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非要让罗宾再也不能出现在蝙蝠侠的视野，你准备怎么办。”红头罩几乎贴着葛拉齐亚的脸颊，用在场三个人都能听清的音量问道。

事实上从罗宾的角度来看，这位戏耍了他们三次的青年男人，此时就是极为恶劣地在玩弄误入歧途的葛拉齐亚。罗宾看着葛拉齐亚瑟缩的肩膀，他能够看见背对着他的姐姐茂密棕发下气得发抖的身体。

动机。葛拉齐亚和布鲁斯的矛盾已经由她亲口告知了他，提姆想到了那次发生在傍晚琴房外的谈话，毫无疑问，那也是提姆对葛拉齐亚身上一直以来存在的某种说不清的违和感受最为明显的一次。

病弱的韦恩小姐，有着一双在某些角度里无比冷酷的蓝眼睛。

提姆看着葛拉齐亚脸上又露出了那个柔美的笑容，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清楚地看到了她是如何弯起那双没有任何笑意的眼睛。

有什么是葛拉齐亚只能寻求外人帮助才能达成的目的。导致二代罗宾死亡的真凶，蝙蝠侠不能杀人，并且蝙蝠侠也不可能放任她去杀人。所以……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向小丑复仇。

可是她找上的这个合作者，红头罩和葛拉齐亚的目的并不一致。

……葛拉齐亚或许没有察觉到，红头罩仇视着蝙蝠侠和罗宾。

会吗。提姆冷静地思考着，葛拉齐亚没有错过红头罩对准他的那一木仓，在葛拉齐亚绝不伤害家人的行动前提下，她为什么还会和一个对罗宾和蝙蝠侠心怀杀意的暴徒继续合作。

以至于这个矛盾到现在才在他们之间爆发。

“喂。”大脑昏沉的罗宾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红头罩打晕他的时候根本没有留手的意思，“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看来我最该卸掉的是你的下巴。”红头罩冷笑着，“说说看，小偷。”

“明天，最多明天，你就会被蝙蝠侠抓到。”罗宾记住了他对自己的代称，他一面继续用言语试探激将对方。

“你想拖延时间。”红头罩没有压抑他的愤怒，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男孩话语里对蝙蝠侠笃定的信任。“听起来真让人不安，哈。”

或许是因为，曾经在某个黑暗阴冷的仓库里，有个男孩也抱着这样的想法。但是那个男孩等到的是什么？是骨头错位的断裂声，是严重失血的疼痛中仍然坚定不屈的意志。

他曾倒在粗粝的地面沉重艰难地爬行，抵达门口地那一霎那才发觉仓库的板门被人从外面锁住。

就是那样一扇他平日里有千万种方法打开的木板门。

“这听起来真是让人不安。”红头罩的声音冷得就像一块没有熔点的坚冰。“可惜，蝙蝠侠从不杀人。”

这才是他最恨的地方。不是蝙蝠侠没能及时赶到，不是蝙蝠侠没有救下他。

蝙蝠侠是错误的，他一直都在制造错误。他虚伪可笑的坚持只让这座城市变得更糟，哥谭只有犯罪者在狂欢，无辜者横死。

“可以。我给你一整晚的时间。”

“回答我，软弱的替代品。”他上前走去，“在我折断你的翅膀之后，你觉得蝙蝠侠会为你报仇吗？”

忽然，他停下了动作。

“……够了。”沉默许久的葛拉齐亚从背后抱住了他。“已经够了，杰森。”

是什么让暴怒中的红头罩停下了脚步。

是一句哽咽的呼唤，一滴悲伤的眼泪。

……

看到屏幕上红头罩传来的视频后，夜翼立刻瞪大了眼睛。

“这不可能！”他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已经开始惶恐。“葛拉齐亚的身手……”

葛拉齐亚擅长剑术，而蝙蝠侠对于白隼的战斗能力评估，最近的一次记录是半年前卡珊德拉和她的交手。尽管葛拉齐亚曾被蝙蝠侠制服过多次，但那都是在蝙蝠侠通过对她能力的观察，已经掌握了克制葛拉齐亚的手段的情况下，凭借先手优势快速结束的。

