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油纸伞》

第一百零七章,你不是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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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还真要遭雷劈了。”索翰林望着华城,摇头感慨。

岳武提醒白阳等人不要多管闲事,一头冲天空飞去,要撞破那将他束缚在力界的阴云雷钟。与密布在天空中的阴云相比,岳武犹如泥丸入海,瞬间就会被吞没,激不起丁点浪花。

白阳凝视着天空中的阴云漩涡,握了握手里的好贱,又上前一步。

岳武没有做任何防御,向漩涡的中心撞去。你不是剑吗?手握圣剑的剑,既然是剑,岂能自主出剑?

万剑有灵,杀身而成,你没有剑可容,如何称之为剑?剑,如何手握圣剑?是自以为剑,还是自欺欺人?

一个个问题,皆因剑而起,也会因剑而落。

岳武要逼出城墙之内的剑,两把剑。

白阳摇了摇头,又盘腿儿坐了下来,他有很多办法能够将墙内的剑唤出来,却不想干扰岳武。

白阳也想知道,杀身剑会不会对天雷出剑。这的确是一个好问题,但是更大的问题却是自己也在天雷之下,那么我该不该出剑?

白阳明白了那个三个老人的意思,你就在岳武身边,何必麻烦我们呢,我们又得不到好处?你也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大梦一场醒来之后就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吗?老家伙要冲在前头。

岳武施展雁凌云向雷眼飞去,雷光大亮,嘶吼之声震天,映得岳武脸色苍白,衣袖翻飞,好似浪涛中的无根浮萍,随时都会被浪花拍成碎屑。

岳武婚浑然不觉,仰面正对天空中只能看见边角的雷龙。两只灯笼似的大眼睛绽放出异常刺眼的白光,见一个小臭虫向他飞来,人性化地瞪大了眼睛,

‘嗷!’岳武体表瞬间散发出血红的光彩,顶住了雷龙长啸引起的锋利罡风,身形数次摇晃甚至在空中翻转了一圈,却还是停在了半空,没有被罡风吹落。

然而,云,散了。

漩涡的阴云被巨龙的咆哮吹散,细碎的流云甚至被压下了天空,压倒了剑墙之上,被城头上的剑和周永憨飘起来的长发切碎,融入风中。华城内外流云遍布,也有了几分华山飘渺峰的风采,却无人欣赏。

周永憨被吹得缓不过气来,停下了鼾声,仰头看着那条雷龙,猛一瞪眼,竟敢打扰我睡觉。被盖在长发下的眼睛微眯成了剑,灼灼地盯着天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已经显露了身形的雷龙盘悬在天空之上,竟然真的不再咆哮,似乎在惧怕什么,转而盯着在他眼前如一条小虫的岳武,眼中光线也暗淡了几分。

“好魄力,只比我差一点。”白阳冲着周永憨赞叹到。周永憨又打起了鼾,充耳不闻,我在睡觉,我什么都听不到。

白阳见周永憨继续装死,无奈地站了起来,到头来还得靠我啊,我还真是伟大。

白阳抬起了手中的剑,随时准备向天空出剑。他必须保证岳武的安全,总不能真的任由他冒险而不做任何准备,活着永远是第一位的。

岳武也瞪大了眼睛,回敬雷龙,然后高呼:

“来!”

只有一字余音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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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阳走到了岳武正下方,仰望天空,兀地眉梢轻抖,立即抬手向自己腰间抓去。

“帮忙!”白阳明白几个老家伙和周永憨的意思,你在就你来,有意外,也由你来解决,岳武何等聪明,又岂会猜不到。

二话不说,周永憨将胳膊在城头上一抡,扫飞了一排寒光莹莹的剑。

十余把剑叮咣碰撞着飞上了天空,旋转着飞向雷龙。

香满楼里三个老人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楼内,又毫无迹象地站在了香满楼顶。

紫雨在楼内拍了拍胸脯,瞪了一眼偷窥的富家公子,抬起右手在脖颈上做了一个轻轻一抹的动作,妩媚地眨了眨眼,也消失不见。

白阳眼前一花,一片片绿叶围着他打转,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就像一枚绿色的茧。白阳震了一下剑身,并未刺破竹叶组成的墙,于是盘腿坐下,不再浪费力气。

又有咆哮声起,响在岳武耳边,响在白阳大喊帮忙之时,响在周永憨出剑之前。

何为一字雷?一字灌顶直下,就像一颗钉子,不过是更粗更长,白光刺眼的钉子,扎向渡雷破界的修士头顶。

雷龙闪光间已经舒展开了身子,化为一字,张口向岳武吞去。天地之间,在那一瞬间重归白昼,雷光噼啪之声击散了所有残留的阴云。岳武仍然没有表情,只是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华山、华城与华村,都看到了那一条雷光闪闪的巨龙,出现,伸展身体,然后向空中的一个模糊的人影张嘴吞去。

