好多人家都有老物件,反正?现在?也不怎么值钱,就不怎么重视,不像到了后?世,家里但凡有个?老物件都觉得自家要发?大财了。

她?还要带上?大师秦争鸣,在?八十年代去村里收古董还带个?大师,想想都觉得自己要所向披靡。

季荞知道八九十年代干这种事的?人挺多,都是有前瞻性又懂古董的?人,凭借信息差从老百姓手里捡漏,有些卖家若干年后?知道自己廉价卖出?去的?东西很值钱后?会遗憾得够呛。

季荞想,她?绝对不会从老百姓手里巧舌如簧地“骗”,一些人家收藏很好的?很珍惜的?传家宝她?可能会告诉对方好好保存,不会糊弄别人把真品说成赝品,她?要进?行保护性的?收购,收购那些对方不珍惜,不知道价值,放他们?手里就会糟蹋损坏了的?东西。

不过,要是有人非要把传家宝卖钱,她?当然会欣然接受。

“师父,现在?天?气正?好,去郊游吗?”季荞问。

秦争鸣看了眼小徒弟:“……不去。”

“我们?可以去村里收古董,顺便出?去玩儿。”季荞诚挚邀请。

秦争鸣:我说呢!搞什么郊游!

当她?把保护性收购的?想法告诉秦争鸣,秦争鸣有些意?外,他知道她?这样没上?手过多少古董的?人特别想拥有,可她?竟然会为卖家考虑,品性真是极佳。

就凭这一番话,他就对小徒弟再高看一眼。

但,他这种社恐,是绝对不肯能去做去乡下走街串巷收购这种事情。

他不想跟人多说话,多打交道,更不要说去当小商贩从人手里买东西。

他要跟人说好多话,还要讨价还价,想想都头?大。

他直接拒绝,说:“你现在?有能力,你可以自己收,反正?你想捡漏也花不了多少钱,我是绝对不可能当小贩的?。”

季荞怂恿他说去乡下呼吸新鲜空气,去锻炼身体,去散心。

秦争鸣妥协了,他想要保护徒弟对文物的?热情,他觉得自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妥协。

他做了好久心理建设,为了小徒弟,做出?了重大牺牲,他跟着去收古董,不过跟季荞说好,他不说话,只?给眼神。

“只?跟你一块去收古董而已,以后?你可别再想什么新花样。”秦争鸣说。

“好的?,师父。”季荞语气轻快。

可秦争鸣知道,这个?小徒弟不搞新花样是不可能的?。

“你师父那么不爱跟人打交道的?人愿意?跟你去收老物件?”凌霁问。

季荞点头?:“我磨了很长时间嘴皮子他才松口说去。”

凌霁说:“你师父对你可真好,好好珍惜吧,文教授推荐的?人可真不错。”

这不仅是对季荞好,分明是很宠季荞。

他觉得季荞有让周围人都宠着她?的?魅力。

季荞说:“当然,我对我师父也很好。”

在?八十年代,师徒还是一种很牢固密切的?关系,很多师徒能情同父子。

周日一大早季荞就出?发?,她?把行李袋跟蛇皮袋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对牵着橙橙小手的?凌霁说:“我走啦,橙橙要乖哦。”

橙橙摆着小手:“妈妈快回来?。”

凌霁很佩服她?,她?的?快乐来?源真是多种多样。

师徒俩各骑一辆自行车行驶在?路上?,季荞觉得自己应该是大师的?跟班,可现在?大师是自己的?跟班,他就在?后?面跟着,不说话。

“我不能叫你师父,我叫你师父人家就会觉得咱们?是专业古董贩子,从现在?起?我管你叫大叔,咱们?就说是来?乡下玩儿的?。”

秦争鸣:“……”

不错,白捡一个?大侄女。

到了村里,季荞嘴儿特别甜,很自在?熟络地跟人打招呼,问大爷、大妈、叔叔、婶子家里有没有老物件卖。

她?之前十八年都生活在?农村,现在?到了农村跟人打交道非常得心应手,她?知道怎么跟人自来?熟地寒暄,怎么让人对外来?者放下戒心。

秦争鸣觉得也没那么难堪,季荞的?自在?让他也很放松,反正?不用他说话。

转了几个?村子都没收获,他们?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吃了点酱牛肉夹饼,秦争鸣问:“当个?小贩感觉怎么样?”

