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灵虚叹了一声。

越靠近沈鹤, 他便越紧张。

怀灵想同沈鹤说，他才是他的救命恩人, 但是理智又告诉着他，不能这样做。

沈清看着怀灵，他方才的情绪起伏自是格外明显，沈清默默垂下了眼眸。

那一处的地方的极冷，还没到目的地，怀灵就已经感受到冷意。

他靠在沈清的身边, 明明沈清的身边极冷，可是却远远温暖的多, 沈清摩挲着怀灵的手，眼中的情绪极空，怀灵动了沈清许多下，沈清才回过神。

他淡淡扫了一眼怀灵，并未言语。

那一处满是冰雪，扑面的冷意直接向着他们的方向冲来，沈清把大氅披在怀灵身上, 阵阵雪宛如冰刃, 沈清的手上有了许多伤口, 怀灵捉住沈清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他写道：“怎么回事？”

沈清淡淡道：“这地方对我和沈鹤而言, 皆是不可抗拒之物。”

怀灵捉沈清手的动作一下子使了力气，他有些诧异地瞧着沈清看。

为什么？

既然这样的话, 为什么还要答应他一同看沈鹤？

直至这时，怀灵才对那些好感度有了一点实质。

沈清对他慢慢心动了。

但是沈清想要杀他的场景，以及那些恶劣的神色，在他的脑海中都极为明显。

还不如继续恨他, 这样子，沈清命陨的时候，他也不会有太多的负罪感。

沈清的面色极为虚弱，刚刚还不是这个样子。

怀灵停在路中，他忙追问系统，“沈清这俩天会命陨，为什么偏偏是这俩天，如若我没有让他陪我一起来，他会命陨吗？”

［会，只不过地点不同，他跟你一块，会死在雪山中，他不跟你一块，会死在沈昭手中。］

为什么要这样？

怀灵进退俩难，一面是沈鹤，一面是沈清，二人忽地又变成同一个人。

他紧紧攥着沈清的手，迟疑了片刻才写道：“你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吧。”

血很快沾湿了二人的指尖，怀灵像是被刺到一般。

沈清轻笑道：“没事，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用放在心上。”

怀灵摇摇头，态度极为强烈，可他争不过沈清。

沈清：“你找不见沈鹤的，再拖着他就要死了。”

怀灵这便突然没有动作了。

相比于沈清，他其实更希望沈鹤活着。

沈清的眼如浓墨，看不清表情，怀灵对沈清有着几分愧疚，更是不敢看他的眼神。

在怀灵看不见的视野中，沈清的眸子一瞬间又变成了蛇类，只不过很快就恢复自然。

近了，越来越近了。

怀灵看着眼前这冰棺，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问系统：“我该怎么做？”

［唤醒沈鹤，不过沈鹤会有心魔，沈清在雪山中灵力衰竭而死，宿主被沈鹤的心魔害死，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算完成。］

系统的话无一分感情，却令人不寒而栗。

［剧情是通过宿主来不断调整的，就算宿主不这样做，也会进行别的结局，宿主不要太有负担。］

总之，他死是必须的呗？

怀灵抿了抿唇，这个结局还真是戏剧。

他向前靠近着冰棺，沈清一时间没看住怀灵，转眼间就看怀灵已经靠近了冰棺，他忙拉回怀灵，斥道：“我给你说过了不要轻举妄动，为何还是不听话？你当你跟之前一样，跳了涯还能再活过来吗？”

他也是口不择言，只差一点，怀灵就要被万千冰锥刺穿身体而亡。

沈鹤就这般重要吗？

重要到他们二人的命都不在乎吗？

这一句话如同惊雷，怀灵不可置信地瞧着沈清，他忘了写字，只是张口问：“为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依旧无法发出声音。

沈清见此也索性实话实说，许多情绪混杂在一块，让他迫不及待找一个宣泄口。

青栎的话他并非是没有听见，反而二人之间的一举一动他都看的极为明显，他明明是看不懂唇语的，却在此刻看的一清二楚，是青栎搞的鬼。

沈清苦笑道：“你来到这里的时候，沈鹤分了一点心神落在外面，我到了这个早死的躯体身上，从此便有了沈清，后来你带着沈鹤跑了出去，我在你们身边，你跳了涯，沈鹤逃离，而我却被沈昭盯上。”

“怀灵，你一来便导致了我的悲惨，自从你出现，我就看见了自己的死相，我恨不得杀了你，可我却杀不死你，每当我有这个想法，我的内心便像是被人束住一般，这是一个人给我下的咒，我看到了自己的死相，你明明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你还是要这般绝情？”

“不，你对沈鹤就这般尽心尽力，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怀灵，你给我说一个实话。”

“沈鹤死了我也会死去，只有他活着我才配活着，我只是沈鹤的附属品，你对我也是这样看吗？你在透过我看的是沈鹤还是旁人？”

话语如同一道道冰锥，怀灵心底发寒，仿佛都不会跳动。

他万万没想到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对不起。

怀灵张口，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他的泪留了满眼，万万没想到，是他造成了沈清的一切，他不敢看沈清，挣开沈清的手，向着冰棺的方向跑去。

这个世界的任务他不要完成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一切他也不要参与了，他不该参与。