有一排飞剑向雷龙飞去,似乎慢了一步,还未接近雷龙,雷龙的光芒已然淡去。

风骤然停止,天昏地暗,所有刀光剑影、龙吟风啸、对打碰撞,在雷龙消失的顷刻之间,复归平静。

蓦然有亮光接连亮起,是城头上的剑光。

“唉,池供奉觉得我华山的剑光,比雷光如何?”索翰林负手站在池金秋之前,盯着城墙上的剑光。

池金秋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逃走或者自尽,稍一思忖,诚恳答道:

“远胜。”

“好听,真的好听,我希望这样的话还能听到十年百年千年万年,我希望天雷之龙,看到我华山的剑光,也会吓得缩紧脖子,‘目不斜视’。”索翰林又变成了那个喜欢做梦的书生,异想天开。

“你们似乎都不明白来的为什么是我,我是翰林啊,棋道我不如岳武,当官,十个岳武也比上我,至于权谋算计,哈哈哈,谁说我华山的书生,就要比北阁的书生差呢?”

好大漩涡阴云,好强的一字天雷。我的天雷能否与之相比。不对啊,我不一定有天雷啊,也可能是异像。

于是,飘渺峰响起一条条清风,带起莎莎的声音,随云雾回响在华山三峰,细一听,竟是翻书声。

逍遥楼七楼的藏书无人翻动,随风翻动,七楼的藏书簌簌作响,比夜里被风拂动的树叶更加文雅。

倒背七楼藏书,遍读人生百味。

清心无为不是不为,可与君子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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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人烦竟然能写出这样的话来?冬梅和东菊在有限的时间里钻研起了从三师兄那里软磨硬泡来的清心经。冬梅皱着小脸,老大不相信。

索翰林也不敢相信,可是第一页的字迹,是新的啊,方正楷书,一气呵成、一蹴而就。

“谁说我就一定不如岳武呢?”前辈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一句话,能够决定很多事情。

一圈木楼内的人侧耳倾听,想要从风中感受到灵气的流动,却又不想屈居于人下,在索翰林的破镜异象中感悟大道,岂不成了索翰林实质上的弟子。一个岳武还不够,又来一个翰林,华山不是已经没落了吗。逍遥楼内的人心情复杂,一连两人破镜,岳武也就算了,不显山不露水的索翰林竟然也要翻云?

唐仁对着唐虎和唐龙竖起了大拇指,得亏有两位师兄拦着,不然真惹到了这位说破镜就破镜的家伙,岂不是又要被揍一顿。唐虎和唐龙看都不看唐仁一眼,闭着眼睛打坐,感受翻书声中的意境。唐仁为什么在那个紧要关头吸引索翰林的注意力,自不必多说,可惜池金秋有赴死的心,却无去死的胆子。

胜梅仍是那个例外,万一跟着学贱了怎么办,那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啊!!”胜梅用力揉了揉脑袋,将自己的头发抓成了鸡窝,脑袋都要炸了,我竟然真的在想嫁人?

池金秋坐在地上,苦笑喃喃:

“输的不冤。”

飘渺峰顶的谷柔倒是半点不客气,摇晃着御剑从峰顶飞到了逍遥楼前,纵身一跃,摔了个四仰八翻,却连尘土都不拍掉,忙地坐在索翰林打坐的位置听了起来。

“五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妖兽突破北疆防线,南侵而来,修士反抗,如此而已。”白阳坐在血泊中,捧起一捧已经凉掉的血,玩得认真。

“何必装傻,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为何不死不休?”灰袍飘在空中,身后是一排排寒光闪闪的剑。

白阳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

“这,便是你也没资格听的故事了。”

“你输了。”白阳歪头补充,满意地说道。不是输给自己,而是输给了岳武,岳武以身试雷,证明文摘星不是一把剑。

“唉,说错话了啊,不过,可他依然不得不取剑。”你们认为不是又如何,我觉得我是一把剑,我就是。

“只想问一句不死不休?”

“不够吗”灰袍老者落到了城头上,与白阳对视,充满审视的意味。白阳半晌没有说话,点点头,却说:

“的确够了,但我不想说。”白阳一个蹦高跳到了城墙上,与文摘星一起望着苍茫战场。而后即是无端的沉默,仿佛大战结束之后的死寂。

“呵呵,到头来,最会演戏的人,还是你,那三个老家伙竟然低估了你了。”灰袍老者翻了个白眼,这个低估可不是赞美。

白阳不置可否,望向城头下的战场时,脸色冷淡,仿佛不知道如何发出笑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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