季荞说:“这不挺好的?吗,天?暖和,酱牛肉夹饼很好吃,还能顺便锻炼身体。”

这时有个?大嫂跟他们?搭讪,说他们?家有个?腌鸡蛋的?坛子,让他们?去看看。

大嫂说:“这个?坛子我们?家用了几十年了,怎么也能值个?一百多块吧。”

大嫂家有个?瘫在?炕上?的?老太太,他们?直接进?了人家住屋,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屎尿味儿。

师徒俩看到了这个?平平无奇的?民国时候的?酱色的?坛子,在?墙角放着,里面有咸鸡蛋,这到后?世也不值钱,现在?也就值个?小几块钱。

季荞没什么兴趣,说:“大嫂,你们?还是留着腌鸡蛋用吧,挺实?用的?。”

不过季荞视线在?他们?屋里一扫,发?现了一把很特别的?圈椅。

圈椅由三块木板构成,中间那块木板卸了下去,他们?会把老太太抱上?去,让她?在?上?面大便,底下有便盆接着。

别的?椅子一般都是一整块木板,四周比中间略高,可这把椅子是三块木板,木板就比较好拆。

虽然设计上?跟别的?椅子不太一样,但季荞肯定那椅子毫无疑问是件古董,像是明朝的?黄花梨椅子,并不脏。

季荞朝秦争鸣看,秦争鸣已经看了那把椅子好一会儿,朝她?不着痕迹地点头?。

季荞问大嫂:“椅子中间那块木板还在?吗?”

大嫂自己也觉得坛子挺破,但还是因为他们?看不上?坛子还挺失望,现在?又有了点兴致,说:“在?呢呀,你们?相中这个?椅子了?”

“大嫂,把那块木板拿出?来?给我看看呗。”季荞说。

中间卸下去那块木板也还在?,很完整,保存得很好。

季荞花三百二十块买下了这把椅子。

一把零件完好的?只?需要把中间木板安上?去的?看上?去结实?厚重的?椅子。

数钱的?时候,大嫂眉开眼笑。

季荞准备可真充分,秦争鸣看她?缝了个?超大的?蛇皮袋子,把椅子装进?去遮得严严实?实?,绑在?自行车后?座上?,说:“师父,今天?收获不小,回家吧,有空再来?。”

先去秦争鸣家修复这把椅子。

椅子是完好的?,修复起?来?并不难,秦争鸣当了几个?小时的?木匠,眼看天?色渐晚,季荞出?去买吃的?,马路边上?就有饭店,季荞买了只?烧鸡跟几个?大肉包,等回去时,秦争鸣已经把椅子修好。

秦争鸣说:“你可真能折腾啊,为了你这把椅子,我都当木匠了。”

他为了季荞还真是一再妥协。

季荞对椅子满意?极了,说:“师父原来?你是全才,什么都能修,你太厉害了,师父绝对是座宝藏,我要跟着师父好好学习。”

可能这种怪异用法时间不长,三块木板并没有明显变色,看上?去完好看不出?修复痕迹,当然更看不出?曾经的?用途,整把椅子有厚重的?感觉。

就这椅子,以后?怎么都能值几十万。

季荞把烧鸡撕开装盘,对秦争鸣说:“师父你吃饭吧,你也不能总吃熟食,我先回去,等有空请你去饭店。”

她?把椅子重新装进?蛇皮袋,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带着回家。

回到家属院,凌霁正?带着橙橙在?拐弯处等她?,季荞老远就喊他们?,等近了她?说:“今天?有收获,我收来?一把椅子。”

