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岛亿到邮件里的地点时，已经半夜12点。

“太慢了，”佐仓杏子杵在显眼的地方，脸上的表情就差写着“不高兴”三个字了，“我让你10分钟内过来，你花了30分钟在干什么？”

雾岛亿振振有词：“打车啊，这么晚打车很难打到的。”

“哈？你坐车过来的？”佐仓杏子眼皮一跳，“你是魔法少女就给我跑着来啊！”

众所周知，魔法少女赶路可以走最短直线还不会被堵，但车就不一样了，车是要遵守交通法的。

“抱歉，”雾岛亿干脆地道歉，“我还是用的普通人思路，想尽快赶来就打车，下次不会了。”

下次她再换个别的借口。

[kp：暗投 ？？]

佐仓杏子怀疑道：“总觉得你在信口开河。”

“怎么会，”雾岛亿知道她直觉准，赶紧岔开话题，“对了，魔女呢？我们不是来打魔女的吗？还是已经被杏子你打完了？”

“哪有那么快，”佐仓杏子暂时把怀疑放回肚子，带着雾岛亿熟门熟路地走进电玩城，“这个魔女出现得比较奇怪，白天没事干的时候，我一般都在电玩城消磨时间，之前我都没有注意到，只是今天白天没来，晚上这边就出现了魔女的踪迹，说是巧合也太巧了。”

雾岛亿跟着她：“唔，趁你不在才出现的魔女……田螺魔女？”

“别说得像是田螺小姐一样！”

电玩城由数个满载街机的玩家快乐店组成，这里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不缺来寻乐子的人，既嘈杂又人口密度高，还有常年累月泡在这里虚度人生的，丢一两个大活人说不定过个一年都没人发现。

佐仓杏子也是泡在这里虚度人生的一员，对电玩城各种门面堪称了如指掌。

路过光鲜灯牌海报，刺目灯光被甩在身后，佐仓杏子越走越偏。

就在雾岛亿以为佐仓杏子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她毒打一顿出气时，佐仓杏子停下了。

“就是这里，”佐仓杏子站在一家没人经营的游戏厅门口，“魔女在里面。”

雾岛亿探头看向黑漆漆一片的游戏厅。

[kp：雾岛亿侦察25 1D100=23 成功]

游戏厅上了年纪，临街的一面玻璃虽然有些花却勉强能看清里面的景象，跟其他风华正茂、恨不得把店里塞满游戏机的店不同，这家店里面只有稀稀拉拉三四台旧街机，其中三台还是明显报废不能用的，只有正对窗户的那台尚且完好。

[kp：暗投 ？？]

“滋滋——”

对着窗户的街机发出一阵轻微动静，屏幕骤然亮起，伴随着一阵经典的打拳背景音，“Game Start”跃然于上。

无数的0与1字符从街机屏幕喷涌而出，那些字符成群结队，一部分围绕着二人转圈，更多的则铺天盖地，目光所及之处，萧索的店面跟街道都被绿色字符覆盖统一。

嘈杂的电音成倍扩大，字面意义上的震耳欲聋。

“注意，那边先攻了。”佐仓杏子瞬间完成变身，拿枪警戒。

雾岛亿裹着她除了碍事别无二用的被单，熟练地躲到佐仓杏子身后：“杏子，Fight！”

佐仓杏子：“……你也给我站出来！”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在揍魔女之前，佐仓杏子高低得揍一顿不中用的雾岛亿，成天就知道躲在后面让别人上，一点骨气都没有。

大概是魔女也这么觉得，佐仓杏子硬不硬无所谓，主要是两个人里有一个拖后腿的，它就瞬间觉得自己占据了上风，0与1编织的网加速完成，一阵短促的点击音效后，原地的两人不见踪影。

强烈的下坠感，耳边却听不见风，直到坠落在地，身上也没有一丝疼痛。

雾岛亿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有些不一样。

[kp：雾岛亿灵感90 1D100=60 成功]

手依然是她自己的手，触觉正常，功能正常，也没有受伤的地方，但手却不是原本的样子，而是几个稍显粗糙的像素块。

雾岛亿站起来，心里有所预感，环顾四周寻找有没有红色的像素小人。

[kp：雾岛亿聆听50 1D100=39 成功]

根本不用寻找，雾岛亿左后方激烈的铿锵声就暴露了同伴的位置。

像素草原背景的贴图下，绯红色的像素小人手持一柄像素宽刃长枪，正在跟一只像素乌龟打得难舍难分。

——不可怕，反而很可爱。

有“1Hit”“2Hit”“3Hit”之类的夸张字体不断从佐仓杏子枪尖碰撞中飞出，仿佛有人在做实时后期，不光上色还给打动态特效，只是音效有抄袭拳皇的嫌疑。

而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堆着一摞小山高的像素街机，雾岛亿抬头都看不到顶端，那些街机屏幕的画面非常一致，都是佐仓杏子打乌龟的实况转播，像素之间的自相残杀。

“滋滋——”

