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川朝大船的方向移动，没人注意到船上还少了一个人。杜少雄焦急地等，他怕发动机修好之后白牧川还没有上来。

有妹妹的全知视野在，白牧川一点也不着急。地平线的那头出现一辆舰艇，灰色的外壳隐藏了公司图标。

穿着大衣的孙霖强早就从舱内出来，上了王导的大船，他站在甲板上，发梢的水汽顿时结成了冰。他的手指夹着一根吸到一半的烟头，红点已经熄灭，他将烟头随手扔到船外：“怎么还没修好？”

负责人：“这次至少要带回三张脸、两幅嗓子，和五双腿。”

孙霖强的话不容置疑：“大小姐的东西必须优先。”

“这是肯定的，我们已经签了合同。”负责人按了几下打火机，没出火，又把打火机放回口袋，“但是这次的成本提……”

他嗤笑：“准备好大小姐的东西，你还怕我们欠你们债务？再说，你们公司的舰艇都坏了，现在只能寄人篱下，做事情都不方便。”

负责人一点也不尴尬：“毕竟我也是个小人物嘛……万一被老板炒鱿鱼了要怎么活——做光明正大的职业，联邦能放过我这个杀人犯？”

说到“杀人犯”，孙霖强瞥他一眼，淡淡地：“人鱼什么时候才能捕捞到？”现在都是尾巴，他们订了一双腿，大小姐要求是新鲜的。大小姐还想要嗓子，她的声线天生唱歌带抖，却想去娱乐圈发歌……总之大小姐什么都想要，最好把它们统统安装一遍。

“最迟不超过三天。”负责人道，赵小雅身边的易芝芝也是他们的客户。

负责人所在的公司叫“黑果文化”，背后老板是2～4号城市的主人。

从废弃的舰艇内下来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他们费劲地扛住仪器，涨得脸色酡红。这些是黑果文化的捕鱼工具，几人正把它们往大船上搬。

白牧川轻飘飘地落在舰艇上，离舰艇近了，身上的普通设备都有了信号。

妹妹：“看见那个箱子了么？里面装的是陌生人鱼。但是只捕捞到了一条，远远不够分。”

两天前。

负责人和孙霖强站在舰艇上看这些人全副武装，手里拿着射炮，准备捕杀人鱼。

孙霖强蹙眉：“那一条受伤了？”他们还没有开炮，里面就有一条出了血。

“不影响。”负责人一挥手，那些人就涉水前进，渐渐把人鱼出没的一块围起来。

“出血了还新鲜吗？”

责任人的手露在外面有些冷，他把手重新放回兜里：“急什么，又不是死了。”

随着一声炮响，炸开大朵的水花，潜在水下的灵行者从后面撒网，禁锢住一条没来得及逃跑的人鱼。从后方袭击的一条大鱼咬断了灵行者的脖颈，他的头颅漂浮在水中，然后被鱼吞进了肚子。人鱼的同伴上前拉它，被一只钩子贯穿了心腹。钩子回拉，又从它的身体里出来。

负责人在联络器里提醒他：“别把脸毁了，这条的腿还没化形，它要是反抗得厉害，直接把头割了带回来。”

舰艇的警报突然响起，舰长焦急地广播：“有感染物！大量的感染物！它们正形成浪潮，朝我们过来！”

强烈的震动让局部区域引起了雪崩，靠近雪域的冰层下钻出许多奇形怪状的鱼类。

让舰艇迫停的正是不计其数的感染物，它们攻击舰艇，孙霖强他们的武器都用得差不多了。

舰艇上副手的身躯已经被变异八爪鱼掏了个空，副手惊叫一声，弯腰捂脸，极其痛苦的模样。脸皮边缘稍稍向上蜷缩，不同的嘴巴，发出男女老少的声音——

“吃了他，吃了他！”

“啊——”某张嘴巴发出男人的怪叫，“她会吃了我们！”

这次是稚嫩的童音：“快跑、跑！”

“你别乱挤！我快没位置了！”

……

副手亲眼看着脸皮从他脸上脱落——

“我的脸！我的脸！”

“不准跑！那是我的脸……”

无脸副手朝脸皮逃走的方向爬去，他浑身抽搐，强忍着痛苦，嘴里的话已经听不清了。

副手变异的模样吓了孙霖强一大跳，他手腕都在发抖，最后乱枪打死了副手。

孙霖强一脚踩住逃跑未遂的脸皮，脸上的嘴巴一部分被碾压得说不出话，另一部分在惨痛地尖叫。他从未见过变异如此诡异的感染物，仿佛下一秒那些脸就要扒在他的身上。他用打火机灼烧这些脸皮，能闻到烧焦的蛋白质的皮味，像菜市场烧猪毛烤猪肉的味道。

感染物已经围住了舰艇，全副武装的保镖们已经放下捕捉人鱼的电网，向感染物开火，这些是备用能源，用完了就再也没有了。

孙霖强和负责人站在舰艇最顶部，负责人换了一只打火机，猛吸一口烟：“今天真是流年不利。”

孙霖强接过负责人递来的烟：“这样开火，你们还能挺多久？”

“该死的感染物越来越多！”负责人按捺心中暴躁，这鬼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轰——”

舰艇内传来一声爆响，孙霖强沿着室外扶梯下来：“什么东西？”

舰艇内的武器库钥匙不见了，几张溜走的人皮发疯似的尖叫。好在周遭的感染物不再向他们聚集，舰艇下的感染物已经漂到了远方的海岸线。

黑果文化的人还没有放松太久，一只变异大章鱼堵住炮口，混乱中捆住人鱼的网被撕开了。

第一个发现的人是孙霖强：“人鱼跑了！”

“怎么可能？”负责人急忙赶过来，“那可是特制的——”

网上是殷红的鲜血，被捆住的人鱼逃跑了！负责人下令：“感染物先放一放！追！快去追货！”

孙霖强本想发脾气——大小姐亲口下达的指令眼看就要完不成，但负责人都已经把这些人贱命置之度外了，他不好再开口。

舰艇发出警报，红光闪烁，舰艇内部已经有感染物入侵。

……

……

负责人和孙霖强都“默契”地闭口不谈感染物一事，想要把王导这一船的人拉下水。