“妈妈。”橙橙高兴地跺着小脚。

季荞把自行车交给凌霁,自己弯腰把橙橙抱起?来?,三人一起?回家。

等进?了院子,凌霁就把五花大绑的?蛇皮袋解下来?,搬进?客厅,又把蛇皮袋除去,椅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已经吃完饭,饭给她?留在?锅里。

橙橙拉着妈妈的?手让他去厨房拿饭,季荞去厨房把饭端出?来?放桌上?,马上?开始显摆椅子,她?说:“这把椅子可珍贵了,明朝的?,黄花梨的?,看这纹理多漂亮,看到这鬼脸了吗,看中间这块木板,我师父已经给重新装好了,原先中间这块木板卸下去了,一个?半身不遂的?老太太把这个?椅子当做便椅。”

全家人:“……”

离椅子最近的?是凌跃进?,正?弯腰俯身看椅子,闻言立刻弹跳到一旁,皱着鼻子嫌弃地说:“二嫂你不地道啊,你怎么不早说,差点熏死我了。”

离得第二近的?凌胜利也赶紧后?退了几步。

而凌霁默默地去卫生间洗手,用香皂洗了一遍又一遍。

很难想象季荞这样长得漂亮又时髦的?人对这把别人用来?大便的?椅子爱不释手。

橙橙看着椅子觉得新奇,迈着小腿就跑到椅子旁边,扶着把手就往上?爬。

凌霁眼疾手快,一把就把儿子从椅子边上?提溜起?来?,抱在?怀里不让他下地。

“爸爸我要坐椅子。”橙橙扭动小身子。

凌霁温声说:“不行,儿子。”

凌朵说:“二嫂,你真不觉得这椅子有味儿吗?”

季荞说:“这是海黄的?,当然有味儿,降香味儿,辛香清幽,总之,是种让人很舒服的?味道,我就站边上?就能闻到,你来?闻闻。”

凌朵连忙摆手,说:“二嫂,不用了,我不闻。”

宋义兰没有洁癖,但她?绝对不想让季荞把这把椅子放在?客厅,说:“你打算把这椅子放哪儿。”

季荞说:“放我用来?放打金工具的?屋子。”

宋义兰松了一口气,说:“他爸,咱们?在?院子里给季荞搭个?棚子吧,她?要是收这些东西收多了总得有地方放。”

凌志国说:“没问题,等她?收多了东西没地方放咱们?就搭棚子。”

等季荞显摆完椅子,兴致勃勃地把椅子搬到工作室,凌霁不乐意?了,他跟季荞商量,说:“咱们?能不把这椅子放这个?房间吗?”

每天?晚上?等橙橙睡觉后?,他们?就在?这个?房间工作学习。另外,还摆了一张小床,夫妻俩会在?房间里亲热,这样他们?跟橙橙互不干扰,凌霁实?在?不想让这把椅子摆在?房间里。

季荞说:“你嫌脏?”

凌霁绝对是他们?家最爱干净的?人,从指甲到头?发?丝都很干净。

凌霁说:“有点儿。”

季荞说:“那你要把它看成橙橙那么高的?一大摞人民币呢,会不会感觉好点。”

凌霁认真想了想说:“那也有点嫌弃。”

季荞妥协了,把椅子边角都包好放到楼道下面的?储物间,并叮嘱家人说:“你们?都不能把这把珍贵的?椅子给磕碰坏了。”

宋义兰说:“放心吧,平时这储物间都没人开,咱家也没那么多杂物。”

这椅子稳稳当当地放在?储物间里,还盖好了布罩,就差点被季荞给供起?来?了。

但季荞早就做了决定,有合适的?机会,她?会把这把椅子卖掉。

一起?上?楼,凌霁觉得季荞学这个?专业可真好,她?从她?的?专业中得到很多乐趣,就像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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