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油纸伞》

第七章,又携书剑两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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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两只大耳朵倏然扑簌簌地动了动,被肥嘟嘟的脸蛋儿挤成黑豆的眼睛左转右转,闪过一丝凝重的黠光,眼见着白阳已经入定,久留无益,他当机立断抬手握住老者的手腕,轻轻向前踏出一步,林中华光一闪而逝,胖子已经带着老者已经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官道上。胖子神经兮兮地左顾右盼一眼,并未发现有人尾随,方才松了口气似地问道:

“好险好险,大白天地差点撞鬼!前辈看出了什么?”胖子觉得老家伙活得久,应该比自己看得更加透彻。

老者从身后感知到了一股森然可怖的阴气,身体登时一僵,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惊疑不定地摇了摇头:

“看不透啊,我老了,连自己的几个儿子都看不透,怎么能看透这位小爷呢?”老者心里涌起一阵酸楚,还真是物是人非啊,谁能想到那只鬼竟然也和白阳有关,若是被老家伙们知道,又会引起怎样的波澜诡谲?

“想要看透他首先要先看他接下来会往何处去,见什么人,喝什么酒。”老者思索片刻,沉吟补充,掩不住地疲惫。

胖子点点头,他同样好奇欧阳白或者说白阳接下来会去往何处,连名字都不改,是率性而为,还是刻意为之?可惜当年的老一辈在青萍之战中死伤无数,能记得白阳二字的应该不多了吧,不管怎么说也犯不着这么张扬啊,张扬过头了可就是嚣张了。

难道他没有跌境?胖子两眼放光,以为自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老者似猜到了胖子的想法,暗自冷笑道:张扬?他本就这么嚣张!这就叫本性难移。老者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奇地打断了胖子的沉思:

“既然有鬼出现,你不管管?”

胖子微愕,事不关己地耸耸肩,憨憨笑道:

“您看,这天,不是阴了吗?”胖子伸出胖乎乎的手指点了点天空。

树林上空的确阴了,云层汇集,又密又厚,挡住了树林上空大部分炙热的骄阳,唯有顶着一点苍白的柳梢上还有金光熠熠。

树林外围,晴空朗日,风光依旧。

“呵!翻云覆雨,好大的阵仗啊!”老者闭着眼睛望了一瞬天空,轻蔑地撇了撇嘴,希望里面没有书生的云,不然是非成败转头空喽。

老者没有对胖子说心中的腹诽,随手从路旁捻来一片树叶按在了眉心,摇头向恭候在不远处的一队披肩执锐的人马走去,背负双手,身形寂寥。

胖子挠了挠头,迟疑地望了一眼柳树顶阳光中的白阳,此行虽然得到了保证,但是没有具体的时间限制,谁知道这位小爷会不会拖到猴年马月去,时间可不等人啊。胖子纠结片刻,不甘心地缩地离开,他的身份特殊,与鬼相遇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胖子并不知道,欧阳白与‘他’建立联系的过程被一道兀然出现的剑气斩断。

白阳坐在柳梢打坐调息,吸收阳光的热量。散寒丹虽然帮助他排出了大部分的寒气,但他反复内观自己的七经八脉,发现血液与真气的流动仍然异常缓慢。冰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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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尺非一日之寒,单靠丹药的力量无法帮助他恢复如初。

阴云积聚在树林上空,虽然露出一个豁口,可骄阳的温度还是降很多,袭袭阴凉的风环绕着柳树旋转,聚散不定。如坐定老僧般的白阳睁开空洞无波的眼睛,凝望着天空上投射下来的一道光柱。

白阳坐在光柱中央,体表溢出的寒霜并未在阳光下消散,反射着金灿灿的波光,恍如谪仙。

“炼体境了啊,一切从头开始,又是一个循环。不过这云是要搞哪样啊?”白阳抿抿嘴,心念微动,冲着天空挥了挥手。

无人答话。

白阳又冲着天空动了动嘴唇,是不足为外人道的问候各辈亲人的话,从祖宗十八代到后辈万万年,一个不落。

依然悄无声息。

白阳叹了口气,暗骂了一句晦气,直觉告诉他树林之中应该隐藏着什么他不了解的存在,悄悄感知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并无所获,于是重又闭上眼睛吸收阳光。

————

断崖上的渔村内,老村长等人无不敬畏绝尘仙人的神机妙算。他们把冰运到村里之后,竟有仙人去他们的村子问寒冰的来源以及留下寒冰的仙人的名字,怪不得仙人离开前又留下了名字。

