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发

第74章

顾烈的暴怒令人惊怕,楚清脑袋疑似短路，听不明白他话中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手臂嵌上一只大手，力气大得让楚清瑟缩。

那只手不由分说地拽起楚清向二楼去时,楚清剧烈地挣扎起来：“不！你不能！顾烈你不能我不要上楼......少爷我是楚清，我是楚清，少爷......”

他拖抱住楼梯扶手，衣服拉扯的变形，顾烈却仍维持着力道不松开楚清的胳膊。他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楚清抗拒的脸：“你能在这里坚持多久？”

顶多两分钟,楚清便会被攻破沦陷。脚下的楼梯像是突然会自主移动了一样，无论楚清如何努力,都无法控制地一阶一阶地抬腿迈上去，尽管每道台阶都使他踉跄。

“少爷，我没有和别人在一起,真的没有......你别生气，不要冲动做事,”缠绕在楼梯扶手上的胳膊已经抻直，楚清的手指再抓不住丝毫的救命稻草，几乎被顾烈拖抱着走,感到惊恐来临地喊叫起来,“你松开我！顾烈你记得你是什么人吗？我又是什么人啊！你以后是要和一个门当户对......我有喜欢的人了！你怎么敢这样做！你从小受到的绅士教养呢！顾叔叔会打死你的......”卧室的门锁咔哒紧扣,像道判决似的落下,楚清听在耳里,身体忍不住地战栗,摇头，“顾烈......少爷你最疼我了，你会尊重我的......我真的有喜欢的人，我......”

“闭嘴！”顾烈挥手,一脚把旁边用来放生活物品的矮柜踹倒，玻璃杯摔得粉碎，他被怒火烧红了眼，掌根虎口猛地拤住楚清的下巴把他往身后推，直至跌倒在床尚，俯身弯腰下压将楚清困在他胸膛前，每个字犹如磨碎的针，“你有喜欢的人？是那个叫齐权的？我告诉你他活不过明天你继续喜欢吧，你喜欢谁我杀了谁，看我是不是只说不做......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嗯？”

怒气喷薄而出地往楚清的瞳孔深处压。和往日截然不同的顾烈几近像是一个噩梦，楚清唇瓣微抖忘记眨眼，声带发紧的疼。

“我问你话呢，你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这件事干什么？”顾烈拇指摩挲楚清眼尾，动作堪称温柔，“觉得告诉我了我就会做个好人放你走，让你继续跟他卿卿我我？然后谈婚论嫁？呵......你做什么梦呢？”

楚清确实是想召出顾烈的理智，想让平常可能会生点小气，最后却又每次都对他无可奈何只好妥协的顾烈召唤回来。但情况明显适得其反了，楚清的灵魂僵木如石，无法再进行思索。半晌过去领口松散，怎么拽紧都于事无补，更深的惊惧才像锥子一样狠狠地凿向楚清的脑袋，他眼里落下泪来，仰脸祈求顾烈让他住手，像个翻供的犯人改口：“没有喜欢的人......顾烈，我没有喜欢的人，我只是被你吓到了所以才口无遮拦，不是真的......”

可顾烈根本不相信，以为这只是楚清的托词。某个被楚清喜欢了不知道多久

的人——这念头犹如鬼魅，成为顾烈想要抹杀的对象。而在此之前，他得确定从头到尾地将楚清拉过来拥有，杀掉他对外人的喜欢。

蓦地，顾烈愣住，被愤怒填满的凌厉五官一下子转为茫然的呆滞，他愣愣地仔细瞧着。楚清陡然噤声，瞳仁因恐惧而紧缩成浓黑至极的一点，他不敢看顾烈的表情，想抽出自己的脚踝阖尚腿却怎么都抽不动，不知是羞愕还是绝望，怕得想就此死去。

“......清清，”顾烈沉着的眉眼抬起，哑声问道，“你为什么跟我不一样？”

何止是跟顾烈不一样，他跟所有男的都不相同。楚清耳朵仿佛灌满水，藏了二十年的秘密一连两次暴露于日光之下，其中顾烈是楚清最不想让他知道的，可他也没能瞒住。一个绝望的念头在耳不清目不明的境况里晃晃悠悠地浮荡上心头，顾烈如果觉得恶心......

