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呼啸在扬州前，浓云密雨刹那间烟消云散，夕阳的残辉铺打在扬州前，精光闪闪中有飞雪点点，冰晶熠熠。

门洞里王贵等守城兵目瞪口呆，摇曳在咧咧风中，恍如见鬼。城门和凉亭之内千米范围内赫然出现了一道冰原！

“稀奇稀奇，真稀奇，还是这么惊世骇俗！”灰衫老者心有余悸地感慨，若不是对于白阳其人早有了解，还真防不住这厮的稀奇。

冰原蔓延到凉亭时被老者大挥衣袖卷起的一道罡风挡住，不然这凉亭就真成了‘凉亭’了，真就如坐针毡喽。

蓑衣笑问客就没有灰衫老者的好运了，冰原正中，有一座冰雕，人形，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一动不动……

“他竟然敢冲我放屁？他竟然敢这么对我，他怎么敢对我放屁！他怎么敢！”笑问客行走天下二十载，问剑天下十八年，从未有人敢不接他的剑，更没有人敢戏弄于他！

真当我不敢杀人？这天下还有我不敢杀的人？笑问客的身体逐渐颤抖起来，震得冰雕咔嚓咔嚓脆响。

白阳心知自己必须尽快游进扬州城去，然而蛤蟆凫水飞天神功失效了，本应借着巨大的冲击力射进扬州城的他，此时正悬挂在空中。

三把青锋宝剑正交叉在一起，卡着白阳的脖子。他就像一个吊死鬼一样在空中扑蹬扑蹬地挣扎。

“是谁！是谁打断了我的蛤蟆凫水飞天神功！我白阳与你势不两立！有本事别用御剑术，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白阳瞧得清清楚楚，笑问客正面挨了他的蛤蟆凫水飞天神功的余波，已经被他威力无匹的神功吓得呆住了，哪有时间施展御剑术？

“和我去北阁做客吧，不然你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灰衫老者望着天空提醒，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

又有阴云密布，遮天蔽日，如黑潮暗涌。

白阳翻着白眼抬头，咕噜噜咽了咽口水，咔嚓一道闪电从他耳边划过，雷光霎时间游走在交叉在一起的三把宝剑剑锋之上。

雷电劈得白阳双眼刺痛、头皮发麻，全身肌肉痉挛如遭蛇咬，白阳却坑坑嗤嗤地说：

“嘿嘿，你也说了是可能，那我赌不可能……”

“老娘活剐了你！！”愤怒的咆哮撕心裂肺地从冰原中心传来，打断了白阳的贱笑，千米冰原霎时间被剑气磨成齑粉，云层中电闪雷鸣愈发狂暴，一道剑气龙卷绕着笑问客直冲天际，剑气风刃涩涩啸鸣，撕裂了一瞬的宁静！

“我的天，还真是个女人！我答应了！”白阳欲哭无泪，没想到凉亭顶时的感慨一语成谶，当即讨饶，向灰衫老者求救。

灰衫老者靠着石桌，慢条斯理地说：

“晚了，连南阁的女人都敢惹，你怕是即将成为混沌大陆近五十年的传说了。”灰衫老者饶有兴致地看戏。

笑问客全身颤抖的伫立在白阳正下方，身体颤抖不能自已，癫狂如魔！

“老混蛋误我！”既是南阁的人为说什么从山里来？白阳开始动用全身的力气去掰架着他的三把宝剑，却无法撼动丝毫。

笑问客的斗笠和蓑衣已经被剑气震碎，此时被一天雾霭笼罩其中，既看不清相貌，更瞧不见表情，唯有阴恻恻的声音传出。

“阁下招子别出心裁！我也有一招新颖的剑术，准保令您享受一番别样滋味！”笑问客抬手举出朦胧雾霭，三把宝剑嗡然松开白阳，次第连成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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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进雾霭。

“不不不！您留着自己偿就好，咦！”白阳乱吼乱叫地反驳，忽然间恢复了自由，立即使出蛤蟆凫水飞天神功向扬州城飞去。

“夜曲殇魂，碎心肝，断肝肠，阁下且听！”雾霭之中，笑声凄厉，瘆人头皮发麻。

“不好！果然是声波！”白阳勃然变色，身体怦然化为一个燃烧的火球，流星般砸向扬州城门。

“吾之剑，名夜殇！”

‘翁轰！’雾霭之中，笑问客怀抱红漆梨木剑匣，三把宝剑嵌在了剑匣上的三对凹槽上，如古筝之弦，触之爆发出狂暴的剑气，剑气之中，有雷声铮铮，有百鬼嘶鸣，亦有一首凄凉的殇歌，钻入人心，令人陷入爱恨情仇、生死离别的负面情绪之中无法自拔。

扬州城前，瑟索滋味还未散尽，又添新愁，一圈圈声波涟漪如一道道实质的绳索，震散了白阳燃起的血气，将其牢牢固定在了空中。

‘嗡！’

‘剑筝’曲调再起，玉指一瞬划过三道剑刃，三道剑气汇聚成又一道绳索附骨之蛆般缠绕在白阳的身上。

“原来这才是你的剑，演的可以啊。”白阳的声音在声波中荡漾，听着有种绵软无力的感觉。

实际上不单是声音，白阳的整个身体都变得软乎乎，没有了真实感，骨头仿佛被人化掉了似的，血肉则在声波中激烈震荡，直欲爆裂。

而在身体更深处一道道涟漪正在冲击着白阳的灵魂！

“阁下此言何意？恕小女子蠢笨，听不明白。”笑问客讥诮地抿了一下嘴角，又换了一根手指扶在了剑匣剑弦之上，接连弹出两声震动。

“无聊！”