来访者以华山的白衣剑士人数居多,共有三人,此时正在村里走街串巷地散步呢,全然不管天上的云与树林间的风。

“大师兄!两茫然走了,这下子换我茫然了!不对,茫不茫然该问三师兄?”给风游侠士送消息的华山弟子跑进了村子,大呼小叫地冲着三名华山弟子叫嚷着。

“哦,俞涛师弟这是遇到什么有趣的问题了吗?说来听听?”居中的年轻人手中握着一本青色书籍,正边走边看,听到师弟的话不舍地把书合起来负到身后去了,正是华山当代弟子辈中排行老三的索翰林。

俞涛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冲着微笑的大师兄风雁冰和毫无表情的二师兄袁弘点点头,郑重地问道:

“三师兄啊,你说华山的剑能斩断命运吗?”俞涛神情肃然,悄悄打量了一眼大师兄。

风雁冰眼睛一亮,似没想到师弟会有这样的问题,命运何其虚无缥缈,并非实物,如何斩断?而后又想到这极有可能是风游侠士的心声,不禁生出些许怅然,又携书剑两茫然,风霄啊风霄,看来你真的迷茫了啊。风雁冰不禁在心中喟叹。

袁弘没有对此毫无反应,冷漠地指了指村子东面的断崖,沉默着走了过去。袁弘的剑道就是出剑,从不在意宝剑出鞘后能否斩断。

俞涛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三师兄身上了,眼巴巴地看着他。

不佩剑却握着一卷书的索翰林隔空虚点了点俞涛,抿嘴嗤笑道:

“我可无法回答这么高深的问题,若有机会,你可以问问那个家伙,不过我大概可以猜到他的答案。”说到此处,他卖了个关子,笑眯眯地看着俞涛。

俞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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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从袖口中掏出一壶香气四溢的老酒,递给三师兄。后者一把接住,用嘴咬开了塞子,咕咚灌了一口,咿呀咿呀地赞叹酒水中美妙绝伦的滋味。

“十年老酒香满楼,何止飘香十年啊,好酒好酒!”索翰林咿呀咿呀地赞叹酒水中美妙绝伦的滋味

俞涛迫不及待,正要催促,却是被袁弘给打断了。

“过来看,又来了一位茫然!”袁弘嗓音清冷而又兴奋。

“又一位?风公子也来村子了?他不是离开了吗?”俞涛狐疑地走到断崖边,伸长脖子向下望去,随即恍然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差一点夺走风游侠士两茫然身份的家伙吗,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这人可真不禁念叨,真正的强者不应该关注能否斩断命运,而是要把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中。”话音落下,一壶老酒坠下了断崖。索翰林相信若是下面这位听到这样的问题,一定会如此做答。

断崖下,一个灰袍书生正笑眯眯地握着一把折扇不紧不慢地扇风,突然,他活泼的鼻尖灵敏地抽了抽,反手接住了从高空坠落的酒,看也不看地收进了袖口,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四人见怪不怪,谁他比我们还穷呢,这壶酒没准能喝一年,自当珍重。

俞涛若有所思,觉得三师兄说的有道理,可又好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怀疑地说道:

“听着好像诡辩?”俞涛看向三师兄。两茫然之一的索翰林呵呵一笑,所以他比我和风霄都更加茫然,既无书卷也无剑,就剩下一张嘴了。

“老三,你觉得他在做什么?”风雁冰指了指断崖下的男子,跃跃欲试地握住了剑。索翰林如果不反对,他就要拔剑斩茫然了。平日里捉不到崖下这家伙的影子,既然在此偶遇怎能轻易放过,好些年没有和他比试了。

索翰林没有回话,转头看向喜气洋洋的渔村,打岔道:

“我觉得我们该走了,最好再买点冰回去?”他翻手掏出了一块儿寒冰,放在手心里揉搓了几下,暗自嘀咕道:无论他要做什么,离远一些总是没错的,时刻想着当仁不让的人必然招惹危险。

风雁冰遗憾地松开了剑,转头走向渔村,毫不怀疑索翰林的话。

俞涛白了三师兄一眼,喃喃嘀咕道:

“买冰做什么?难道用来吃啊?”这冰从何而来师兄难道不知?

沉默寡言的老二袁弘忽然插话:

“当然是给李长老炼丹啊,给师弟们吃。”袁弘一脸严肃,向村口打头的第一户人家走去。

那家有一个屠夫正在切肉,还有一个病怏怏的女孩儿裹着毛毯蜷缩在摇椅里不住地咳嗽。

风雁冰盯着菜刀的落点与频率看了一会儿,忙地拉住走在前面的索翰林,选择绕路。三位师弟心照不宣,偷偷捏了一把冷汗,怪不得白阳会对这小村子的村长说出天争地夺的话。

蜃楼村,名副其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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