最有参考价值的，应该是她和关系不错的遗孤在HK的切磋交手。作为希瓦夫人和大卫·该隐之女，卡珊德拉即使年幼，她也已经是世界上最为杰出的武术大师之一，毫不夸张来讲，单拼体术，她能和蝙蝠侠一战。

而且卡珊德拉有着超强的身体语言感知能力，她能够通过敌人的肢体动作，预判对方接下来的行动。

这与葛拉齐亚的特殊能力极为相似，也正是因为这点，葛拉齐亚在本身就对华国的格外青睐的情况下，非常喜欢去找长期驻扎在HK的卡珊德拉。

而卡珊德拉和使用幻术的葛拉齐亚之间的切磋，也是蝙蝠侠对葛拉齐亚能力评估的重要来源。

“能赢。”卡珊德拉最近一次和葛拉齐亚交手之后，按照习惯上传了她们的战斗过程，和蝙蝠侠汇报时照旧给出了她的判断。“但是我感觉的到她还隐藏了什么。”

“打夜翼加罗宾没有问题。”她想了想，就近举了个实际的例子。

这里卡珊德拉说的罗宾是在她母亲手下受训两个月的提姆。

……

蝙蝠侠本来就计划在暑假的时候继续把提姆送去希瓦夫人那里，经过这次的事情提姆要经历的训练只怕比起一开始还要严苛。夜翼分神想道，尽管此时他更担心屏幕上被红头罩背对背绑在一起的葛拉齐亚和罗宾。

红头罩没有摘下罗宾的面具。夜翼看着垂着头的姐姐和弟弟，一颗心都要操碎了。可是……

他们已经和红头罩实打实的交手过，是的，不管是夜翼还是蝙蝠侠都能称赞一句对方称得上身手矫健，但是在他们看来红头罩在带着罗宾这个……好吧，先不论红头罩是怎么直到葛拉齐亚和他们的关系，就算红头罩用罗宾威胁了葛拉齐亚。

了解幻术有多bug的夜翼很难说服自己，以葛拉齐亚的智商会傻乎乎地毫不挣扎束手就擒。

“白隼对红头罩没有戒备。”蝙蝠侠听到了DNA比对成功的提示音，他点开了那个窗口。

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蝙蝠侠尝到了口腔里咸冷的血腥味，对于红头罩的真实身份，他已经有所猜测。

如果没有葛拉齐亚逻辑矛盾的反常，或许他得到这个答案还需要一些时间……就算他在某些独处的深夜，心底期盼过这样的奇迹，可是蝙蝠侠的理智告诉过他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哪怕杰森回到了我们身边……”

他的女儿在天秤上添加了一枚砝码，一枚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都无法拒绝的筹码。

“……”夜翼没有再问为什么葛拉齐亚会对红头罩没有防备，因为他同样看到了巨大显示屏上的窗口。

“上帝……”

夜翼以为是他下意识地说出了心里话，踏进蝙蝠洞的管家手上的托盘连带着上面的杯碟摔在了地上。

“理查德少爷！”老人才得知葛拉齐亚和提姆被人绑架，一方面还要接收擒住两人的是死而复生的杰森这个信息，现在他又眼睁睁看着迪克突然倒地。

阿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悲大喜了，他扶住迪克，在进行快速的全身检查之后，得出对方在之前的爆炸中有着轻微脑震荡的报告，而此时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晕倒。

“布鲁斯老爷。”他目送身披漆黑斗篷的哥谭骑士坐上蝙蝠车。

“我会带他们回来。”蝙蝠侠没有回头，但他给出了一个父亲的答案。

阿福看着红头罩发来的邮件里已经开始的三个小时倒计时，此刻，他选择了一如往常的信任。

“不……不对，布鲁斯。”迪克扶额从诊疗床上狼狈地起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