而在街机上方，断开的电路、跳跃蓝色弧光的截面，唯一不是像素风的黯淡色彩的破旧电线乱七八糟地扭成一团，堵塞了整个天花板。

[kp：坏掉的街机魔女，喜爱街机玩乐的魔女，某一天，魔女心爱的游戏被人破坏了，不知道如何修理的魔女擅自拆开了里面，复杂的线路让魔女头疼。对了，一定就是这些线路的问题，只要没有这些复杂的线，机器就能重新启动——魔女这么想着，剪断了线。]

[kp：守着坏掉的心爱之物的魔女，在一片漆黑中，一直期盼着屏幕再次亮起，一直……]

[雾岛亿：为什么每个小怪都要这么长的背景介绍，里面藏着攻略吗？]

[kp：或许吧，你要不要试试？]

[雾岛亿：可疑。]

但试试也无妨，虽然现在没什么危险的样子，但很难确保之后自己不会被牵扯进去，从佐仓杏子战斗的样子来看，这里对武斗派比较友好，至于不怎么擅长打架的雾岛亿……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

雾岛亿拿出像素相机对准头顶电线按下快门。

[kp：暗投 ？？]

[kp：雾岛亿魔法应用——留影]

[kp：雾岛亿 MP20-1D6=17/24]

时间没有变慢，是雾岛亿的感官变快了，造成她看到什么都显得很慢。

魔女，坏掉的街机魔女的记忆在她眼前排列成只有她能看到的一连串画面，但是画面的内容非常单调，要么是满是杂音的雪花屏幕，要么是漆黑一片，有关雾岛亿跟佐仓杏子的只有两只像素小人，一只在打乌龟一只在发呆，从记忆里甚至看不到魔女对她们的攻击行为。

是不会攻击的魔女吗？跟她们散布灾祸的性质不太搭啊。

雾岛亿发散思维，想出了两个可能性。

头顶的电线大概率是魔女本体，但没有攻击欲望，雾岛亿没法借力打力，而且……危险性较低。

[kp：雾岛亿魔法应用——光湮]

[kp：雾岛亿 MP17-1D3=16/24]

[kp：暗投 ？？]

白色绚烂的光束击中不会移动的头顶天花板，没入电线一阵，天花板颤抖数秒，下雨一样掉下来一堆手柄、摇杆按键之类的零碎配件，只是都长了腿能跑能跳，手上还拿着跃动电光的一截电线，追着雾岛亿戳。

[kp：雾岛亿敏捷80 1D100=38 困难成功]

EEE！

雾岛亿如同亚索开大，捣腾两条小腿飞一样跑在使魔大军前面，目标非常明确——

“杏——子！”

雾岛亿知道直接甩锅，佐仓杏子估计会把她跟使魔关在一起，所以有目的地甩锅就不一样了。

佐仓杏子跟乌龟干架的间隙里，看到像素雾岛亿带着一批浩浩荡荡的电子配件朝她跑过去，确实下意识想连人带使魔都一枪挥开，但雾岛亿急智救了自己。

“拖住它们，我知道魔女的弱点了！”

[kp：佐仓杏子魔法应用——结界]

[kp：佐仓杏子 MP14-1D3=11/18]

红色锁链拔地而起，浩浩荡荡竖在雾岛亿身后众多使魔前，暂时让雾岛亿逃亡得到喘息。

跟佐仓杏子干架的乌龟也被关在结界外面，不过乌龟力气大，关不了多久。

佐仓杏子直奔主题：“这些都是使魔，魔女在哪，弱点在哪？”

“魔女在头顶，但不能攻击，一攻击就掉使魔，”雾岛亿气喘吁吁指着那堆高高的街机山，“打、打坏街机。”

佐仓杏子：“哪个？”

“全部。”

魔女很明显跟街机有关，雾岛亿第一个尝试将街机坏掉的症结破坏，失败，那么第二个尝试就要反过来破坏尚存的街机，后者看起来比较得罪魔女，就让佐仓杏子去试。

佐仓杏子不疑有他，直接拿枪去扫荡像素街机山。

随着完整的街机一个个被打碎，屏幕碎裂，显像管、电线、螺丝一股脑往外涌出。

直到最后一个街机在佐仓杏子手下变成碎渣，周围像素风的贴图模糊扭曲，结界拦住的使魔一个个变成0与1溃散。

雾岛亿低头看自己的手，像素块不再，出现的是她原本的手。

[kp：暗投 ？？]

纺锤体“叮”地一声落在地面。

破败的游戏厅内，四台街机坏的坏破的破，没一个完整，正对她们的那个，被佐仓杏子打破了屏幕，纺锤体就是从屏幕中掉下来的。

但现在没人在乎它。

佐仓杏子倒退两步，瞳孔缩小，呼吸一窒，战斗带来的热意瞬间褪去。

“这是，谁？”

破碎的街机屏幕后，一个面色惨白的女孩，阖目垂首，毫无生气。

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从哪里，又是什么时候死在这里的，只有阵阵腐臭，以她为中心，从街机中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