‘啪！’白阳使用柳叶移形换位，一片柳叶在风中被震碎成绿色的雾团，白阳则摔在了笑问客前方不远处。

“垂死挣扎！”笑问客已经不再用男声隐藏身份，恢复了女子的妙语轻灵，又抬换手指拨弄剑弦，两声铮鸣与之前两声融汇凝聚，缠住白阳的身体。

白阳用最后的力气抬起脖子：

“我还没有死，怎么能叫垂死挣扎呢，难道你真的不想听听我对天空中喊了什么吗？”临到生死关头，白阳反而镇定自若。

“不想！”说罢，笑问客止住了白阳的自言自语，三根手指一起搭在了剑弦上，更强的剑气波动蓄势待发。

夜曲殇魂响在白阳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响在灵魂深处的每一个角落，白阳的肉体与灵魂具备剑气波动冲击。

笑问客一面准备勾动剑弦，一面感受着声波的回荡。

“咦！果然少了！”缠绕着白阳的声波绳索并非一直拘束白阳，而是徐徐钻进白阳的身体，前八道铮鸣进入白阳身体之后赫然消失不见。

“呵呵，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运气很好？”白阳贱兮兮地笑了，对着雾霭朦胧飞了一个眉眼儿。

“是吗，那还真得趁早废了你！”绝非恫吓，笑问客三根手指猛一用力，先前一根手指拨弄三根剑弦使三声丧魂合一，此时三根手指一起拨弄剑弦，威力至少加强了三倍！

白阳抿了抿嘴，吃力地抬手指了一下天空，又把屁股高高翘起，继续向扬州城爬去。

蓦然，笑问客望了一眼天空，停下拨弄剑弦的手指。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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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大师兄，此处怎有一片乌云密布，煞是碍事，我们来还扬州城一片朗朗乾坤吧！”一声感叹从云上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三道剑光一闪而逝。

“师兄们不愧为华山弟子，身强志坚，师弟我才疏学浅，还需继续修炼，先回华山了！”却是俞涛绕过扬州城前的一片灰暗飞向华山。

“好小子！华山弟子同心同德，密不可分，不分你我！”说话之人赫然高冷寡言的袁弘。

四道剑光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匆匆喝骂叫嚷，将阴云一分而四。

笑问客拨弄剑弦的手指重重压下，并未令之发出声音，意味深长地笑道：

“这就是你的帮手，太迟了些吧。”

“怎么着，你觉得不够吗？我觉得够了！”白阳不以为意。

笑问客冷冷逼问道：

“怎的，你很想让人见到自己爆体而亡的模样？”气界剑修对战炼体境何须翻云覆雨，不过是借浓云密雨挡住好事的狗眼罢了。

“又或者你还有帮手？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你需要快些喊你的帮手了！”笑问客按住剑弦的手指微微抬起，雾霭霎时间狂暴地肆虐翻滚，似有某种恐怖的怪兽即将破笼而出。

白阳咬了咬牙，暗暗问候了一遍岳老大八辈祖宗，对着城门一字一顿地道：

“我知道天涯海角在何处！”

‘嗡！’笑问客三根手指须臾松开，剑弦丧魂再奏殇歌，三道剑气涟漪合为一道涌进白阳的身体。

“住手！”王贵听到白阳的话，双目登时圆如铃，断喝高呼，宛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挥动两把呼呼生风的阔刀劈向了朦胧的雾霭。

笑问客不屑去看王贵，感受进入白阳体内的声波，反手一推，雾霭活了似地翻滚着迎上王贵，将后者轻而易举地掀飞出去。

“哼！又是一个炼体境的废物？有何稀奇？”笑问客意有所指地冷哼。

白阳借着这个当口又向前爬了一小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探向前方。

王贵梗梗脖子爬起，咽下涌向嘴里的腥甜，发狂的凶兽一般，不死不休地喝道：

“再来！”

不出意外，罡风再度把王贵掀翻。

城门洞下的守城兵与王贵相识已久，心知天涯海角四字对王贵意义重大，稍一思忖便欲提枪相帮。

王贵恰好跌回了众人脚下，用衣袖蹭了一下唇角的血迹，厉声喝止道：

“别动，这是我的事！”

说话间，王贵将右刀回鞘，双手握住左手间的阔刀，微微下压身体中心，又换了一个出刀的姿势，骤然气势暴涨。

白阳和笑问客恰在此时停止了动作，前者的双手拍向地面，嘻嘻招呼王贵：

“不用来了！我已经进城了！”白阳笑容春光灿烂，正对着扬州城墙下的阴暗昂起了头。

夕阳已经西下，转而是如水的月华流淌在扬州城前，黑黢黢的城墙遮蔽出了一道灰色的阴影，白阳的五根手指正在阴影中弹琴似地敲点地面。

“阴影，城墙的阴影，这也算？”王贵身后一名士兵问出了大部分人心中的困惑，城下阴影亦是繁华扬州的一部分，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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