“齐权知道吗？”缓过巨大的震惊，顾烈突然这么问道。

楚清浑身不可控地抖了下。

知晓如珍宝一般的秘密的惊疑，由本就没熄火的嫉妒卷土重来地吞噬，顾烈冷声笑道：“那他看过你碰过你吗？”

楚清连忙摇头动唇欲说，顾烈却捂住他的嘴，两人之间紧隔一只手。

“别说了，”顾烈道，“我不想听......不重要。”

顾烈说到做到，他看着楚清逃跑，再看着他跑不了多远，始终被控于自己的手掌心。

惊叫哀嚎间，楚清搞不明白眼下对顾烈的种种感官，只觉得这个人更陌生了。

顾烈知道他的秘密，不应该感到恶心吗？可他为什么迎难而上，轻轻松松地接受了？好像这样的事情在他眼里不值一提，抵触不如惊喜多。

反倒让楚清变成了以前惶惶不可终日，现在又无法清醒的小丑，只会哭不会做其他表情。他求顾烈好好听他说话，顾烈却拒绝交流。

因为一个叫齐权的外人，他们二十年来相安无事的友情线乃至亲情线猝然崩断，掺杂了变质的贪妄，令楚清不敢深思，更不敢伸手触摸。

他觉得很痛......可顾烈已经疯了，听不见他的哀求哭喊。病急乱投医，想到谁是谁，他一遍遍地喊爸爸救我，顾叔叔救命。

令楚清血液褪去温度，浑身冷却的是，顾烈竟然真的动手给顾叔叔打了电话，通知他......

引发他们“反目成仇”的罪魁祸首齐权，此时正待在学校垂目沉思，脑海里还全是顾烈将楚清带走的凶神恶煞的模样。

他不明白，楚清不会真的喜欢这样毫无魅力的男人吧？

插手他的生活，调查他的人际关系，连微信都不让他拥有。

这种窒息的严加看管，楚清真能受得了吗？还是说他纯粹是被逼的所以不敢反抗？当时顾烈周身的低气压能杀人一般，齐权一时心悸，待再反应过来楚清已经坐车离开了学校。

不过他知道楚清住在哪里。

顾烈父亲接到电话时，刚从公司出来，乘坐专属电梯直

达车库，坐上了楚清父亲开的车。

手机震动，顾烈父亲正在看一份明天要用的文件。侧眸瞧见备注是顾烈，想着他儿子和老楚的儿子这么多年形影不离，跟家人差不多，接电话不仅没避开还向以往那样开了免提。

“什么事？”顾烈父亲道。

话刚问出口，他的眉眼便霎时一凛：“是小清在哭吗？”

驾驶座的楚清父亲同样听见了，立马扭过头来看向后座，脸色充满担心焦急。

“顾叔叔——！顾叔叔救救我——”电话里楚清意识到他和顾烈之间有了第三方介入，嘶哑地喊着救命，“我不要跟少爷待在一起，我不要跟他待着......！”

“顾烈。”顾烈父亲沉声厉问，“你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啊，”顾烈已达目的，暂且给人歇息时间的餍足音色传进听筒，拽着楚清的胳膊不让他手脚并用地逃离，“清清找你和楚伯伯，我就随便打个电话。对了，告诉你一声爸，我和清清在一起了，你也跟楚伯伯说一声。”

“我没有！——呜！”楚清的撇清关系被顾烈的大手阻挡回去，顾烈垂眼看着惶恐不安泪流满面的楚清，重复强调道，“我跟清清在一起了。”

“这怎么可以？！”楚清父亲大惊，艰涩，“小清他是......”

“我、知、道。”顾烈轻声知会，“楚伯伯，这不影响我对清清的感情，我爱他。我们必须在一起。”

两个孩子有多亲近，做长辈的看得门清，楚清父亲明里暗里地提点过多次让楚清不要离顾烈太近，他们地位悬殊太不合适。可楚清对感情迟钝，敲打他还不如敲木鱼，根本听不明白，楚清父亲又不能去敲打顾烈，他哪有这样的身份。

就像楚清父亲了解自己的儿子一样，顾烈父亲也同样了解顾烈。孩子十六七岁，他就看出来家里姓顾的这个混小子迟早会对楚清下手，而楚清也不像完全没感情的模样。

本以为他们两个会正经且正常的突破情窦初开这一关，没想到情况会这么棘手。

事已至此，顾烈父亲单手扶额道：“你别伤害小清。”

简单答应下来，顾烈松开捂楚清嘴巴的手，低声说：“我跟你说了没人管得了我，你就是不相信。现在跟家长坦白完了，你还想找谁喊救命？”

楚清梨花带雨，带着一片狼藉，跌跌撞撞地往门口挪：“少爷我们好好谈......”

“清清，”顾烈打断他，追过去握住楚清的脚踝，倾身靠近商量道，“我们生个孩子吧。”

楚清蓦地睁大双眼。

“我不，我不能......”他剧烈摇头，生怕顾烈不信，慌不择路地一再表明，“我真的不能。顾烈我，我做过实验的，现在还有报告数据，不信给你看。没有成熟......不成熟的，真的不成熟，我不能生！我真的不能生......”

什么数据报告，哪里有实践更直观，没做怎么确定不能。顾烈揩去楚清的泪，说：“试了才知道结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