冰雪格外大，很快怀灵的发丝和眼睫都粘上了雪，像是很快就要逝去的仙人，破碎又圣洁。

“怀灵，你给我站住！”

沈清的灵力在不断地逝去，他大喊着，话中带着几分颤音，他向着怀灵的方向走去，可他的腿脚像是被人束缚住一般，动不了一点，“我要杀了你，怀灵，你若再向前走，我便……我便杀了你！”

怀灵触碰到冰棺的时候，碎纹声慢慢响起，沈清没有发出声音，怀灵这才急忙向后看去。

沈清狼狈不堪，血顺着嘴角向下流，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殒命一般。

怀灵泣道：“我不要完成任务了，是我的错，他们不能死，系统，我该怎么救他们？”

“你肯定可以救他们的……对不对？系统，这个世界的任务我不要了，他们不能死。”

系统见到怀灵这样子，也是有几分心软，它迟疑了片刻，才道：［有是有，只不过宿主可能有点痛苦，宿主听过活人祭吗？用你来扭转二人的命运。］

怀灵点头，“我不怕疼。”

他不怕疼，唯独怕亏欠，他亏欠了沈清和沈鹤，也亏欠了许多人。

“系统，我还有一个问题，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是。］

［你的任务有点问题，刚开始我以为是主神因为我们俩个人都是新人，所以才这样子布置任务，不过后来我搞懂了，是因为沈鹤，因为沈鹤的念想太深，所以你的任务也跟他们有关。］

原来是这样，怀灵的心仿佛一时间空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怎么这么巧。

是他太过迟钝了。

系统的话题转的极快，［还差几秒就要到活人祭了，宿主别紧张。］

“……”怀灵伤心的念头都被系统吓的退了几分。

活人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普通的阵法，只不过……

太疼了，似是把躯体都掏空，怀灵的意识模糊之间，见一人向他的方向而来，似是跑的极为慌忙，还摔在了雪中，雪上不一会有了许多血，鲜红很快又被雪盖住。

沈鹤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安慰怀灵，“别怕，阿灵，别怕，我会救你……”

怀灵摇摇头。

沈鹤来到怀灵的面前，满脸血污，漂亮的脸上看不出来以前的样子，反而脸上满是鳞片，泪珠滚滚下落，“我欠了你俩条命，我还给你……”

怀灵摇摇头，“我说了我会救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救你，上一次救了你，这一次也救了你，我们会再见面，你相信我。”

怀灵向系统要了一点说话的权限，他说话的声音极小，唇形几乎都看不出来，无奈，只好动用这权限，话一落，怀灵便感觉自己浑身又疼了起来。

他又冲着沈清道：“沈清，你离开这，跑的越远越好，不要再见到我了。”

他这话一出，怀灵便说不出话了，他太疼了，靠在沈鹤的身上，怀灵心中有一点懵懂，却怎么也捉不住那情感。

沈鹤紧紧抓着怀灵，身上的灵力不要命地向怀灵身上涌去。

没有用，一点用都没用。

“别怕……你不会有事。”

这话也不知是同他自己说还是同怀灵而说。

怀灵看着沈鹤，似是要把沈鹤此刻的脸记住，他知道他现在最好该让沈鹤没有一点念想，系统那话迟迟在他耳边冒着。

可是……

他不会爱人，但是他也知道，沈鹤对他而言总归是不同的。

那些未曾言说的醋意和欣喜骗不了人，以及每个世界都是沈鹤那强烈的爱意。

沈鹤的脸又恢复原样，只不过颇为狼狈，“你不会死，你是仙人，怎么会死……”

怎么会这么狼狈呢，沈鹤不该是这样的，沈清也不该是这样。

“我不会死，我们有缘再见，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

怀灵轻轻笑着，无声张口道。

可是……可是他有些做不到。

他的身影渐渐消散，落在空中，雪似乎更大了，好似盖住了沈鹤。

看不见沈鹤的身影，只能看见一条蛇。

……

怀灵从世界抽离的时候，他迟迟未回神。

系统斟酌了一会，问道：［宿主需要休息吗？］

怀灵摇了摇头，眼睛发亮，“现在就去下一个世界。”

系统幽幽开口，［因为沈鹤？］

“是，也不是……好吧，是。”

“我只是感觉这样子有些奇妙，从来没有人为我做过这些事情，我不知道……”

［宿主，你该感谢后面的世界都很轻松，要不然你到了那里，到时候主角对你又是好感度满分，咱们的任务一做一个崩！］

怀灵弯了弯唇角，以后的时间还长，他会慢慢学，也会慢慢的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有情……欲

系统将怀灵传递到新的世界中去。

面前的场景有些熟悉又陌生，太久远了，有东西在耳边落起，怀灵向后看，便看见一人震惊的神色。

怀灵几乎是一下子就分辨出眼前的这人。

楚矜。

［任务开始，让楚矜活下去，以及攻略楚矜。］

［目前好感度：100］

许久未见楚矜，怀灵有些不知道该怎弄做，他和楚矜的相处很是怪异，大多数他都是在惧怕中。

至于现在……

怀灵轻笑道：“看见我活了下来，你就这么不开心吗？都快要哭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